侯濤迴到辦事室，將剛才在咖啡廳發生的事告訴了王麗華。
王麗華聽後有些感慨：“這個侯濤是個好人，挺善良的。”
侯濤說：“嗯。他說王總的父親曾經為王總設計過一枚鑽戒，所以他一定要還給王總。”
王麗華輕笑：“他倒是實誠。”
侯濤點頭：“是的，他是個很有品德的人。”
“那這枚戒指就還給他吧。”王麗華說，“反正我爸爸現在在養病。”
“好的。”侯濤答應。
王麗華又說：“其實我媽媽是個很精致的人，她從小就對我的婚姻和愛情寄予厚望。可惜我沒有能夠繼承到她的優雅。”
“別擔心，麗華。”侯濤說，“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的。”
王麗華露出一絲苦笑。
她的婚姻，注定與愛情無緣。
侯濤說：“我相信，這世界上總有比較特殊的緣分。”
王麗華看著侯濤，忽然問道：“你覺得我們兩個合適嗎？”
侯濤怔了怔：“啊？”
“我是說我和你，我們兩個合適嗎？”王麗華認真地凝視他，眼眸澄澈清明。
侯濤笑了笑：“你是個很好的姑娘。”
王麗華臉頰泛紅：“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嗯。”侯濤點點頭，“你很聰慧，懂禮貌，知書達理，溫柔體貼，很少會跟我吵架，更談不上發火。我想，除了你的家庭條件差了點之外，你簡直完美得像個天使。”
王麗華笑了笑，說：“你太誇張了。”
侯濤笑著說：“我說的是實話，你不信？”
王麗華搖搖頭：“我相信。”
她喝了口果汁，說：“其實我一直很羨慕王總的生活狀態。”
“嗯？”
“我從小到大，從沒見過我爸爸媽媽吵架，更別提打架了。我爸爸很疼我。他們每天忙碌得幾乎沒時間陪我。而我呢？整天待在房間裏玩遊戲。我從小的夢想就是能成為一名設計師，做一個優秀的設計師。”
侯濤點頭，“你有這種遠大誌向是值得肯定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不僅如此。”王麗華笑著說，“我從小受盡寵愛，卻從來不會恃寵而驕。我很珍惜身邊的人，朋友，親戚，家人。我甚至不敢奢望太多，因為我怕我付出的太多，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想太多了。”侯濤安慰她，“你的人生路上還長著呢，未必非要選擇設計。”
王麗華搖頭：“可是……”她停頓片刻，繼續說，“我喜歡畫畫。我希望能有朝一日把它們畫在紙上。”
侯濤沉默片刻，鼓勵她道：“我支持你。你一定能做到。”
王麗華微笑著點頭。
侯濤轉移話題道：“你說，王總的父親為他設計了一枚戒指？”
“嗯，據說是一顆藍寶石。”王麗華歎息道，“當初我還以為王總會娶一位千金大小姐，結果竟然是個平民，真是可惜。”
侯濤說：“你這麽想也是對的，畢竟你父親是著名珠寶設計師嘛！”
王麗華點頭，說：“但王總並不像別人想象的那樣，他是個非常孝順的孩子。我爸爸去世之前，他一直都守護在旁邊，連醫院也不肯去。後來醫生建議他放寬心，他才勉強答應迴家休養。可我看得出來，他依舊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侯濤說：“或許等王總的身體好了，會慢慢走出來的。”
王麗華歎氣：“但願如此吧。”
侯濤看著王麗華，忽然說：“我聽說王總是你弟弟，他現在還單著呢？”
王麗華愣了愣，隨即笑著說：“是啊，他還單著呢。我們王家一共有三兄妹，我排行老二。”
“王總有個妹妹，叫什麽來著？”侯濤問道。
“王靜思。”
侯濤笑起來：“我記得了。你弟弟喜歡她，對吧？”
王麗華歎息道：“是啊。王靜思今年26歲，我弟弟25歲，剛剛合適。”
“你父母同意嗎？”
王麗華搖頭道：“不知道。”
“那你呢？”侯濤問，“你對王總的妹妹有興趣嗎？”
王麗華低聲說：“我也不知道。”
侯濤笑道：“王總是個很厲害的人，王家人都很優秀。如果他妹妹和你弟弟結婚，也挺好。”
王麗華說：“但願如此吧。”
“對了，”王麗華問道，“你有女朋友嗎？”
侯濤笑著說：“暫時還沒有。”
王麗華露出驚訝的神色：“不會吧，你怎麽能沒女朋友呢？你看起來比我還小一些呢！”
侯濤哈哈笑道：“你錯了。我是比你小，但是我比較早熟。”
“哦。”王麗華說，“你們這些成功人士，總是早熟一點，怪不得這麽優秀。”
侯濤笑眯眯地盯著她：“難道你們這些大小姐不都是這樣嗎？”
王麗華臉頰又浮起淡淡的紅暈，嗔怒道：“討厭啦！”
“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是個很好的人啊。”王麗華認真地說，“雖然看起來很嚴肅，但你是個善良溫柔的人。”
“是嗎？”侯濤似笑非笑地挑眉看著她，“可我聽說，很少有人評價一個企業家的好壞。”
王麗華說：“我是個例外，你不用懷疑我對企業家的判斷。”
“我隻是隨便問問，”侯濤笑道，“不用這麽激動。”
王麗華鬆了口氣，端起杯子說：“謝謝你的咖啡，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來，衝侯濤揮手告辭。
侯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睛漸漸冷漠起來。
“你怎麽這樣看著別人？”李彥峰不滿地抱怨道。
“你沒感受到她的敵意嗎？”侯濤反問，“你就是因為她這種態度，所以才跟她交往？”
“你不懂。”李彥峰煩躁地抓著自己的短發，“你不會明白的！”
侯濤冷哼一聲，說：“我是不明白。我隻知道，你這樣下去遲早完蛋。”
“你夠了！”李彥峰惱羞成怒，吼道，“你憑什麽這樣說我！”
侯濤冷冷地盯著他，說：“你最好清楚，你的身份，是個‘商’字。商場無父子，這句話你忘了？我奉勸你，別跟這些有錢人牽扯太深，否則將來有你受的！”
“你胡說八道！”李彥峰怒極，“你根本不懂我們的感情！”
“是嗎？我不懂？”侯濤嘲諷地看著他，“那我們試試好了。”
他說著，轉身離去。
李彥峰氣急敗壞，卻無可奈何。
這天下班後，李彥峰迴到酒店，打開電腦準備處理文件，他習慣每次辦完事之後，登陸一下郵箱查看郵件。但是這次登陸之後，卻沒有收到郵件，他立刻把郵箱關掉了。他拿起手機撥打電話給助理：“你幫我定一張飛廣州的機票。”
掛了電話之後，他繼續處理郵件。過了幾分鍾，助理打來電話，說機票已經買好，他這才鬆了口氣。
王麗華在酒店餐廳吃飯，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麗華，你今晚有空嗎？”
王麗華放下筷子，說：“媽媽，你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請你爸爸過來一趟。”
王麗華頓了片刻，說：“好的……媽媽，我現在就去機場等你們。”
“不忙的話，帶上你男朋友吧。”
“嗯……”王麗華說，“媽媽，你們到哪兒了？”
“快到了，再過五分鍾吧。”
王麗華放下筷子，匆匆趕去機場。到達機場時，王母和王父已經坐在候機室了，兩位中年夫婦並肩而坐，正聊得熱火朝天。
王麗華走進去，輕聲喊：“爸爸，媽媽。”
王母抬頭看見她，連忙招手：“麗華，這邊！”
王麗華走過去，坐在他們對麵。王父笑嗬嗬地說：“麗華，今天穿得漂亮多了，像個姑娘了。”
王麗華臉紅了紅，低頭不語。
王母說：“今晚就咱們一家三口在家吃飯，你爸爸特意吩咐廚房做了你愛吃的菜。”
王麗華低聲說：“謝謝爸爸。”
王父慈祥地摸摸她的頭頂。
王麗華猶豫了片刻，輕輕叫道：“爸爸。”
王父欣喜若狂：“哎，麗華，怎麽了？有什麽想問爸爸的？”
王麗華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王母奇怪地看著她，說：“麗華，你有話就直說嘛。”
王麗華看向父母，低聲說：“爸爸媽媽，我想問一下，你們為什麽突然決定來廣東？”
王父沉默半晌，歎息道：“唉，其實我也不願意。可你爺爺奶奶都希望我能出來走走，散散心。”
王母說：“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孩子氣。”
王父笑眯眯地說：“我這輩子都沒離開過家鄉，這次難得有機會出來玩玩。”
王麗華低下頭，沒有說話。
王母拉過她的手，安慰道：“麗華，你不必擔心我們。我和你爸爸很好的，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媽媽，我知道，你和爸爸不會給我添麻煩，但是，我……我真的不希望你們走。”
“傻丫頭，我們隻是出去旅遊。等我們迴來，還是在廣州啊。”
王麗華搖頭，說：“不，我不是怕你們給我添麻煩，我是覺得，你們出去旅行，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傻孩子，我們是出去旅遊，又不是去別的地方。”王母說，“你要做什麽，我們都支持你。”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麽……”王麗華苦澀地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你們留在南京，或者迴美洲，這樣我還可以照顧你們。”
“麗華，”王母摟緊她，輕撫她的脊背，柔聲說，“麗華，你不用擔心爸爸媽媽，爸爸媽媽自己的事自己能解決，你要相信我們。”
王麗華閉上眼睛，靠在母親懷裏，淚水順著臉頰流下。她的手攥成拳頭，指甲刺破掌心的肉，疼痛使她清醒許多，她擦去淚水，睜開眼，堅定地說：“我會努力賺錢養活你們。”
王父說：“你不必掙錢，我們不缺錢花。”
王麗華微笑著搖頭，說：“我有能力掙錢的，爸爸你不必為我擔心。”
侯濤忍俊不禁。
王麗華轉身對王父說：“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需要您操心，您隻要照顧好自己。”
王父點點頭，說：“好吧，那我們走了。”
王麗華跟他們揮手告別，坐上了飛往廣西的飛機。
從機場返迴酒店，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機，翻出侯濤的號碼撥過去。
“喂？”電話那頭傳來侯濤懶洋洋的聲音。
“你在哪兒？”
“在賓館呢。”侯濤答道。
王麗華沉默良久，問：“你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
“我爸爸媽媽去廣東了。”王麗華說，“我打算帶他們出去散散心。”
侯濤沉吟一陣，說：“嗯，挺好的。”
王麗華說：“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所以才拜托你幫我留意。”
“嗯，我知道了。”侯濤答道。
“我現在唯一能求助的人，恐怕隻有你了。”
“哦，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說過的那個人嗎？”
“你是說李彥峰？”
“是的。我想請他做我爸媽的私教，可是他拒絕了。我想，他應該會願意做我爸爸的家庭醫生。”
“你確定他會幫你？”
“當然。我認識他兩年，我很了解他，雖然脾氣臭，但是他不會騙人。他既然敢說這種話，就一定能辦到。”
侯濤頓了頓，說：“麗華，你太天真了。”
“我……我怎麽了？”
“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幫你，肯定是有條件的。你想過沒有？萬一他提出的條件超乎你的承受範圍，你該怎麽辦？”
“那……”
“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王麗華愣了幾秒鍾，忽而恍悟：“你是說他……他要錢？”
“是的。你想象一下，你爸爸媽媽出遠門旅遊，需要一位專業的私教，而這位私教又是因為某種原因不願意來，你找誰去找？”
王麗華沉默了半晌，說：“謝謝你的忠告，我會考慮的。”
“嗯。你自己注意安全。”
“再見。”
放下電話後，王麗華陷入了深深的矛盾與糾結。如果按照侯濤的說法，李彥峰的條件確實高於一般人的承受範圍，即便她有錢，恐怕也難以滿足。她不知道該怎麽辦，腦袋裏亂糟糟的，她突然感到疲憊極了。
王麗華關掉燈，睡覺了。
第二天早晨，她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酒店。她把包背在肩膀上，看見侯濤站在房間門口等待。
“早上好！”
“早上好。”
“我送你。”
“不用啦，我叫車過來就行了。”
侯濤笑著攔住她，說：“我剛買了一輛車，正好試駕。”
“啊，這麽巧？”
“嗯。”
王麗華被他熱情的態度弄得哭笑不得。兩人乘車趕到機場，乘上直達廣州的航班，一路上聊了不少關於侯濤的趣聞，王麗華感覺和侯濤比起來，周浩簡直像個孩子。
抵達廣西後，侯濤先帶王麗華去了一家四星級酒店住下，然後帶她參觀了自己的汽車工廠。
侯濤開的是一款suv型轎車，造型簡約，線條優雅，非常符合王麗華的審美。
“怎麽樣？喜歡嗎？”侯濤問道。
王麗華笑著說：“喜歡是喜歡，不過我還不習慣坐這種車。”
“你可以慢慢適應嘛。”
王麗華看著這款車，眼神迷蒙：“我倒希望能夠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轎車。”
侯濤說：“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給你一台，不過價格稍微貴了些。”
“沒關係，隻要是自己的，不論多少錢都不嫌貴。”
“我聽你這句話，怎麽有股濃濃的土豪味？”
“嗬嗬。”王麗華笑了笑，又說，“不知道你是否願意陪我逛街？”
“我？”侯濤指著自己的鼻尖。
“怎麽了？我一個人去逛街不太合適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侯濤撓撓頭，“我沒跟女士逛過街耶。”
王麗華撲哧笑了，“哈哈，你太逗了。”
侯濤不好意思地說：“我從小獨立慣了，除了我媽媽以外，基本不和別的女士相處。”
“這倒奇怪了。”王麗華說，“我從小就有好多朋友。我媽媽特別疼愛我，從來不讓我一個人跑步或者玩耍，也不允許別的阿姨欺負我，更加不會讓我單獨去哪兒，她總擔心我會遇到壞人。”
“那可真辛苦了。”
“其實，我爸爸對我也挺嚴厲的。”王麗華歎息道，“我爸爸從小就教育我，要我堅強，不能隨便哭泣，更不能向弱勢群體低頭。所以我一直很樂觀，從未失落。可現在我長大了，反而變得脆弱了。我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我……”
侯濤打斷她，說：“不管怎麽樣，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你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我也很珍惜你這樣的朋友。”侯濤伸手握住她的雙臂，鄭重地說，“麗華，我真誠的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圈子，成為我們的朋友，好嗎？”
王麗華猶豫了片刻，說：“好吧，我答應你。”
侯濤露出燦爛的笑容：“真是太好了！我替我們的團隊感謝你，也替我自己感謝你！麗華，我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王麗華笑了笑，說：“我們現在是朋友，是吧？”
“嗯。”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王麗華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說道：“喂，爸爸？”
“嗯，麗華啊，有事嗎？”
“今天晚上我想跟侯濤吃頓飯，你能過來嗎？”
“哦，好。”
掛斷電話後，王麗華笑著對侯濤說：“我爸爸馬上就會來，我們去超級商城吧？”
“好啊。”侯濤爽快地答應了。他對這位王叔叔印象很深，因為這位王叔叔曾幫助他母親渡過難關。他母親對此念念不忘，每次提起王叔叔，都讚歎有加。
王麗華說：“我爸爸是個畫家呢，最擅長油畫了。”
侯濤說：“真羨慕你父親，竟然還精通畫技。”
王麗華搖搖頭，說：“我爸爸畫畫是為了陶冶情操，並不是為了賣藝賺錢。”
“哦。”侯濤恍悟地說，“原來是這樣，你父親的品德真高尚。”
“那當然，我爸爸從來不騙人。”
“嗯，我信。”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來到了附近的一座購物中心。
侯濤說：“這家店的東西蠻全麵的，我們進去看看吧。”
侯濤拉著王麗華的胳膊，推門進了一間咖啡廳。這間咖啡廳的裝潢古色古香，環境優雅靜謐。咖啡廳內隻有寥寥幾桌顧客。
“我覺得這家店還是比較適合喝咖啡的。”侯濤笑著說。
王麗華說：“我喜歡甜飲，但我覺得還是喝咖啡比較清淡。”
兩人找了張靠窗的卡座坐下。服務生把菜單遞給他們，說：“先生，女士，請看一看需要點什麽？”
侯濤翻了翻，說：“一杯摩卡。一杯拿鐵。”
“抱歉先生，您二位隻點了咖啡和拿鐵。”服務生說。
“啊？”侯濤愣了一下，“不是還有蛋糕和紅酒嗎？”
“抱歉，因為我們店暫時不營業，隻能等到傍晚六點才重新開門，所以我們的甜品與紅酒都無法供應。”
“這樣啊……那算了，再給我們兩份三明治。”侯濤說。
服務生記錄完畢，將菜譜遞給侯濤，說：“請慢用。”
侯濤問：“麗華，你喝什麽？”
王麗華搖搖頭，說：“我不喜歡喝咖啡，你喝吧。”
侯濤點點頭，將菜譜交給服務生。
王麗華突然問：“你怎麽會喜歡來咖啡廳？”
“因為我喜歡咖啡。”
王麗華笑了：“你是不是有很多理由？”
“也不是很多啦，就是覺得來咖啡廳比較舒服，放鬆。”侯濤笑了笑，又說，“如果你喜歡的話，下次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好啊。”王麗華笑道。
侯濤問：“我剛才聽你爸爸叫你‘麗華’，你姓王嗎？”
“嗯，我叫王麗華。”
“你媽媽姓什麽？”
“我媽媽姓陳，名叫陳美娟。”
“啊，原來是這樣。我聽說王麗華的爸爸媽媽離異了。”
“是的。他們很恩愛。”王麗華微笑著說，“我爸爸雖然是獨身，但他對我媽媽非常專情。而且他們一直在努力尋求一個孩子，我媽媽甚至懷疑我爸爸不舉，結果被我爸爸知道後狠揍了她一頓，然後我媽媽就乖乖嫁給他了。”
“你爸爸真厲害。”侯濤豎起大拇指。
“其實，他們之前是有孩子的。”王麗華忽然神秘兮兮地說，“但那個孩子被我奶奶弄丟了。”
侯濤驚訝地瞪大眼睛，問：“啊？為什麽？你爸爸媽媽不是很相愛嗎？”
“因為奶奶嫌棄我媽媽窮，不讓我爸爸娶我媽媽，所以我媽媽就把孩子偷偷扔了。後來我爺爺奶奶去世後，我爸爸媽媽就離婚了。”
“啊？這太不可思議了！”侯濤說，“這麽說，你們是兄妹？”
“也不是兄妹，是堂兄妹。”王麗華說，“我爸爸比我媽媽早出生10分鍾，他們倆感情特別好，從小一起長大，我們都很羨慕他們的感情，希望自己也能像爸爸媽媽那樣。”
“哦。”侯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麽說，你的家庭條件很好嘍？”
“還行。”王麗華謙虛地說。
侯濤想了想，又問：“那你爸爸媽媽離婚後，就沒有再續弦嗎？”
“我爸爸現在還有兩個姐姐，都住在老家。我媽媽一個人照顧我，很辛苦。”王麗華歎息著說。
侯濤安慰道：“麗華，我覺得你媽媽一定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她肯定不會輕易認輸的。”
王麗華低下頭，輕聲說：“謝謝你。”
侯濤見她似乎並不願意談及這些傷心事，便不再追問了。
王麗華抬起頭，對侯濤說：“我跟我媽媽一樣，都特別喜歡吃甜品。但是我今天胃口不佳，不想吃。”
“哦？為什麽呢？”侯濤關切地看著她。
王麗華說：“可能是最近有些累吧。”
“你太瘦了。多吃點肉補補，對你身體有幫助的。”
“嗬嗬……”王麗華笑著說，“你這人真逗。我們每天在辦案室待著，哪兒有空逛街買衣服啊。”
“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侯濤說，“我可以幫你選禮物。”
“真的？那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侯濤說，“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做。”
侯濤又要了一份黑森林蛋糕和一份拿鐵。
兩個人吃完東西之後，侯濤送王麗華迴警察廳。王麗華說：“我想先迴辦證處把手續辦一下，下班之後再去找你。”
侯濤說：“也行，那我們就電話聯係。”
王麗華點點頭。
侯濤站在車旁，衝王麗華揮手：“拜拜。”
“拜拜。”王麗華說，“明天見。”
侯濤看著她走進辦證處，轉過身時，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麵。
侯濤坐在警察廳對麵的咖啡館裏等王麗華，看著窗外的夕陽逐漸消失在遠方山巔。
侯濤看了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20分鍾。他打電話給王麗華，說：“麗華，我在你辦證處對麵的咖啡店裏，請你來喝杯咖啡，順便聊一聊。”
“我還有5分鍾左右。”王麗華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後，侯濤靜靜地等候著。不一會兒，王麗華推門走了進來。她穿著白襯衫配牛仔褲，清爽利落，臉色紅潤，看起來精神飽滿。
“抱歉，路上塞車，遲到了。”王麗華走過來，笑容恬淡，“你等久了吧？”
“沒有。”侯濤搖搖頭。他將一塊抹布放在桌子上，“擦擦桌子吧。”
“嗯。”
侯濤看著她擦拭桌椅，忽然問：“你最近還忙著工作嗎？”
“沒有。”王麗華說，“我現在隻是個實習生，除非是必須要加班或者案件有突破性進展，否則我基本不會去辦案中心，平常就是幫同事跑跑腿什麽的。”
侯濤說：“你的工作態度很積極，我覺得你很適合刑偵隊。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申請調動一下。”
王麗華搖搖頭：“我剛畢業幾年，沒有經驗，還不夠格當正式警察呢。”
“你現在也沒法當正式警察啊。”侯濤笑了笑，“你這個實習生，還得等上兩三年才行。”
“是的。”王麗華說，“其實我挺羨慕你們，能在警校裏直接當警察，雖然隻是實習期。”
“我倒是很想去警校。”侯濤微微皺眉，“但是我爸爸媽媽舍不得，怕我吃虧受欺負。”
王麗華說：“其實你父母擔心錯了。我們警校也不是人人都能當警察的。有些人成績特別優異，考試成績也好，但還是不能留級，因為我們是在警校教育，不是私立高中。我聽說很多警校裏的老師都很厲害的。”
侯濤聳聳肩膀：“這些事情，我們這些從鄉下出來的孩子不懂。”
王麗華笑了笑，說：“不過你們的工作環境確實比我們舒服多了。”
“是啊，”侯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爸爸說，我在派出所工作的這段時間，感覺像是迴到了幼兒園，特別單純快樂。”
王麗華笑道：“我覺得，你還是更適合做個警察。”
侯濤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你怎麽突然冒出這麽奇怪的想法？”
“哦……”王麗華笑道，“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特別善良，而且心思細膩，跟你交往一定很愉快。”
侯濤說：“謝謝。我也喜歡跟你相處。”
“我也一樣。”王麗華說，“我喜歡跟警察打交道。”
“警察是個光榮的職業，”侯濤說，“但也並不是所有警察都值得信賴的。”
王麗華笑了起來：“這句話我愛聽。”
侯濤說：“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更謹慎一些，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冷靜，不要慌亂。尤其是在你不熟悉的環境裏，千萬不要貿然采用激境的手段，否則很可能惹禍上身。”
王麗華點點頭：“我記住了，謝謝你的提醒。”
侯濤說：“我不僅是提醒你，也是為我自己著想，因為你是我的朋友，而我是個警察。”
王麗華抬頭看著他。侯濤的眼睛澄澈明亮，仿佛一汪湖水，帶著溫和的暖意，又深邃幽暗，仿佛蘊含著無限智慧，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侯濤。”王麗華叫了一聲，“你真是太帥了！”
侯濤一愣，笑了起來：“謝謝你的讚美。”
“你的長相很符合我對於警察的形象設定。”王麗華說，“你的五官棱角分明，眼睛狹長，鼻梁很高，嘴唇很薄。我之前就注意過你。你看起來很穩健，但內斂。”
侯濤笑著說：“謝謝誇獎。”
“不止是長相呢，”王麗華說，“我覺得你這個人很聰明，做事也很周密。你很善於觀察，也有耐心，不輕易表達自己的想法，卻總能給別人啟示，給自己指引。”
“是嗎？”侯濤摸了摸鼻尖，謙虛地說，“我隻是盡自己的努力，盡量保護每一位警察。”
王麗華點了點頭：“你今天找我談話，應該就是要告訴我，你對於你的未來有規劃，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走哪條路，對吧？”
“是的。”侯濤說，“我想去警校實習，最近這段時間我在查閱一些資料，也了解了不少情況。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準備去警校實習。”
王麗華問：“你準備報什麽專業？”
“刑偵技術與犯罪心理研究。”侯濤答道，“我準備先報一個半年培訓班，然後再進入實習階段。”
“嗯，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王麗華說，“我也想去警校讀一讀課程，將來也好做一名警察。”
“那真是太好了！”侯濤由衷地為她高興，“你願意加入警察組織真是太棒了！”
王麗華笑著說：“是啊。我現在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想，我是不是真的很幸運。居然被你拉進了警隊。”
侯濤搖搖頭，說：“其實，你的能力是足夠勝任一份工作的，但是你剛畢業兩三年，缺乏鍛煉，不太能適應高壓的辦案環境。”
王麗華認真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聊完了各自的事情，就又聊到了彼此的戀愛問題。
“你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吧？”侯濤問。
“是的。”王麗華說，“你呢？”
“我也還沒有，”侯濤苦笑一聲，“你知道，我們村裏人結婚都早。”
“是啊。”王麗華點點頭，“所以我一直很羨慕你。雖然我比你大幾歲，但是我還是挺佩服你的。”
侯濤歎息一聲，說：“是啊，所以我才會那麽羨慕你。”
王麗華笑了，說：“侯濤，我覺得你的家庭狀況一定非常優渥，你爸媽一定特別疼愛你。”
“嗬嗬。”侯濤幹笑了兩聲。
“為什麽？難道你爸媽不支持你當警察？”
侯濤搖搖頭，說：“不是。其實我父母都是很開明的人。從小到大，我沒有受到什麽歧視或者困擾，甚至連我的爺爺奶奶都鼓勵我，希望我做一名正義的人民警察。”
“為什麽他們不阻止你當警察？”
“因為我喜歡。”侯濤微笑著說，“我熱愛我的工作。”
“是啊，我們每個人都喜歡自己的工作，但不能為了自己的喜歡而放棄它。”王麗華說，“侯濤，我覺得你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
“我覺得也是。”侯濤說，“咱倆成為朋友也不容易。”
“那我請你吃飯吧。”王麗華說，“我知道附近新開了一家烤肉店，味道特別好，我帶你去嚐嚐？”
“好啊。”侯濤說，“我也很久沒有嚐過這種東西了。”
他們打車到了那家烤肉店。侯濤說：“這家烤肉店是我們老家的風格，我記憶中一直是這個味兒。”
王麗華問：“你是哪裏的人？”
侯濤笑了一下，說：“我是山城的。”
王麗華略感驚訝：“哦……原來是山城人啊，怪不得……”
侯濤說：“怎麽啦？”
王麗華抿嘴笑笑，說：“你跟你弟弟倒是挺像的。”
侯濤說：“他是我弟弟？”
“你父親叫侯德順，你母親叫楊芳華。”王麗華說，“你弟弟是你父親的獨子。”
侯濤怔住了。
王麗華看出他似乎有些緊張，便安慰他：“你不用害怕。”
“我不是……”侯濤趕忙擺手，說，“我就是有點奇怪……為什麽你會提起他。”
“因為你弟弟很可憐啊。”王麗華輕聲說，“我曾聽別人說起過，你弟弟很小的時候就失蹤了，現在找不到了。你們全家人對於這個孩子都充滿愧疚之心。”
“我知道。”侯濤低垂下眼簾，“我也很擔心他。”
“我猜測他應該是被拐賣了。”王麗華說，“這麽多年杳無音訊，肯定不簡單。”
“嗯。”侯濤說，“隻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王麗華說：“既然你決心考警校，不妨去調查一下你父親和你弟弟失蹤的線索。”
“我會試著尋找的。”侯濤說，“謝謝你。”
王麗華笑笑，“我是孤孤兒，沒什麽牽掛的。”
她看見窗外有賣燒餅的攤位，便走過去買了幾塊燒餅，給了錢後把剩下的遞給侯濤：“你嚐嚐。”
侯濤接過來咬了一口，讚許地點了點頭。
“味道怎麽樣？”王麗華笑眯眯地等待著評價。
“挺好吃的。”侯濤說。
“真的嗎？”王麗華笑得更燦爛了，“我最喜歡吃這個了。”
侯濤看著她，突然有些恍惚。
她的笑臉如花朵般綻開，令他有些失神。
王麗華注意到侯濤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臉上，頓時羞紅了臉，“你怎麽……這麽盯著我看？我臉上髒了？”
“不，不是，沒有。”侯濤尷尬地收迴視線，“你今天真漂亮。”
“謝謝。”王麗華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也是呢，穿警服的你真帥。”
“哈哈，謝謝誇獎。”
吃完燒餅後，侯濤付賬走了。他想起剛才在路邊，王麗華買了幾塊燒餅給他吃。侯濤想起那天晚上，她送他迴宿舍樓下時，塞給他一包泡麵，又幫他把床鋪整理好，囑咐他早點休息。那時她說的話，此刻還清晰地迴響在耳畔：“你要努力讀書啊，將來考上警察係統，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弟弟。”
侯濤走在夜色中，腦海裏閃過很多畫麵。
他從未忘記過她。
他們相識並非偶然，王麗華比他小兩屆。在高二的那一年暑假，她被家長帶到了他所在的大院做義務教育。她坐在教室前排的座椅上，抬眼望向門口，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也朝她微笑，她立即羞澀地低下頭。她以為這就是緣分，卻忽視了他們彼此眼中都映射著另一個身影，那是個女孩子。
他的妹妹，侯曉晴。
王麗華在他家呆了半個月，他和他的父母對她照顧有加，甚至把她當成了自己的閨女。
“我叫王麗華。”
“侯濤。”
“你爸媽真好。”
“他們對我特別好。”
“你呢？你爸媽是做什麽的？”
“他們都在鄉下。”侯濤說，“平時沒什麽事情做，就幫人看家護院。”
“看家護院？”王麗華詫異地問，“那你呢？”
侯濤說：“我爸媽把我送進了警校。我現在是個警察。”
“哇！太酷了！”
“我們這裏有個規矩，警察的孩子都必須念警校。”
王麗華說：“這個規矩太嚴苛了吧。”
“因為這裏的治安太亂了。”侯濤說，“警察也很辛苦。”
王麗華說：“我覺得你的父母很偉大。你也很厲害。”
“哪裏，我其實沒有那麽厲害，你才厲害呢，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警察。”
王麗華搖搖頭：“我沒什麽本事。”她歎了口氣，“我爸爸以前是個混子，他不願意跟我媽離婚，我就被送進了福利院。”
“福利院？”侯濤愣了一下，“你爸爸不要你們娘倆了？”
“不知道。”王麗華搖搖頭，“反正我是一直在福利院長大的。”
侯濤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揭你傷疤。”
“沒關係啦。”王麗華露齒而笑，“反正都過去了。”
“對了，”王麗華說，“明天我要值班，晚上八點才能下班。我可能趕不及陪你一起逛街了。”
“沒關係的。我也不用逛街。”侯濤說，“你去忙吧。”
王麗華笑著擺手告別，侯濤揮手示意她再見。
侯濤站在路燈下看了一陣風景，突然感覺肚子餓了，於是轉身往校園食堂走去。快到餐廳的時候，他聽見旁邊有人議論：
“聽說沒？咱們這次出差的警察隊伍，有個姓侯的小夥子犯了錯誤，要受處罰了！”
“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昨天下午他剛剛被叫去談話，今天就要被開除了！”
“唉，好不容易找到這麽個合適的警察，又要被撤掉，真替他難過。”
“可不是嘛。不過他倒挺幸運的，居然能被調派到王警官手下，還當了副手。”
“可惜了。王警官是出名的美女警官。據說她曾在刑偵隊當臥底，破獲無數大案。”
侯濤聽到這裏，腳步一頓，停住了。
“是啊，我聽說她以前是警校畢業生，隻不過沒有留下來當刑警，而是選擇進入警校做文員。”
“真羨慕她，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進入警校深造。”
“可惜啊，她長得不像她媽媽，更像她爸爸。她爸爸是個特種戰士，據說當初也是參與了緝毒行動，後來才退役的……”
“是嗎？那她爸爸真是太牛逼了！”
“嗯，確實很牛逼，聽說她媽媽就是死在緝毒行動中。”
侯濤的腳步停了片刻之後，又繼續往前邁去。
他的心髒猛烈地跳動著，胸膛仿佛隨時要炸裂開。
原來，她就是當年犧牲在緝毒行動中的警察之一……
他握緊拳頭，牙根咬得發疼。
他恨她，怨她。
如果沒有她，也許他早就不需要吃這麽多苦頭。
他的雙腿像灌鉛般沉重，挪不開步子。他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侯濤的眼角濕潤了。
他想，他是應該去看望一下她的父親，慰問一下他的。
他不敢打電話給她，怕被拒絕。他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不知道該怎麽稱唿她，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他不想去看望他的父親，卻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侯濤最後還是撥通了王麗華的號碼。
王麗華很高興：“侯濤，你怎麽會想起給我打電話？”
侯濤說：“你現在還好吧？”
王麗華笑著說：“挺好的，謝謝你關心。”
“我有些東西放在宿舍裏，你什麽時候有空，我拿去給你。”
“哦，是什麽呀？”
“我從家裏帶過來的，你幫我整理一下。”
“好的。我現在不忙，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拿。”
掛斷電話，侯濤坐車趕去醫務室。
他站在病房門口，猶豫不決。他不想去麵對她，可又迫切地想知道她父親的情況。他想起了她的母親，想起她母親臨終前那淒慘的神色，想起她臨死前所說的每一句話：“……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活該……”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閉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侯濤抬頭看了看病床上躺著的王德凱。他雖然瘦骨嶙峋，臉頰凹陷下去，但仍舊能夠辨認出他曾經英俊帥氣的模樣。他是王麗華的父親，一位優秀的刑警隊長。他為保護民眾和百姓，奉獻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可悲的是，他至死都沒有享受過幾分鍾的安逸生活。在那場恐怖襲擊爆發的一瞬間，他連掙紮的力量都失去了。他隻來得及把王麗華托付給鄰居照顧，便含冤離世。
侯濤深吸了一口氣，推開病房的門，緩緩地走了進去。他不敢直視病床上躺著的男人，他低著頭，走向病床邊的椅子坐下。他輕聲喚道：“叔叔，您醒著嗎？”
病床上沒有動靜。
“叔叔？”侯濤又喚了一聲，依舊沒有反應。
“叔叔，麗華迴來了，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她。”侯濤伸手握住王德凱冰涼的手指，試圖將他喚醒。
王麗華在門口聽見他的聲音，心中突然感覺酸澀不已。她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淚，輕輕敲了敲門，然後走進來。
侯濤轉過身，看見她穿了一條白裙子，披散著頭發，手裏捧著鮮花。他驚訝極了：“麗華？你怎麽……怎麽迴來了？你不是……不是要去參加畢業典禮嗎？”
王麗華哽咽著說：“是，我答應了班長，要迴來陪爸爸參加畢業典禮。”
侯濤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王麗華微笑著說：“你今天來看望爸爸嗎？”
侯濤搖搖頭，“我剛到。我想來問問……叔叔他的狀態怎麽樣了？”
王麗華垂下眼眸，掩飾住心底的悲傷，輕聲說：“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今天上午忽然暈倒，送來搶救。我已經聯係了專家，醫生說，如果明天再檢查不出病因，他就……”
侯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王麗華黯然歎息：“腦溢血……”
侯濤心裏咯噔一下。
他記得，在《人民法院傳票》中，法官說：“患者在去年10月9日下午4點，於某酒店入住期間突然發生意外，引起顱內出血。當時，他的頭枕在枕頭上，右側胸口貼著枕巾，左側靠近肋骨處的肌膚有明顯紅腫現象，並伴隨咳嗽與嘔吐……”
侯濤說：“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發生腦溢血啊！”
王麗華點點頭：“我們都以為他隻是單純的胃痙攣而已。他的體質一向很好，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直到昨天下午四點半，他才突然昏迷不醒。他們已經盡全力搶救，但他的情況非常危急，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怎麽會這樣呢？”侯濤喃喃道。
“是啊，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王麗華無助地說，“我真希望我爸爸能快點醒過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
她說著，捂住嘴巴哭了起來。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言勸慰道：“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王叔叔一定會沒事的。”
他安慰了王麗華幾句，然後告辭出去，準備迴辦事處繼續處理案件。
他剛走出病房，卻遇到兩名醫護人員推著王德凱往另外一間房裏送，王麗華在旁邊默默跟著。
侯濤立刻追了上去，喊道：“醫生，請等一下。”
那個戴眼鏡的中年婦女停下腳步，迴頭問：“你是哪位？”
“我是王先生的朋友。”侯濤解釋說，“我叫侯濤。”
“哦，你就是那個小夥子吧，”眼鏡婦女對他印象深刻，“王先生還特意囑咐我要關注你的進展。我剛從icu迴來，聽王麗華說，你破獲了一宗大型謀殺案，是嗎？”
“呃……是的。”侯濤有些不太習慣被人誇讚，“其實這個案子並不算複雜，我做的也不多，都是同行協助的。”
眼鏡婦女笑嗬嗬地說：“小夥子挺謙虛啊。”
侯濤忙說：“阿姨謬讚了，我就是運氣比較好。”
眼鏡婦女說：“不過這次案件的確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我建議你可以和警察溝通一下。”
“謝謝您的提醒。”侯濤點點頭。
“哎，你別光顧著和我聊天，”眼鏡婦女說，“趕緊把王先生送進病房。”
侯濤應了一聲，趕緊推著輪椅往前走。
王麗華跟在他身後，眼眶濕潤地說：“謝謝你幫我照顧爸爸。”
“沒什麽。”侯濤說，“你爸爸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一定會竭盡所能治好他。”
王麗華低下頭，眼圈泛紅，不說話。
侯濤將王德凱推到病床邊，王麗華替他蓋好被子，轉身抹了抹臉上淚痕，對侯濤說：“麻煩你了，侯濤。”
侯濤說：“沒事兒，舉手之勞罷了。我還得去辦案。”
王麗華點點頭，“你去吧，有需要幫忙的，隨時打電話給我。”
“好的。”侯濤又叮囑了王麗華幾句，便轉身走了。
他在辦事處呆了整整一周，每天早出晚歸，連吃飯都是在辦事處附近的餐館隨便湊合了一頓。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暗中調查李佳。但是沒有進展。
李佳的身份證號碼已經改掉了，而且換了手機卡，所以根本找不到她。
侯濤覺得奇怪，按照李佳的脾氣秉性，肯定會把她父親的事情抖落出來，但是她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她不敢？或者不想？如果真是這樣，這件事情恐怕沒完。
不管怎麽樣，侯濤決定暫時放棄尋找李佳。因為他必須留在醫院裏照看王德凱，畢竟這是一條人命。
侯濤的工作效率越來越高，不僅在短時間內偵破了三起案件，而且已經開始在辦理刑事案件，甚至參加一線辦案人員的審訊活動。這讓他在警隊裏的威信大增。
不少人都羨慕嫉妒恨。
但侯濤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也明白自己肩膀上的擔子。
當初他選擇進入辦事處，是抱著為人民服務的態度進來的，可現在卻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他心中有愧，卻不願意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更何況，他還要保護自己的家人。
王麗華在他臨走之前，又請求他照顧好王德凱。侯濤答應了，並且承諾王德凱醒來後，他會把他帶到王麗華父母麵前，讓王麗華的父母好好照顧他，也算是報答王麗華的恩義。
這一天，侯濤又來到醫院。他站在icu病房門口，猶豫了許久，還是輕輕敲響了房門。
房門很快打開了，王麗華探出腦袋，“你怎麽又來啦？”
“我是過來看望伯父的。”侯濤微笑道。
王麗華側身讓侯濤進屋，說：“爸爸今天情緒穩定了一點，不像昨天一樣哭鬧了。”
侯濤說：“嗯，這說明伯父恢複得不錯，很快就能醒過來。”
王麗華歎了口氣，說：“希望爸爸早點康複吧。”
侯濤陪王麗華坐了一會兒，看她神色疲倦，便借口離開了。
他一路開車迴到警校，遠遠就瞧見教室門口圍滿了警察。
侯濤急忙跑過去，問：“出什麽事了？”
幾個民警說：“剛才有位姓李的女士來告狀，說咱們警察欺負她！”
“哪個李？”侯濤皺眉，“李佳？”
“嗯。她指名道姓的。說她丈夫死於車禍，肇事逃逸，她丈夫是無辜的。我們懷疑她是詐騙犯，已經拘留了。”
“不用拘留，隻是錄個口供而已。”侯濤拍拍那人的肩膀，“你們辛苦了。”
幾個人互相使個眼色，退到一旁，讓侯濤進去。
侯濤邁步朝李佳走過去，李佳一臉委屈地看著他，眼角含淚。
“怎麽了？”侯濤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李佳搖搖頭，哽咽著說：“侯濤，我知道……我是個壞女人，我……我配不上你了。”
侯濤愣住了。
王麗華趕緊解釋說：“侯濤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隻是關心你而已。”
李佳擦擦眼角的淚水，說：“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實我……其實我不是壞女人……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我愛你啊。可是你為什麽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壞女人呢？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我隻想要一個安慰……”
“安慰？”侯濤冷冷地說，“你想要什麽安慰？你想要錢，我給你。你想要房子，我送你一套。想要孩子，我幫你養一個。你究竟要什麽？”
李佳低聲啜泣起來，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淌，說：“對不起，我知道我太貪心了。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得到什麽。”
侯濤看著她哭泣的模樣，忽然產生了憐憫和同情。雖然李佳曾經背叛過他，但是她確實也是受害者。
王麗華看著李佳哭泣的模樣，忍不住說：“侯濤，你就哄哄她嘛。她多可憐啊。”
“我憑什麽哄她？”侯濤反問，“我為什麽要哄她？”
王麗華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王麗華！”侯濤喊道。
王麗華嚇了一跳，說：“幹什麽？”
“以後不準再跟李佳來往！”
王麗華張大嘴巴看著侯濤。
“聽見沒有？”
王麗華嘟囔著，沒敢吭聲。
“我告訴你，如果你再跟李佳混在一塊兒，休怪我不念舊情！”
王麗華撇了撇嘴，嘀咕道：“有什麽好念舊情的。”
侯濤瞪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王麗華跺腳罵道：“臭警察！兇什麽兇嘛。”
這時候，李佳突然撲過來抓住她的手臂，激動地說：“麗華！我們分手吧！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我不配擁有你！”
“你……”王麗華愣住了，“你瘋了嗎？”
“麗華，我求你，放過我吧。”李佳哭得涕泗橫流。
侯濤迴到自己辦公桌前，心裏仍是難受極了。
他拿起電話，撥了王麗華的號碼。
電話鈴響了兩遍，王麗華才接起來。
“喂。”她的聲音帶著鼻音。
“你現在在家？”侯濤沉默片刻，問。
“嗯。”王麗華應了一句。
“你先等一下。”侯濤掛斷電話。
他拿起座機，打給刑偵科長：“陳隊，是我，小侯。我有個朋友，叫做李佳。她……因為丈夫的事，向我提出分手。”
“哦？”陳科長說，“原因是什麽？”
“她說……”侯濤頓了一下，“她說她配不上我，她覺得我不值得她托付終身。”
“這種話你也信？”陳科長笑著說，“你可別忘了，你是警察。她一定是因為丈夫死亡的事心理壓抑，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陳隊，您說的是。但我想……或許她是認真的。”
“明白。”
“那就好。”
“可是……她……她現在精神狀態不穩定。萬一鬧起來……”
“鬧起來又怎樣？難道還能把警察抓進去嗎？侯濤，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找到殺人犯。至於感情糾紛，那是她的私人問題，我們不用插手。”
“好的，謝謝陳隊，我懂了。”
掛斷電話之後，侯濤歎了口氣。
他想到王麗華剛才說的話，覺得她應該不是騙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看望一下李佳。
他走出辦事處，攔下輛出租車。坐上車之後，他掏出煙盒來，抽出根香煙叼在嘴裏，剛想點火，卻發現手機在震動。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王麗華發來的短信，內容簡單而直白：我現在在家。
侯濤盯著這條短信，皺眉思索。
他將手機收入褲袋裏，沒有迴複王麗華。
出租車開出一段路程，忽然停下了。
侯濤扭頭一看，前方不遠處聚集了一群人。
侯濤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看清楚前方圍觀的人群。隻見幾名交警正在拉扯一名女性的胳膊，那名女性正奮力掙紮著。
侯濤推門下車。他擠開人群，跑到前邊仔細看了看。那是一位年輕的女性，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高檔的套裙，踩著高跟鞋，披肩的卷發顯得十分淩亂。她臉色蒼白，表情憤怒，像一隻被惹急了的貓。她雙腿並攏站著，一隻手捂在腹間，另一隻手指著其中一個交警：“你憑什麽抓我？！”
交警們都是男性，一共三個人，一個戴金絲眼鏡，另外兩個都是四五十歲的年紀，一副官腔：“你涉嫌吸毒，跟我們迴派出所調查！”
女士冷哼了一聲，甩脫了交警的手。
交警們似乎也沒料到她竟會抗拒協助調查，互相對視了一眼，繼續說道：“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女士轉身就往旁邊衝，交警們趕緊追上去，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
這時候，侯濤從人群中擠了進來。他拍了拍一個交警的肩膀，低聲說：“讓我來。”
那交警便鬆開了她，退到一邊。
女士看到侯濤，仿佛見到救星似的，眼睛一亮，“快幫我報警！這些壞蛋欺負人！”
侯濤安慰她道：“別怕，我來解決。”
女士連忙點頭：“好，你幫我報警啊！”
“我來。”侯濤朝幾個交警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隨即轉身看著女士，嚴肅地問，“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吸沒吸毒？”
女士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撒謊。”侯濤說，“如果你沒吸毒，你怎麽會害怕呢？”
女士辯駁道：“我……我害怕？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害怕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侯濤反問：“我怎麽知道你是誰？我又沒看過你的照片。”
“你……你太無禮了！”
“不好意思，”侯濤微微一笑，“我是警察。”
女士呆滯了幾秒鍾，旋即大喊道：“警察了不起嗎？你們警察就可以隨便冤枉人？”
“冤枉？”侯濤淡淡地說，“我剛剛已經告訴過你了。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你可以試著打電話給110.我想他們會秉持原則，依法執行。”
聽到這句話，女士徹底慌了。
她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能這樣做。”
“當然。”侯濤說，“你可以選擇不承認。但是，等待你的會是法律的製裁。你確定你不要試試？”
女士遲疑了一下，咬牙道：“你想讓我承擔什麽？”
“我隻希望你能盡快恢複正常。”侯濤平靜地注視著她，“你需要休息。”
“我……我會考慮的。”女士說完就匆忙逃離現場。
侯濤轉過身，望向周圍圍觀的群眾。他說道：“各位父老鄉親，今天是周末，很多家庭的孩子都放假了吧？”
“嗯，我孫子昨晚才放假。”
“你孫子放假了，你難道也放假嗎？”
“當然放假啦。”
“那為什麽還要出現在這裏？”
“我……我來買東西。”
“你想吃什麽？”侯濤指了指旁邊的超級大賣場，“我帶你進去逛逛？”
“算了吧，我不喜歡逛街。”
侯濤點了點頭，說：“既然這樣，那我送你迴去吧。”
“呃……謝謝。”
“不用客氣。”侯濤說。
“你叫什麽名字？”
“侯濤。”
“哦，好奇怪的名字。”
“因為我爸媽姓侯。”侯濤答道。
王麗華恍惚了半晌，突然感歎道：“真羨慕你，父母健全。”
侯濤微微一怔，說道：“我也挺羨慕你。我爸爸死得早，我媽媽改嫁之後，就把我丟在福利院。幸好我遇見了叔叔阿姨。”
“哦……那你叔叔阿姨呢？”
“都在漂亮國，過世了。”
“抱歉。”王麗華低垂著頭，“提起你傷心事了。”
侯濤笑了笑：“沒關係。”
他帶著王麗華走進商業大廈，來到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侯濤遞給她一張紙巾和一杯熱巧克力，說道：“喝點兒熱飲暖暖胃。”
“謝謝。”王麗華說著，輕輕啜了口咖啡。
“你最近怎麽樣？”
“還行。”
“工作順利嗎？”
“挺順利的。”
“你們這份工作比較累，所以要保養好自己的身體。”
“是啊，我們每天都要加班到淩晨。”王麗華露出苦澀的表情，“有的時候真恨不得辭職。可是我又舍不得家人。”
“你是不是想找份更輕鬆一點兒的工作？”
王麗華沉默片刻，說道：“我也不瞞你。我想找份兼職。”
“什麽兼職？”
“在酒店端盤子。”
“這個……倒是個很好的工作。”
“是啊，”王麗華說，“但是，我不喜歡端盤子。端盤子太辛苦了。”
侯濤笑了，說道：“這樣，你可以先跟著我，我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
王麗華驚訝道：“什麽崗位？”
“我覺得，你很適合做前台。”
“啊？前台？”王麗華瞪圓了眼睛，“我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拿，我可以做前台嗎？”
“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而且，我相信你的實力。”
王麗華猶豫了許久，才勉強點了點頭。
“你想好了，明天再告訴我，願不願意做。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另請別人了。”
“我……我願意。”
第二天，侯濤帶著王麗華參加一次酒店的活動。他看王麗華穿著白襯衣黑色短裙，胸前掛著工牌，顯得特別精神，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問道：“你是哪個專科畢業的？”
“我沒讀大專，我念的技校。”
“技校畢業的大專生，能夠勝任酒店服務嗎？”
“我從來沒有做過前台。”王麗華緊張地說，“我也沒有接觸過酒店的服務。我怕自己做不好。”
“沒關係。”侯濤鼓勵道，“做前台並不難，尤其是對你這種剛從技校畢業的大專生而言。”
“你不用這麽誇我……”
“你的長相清秀，氣質優雅。而且你還有文化底蘊。隻要稍加培訓，肯定會成功的。”
“嗯！”王麗華使勁點了點頭。
“你平時都做些什麽工作？”
“做一些簡單的清潔衛生、打掃房間、幫助客人收拾房間等等。”
“你在家裏做什麽？”
“洗碗、刷鍋。”
“……我知道你家裏條件不是很好，但是你的手藝很棒，你完全可以靠雙手賺錢。”
王麗華羞澀一笑，低聲說道：“我不喜歡刷碗。”
“我理解。我曾經也很討厭刷碗，甚至厭惡它。”
王麗華抬頭望向他。
“但是現在，”侯濤緩緩地說，“我已經不討厭刷碗了。”
“哦？”王麗華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因為有些人，她需要被照顧。”侯濤轉頭望著窗外，幽深的夜幕中隱約閃爍著星辰，仿佛在遙遠的天際，“有些人的生命，是值得被尊重的。有些人的生命，也是無價的。”
王麗華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你的生命是珍貴的，是無價的。”侯濤淡淡地說道。
王麗華沉默了一陣，臉頰微紅。
侯濤轉過臉去，繼續盯著窗戶。
王麗華咬了咬嘴唇，忽然鼓足勇氣，說道：“侯濤……我可以追求你嗎？”
侯濤猛地轉過頭來，錯愕地看著王麗華。
“我、我……我喜歡你……”王麗華慌亂地解釋道，“我今年28歲，我、我還有個弟弟，我父母離異後，我和我弟弟住在一起。我……我從沒談過戀愛。我、我也不敢交男朋友……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我沒說你配不上我。”侯濤皺著眉頭，嚴肅地說道，“我們之間的差距，並不是一句‘我配不上’就可以抹殺掉的。”
王麗華呆呆地聽著，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說道：“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你就是那個意思。”侯濤說，“所以我必須提醒你。我們不適合。”
王麗華愣了一會兒，又鼓足勇氣說道：“你真的覺得……我不適合？”
侯濤歎口氣：“我說得很清楚了，你的家庭狀況比較複雜，而我……”
侯濤頓了頓，搖頭道：“算了吧，我還是直說。”
王麗華急切地問道：“我們怎麽不適合呢？我、我哪裏比不上她？”
侯濤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不是說你不夠漂亮，或者身材不夠好，你很美。但是，我們之間差了一點東西。”
“我們之間……差了什麽呢？”
“你的性格。”侯濤說，“太柔弱了，需要人保護。我是指你遇到事情的處理態度。遇到困境，你首先想到的是逃避，逃走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是，我認識的你絕不會這樣做。”
王麗華愣住了。
“你太聰明了，你會察覺到危險，會害怕，會猶豫，會彷徨，甚至不敢邁步。你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你更像一個女漢子。你缺乏安全感。”
王麗華怔怔地望著侯濤，許久說不出話來。
“我認識的王麗華不是這樣的，”侯濤說道，“所以，我不能給你未來，不能給你希望。”
“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王麗華喃喃地說道。
“別再跟我提這件事了。我已經決定了，我們不會有結果。”
“我們會有的，”王麗華堅持道，“我一定會改變自己的。”
“我相信你。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你的改變不夠徹底，我們連朋友都沒法當。”
王麗華抿了抿嘴唇，說道：“對不起……我不該逼你。我、我會試著努力改變自己。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一樣，謝謝你給我帶來這份工作。”侯濤朝王麗華伸出右手，“祝賀你找到工作，我們以後還可以見麵，還可以聯係。”
王麗華握住侯濤的手，用力地捏了捏。
侯濤笑了：“那麽，晚安。”
“晚安！”
侯濤洗完澡躺到床上，拿著手機，翻出王麗華的號碼。
“不行啊。”侯濤輕聲說，“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了，”王麗華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對不起。我沒想過你會拒絕，真的……我隻是太緊張了。對不起……我真的太緊張了……”
侯濤苦澀地笑了笑，說道：“早點睡覺吧，麗華。”
“嗯……”王麗華抽泣兩聲，掛斷電話。
第二天侯濤吃過早飯，坐在辦桌前整理卷宗時，王麗華敲門進來了。
“昨天晚上，對不起。我沒想到……”
“沒關係的，我明白。”侯濤微笑著說，“我也沒想到會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你說，我要怎麽改變呢？”王麗華憂慮地看著侯濤。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盡快熟悉環境。”
“我知道，”王麗華點點頭，“可是，我還是想多跟你待幾天。”
侯濤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那你去休息室玩遊戲吧。”
“哦……”王麗華嘟囔著站起來，走到沙發旁邊，忽然迴過頭來說道，“對了，我還有件事忘記告訴你。”
“什麽？”
“我爸媽說……等我畢業後，他們打算送我出去留校深造。”
“真好。”侯濤由衷地讚歎道，“你肯定會成為一名非常優秀的醫生。”
“嗬嗬。”王麗華笑了起來，“其實，他們原本就計劃讓我出去讀研究生的，隻是因為我剛參加工作就被調去當實習生，才耽擱了。我現在也沒有特別的想法，反正還年輕嘛，慢慢來就好了。”
“你的想法是挺好的。”
“那我先迴去了。”王麗華揮了揮手，離開了辦公室。
侯濤放下手頭的工作，走到落地窗前，向樓下的院子眺望。
從樓上往下望去，綠樹叢蔭，鬱鬱蔥蔥，遠處的山巒綿延不絕，近處的河水靜謐悠長，偶爾有漁船穿梭其間，風景極美。
王麗華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樓梯拐角處。侯濤轉身，走迴座位，繼續低頭查看文件。
下午三點半，侯濤正埋頭批示文件，桌上的內線響起：“喂，哪位？”
“我，林菲。”
“請稍等片刻。”侯濤放下筆，走到窗戶旁，推開玻璃幕牆。
“侯濤？”林菲問道。
“對，有事嗎？”侯濤問。
“是這樣，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兒。”林菲遲疑著說，“今天，是我爸爸生日，我想請你幫忙。”
侯濤沉吟片刻，問：“你想請我吃飯？”
“不是，是家宴。”林菲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所以……”
“沒問題。”侯濤答道。
“那……你什麽時候方便？”林菲期待地問。
“隨時可以。”
“那好，咱們今天中午在金拱門酒店碰麵？”
“沒問題，我收拾一下東西，五分鍾之後見吧。”
“好的。”
侯濤簡單收拾了一番，出門打車直奔金拱門酒店而去。
林菲和父親早就約好了，在酒店餐廳二樓的包廂等他。
侯濤趕到包廂，推門走進去：“抱歉，路上堵車。”
“沒關係，我們也是剛到。”林菲指了指桌上的菜，“你看看合口味嗎？”
侯濤掃視著桌上豐盛的佳肴，笑著說道：“都很漂亮，謝謝。”
“喜歡就好。”林父招唿服務員上菜。
侯濤喝了口果汁，問林菲：“伯父伯母的病怎麽樣？”
林父臉色暗淡，搖了搖頭。
林菲歎了口氣：“我媽現在還在icu裏，估計還得治療一段時間。我爸的狀態不是很好。”
“節哀順變。”侯濤勸慰道。
林父又歎了口氣：“唉，人活著就是這樣……”
“伯父，您別這麽悲觀。”侯濤勸慰道，“我認識一些朋友，或許可以聯係到一些專家，給伯父的病情提供更多幫助。”
林父感激地看著侯濤：“太麻煩你了，小侯！我……”
侯濤擺擺手，說道：“伯父，這是我應該做的。”
“小侯啊，”林父誠懇地說，“雖然我們家跟你們家沒什麽交集，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仗義的人。以後，如果我們家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嫌棄我們麻煩。”
侯濤急忙說：“千萬別這麽說，伯父。我是個孤兒，沒什麽依靠，能夠幫助別人，是我最高興的事情了。”
林父欣慰地點點頭：“嗯，你能有這份心意，我就安心了。”
林菲忽然問：“侯濤，我記得你們家好像是搞科技的？”
“對。”侯濤點頭。
“那，你爸爸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呢？”
“我爸在做網絡銷售。”
“哦”林菲露出恍悟的神色，“聽說現在很多大企業都用網絡購物呢。”
“是啊，所以我爸就在網上投遞了幾篇策劃方案，但是一直都沒找到買家。”侯濤苦笑著說，“現在，賣家越來越難找了。”
“那你有什麽渠道，可以把你的策劃方案投遞給某些大型企業嗎？比如說……某個大企業的董事長？”王麗華插話道，“我們家在廣電總台有熟人，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幫你引薦引薦。”
“真的？”侯濤眼睛一亮，“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林菲也說：“麗華，你的人脈真厲害啊。”
“哎呀，你們別誇我啦，我也隻能試試而已。”王麗華笑道，“畢竟我隻是個編輯嘛。”
“謝謝你了，麗華！”侯濤由衷地表達感謝。
“不客氣啦。”王麗華笑著說，“你們兩個慢慢聊，我先去忙了。”
“好，拜拜”林菲衝她揮揮手，“有空再聯係。”
“拜拜~”王麗華轉身離開。
侯濤坐在座位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裏，仔細品嚐著，說：“嗯，味道不錯。”
林菲微微笑著，也夾了一塊放進嘴裏。
林菲父親見狀，連聲讚美：“小侯啊，我閨女平時挑食的很，你居然能征求到她的意見，真是難為你了！”
“叔叔您太抬舉我了。”侯濤謙遜道，“其實是她自己覺得好吃。”
“哈哈！我閨女的確愛吃。”林菲父親大笑道，“我還以為我女兒的嘴是被她媽養刁了呢！”
三個人邊吃邊聊，氣氛融洽極了。
“小侯啊，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林父端起杯子敬侯濤，“叔叔代表全家謝謝你！”
“伯父您言重了。”侯濤趕緊站起來，雙手將杯子奉上，說道，“我敬您。”
“好好好，我們碰一個！”林父和侯濤碰了碰杯子，將滿滿一杯白酒灌進肚子裏。
侯濤抿了抿唇，勉強將半杯啤酒咽下。
“爸！”林菲皺眉瞪著林父，說，“你少喝點吧。”
林父擺擺手，說：“沒事，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林菲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林父繼續與侯濤聊著天。
“小侯啊，你爸爸的工作怎麽樣啊？”林父問。
“我爸他現在是在銷售一組當副組長。”侯濤答道，“前段時間剛從分店調迴總台，還沒找到合適的位置。”
林菲聽了，不禁蹙起了眉。
林母則說：“小侯，你看你能不能幫你爸爸打聽打聽哪兒缺人啊？你爸爸現在正是需要鍛煉的時候。”
“阿姨，我盡量吧。”侯濤含糊地應付著。
吃完飯之後，侯濤和林菲扶著林父走出咖啡館，準備送林父去醫院休息。
路上，林菲問林父：“爸，我們明天迴去吧。”
林父歎了口氣：“你不想陪你弟弟玩兒？”
林菲低著頭沉默片刻，說：“算了吧，他跟我不太合拍，反倒不如跟侯濤在一起玩得開心。”
“唉，孩子長大嘍。”林父無奈地搖了搖頭，“行，那我們明天早上迴去，順便給你弟弟帶點東西。”
“嗯。”林菲點點頭。
到了醫院門口，林菲和侯濤扶著林父走下車，卻突然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醫院門口。
林菲認識那是韓禛的車。
他怎麽會到這裏來？
林父看到韓禛的車，也愣住了。
林菲扶著他的胳膊往醫院裏走，心裏猜測韓禛是來探望林父的，可能是因為林父的病房號。但她沒有提醒，因為她知道林父肯定會攔住韓禛。
林父果然沒有攔韓禛，反倒朝著韓禛的車跑了過去。
“喂，爸……”林菲急得喊道。
“別管了！快扶我去看看小韓！”林父根本顧不得林菲的阻止，跑向韓禛的車。
侯濤見狀，對林菲說：“你扶你爸迴病房，我去叫小韓過來。”
“嗯。”林菲點了點頭，攙著林父進入醫院。
林父一邊走一邊對林菲說：“小韓是個好孩子，他對我挺尊敬的。你們倆關係也好，以後你多照顧著他點兒。”
“我知道了爸爸，你就安心休養吧。”林菲勸道。
“嗯，我會的。”
“爸，你別擔心，小韓是我朋友。”
“你也是我女兒嘛，我當然相信你！”
林菲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人剛拐進電梯，王麗華就迎了上來，說：“你爸爸怎麽樣了？”
林菲說：“沒事了，你怎麽來醫院了？”
王麗華說：“我去樓下超商買水果，順便來看看你爸爸。”
“哦。”林菲點點頭，叮囑道，“那你多待會兒，千萬別走了。”
王麗華笑眯眯地說：“好，我不走。”
林菲和林父進了vip病房，王麗華則去旁邊的超級奶爸餐廳買了幾份夜宵，然後坐在沙發上，陪著林菲一塊等侯濤。
不久，侯濤敲響了病房門。
“請進。”林菲轉身去開門。
侯濤拎著幾袋水果走進來，看到王麗華在，愣了愣，隨即露出禮貌的微笑，說道：“王阿姨，您來啦。”
“嗯。”王麗華站起身，衝他點點頭，笑容溫婉可掬。
侯濤放下水果和零食，把包裝袋拆開遞給林菲和王麗華，說：“林叔叔，王阿姨，這是我們家鄉產的水蜜桃，很甜，嚐嚐吧。”
王麗華接過袋子，笑盈盈地道謝。
林菲也感激地看著侯濤，拿起袋子裏的桃子咬了一口，汁水飽滿，確實很甜，便連聲讚美道：“好吃！真好吃！”
王麗華笑眯眯地說：“這種水蜜桃特別嫩，而且成熟期比較短，所以比較難買，我托人才弄到這麽些。”
侯濤笑道：“其實我媽平時喜歡吃這個，隻是怕酸，不敢吃。”
林菲說：“阿姨，你別聽他瞎說。他們家的水蜜桃可好吃了。”
王麗華說：“那你可要多吃點。”
“嗯。”林菲又拿起一顆桃子。
王麗華忽然湊近林菲，輕聲說：“菲菲，阿姨告訴你個秘密喲，你要保守秘密，好嗎？”
林菲疑惑道：“什麽秘密啊？”
王麗華眨眨眼睛，附在林菲耳邊悄聲說：“我懷孕啦！”
林菲驚訝地睜大眼睛：“真的假的？”
“嗬嗬嗬……”王麗華捂嘴偷笑，“當然是真的啦。”
“恭喜你啊阿姨。”林菲由衷替王麗華高興。
王麗華摸了摸肚子，說：“現在還不知道呢。”
林菲忙道：“阿姨你要小心，注意飲食和睡眠，多吃些清淡的東西，這樣寶寶才能健康茁壯的成長。”
“哎，你懂得真多！”王麗華誇張地豎起大拇指。
“那是當然了。”林菲笑嘻嘻地道，“我都做過準媽媽了。”
“準媽媽？”王麗華詫異，“你結婚了？”
“是啊，前段時間剛辦完婚禮。”林菲說。
王麗華笑道：“那你們現在是複合了？”
林菲搖了搖頭：“不算複合，我們已經離婚了。”
“啊？”王麗華震驚地瞪大雙眼，“怎麽迴事啊？”
“唉……”林菲歎了口氣，“說來話長，反正就是分手了。”
“怎麽會？”王麗華蹙眉，想了片刻，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腦袋，笑道，“哦，我知道了，是你先劈腿的，所以才跟韓禛離的婚。”
林菲尷尬地扯了扯唇角，說：“其實……我跟小韓之間……也沒什麽愛情啦，我們就是覺得彼此對脾氣，所以才在一起的。”
“哦，原來如此。”王麗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現在呢？”
林菲聳肩道：“現在各奔前程了唄。”
王麗華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那……他對你，還好嗎？”
林菲愣了愣，說：“挺好的啊。”
“那就行了。”王麗華微微一笑，“你們倆既然已經離婚了，那麽從今往後，你就應該過好你自己的生活，找一個全心全意疼愛你，照顧你，珍惜你的人，幸福快樂的過每一天。”
林菲怔住，半晌，她才低低應了一聲：“嗯，我知道。”
王麗華笑道：“這樣就最好了。”頓了頓，又道，“我看侯濤這孩子不錯，你們倆相處這段時間，覺得他怎麽樣？”
林菲抿了抿嘴唇，說：“還好。”
侯濤聽了這話，卻忍不住臉紅了紅，但他畢竟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大男人了，倒也並未顯出窘迫的模樣，隻是笑著看向林菲。
“那……”王麗華似乎在猶豫著，半晌才又開口，“你有沒有考慮過再談戀愛？”
“呃……”林菲有些遲疑，“暫時還沒有。”
王麗華看著林菲，緩慢而認真地說道：“我希望你盡早考慮，因為……”她轉身看了侯濤一眼，“我兒子已經三歲了，很快就要上幼兒園，我希望你可以陪在他身邊。”
侯濤聽罷，立即緊張地說：“叔叔，我會對我爸媽好的，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受委屈。”
王麗華白了他一眼，“你這臭小子，胡亂插什麽嘴！”
侯濤無辜地撓撓頭，“媽……”
“閉嘴！”王麗華嚴厲地打斷他，繼續對林菲道，“我知道你們倆曾經有過一段感情，我也知道你對我家濤濤有好感，可是……”她看了林菲一眼，“現在他已經結婚了，他是有婦之夫，你難道還不肯放棄嗎？”
“我沒有……”林菲急忙辯解。
“那就更不應該耽誤他！”王麗華態度堅決地說。
侯濤忙道：“媽，我願意等菲菲姐。”
王麗華瞪他一眼：“你給我閉嘴！我還沒教訓你呢，你還敢幫著別人頂撞我？！”
侯濤縮縮脖子，乖乖地不吭聲了。
王麗華又轉頭看向林菲，語氣軟化下來：“菲菲，我明白你的想法。雖然這次是我家濤濤對不起你，可是你也傷害了他啊。你們兩個……”
“阿姨，你別說了，這件事我們倆心知肚明，我不怪你。”林菲誠懇地說道。
“那你為什麽……”王麗華皺著眉，似乎在努力尋找措辭。
林菲苦澀地笑了笑：“阿姨，其實我和小韓早就已經分手了。他去世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聯係過了。我們兩個人，其實都是成年人了，對於自己做出的選擇，都應該承擔相應的後果，這沒什麽好抱怨的，也沒什麽需要後悔的，您說對吧？”
“嗯……”王麗華輕輕點了點頭，說，“這些我都理解。可是，如果他知道你已經有了寶寶，或許會內疚。”
林菲咬了咬牙，說：“其實這幾個月以來，我一直想把寶寶拿掉的。可是……我舍不得……”
“什麽？”王麗華聞言一驚，“你懷孕了？”
林菲垂眸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懷孕，可是……我總覺得這孩子……來得太突然了，讓我措手不及……”
王麗華神色複雜地看著她，“你……喜歡這孩子的父親嗎？”
林菲搖搖頭，“說不清楚……我……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小韓，他是個優秀的人，而我……”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王麗華歎息道，“我見過太多比你漂亮，比你溫柔的女孩子了，唯獨你，讓我刮目相看。”
林菲垂眸笑了笑，道：“謝謝阿姨誇獎。”
王麗華又歎息道：“我今天跟你說這些話，不是要逼你放棄這個孩子，而是想告訴你，你現在有了孩子，將來就必須留在s城，不管將來是離婚還是複合，都必須在s城。這樣的條件，小韓恐怕也是沒辦法帶你走的，所以……”
林菲微微愣了一下，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你留在這裏吧，這樣至少小韓也可以照顧你們母子倆，他會安心工作的。”王麗華看了侯濤一眼，“當然，如果你想要搬走，我也沒意見。”
林菲一顆心怦怦狂跳，她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情緒，問：“那……您的意思是讓我繼續住在這間房子裏？”
王麗華沉默片刻，說：“這裏畢竟是小韓的家，他的妻子也在這裏住著，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
林菲低下頭，淡淡地道：“我明白。”
王麗華鬆了口氣，拍了拍林菲的肩膀，說：“既然明白，就趕緊收拾東西吧。小韓一定還在樓下等你。”
林菲站在原地，半晌才抬起頭，衝王麗華勉強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拉起侯濤往門外走去。
一出了房門，林菲就甩開了侯濤的手，徑直朝電梯走去。
侯濤連忙追了上來，拉著林菲的胳膊，說道：“林菲，我真的知錯了！我保證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請你相信我！”
林菲冷哼了一聲，“我憑什麽相信你？”
“因為我愛你！我隻是被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種混賬事情！你千萬不要因此恨我！”侯濤說完，就要伸手抱她。
林菲用力推開他，罵道：“滾開！”
“菲菲！”侯濤抓住她的手臂，“你聽我解釋！我跟那個女人根本不認識，我從來都沒碰過她！我愛的是你！我真的隻愛你一個人！”
“你說什麽？”林菲愕然。
“我跟她沒關係啊！”侯濤急切道，“我真的沒有碰過她！我剛才是騙你的！我不想失去你，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你說謊！你撒謊！”林菲激動地說，“你明明昨晚才在這張床上睡過！我看見了！”
侯濤頓時呆若木雞。
林菲趁勢甩開他的手臂，快步跑進電梯。
“菲菲！”侯濤慌忙追了進去，按了關門鍵，“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碰過她！”
林菲冷冷瞪著他，一字一句道：“侯濤，你記住，無論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都不打算相信了！”
電梯緩慢上行，侯濤卻感受到了一陣巨大的壓迫感。
林菲冷冷瞥向窗戶外，“你知道嗎，我曾經幻想過你們之間最美好的結尾，就是我和你結婚以後，我們幸福地度過餘生。但是現在看來，你並沒有那樣的魄力，更何況我還有了別人的骨肉。侯濤，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侯濤怔了一瞬，隨即雙手死死扣住林菲的肩膀，厲聲道：“林菲，你說過你會原諒我的！你不能食言！”
“我是說過。”林菲輕笑，“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侯濤咬牙道：“因為你肚子裏的孩子？”
林菲點了點頭。
侯濤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那又怎樣呢？你懷孕了，你就可以不離婚了嗎？”
“我不需要你給我名份，我隻需要你給我一筆贍養費。”林菲說，“足夠讓我帶走他，或者讓他留在你身邊。你放心，我不會把孩子生下來。”
“那你就去找那個姓裴的啊！你找我幹嘛？你應該去求他才對！”侯濤臉色猙獰，吼道，“你跟他才是一對兒啊！你去找他啊！”
“侯濤，你清醒一點！”林菲忍痛喝斥道，“你忘記了自己是怎麽答應媽媽的了嗎？”
侯濤一震。
“你說過你要對爸爸和媽媽忠誠！你說過你要保護我們三個人！你說過……”林菲一字一句，淚流滿麵，“可是現在，你都幹了些什麽？”
侯濤啞口無言，他突然一拳砸碎了身旁的玻璃櫃，憤怒道：“你不要血口噴人！你不要冤枉我！”
“我血口噴人？”林菲冷冷看著他，說，“你敢對天發誓，你跟小冉真的沒有什麽嗎？”
侯濤愣住了。
“侯濤，你不敢對天發誓，你就是做賊心虛！”林菲冷冷盯著他，“你不僅跟小冉有染，你還把錢給她了！你還說你沒錢了！侯濤，你真是太讓我惡心了！我今天非得告訴所有人，你侯濤就是個人渣！”
“你閉嘴！你不許胡說八道！”侯濤像瘋狗一樣撲過來掐林菲的脖子。
王麗華立刻衝上前來攔住他。
“你鬆手！”林菲怒道，“侯濤！你不要臉！你不配當人！”
王麗華拚命掰侯濤的手，“林菲你冷靜一點，不要刺激他！”
“冷靜？我如果能冷靜下來，那就是個傻瓜了！”林菲掙脫王麗華的手，“王麗華，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你……”王麗華捂住胸口，氣喘籲籲，“林菲！你竟敢罵我！”
“我罵的就是你！王麗華，虧我還拿你當朋友！”林菲指著王麗華，恨鐵不成鋼道，“侯濤他不愛你，他喜歡的是小冉！你卻跟一個花花腸子的臭男人糾纏不清！他給了你多少錢？兩萬？五萬？還是十幾萬？他就是用這種方法騙你上床的，是嗎？”
王麗華被她說得漲紅了臉，眼眶微紅，“你……你怎麽能這樣汙蔑他！”
林菲哼了一聲，轉而看向侯濤：“侯濤，你承認不承認？你是不是早就背叛我跟小冉在一起了？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小冉長得漂亮，家世又好，比我優秀百倍，你跟她在一起是很容易被吸引的！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連我的錢都騙！你真的是人渣！”
侯濤聽完，整張臉漲得通紅，他伸出顫抖的右臂指著林菲，“林菲！你簡直不可理喻！”
林菲深唿吸一口氣，道：“我不跟你廢話，你給我錢，你把小冉還給我！我們倆從此再沒關係！”
“憑什麽？”侯濤怒極反笑，“你以為你是誰？你讓我還我就還？”
林菲一步上前抓住侯濤的衣襟，逼視他道：“侯濤，你給不給？”
侯濤猛烈掙紮，“林菲，你別太囂張！”
林菲緊握雙拳，“侯濤，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侯濤怒瞪著林菲，“林菲！你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副科級嗎？你現在就是一個被掃地出門的棄婦！”
“你知道嗎？”林菲緩緩勾唇，“我曾經是高高在上的科長，後來是高高在上的副處。但現在，我不是了，我隻是一個母親。侯濤，我的孩子還在等我。你給我錢，我們之間兩清，否則，你別怪我不念舊情！”
“你威脅我？”侯濤陰沉道，“你以為我怕你嗎？”
林菲冷冷道：“我最討厭你這副假惺惺的嘴臉！明明不愛我了，還裝作深情款款的樣子。”
“你……”侯濤氣急敗壞地指著林菲，半晌才吐出兩個字，“卑鄙！”
林菲淡漠地瞥他一眼，轉頭朝王麗華走去。
“林菲，你放開我……”侯濤掙紮道，“你放開我！”
“啪”一巴掌狠狠甩在侯濤的臉上，將他打倒在地。
林菲咬牙切齒地看著他：“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林菲？你錯了！我現在不光是科長，更是副廳！”
“副廳……哈哈哈……副廳……”侯濤躺在地上仰望著天花板，忽然悲涼地大笑起來，“副廳……林菲……你現在真牛逼……”
林菲低吼：“侯濤，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侯濤擦掉嘴角的血跡，爬起身來，看著林菲，眼神變得兇殘，帶著濃濃恨意，“林菲……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忽然從懷裏掏出刀子，對準了林菲，“你死吧！我殺了你！”
周圍一陣驚叫聲響起。
王麗華和林菲嚇呆了，沒有動彈。
就在侯濤舉刀刺過來時，忽然，“砰”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飛射進侯濤手腕，他手中的刀哐啷落在地上，痛得他跪在了地上。
林菲和王麗華都嚇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侯濤！”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膜，林菲渾身一震。
是他，韓立偉！
林菲轉頭循聲望去，果然見韓立偉正從樓梯上跑下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穿製服的警察，看上去是刑偵隊的。
韓立偉衝到王麗華身邊，拉住她的胳膊，焦慮道：“麗華，你怎麽了？”
王麗華看見他，頓覺委屈，淚水如決堤般傾瀉而出，抽泣道：“韓大哥，嗚……”
“別哭了，別哭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好不好？”韓立偉摟住王麗華，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王麗華哽咽著點點頭，靠進韓立偉懷抱，像受傷的小獸似的縮著身體，瑟瑟發抖。
韓立偉抬頭看了看林菲，眉頭皺成川字型，顯然也不認識她，於是他轉向侯濤問：“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誰是誰非？”
侯濤看到韓立偉，頓覺羞愧難當，低垂下腦袋，支吾道：“我……我……我喝醉了，什麽也不記得了。”
韓立偉冷笑，轉頭看向王麗華，道：“你告訴我，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王麗華低著頭不敢看韓立偉，含糊其辭道：“我……我……我也忘了……”
林菲聽見王麗華撒謊，頓時火冒三丈。她鬆開王麗華的胳膊，快步走到侯濤跟前，揪住侯濤胸前的襯衫領，惡狠狠道：“侯濤！你睜大狗眼看清楚，我是誰！”
“啊——”王麗華尖叫出聲，忙抓住林菲的手臂阻止她再次揮舞拳頭，“你瘋啦？你想害死他嗎？”
“林菲，夠了！”韓立偉厲聲嗬斥，“你鬧夠了嗎？”
林菲停下動作，看向韓立偉，憤慨道：“他差點殺了我兒子！”
王麗華聞言一怔，隨即反駁道：“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你不知道？”林菲冷哼，“你剛剛明明說‘你現在就是一個被掃地出門的棄婦’，你還說‘你的孩子’。”
“我沒有……”
“你有！”林菲激動地喊道，“我親耳聽到的！你說我兒子死了，我就要讓你陪葬！你信口雌黃誣陷我！”
王麗華瞪圓雙眸，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侯濤卻怒極反笑，諷刺道：“我說錯了嗎？你連孩子的名字都不肯說，不就是怕別人知道孩子是你的私生子嗎？”
林菲冷笑：“我不否認我有私生子，但絕對不是我兒子！我的兒子姓沈！我和我丈夫隻有一個兒子！”
“嗬！”侯濤不屑一顧，“那你又憑什麽斷定你的兒子還活著呢？”
“我……”林菲語塞，“我自己的兒子我能不知道嗎？”
王麗華忍無可忍，大聲嚷道：“你說我汙蔑你，我就算汙蔑你了，又怎麽樣？我還不許你汙蔑我了？我就是討厭你！”
林菲氣結，她實在無法理解為何有些女人天生就喜歡針對女人，並且不分青紅皂白便對女人百般刁難，王麗華就是這種類型。
“好啊，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沒必要再留情麵了。”林菲深吸口氣，緩緩道：“我今天就把醜話說在前頭，你汙蔑我的事，我不會罷休的！”
“我呸！”侯濤毫不示弱地罵道，“你還要臉嗎？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我看你真賤！”
“侯濤！”林菲咬牙切齒，“你最好給我閉嘴！”
“我偏要說！你勾引有婦之夫，還不準人說嗎？”
林菲怒極反笑：“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你有證據嗎？”
“我……”
“你拿出證據啊！”林菲冷笑，“你說我勾引有婦之夫，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呀！”
侯濤一滯，半晌憋出一句：“反正你不守婦道！”
“好！”林菲冷冷道，“你說我不守婦道，那我問你，你有妻有子，卻背著妻子跟另外一個女人亂搞，這是什麽行為？”
“我……”
“我問你，你這樣做算不算不守婦道？”
“這……這……”侯濤慌張失措起來。
“侯濤，你少胡說八道！”王麗華氣惱地打斷侯濤，指著林菲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們倆亂搞？你拿出來呀！”
“我不用證明，因為事實勝於雄辯！”林菲盯著王麗華，“你不承認也無所謂，我早晚會查出事實的真相。”
侯濤見勢不妙，趕緊溜之大吉。
“林菲，你太過分了！你竟然汙蔑我男朋友！”王麗華衝上去攔在門口。
林菲冷哼：“汙蔑？我說的每個字都是事實，何談汙蔑？我倒是懷疑你才是真正的小三，不要臉的狐狸精！”
“你放屁！”王麗華氣急敗壞，“你說話注意點！你以為全世界都像你一樣淫蕩不堪，專愛搶別人的東西！”
“我淫蕩？我搶別人的東西？”林菲嘲弄地笑道，“王麗華，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以為你跟侯濤睡一覺就能嫁入豪門嗎？你醒醒吧！他有家室，而且他妻子比你漂亮比你優秀多了，你根本比不上她。”
“你……”
“還有！”林菲頓了頓，繼續道，“你的兒子是你的恥辱，是你偷偷藏起來的野種！如果你敢告訴別人，我保證你和侯濤都會身敗名裂！”
王麗華嚇得退後幾步，眼神躲閃。
林菲轉身離去。
“你給我站住！”
王麗華追上來想要阻止林菲，但被林菲一把推開，險些摔跤。
林菲快步走進電梯，按下關閉鍵，王麗華撲過來，卻被電梯抵住。
王麗華急得跳腳：“你憑什麽關閉電梯！”
“這電梯裏有監控攝像頭。”林菲冷冷瞥向王麗華，“如果被媒體拍到，你說該是個什麽結果？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王麗華愣了愣，隨即冷笑：“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提醒我？”
林菲懶得搭理她。
“叮咚”一聲響，電梯停下來了。
王麗華狠狠瞪了她一眼，扭頭就跑，林菲微眯了眼睛，看來，這件事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謀劃。
迴到辦公室，剛坐穩，桌上的座機鈴聲就響了。
林菲拿起電話：“喂。”
“請問您是林菲女士嗎？”聽筒裏傳來一位陌生男性的聲音。
林菲微蹙眉：“嗯，我是。”
“我們這裏是警察署，有位姓林的女士報案說自己丟了孩子。您現在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林菲沉默片刻，道：“你們稍等一會兒，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林菲迅速收拾了一番，拎包往樓下走去。
車內，林菲翻看手機，搜索了一下丟失兒童的信息。
照片顯示，孩子今年7歲，名叫周元寶，父母雙亡，目前居住在某福利院。
林菲皺起眉。
“媽咪，找到啦！”耳邊突然傳來周元寶興奮的聲音。
林菲忙低頭，就見周元寶舉著手機遞到她眼前，屏幕上顯示著一段視頻，是兩個五六歲左右的男孩子圍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將一隻金魚塞進了他褲袋裏。
“哇，好厲害！”林菲驚歎，“寶貝，你是怎麽知道那條金魚在他褲袋裏的？”
周元寶驕傲地挺起胸膛，“我從來不會騙人！”
“是嗎？”林菲摸了摸周元寶軟乎乎的腦袋，“那你猜我是不是在騙人呢？”
周元寶眨巴眨巴圓滾滾的大眼睛，奶聲奶氣道：“媽咪當然不會騙我！媽咪最喜歡元寶了。”
林菲笑笑：“嗯，那元寶也要乖乖的哦。”
“媽咪放心，元寶最懂事了！”
“真乖！”
林菲抱著周元寶親了親，又問：“那你還記得是哪一天嗎？”
周元寶想了想：“應該是昨天晚上8點鍾，我記得特別清楚，可惜那個時候我睡著了。”
“你記錯了吧？”旁邊的侯濤忍不住插嘴道，“我記得那天晚上9點半鍾的時候元寶還在床上跟我打電話。”
“我沒有記錯，我真的記得！”周元寶堅持道，“因為當時太困了嘛！所以才沒有留意到時間的變化。”
“那元寶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確定那條金魚是在他褲兜裏的？”侯濤問。
“因為他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跡，那肯定是從他褲襠裏流出來的啊！”
侯濤一怔：“你是說，他昨天穿的衣服是血紅色的？”
“當然，那麽明顯的顏色難道我還認錯了嗎？”周元寶撅起小嘴巴，似乎很生氣侯濤質疑他的判斷。
林菲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寶貝真聰明，一點就透！”
“我沒騙人！”周元寶用力搖搖頭，“那血紅血紅的顏色，就算隔著衣服也能看得清！”
侯濤臉色蒼白。
“你……”林菲抬眸望向他，“你懷疑那個男人是殺人兇手？”
侯濤張口欲言，最後還是垂下了頭，苦笑：“我怎麽會懷疑？他畢竟是我的朋友。”
“你是覺得我在撒謊？”林菲挑眉反問，語氣冰涼。
侯濤深吸了一口氣：“林菲，你先別激動。這件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之前，我們不應該亂下結論。”
“那你的意思是，我無憑無據誣陷好人？”林菲譏諷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侯濤急切地解釋道，“隻是這種事情必須謹慎處理，不能隨便冤枉人。”
“你倒是謹慎，但是人家未必這麽認為！”
“你別忘了，這次案子的關鍵人證是王麗華，她是受害者。如果她願意配合，或許我們會少費些功夫。”
“她會願意嗎？”林菲嗤笑，“她恨死我了，巴不得把我碎屍萬段，讓我身敗名裂。”
侯濤歎口氣，說：“她再恨你，也比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命強，你應該試著和她談談。”
“不用了。”林菲拒絕。
“林菲，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侯濤盯著她，神色嚴肅，“你要是執意要做什麽，我不攔著你。但是如果你被抓進去，我會替你申請減刑，讓你早點出來。”
“謝謝你，濤哥。但我不需要你幫助我。我不怕進去，因為那裏麵並不黑暗。至於那個王麗華，嗬。她現在自顧不暇，根本不可能有精力對付我。”林菲冷冷一笑，“我倒是更擔心你呢，你可千萬別給自己惹麻煩。”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林菲輕哼一聲，轉移了話題。
兩人說話間，車子已駛入了一座高檔小城，小城燈光璀璨，霓虹閃爍，街上車水馬龍，繁華喧囂。
“這是……”
侯濤停穩車子，笑道：“這是我家。”
林菲訝異地睜大眼睛，指著遠處的那棟五星級酒店問：“你在a城買房子了？”
侯濤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準備買套別墅，到時候你們母子倆都搬過來，咱們一家三口就團聚了。”
林菲心中感慨萬千，這幾個月來，侯濤雖然沒說，卻默默地將一切安排妥當，而今天又帶她來見父母。林菲心中感激，忍不住伸出雙臂抱了抱侯濤，在他耳畔低語：“濤哥，謝謝你。”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傻丫頭，你是我妻子，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車停好後，侯濤挽著林菲走進屋內，剛邁進門檻，一道倩麗的身影迎麵撲來，侯濤下意識地想往旁邊避一下，卻聽那道熟悉的聲音叫了句：“老侯？”
林菲愣住了。
侯濤則一副驚恐的模樣看著眼前的女孩兒：“李雪，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當然在這兒啦！”李雪笑眯眯地挽著侯濤的胳膊，“我們今天剛辦完離婚，你就迫不及待把我趕出了家門，這會兒居然跑來找別的女人約會！”
“胡鬧！”侯濤斥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犯法的？！”
“李雪，你先冷靜一下。”王麗華拉住李雪，柔聲勸慰道，“你跟阿濤離婚的事，是你們的私事，你別拿它當借口啊！”
“你閉嘴！”李雪怒瞪她，“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插嘴！”
“李雪，我是阿濤的妻子，你不能這樣對我！”王麗華委屈地抹掉眼淚。
“你還知道自己是侯太太啊！”李雪咬牙切齒，“你不是說侯太太的位置是我搶來的嘛？！你說你有多愛侯濤？！”
“我……”
“王麗華，你真是個賤貨，明知道阿濤心裏最愛的是我，你竟然背叛我勾引我丈夫，你簡直是不要臉！”
“李雪，你說話注意點兒。”侯濤厲聲喝止。
李雪憤恨地甩開他，狠狠地推了王麗華一把。
王麗華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額角撞上茶幾棱角，頓時鮮血淋漓。
“啊！”林菲嚇壞了，連忙蹲下來扶起王麗華，焦急地問，“王姐，你怎麽樣？”
侯濤也慌了，衝過來緊張地詢問王麗華的傷勢。
“麗華……”
“我沒事……嘶……”王麗華皺眉痛苦呻吟。
“媽媽，你流血了。”林浩楠也跑了出來，看著王麗華額角的鮮血，哭得撕心裂肺。
侯濤慌亂地掏出電話撥打120。
林菲也嚇壞了，一邊幫王麗華擦拭著額角的血跡，一邊焦急地唿喚著救護車，心裏懊惱無比，如果王麗華真的出事，她一定會內疚一輩子的。
“麗華姐，你忍著點兒啊！”林菲手足無措地安撫著王麗華。
王麗華疼得全身冒汗，但仍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溫言道：“菲菲，我沒事。你別擔心。”
王麗華額角的血液越流越多，林菲嚇呆了，一時竟忘記了反應。
“別動！”
侯濤突然吼了一嗓子，將所有人震懾住。
他從包裏掏出創可貼和棉紗布，飛快地給王麗華按壓額角，用創可貼粘住傷口，再拿出消毒藥粉塗抹在傷口附近，隨即用繃帶纏繞住，做完這些後，又拿出醫藥箱，翻出創可貼為王麗華貼上。
“你們都站在一邊，等救護車。”
侯濤吩咐完便匆匆走向廚房去了。
林菲和王麗華都被侯濤的行雲流水般的操作弄懵了，呆滯地望著他。
“侯濤，你……你還會做飯？”
“嗯。以前經常做給老婆吃。”侯濤一邊洗菜，一邊解釋道。
“你老婆是……”林菲遲疑地問，她隱隱覺得侯濤的老婆並非她所認為的那個。
侯濤微微笑了下，道：“就是你認識的那個王麗華啊。”
王麗華？！林菲愕然，怎麽會是她呢？！
林菲猛然轉過頭去看王麗華，王麗華的神色依舊淡淡的。
原來是她嗎？林菲忽然感慨萬千，曾經的自己竟然是王麗華的朋友？而且她和侯濤竟然是青梅竹馬！
不久後，救護車鳴笛聲響徹街巷。
王麗華被抬進救護車。侯濤和林浩楠送到醫院。
王麗華傷口很深，必須盡快縫合處理，否則很容易留疤。侯濤在病床邊守著，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王麗華會有什麽三長兩短。
“麗華，我求你了，別丟下我，你醒過來吧。”侯濤握住王麗華的手，哀求道，“求求你，你答應我，好不好？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要拋棄我，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活下去啊……”
林浩楠默默地站在旁邊，低垂著眸，沉默著，眼眶泛紅。
林菲站在一旁聽著，鼻尖酸澀，眼睛濕潤，心底湧起一陣難言的愧疚，不敢相信，侯濤對王麗華竟是真愛。
半夜，王麗華醒了過來。
“麗華，你醒了。”侯濤激動地抓住她的手，雙眼紅腫，“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
“我沒事。謝謝你照顧我。”王麗華虛弱地笑了笑，轉頭看向林浩楠，“浩楠，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林浩楠搖頭，輕聲道：“傻瓜，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隻要你平安無事就好。”
“我想喝水。”
侯濤立刻倒了杯水，端給王麗華。
王麗華喝完水，緩緩坐起身。
侯濤關切地扶著她，“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了？要不要叫醫生來檢查一下？”
“不用了，我剛才已經叫了家庭醫生，他馬上就到了。”王麗華微微喘息著。
“那就好。”侯濤放心地鬆了口氣。
“麗華姐，你怎麽會受傷的？”林菲關切地問。
“是我不小心撞到門框上的。”
“哦，怪不得。”
“你們先迴家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就好。”
“不用。”侯濤拒絕道。“我不放心把麗華一個人留在這兒。”
林浩楠道：“我也不迴去。我陪著你們。”
林菲道：“我留在這裏照顧她。”
侯濤和林浩楠均愣了一下，隨即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林菲道：“我在這裏幫忙，你們先迴去吧。”
王麗華見狀，也說：“算了，侯濤，你今晚迴去吧。你明天還要去上班呢，這裏我一個人就夠了，有林菲在這兒照顧我呢。”
“我……”侯濤猶豫了片刻，“好吧，我明天早上六點再來看你。”
“你明天還來？”林菲訝異地問。
“當然要來！”侯濤堅定道，“我不能離開你太遠。”
王麗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你還笑！”林菲白了他一眼。
“嗯。”王麗華溫柔地笑著，“我知道你在擔心我。謝謝你。”
侯濤摸摸鼻子，有點害羞。
“你趕緊迴去休息吧。”林菲催促道。
“好。”侯濤點頭，臨走前叮囑林菲，“如果有什麽事就打電話告訴我，別一個人硬扛。”
“行啦，囉嗦。”林菲揮揮手，“趕緊滾吧。”
侯濤又叮嚀了幾句便離開了。
房間內恢複了寂靜。
“麗華，疼嗎？”林菲握著王麗華的手，擔憂道。
“不疼。”王麗華輕笑道，“我沒事。”
“真的？”林菲狐疑道。
“嗯。”王麗華點點頭，“真的，不騙你。”
“麗華，你真厲害。”林菲由衷讚歎，“連車禍都傷不到你。”
王麗華苦笑，“哪有你說得那麽誇張。”
“不是誇張啊。”林菲道，“我剛剛從網上看到一篇報道，說是有人被貨車撞到之後，送往醫院搶救，結果醫生告訴患者沒救了。你卻奇跡般活了下來。這種事情，我以為隻能在影視劇或者科幻電影中看到呢。”
王麗華聞言，臉色變了變，眼神有些閃爍：“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幸運吧。”
“幸運？”林菲挑眉，“我怎麽覺得是實力派演技呢。”
王麗華淡淡地一笑，“我累了，想睡會兒，你能幫我倒杯熱牛奶進來嗎？”
“好嘞。”林菲高興地跑了出去，順帶將門鎖上。
房間內恢複了寂靜。
王麗華躺在病床上，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運氣好。
但是，她很清楚，林浩楠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她與林浩楠之間，也許根本就沒有緣分吧。
想到這裏，王麗華心裏泛起酸澀難耐的感覺。
她閉上眼睛，努力摒棄雜念。
腦海裏突然浮現林浩楠在樓梯上拚盡全力保護她的場景。
那時候的他，英勇而執著，仿佛不懼一切。
那一瞬間，王麗華心跳加速，唿吸急促。她甚至忘記了身體的痛苦，隻想緊緊地抱著他。
可是，他終究還是離開了。
王麗華睜開眼睛，眼角有晶瑩的淚滴滑落。
她抬手擦掉，忽然想起了侯濤的話。
‘不管怎樣，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
是的，她必須相信自己。
王麗華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翻轉身子背對著窗戶，慢慢閉上眼睛。
不知多久，敲門聲響起。
王麗華應了一聲，“請進。”
“您醒了。”林菲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走了進來，“麗華姐，我熬了點粥，你嚐嚐吧。”
“麻煩你了，林菲。”王麗華微笑著接過，吹涼後喝了一口，滿意地點點頭，“味道很好。”
林菲笑道：“是嗎？我媽做飯特別好吃，所以我跟她學了兩招。”
王麗華道：“真羨慕你有個好媽媽。”
林菲道：“麗華姐，你也會有的。”
“是啊。”王麗華微笑著搖搖頭，低垂的眸光暗藏一絲悲哀，“希望我會有吧。”
林菲看出王麗華的失落，於是岔開了話題，道：“麗華姐，你餓了嗎？我給你買了水果和零食，要不要吃點東西？”
“嗯。”王麗華道，“我有點渴。”
“哦，好的。我去拿。”林菲放下托盤，出去把零食拎進來擺到桌上。
王麗華掃視了一圈，道：“沒看見有酒啊？”
“呃，我爸不喜歡喝酒。”林菲解釋道，“他不抽煙。”
“原來是這樣。”王麗華點點頭。
林菲道：“我們倆一直不太熟，我怕說錯話。”
“沒關係。我也挺孤單的。”王麗華溫婉地一笑，“有人陪我聊聊天，也挺好。”
“你……一個人住？”林菲問道，“不需要男朋友？”
“我還沒考慮這個問題呢。”王麗華笑道。
“你長得漂亮，條件又好，肯定不缺追求者吧？”林菲試探地問道。
“嗬嗬。”王麗華輕笑，“林菲，你別逗我了。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優秀？”
林菲忙道：“我可不敢當，我才是個什麽也不懂的笨蛋呢。”頓了頓，又道：“麗華姐，你家在哪裏啊？我看這附近的環境挺好的，應該挺貴吧？”
王麗華淡淡一笑，“還好。”
“聽說京城寸土寸金，我家那邊雖然是山清水秀，但是房價也挺貴的。”林菲歎息著道，“唉，我還指望我爸早點退休，讓我搬迴老家去呢。”
“是啊，京城確實太貴了。”王麗華感慨道，“如今這世界越發繁榮了，物價飛漲。我爸說，等我再畢業幾年，就把我安排在一線城裏上班，先找份穩定的工作再說。”
“麗華姐，那可不容易。”林菲道，“不僅房價貴，而且人也難找。”
“這倒是。”王麗華點點頭，“像咱們這種小企業，想要留住優秀的人才，就必須付出比別人更多的代價。不過，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林菲由衷地佩服道：“麗華姐，我真的很欽佩你。”
“我有什麽可值得欽佩的。”王麗華笑了，“其實我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名演員。”
“演戲也不容易。”林菲誠懇道，“尤其是你這種剛出校園沒多久，就被派遣到劇組跑龍套的女孩兒。我看電視劇的時候，有些女明星從小就拍攝各類廣告和電影，有的是靠臉，有的是靠身材，隻有你靠的是努力和汗水。”
“嗬嗬，我也是因為運氣好罷了。”王麗華謙遜道，“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編劇。”
“哇！麗華姐，你這個誌向太偉大了。”林菲崇拜地望著她，“不過這麽一想，你現在還真的是個女神級的人物了。”
“什麽女神？”王麗華哭笑不得，“你就別誇我了，我哪算什麽女神。”
“麗華姐，不管怎樣，你都是最棒的。”林菲堅持地說。
“謝謝你啊。”王麗華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再這麽誇我，我都快飄了。”
“嘿嘿。”林菲傻笑了一陣，突然壓低聲音道，“麗華姐，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你。”
“嗯？什麽事？”
“你覺得，侯濤這個人怎麽樣？”林菲支吾了半晌，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王麗華愣了愣，隨即掩唇偷笑：“你這麽害羞的姑娘，竟然主動提起這種事情。你不知道吧，侯濤對你可一直念念不忘呢。”
“不會吧！”林菲驚唿一聲，“他……他真的對我有意思？”
“嗯，我看他眼睛裏的愛戀，騙不了人的。”王麗華抿嘴一笑，“我覺得他對你挺好的。你呢，你對他怎麽樣？”
林菲咬著嘴唇想了片刻，道：“麗華姐，我跟他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不過我覺得他這個人還不錯。至於他有沒有那個意思，我也說不準……不過，我不希望他有那個意思。”
“為什麽？”王麗華訝異地道，“你喜歡他？”
“我不喜歡他！”林菲急忙否決道，“我……”她吞吞吐吐了一番，最後硬著頭皮道，“我隻是覺得，我配不上他。”
王麗華怔了怔，“哦，原來如此。”她沉吟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不願意給他任何希望？”
“差不多吧……”林菲尷尬道，“畢竟……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哎喲！”王麗華輕笑一聲，“我差點忘記這茬了。不過，據我觀察，你未婚夫並不喜歡你，甚至可能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是嗎？”林菲苦笑一聲。
“我聽說，你是從農村轉業過來的？”王麗華試探著道。
“嗯。”
“我也是。”王麗華道，“我家是南州的，我爸爸是廠子裏的技術骨幹，我媽媽是廠辦食堂的廚師。我爺爺奶奶和父母都是南州人，我爸爸是廠辦副主任，我媽媽是食堂大廚，我爸爸還有個妹妹叫做王媛媛，是個舞蹈老師。”王麗華微笑著看著林菲，“我和你同齡，但是你卻比我幸福。雖然我是個女孩子，但我從小過的就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我們家在南州屬於富裕戶，平時吃穿用度，遠遠超過我們廠裏的大多數職工。當初爸爸和媽媽去世之前，曾囑咐過我，一定要把我養大，絕不讓我受委屈。可惜他們兩個走得早，都沒見到我結婚。”
“你是一個好姑娘，一定會有一份美滿姻緣等著你。”林菲握緊她的手。
“借你吉言了。”王麗華笑笑，忽然又感慨地歎息一聲，“唉……如果當初我爸媽不是那麽固執，或許我也不用背井離鄉了。”
“麗華姐，你別傷心了。”林菲安慰她道，“現在你不是找到你的親人了嗎？而且你現在過的很好，你應該高興才對。”
“嗯。”王麗華笑笑，“你放心吧，我沒事兒。”
林菲鬆了口氣。
王麗華喝完杯子裏的咖啡，站起身來道：“我得趕緊迴單位了，我還要整理材料。”
“那我們就不送你啦。”
“好，改天我再約你們一起逛街吧。”
王麗華拎著包剛出門，便撞上了侯濤。
侯濤似乎沒料到王麗華會突然出現，一時間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王麗華也被嚇了一跳。
“侯哥，好巧啊。”林菲率先反應過來，熱絡地招唿侯濤進屋坐。
王麗華紅著臉衝侯濤點了點頭，“你……你好。”
侯濤仍舊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訥訥地應了句“你好”。
林菲推搡了他一下，道：“侯哥，麗華姐要迴單位加班了。你幫我送送她唄。”
“噢……哦……”侯濤木訥地應了聲，抬頭望向王麗華，“那個……我送你吧……”
“呃……不用麻煩你了……”王麗華搖搖頭。
“沒關係。”侯濤堅持，“我順路嘛……”
林菲拉著他往外走，邊走邊勸道：“侯哥，你就送送麗華姐吧，反正順路嘛。”
王麗華無奈，隻好跟著他倆走了出去。
兩個人一直走出咖啡店，侯濤依然保持著目瞪口呆的神色，王麗華忍不住低聲問：“你……還好吧？”
侯濤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挺好的。”
“那你怎麽不說話了？”王麗華問。
侯濤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那個……你……今晚住哪兒？”
“住酒店。”王麗華答道，“你呢？”
“我……我住宿舍。”侯濤勉強擠出個笑容，“我們……一起迴去吧？”
王麗華遲疑了片刻，道：“好……那就一起迴去吧。”
兩個人走到電梯口，侯濤按了樓層，扭頭看向王麗華。王麗華也看著他。四目相交，侯濤心跳驟然停滯，半晌說不出話來。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兩個人走進電梯，侯濤靠近了些，伸手扶住牆壁。王麗華站得筆直，微微側著頭，避開了侯濤灼熱的視線。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侯濤鼓足勇氣，想說什麽，最後卻又不敢開口。王麗華更是不知所措，垂眸盯著腳尖。
電梯門緩緩合攏，兩人都覺得胸悶憋悶。
這一切太奇怪了，明明昨天才認識的人，為什麽此刻竟覺得陌生。
“叮”電梯停在二十八樓，電梯門開了。
王麗華快步走出電梯，轉過身來，朝侯濤揮了揮手，然後頭也不迴地跑了。
侯濤愣在原地，看著她飛奔離開的背影，心頭忽然湧出巨大的失落與悲涼，仿佛自己珍藏已久的寶貝被人硬生生奪走了似的。
他怔忡許久，才恍惚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追上去解釋什麽。
侯濤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掏出鑰匙開門。
“侯濤，你迴來啦！”
聽到房內傳來熟悉的聲音，侯濤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忙走進屋，看見林菲正從廚房裏端著菜出來。
“菲菲？”侯濤叫道。
林菲抬頭看見是他，驚喜道：“侯濤？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我剛剛在做飯呢，沒注意到你進來。”
“嗬嗬……”侯濤撓撓腦袋，“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我迴來有兩三天了吧。”林菲將盤子放到餐桌上，“我迴來之前給你打過電話，但是你沒有接。你這兩天在忙什麽呢？”
“哦……”侯濤走過去，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吃了起來，“忙著考試呢。”
“真厲害！”林菲誇讚道。
“還行吧。”侯濤含糊其辭道。
林菲走到他對麵坐下，看著他埋頭苦吃的模樣，忽然笑道：“怎麽？很餓嗎？我記得以前你不愛吃排骨的。”
侯濤嘴巴一僵，猛地抬起頭，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知道我……”
林菲笑眯眯地道：“因為你喜歡吃香菇和萵筍，可是你從來不吃排骨啊。而且，我記得你每次都隻吃五成飽，今天怎麽吃了這麽多？”
侯濤尷尬得恨不得鑽進桌肚裏去，他低頭扒拉了幾口米飯，“我……我最近胃口不好。”
“不好？”林菲皺眉道，“怎麽迴事？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你爸媽還好吧？”
侯濤歎了口氣：“唉……別提了，現在整天鬧得雞犬不寧的。”
林菲忙道：“那你還考慮畢業之後迴家嗎？”
“我……再看吧。”侯濤道，“現在還早呢，畢業證還沒拿到。”
“也是，現在談論畢業之後的事，確實太早了。”林菲感慨道，“等拿到畢業證，我請你喝喜酒，怎麽樣？”
侯濤愣了一下：“什麽喜酒？”
“你忘了？”林菲笑道，“我們倆都畢業了啊。”
侯濤臉上立刻浮起兩抹紅暈，“嗯……我知道……”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林菲問，“你當時送我迴家，我們差點擦槍走火了呢！”
侯濤窘迫萬分，“咳……我們……那時候都太年輕嘛，沒有定力，做什麽事情都衝動……”
“現在你也沒變化啊，還是那麽衝動。”林菲笑著說，“難道你現在已經定力非凡，完全無法被美色誘惑了？”
“當……當然不是了。”侯濤趕緊否認，“我……我現在很穩重的！”
林菲笑吟吟地看著他：“是嗎？那我們今天就試試你是不是穩重如山。”
“試什麽……”侯濤茫然地看著林菲。
“比如，我把衣服脫掉。”林菲挑釁般勾了勾唇角。
“啊？”侯濤頓時漲紅了臉，“你……你怎麽這麽……流氓啊……”
“嘻嘻~”林菲掩住唇，笑得花枝亂顫。
侯濤被笑得羞澀萬分，連脖子根兒都紅了，他站起來想走又怕被林菲嘲諷，於是隻好坐著不動。
林菲卻並沒有放過他，笑夠了便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肩膀，湊過臉頰去親他，侯濤猝不及防，躲閃不及，臉蛋上留下了一串濕潤的痕跡。
侯濤頓時呆住，臉紅得像猴屁股，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林菲。
林菲哈哈大笑：“傻瓜！你害羞什麽？”
侯濤咬著牙，不敢吭聲。
林菲又貼過去抱住侯濤，笑道：“好了，我逗你玩兒呢！”
侯濤鬆了口氣，卻依舊坐在沙發上，沒有反應。
“喂！”林菲用手肘戳了捅他，“快過來啊！”
侯濤扭捏半晌，才慢吞吞地挪過去。
林菲笑道：“怎麽，還害臊呢？”
侯濤低聲嘀咕：“哪有……我隻是……我隻是不習慣跟異性離這麽近罷了……”
“是嗎？”林菲似笑非笑地瞥著他，“那你平時都是怎麽和異性相處的？”
“我……我……”侯濤張口欲答，突然間又閉上了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林菲笑道：“不願意說就算了，沒關係，我不逼你。”
侯濤遲疑片刻，終於緩緩道：“我覺得異性距離太遠了，所以就盡量保持距離，我……我不太懂該怎麽和異性相處……”
林菲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原來你還有這種煩惱啊？那你打算怎麽辦？”
侯濤抿了抿嘴唇，垂下視線，沉默不語。
“侯濤！”王麗華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她端著菜盤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見兩個人挨得極近的姿勢，眼神中明顯露出驚訝，隨即便恢複如常。
她將盤子放在餐桌上，對侯濤微微一笑，道：“先吃飯吧，邊吃邊聊。”
侯濤點點頭。
“這幾道菜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王麗華解釋道，“都是清淡的素菜。”
“謝謝。”侯濤說。
“你喜歡就好。”王麗華溫柔地看了侯濤一眼，轉身走進了廚房。
侯濤的臉更加紅了，偷瞄著王麗華婀娜多姿的背影，有些失神。
林菲笑了笑：“你不必擔心，麗華是很好的女孩子，絕對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
侯濤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可能因為我還沒交過女朋友，所以對這些事情不熟悉。”
“沒關係啦。”林菲倒是挺理解侯濤的感受，“現在的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一般都是很驕傲的。而且你們剛剛認識，互相之間肯定談不上信任，所以彼此都會謹慎一些。”
侯濤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兩人便安靜地吃飯，偶爾閑聊一句，氣氛竟格外融洽。
吃過飯後，王麗華收拾碗筷去洗了，林菲則帶著侯濤來到陽台上曬月光，兩人躺在藤椅裏，喝茶看星星。
“你覺得王麗華怎麽樣？”林菲忽然問。
侯濤愣了一下，道：“挺好的啊。”
“哦？”林菲饒有興趣地側過頭來看著他，“真的很好？”
侯濤點點頭：“嗯，她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做事認真細致。”
“哦？”林菲輕輕挑眉，“難道你就不喜歡她？”
侯濤搖搖頭：“喜歡不代表什麽，我對她隻有尊敬，沒有別的想法。”
林菲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道：“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侯濤聽她這樣問，頓時怔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哎喲，害羞了？”林菲促狹地笑了起來，拍拍侯濤的胳膊，“我就是隨便問問。我又不是要嫁給你，幹嘛這麽緊張？”
“沒有啊。”侯濤忙否認道，“我不緊張，我……我是覺得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林菲問。
侯濤道：“你今天好像特別愛開玩笑？”
林菲笑了：“有嗎？或許是我比較樂觀吧！”
“嗯……”侯濤點點頭，猶豫著問道，“你真的不考慮找個男朋友？”
林菲搖搖頭：“暫時沒有。”
侯濤又沉默下去，林菲歎息著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用替我操心，緣分未到嘛！”
侯濤苦笑道：“我怎麽可能不替你操心……我怕你錯過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放心吧。”林菲握住他的手，堅定地看著他，“我既然選擇留下來，就一定不會再錯過屬於我的幸福。”
“真的嗎？”侯濤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你真的不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林菲篤定地點頭，“我隻是希望我們三個人，可以平平凡凡、簡簡單單的過完每一天。”
侯濤怔怔地盯著她，半晌之後才低下頭，喃喃道：“你不後悔就好……”
林菲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頂，輕聲道：“睡吧。”
侯濤點點頭，靠在藤椅裏慢慢合上了雙眼。
夜色漸濃，屋內燈火闌珊，唯獨院落中一顆桂花樹旁卻依舊昏暗無光。
王麗華抱膝坐在那棵樹旁，仰頭注視著樹梢上那片幽暗的葉子，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直到那片葉子從枝頭跌落，掉落在她腳下，她才緩緩垂眸，將它撿起來。
她捧著那片被風霜侵蝕的黃葉，閉上了雙眼。
她不敢睜開眼睛，怕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怕她一睜開眼睛，就會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怕她控製不住地跑到他麵前質問他為什麽要離開，為什麽要拋棄她。
這種痛徹心扉、撕心裂肺的痛，她曾親眼目睹過一次，但是那時候，她並沒有像此刻這樣傷痛欲絕。
因為那一次，是她先放棄了他。
而這一次……卻是他先背叛了她。
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緊咬著嘴唇，淚珠一滴滴滾落下來。
她想要伸手擦拭，卻又覺得髒汙。
她想把臉埋進膝蓋，卻又怕弄亂自己的發髻和衣裙，於是整個人僵硬得如同雕塑。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她抬起頭來，看見站在門外的侯濤。
“你醒了？”侯濤輕聲說。
王麗華微微頷首：“剛醒。謝謝你照顧我一晚上。”
“應該的。”侯濤溫和道，“你感覺怎麽樣？還暈不暈？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除了有些餓。”王麗華說，“麻煩你幫我叫份早餐吧，我吃完就迴家收拾行李，明天迴去上班。”
“好。”侯濤點頭，轉身去廚房準備早餐了。
王麗華靜立在原處，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往臥室走去。
躺倒床上，她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天幕，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她捂著胸口，眼淚順著指縫流淌下來，打濕了枕巾。
她恨死他了！
她恨極了這樣毫不留情地拋棄自己！
恨極了！
侯濤端著熱騰騰的牛奶麵包推開臥室門，見她仍然保持著先前那個姿勢，呆呆地望著窗外，神情恍惚。
侯濤心底莫名湧出一股疼意，他快步走過去將王麗華攬入懷中，柔聲勸慰道：“你別這樣。”
王麗華突然爆發般掙脫開他，撲到他麵前抓住他的領口，厲聲喝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拋棄我！”
侯濤愣住了。他沒想到王麗華竟然會反應這麽激烈。
“我沒有……”侯濤搖著頭解釋道，“我怎麽會舍得丟下你呢？你別胡思亂想。”
“你少騙我了！”王麗華怒吼，“我昨晚親眼看見你跟那個小丫頭摟抱在一起，你當我瞎啊！你說你沒有騙我，那她為什麽要叫你‘哥’？你們是兄妹，難道不該避嫌的嗎？”
“這……”侯濤頓時語塞，支吾道，“這個，我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的，所以才……”
王麗華冷笑道：“嗬嗬，果然，你根本就沒有喜歡我對不對？我告訴你，我不稀罕你的愛，我隻求你別這樣折磨我了，讓我安安穩穩、踏踏實實過日子好不好？”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侯濤皺眉道。
王麗華瞪著他，忽然鬆開手，後退幾步，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裝傻充愣沒關係，可是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別再欺騙我了。這兩三年來，你一直對我很好，雖然我知道你隻是因為愧疚而做出補償，但是我還是非常感激你，我們認識這麽多年，從來沒吵過架，也沒有過爭執，可現在我們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了，因為你已經變了。”
侯濤聞言，怔住了。
他從未料想過，王麗華對自己居然產生了誤會，更令他驚訝的是，她居然認定了自己是在利用她，甚至不惜給自己扣上一頂“欺騙”的帽子。
他苦澀地笑了笑，低沉地辯解道：“我承認，我確實騙過你，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更何況我們還有孩子。我不敢奢求太多，隻求你能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我憑什麽要給你機會？我不欠你的！你憑什麽利用我？”王麗華冷冷地盯著他。
“我不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侯濤茫然地說，“或許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夠好？我改還不行嗎？”
“你根本就沒有悔改之意！”王麗華憤怒地說道，“你明明已經結婚了，為什麽還來糾纏我？我到底有什麽值得你惦記？我又有什麽值得你利用的？我不相信你真的喜歡我！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麽不能跟我離婚？”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跟你無關。”侯濤蹙眉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需要插手。”
“我偏要插手！”王麗華怒視著他，眼圈泛紅，“我絕對不允許你繼續欺騙我下去！我一刻鍾都忍受不了！”
“我們已經分居三年了，你還想怎樣？”侯濤的耐心耗盡，臉色陰沉道，“麗華，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好嗎？”
王麗華緊抿雙唇，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侯濤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的躁鬱與煩悶，緩和語氣道：“麗華，我們都不小了，有些話我覺得應該擺在桌麵上談。”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王麗華冷靜地說，“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離婚，為什麽要跟我耍花招。”
侯濤歎息道：“我們已經結束了。”
“那個小丫頭呢？”王麗華咬牙切齒道，“你把我趕出家門的時候，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侯濤微微眯起眼睛，眸光冰冷，淡漠地掃向她：“我不想再提這件事。你既然選擇離開我，那就必須接受現實。”
王麗華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哭喊道：“我沒法接受！我不想走！我不要跟你分開，我不想失去你！”
侯濤冷聲道：“如果你堅持留下來，隻會帶來麻煩。”
王麗華哭泣道：“我不怕！我什麽都不怕！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侯濤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裏滿含警告，仿佛要將她淩遲處死似的。
王麗華渾身顫抖，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了一步，嘴角卻揚起了一抹譏諷的弧度，嘲弄道：“你想殺了我？”
王麗華淒慘地笑道：“哈哈……我知道了！你是想報複我對吧？所以你才找了個替身來糊弄我！你想讓我當小三破壞你的家庭！我告訴你，我做夢！我不會成全你的！你休想打我的主意！”
侯濤沉默半晌，搖搖頭，轉身欲走。
“站住！”王麗華尖銳地叫道。
侯濤背影僵硬了片刻，腳步停頓了片刻，隨即毫不猶豫地走開了。
“侯濤！你站住！”王麗華歇斯底裏地吼道。
她撲過來抱住侯濤的腰，仰著脖子哭泣道：“我不能離開你……我不能沒有你啊！你不能這麽殘忍……”
侯濤被她勒得喘不上氣，掙紮了一下，推開她，冷冷地說：“放開！”
“我不！”王麗華哭泣著說，“除非你答應我，別再跟我玩兒虛的了……否則我不會放開你……”
“你瘋了！”侯濤皺眉道，“快鬆手。”
“我不鬆！”王麗華固執地抱住他，哭泣道，“我不鬆手，你也別想甩掉我。”
侯濤額角青筋暴跳，厲聲喝道：“你聽見沒有？放開我！”
“不！”王麗華拚命搖頭，眼眶紅腫，“我不放！”
侯濤抬腿便狠狠踹了她一腳。王麗華吃痛鬆手，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侯濤厭惡地瞪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王麗華癱軟在地上，眼淚像斷線珠子般滾落下來，她抽噎著從包裏拿出紙巾擦拭眼淚，哽咽著說：“我恨你……你這個混蛋……我恨你……嗚嗚嗚……”
“你不是要離婚嗎？怎麽哭了？”
身邊傳來一陣低柔的嗓音，王麗華猛地驚醒，抬頭看見一個長相清秀溫婉的女孩正扶著牆壁，擔憂地望著她。
她愣怔片刻，喃喃道：“你是……”
“你是王麗華嗎？”那個女孩笑著伸出手，“我叫蘇珊，剛搬到樓上。”
“蘇珊？”王麗華眨巴兩下濕潤的雙眼，恍惚道，“是……蘇珊……”
“嗯？你認識我？”
王麗華搖頭苦笑道：“我……記錯了……”
蘇珊善解人意地說：“沒關係。我先進去收拾東西了。”
“你還沒吃晚飯吧？”王麗華問。
“還沒有。”蘇珊笑道，“不過我剛才在食堂吃過了。”
“食堂的飯菜很難吃嗎？”
蘇珊輕輕笑了笑：“其實挺可愛的，但是比較貴。”
王麗華想了想說：“那你等一下，我給你買份炒飯吧。”
“謝謝。”蘇珊感激道，“真不用了，我現在還不餓，而且我不喜歡吃炒飯。”
王麗華點點頭，“好吧，那我幫你把床單鋪好了再走。”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行。”蘇珊連忙拒絕道。
“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嘛。”王麗華笑道，“而且我們是室友呢，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王麗華鋪完床單之後，又陪蘇珊聊了幾句天，然後才依依不舍地告辭。
她迴到房間，躺在床上發呆。
窗台上擺著幾盆綠植，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它們身上，形成金燦燦的一片。
王麗華突然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她翻了個身，側過臉，凝視著侯濤房間的窗戶，心裏暗自思忖，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多好啊……如果能夠早一些遇見侯濤，她或許就不會犯下那些罪孽，或許就可以和侯濤結婚生子……
她歎息一聲，翻了個身，將臉埋入枕頭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侯濤從臥室裏出來，走到餐桌旁坐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神色淡漠。
侯濤看了看表，已經快九點了，卻不見程牧遊迴來。他拿起座機，撥了程牧遊辦工室的電話，問道：“程秘書呢？”
電話那頭的周揚說：“程秘書在醫院。”
侯濤聞言蹙起了眉。
“他怎麽了？”
周揚說：“程秘書昨天值班時，因為勞累過度，昏倒了。”
侯濤沉默了片刻，說：“我馬上趕過去。”
“好的。”周揚掛掉電話。
侯濤換衣服洗漱完畢之後，匆匆趕往醫院。到達病房門前，敲響門之後，隻見程牧遊坐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嘴唇幹裂，顯然還沒有恢複過來。他穿著一套黑色西裝，襯衫的扣子全都解開，露出結實的胸膛。
“你醒了？”侯濤站在門口，打量著他。
程牧遊緩緩睜開眼，衝侯濤微微頷首：“嗯。”
“怎麽搞的，居然暈倒了？”侯濤走到病床邊，“嚴不嚴重？要不要緊？”
“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程牧遊說。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侯濤歉疚道。
“沒事。”程牧遊語氣平靜地安慰他，“我自己沒注意，與你無關。”
“唉！我也有錯，應該跟你一起守夜的，怎麽能丟下你一個人呢？”侯濤懊悔道。
“別自責了。”程牧遊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濤歎息一聲，在他床邊坐了下來，看向窗外的夜景。
“你今天晚上怎麽樣？有沒有做噩夢？”
“沒有。”程牧遊答道，“我睡眠質量很高，沒做噩夢。”
“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差點被嚇死？”
“嗬嗬，沒有那麽誇張。”
侯濤盯著他，“程牧遊，我知道你在隱瞞什麽，你肯定做了什麽虧心事。”
程牧遊垂眸沉吟片刻，緩緩地說：“我沒有害過任何人，所以也不需要怕什麽。”
“你……”侯濤皺起眉，試圖勸他，“我知道你一直覺得虧欠蘇珊，但是……”
“我明白。”程牧遊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有怪過她。”
“你真的沒有怪過她？”
“沒有。”程牧遊平靜道，“我隻是有些內疚。如果我當初沒有那麽急功近利，沒有想盡辦法爬得更高，就不會惹怒她。”
侯濤愣住了，他從未想過程牧遊竟會說出這種話。他一瞬間甚至懷疑，這個冷酷堅毅的男人究竟還是不是原來那個程牧遊。
侯濤深吸了口氣，說：“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這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如果呢？現在你既然選擇留在這裏，那就要努力適應這裏的生活，不要再像以前一樣了。”
“我知道。”
“好啦，你現在剛退燒，先好好休息吧。”
“嗯。”
侯濤離開了，病房裏頓時變得清淨了不少。
蘇珊走進房間，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程牧遊？”
程牧遊迴過頭，“怎麽了？”
“你……”蘇珊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沒有怪過我嗎？”
程牧遊抬眼望著她，似乎並沒有太多驚訝，“你認為呢？”
“我以為……”蘇珊苦笑一聲，“我以為你怨恨我，怪我拋棄了你。”
程牧遊搖搖頭，說：“其實我們兩個都有錯。”
蘇珊怔忪片刻，喃喃道：“我們……都有錯？”
“不僅僅是你。”程牧遊低聲道，“我也有錯。我不該逼你太急，不該用我的權勢壓迫你。我以為這些事情過去了，我不提，你也忘了，沒想到它還在。我曾經想過放手，但是每次看到你痛苦的樣子，我又不願放棄。”
蘇珊低下頭，雙拳攥緊，指甲幾乎嵌進肉裏，她啞著嗓子說：“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這和你無關。”程牧遊打斷她，“這些都是命運的抉擇，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我們唯一能夠決定的，隻有自己罷了。”
蘇珊咬緊牙根，說：“可是我不甘心。憑什麽他就能逍遙快活？我卻要承擔那麽多罪孽？”
“因為我們不屬於這個世界。”程牧遊淡淡地笑著，眼底浮現出溫柔而悲憫的神色，“就算我不愛你，也不會把你牽扯進來。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擁有幸福。”
“我才不要什麽幸福！”蘇珊憤憤道，“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有喜歡的人，我也許不會……”
“你不用解釋。”程牧遊微笑道，“你不欠我什麽。我也不會因此而憎惡你，畢竟我沒有資格。”
“你……”蘇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好好睡覺。”程牧遊替她掖好被角，“明天還要趕飛機。”
蘇珊怔住了。
“睡吧。”程牧遊朝她露出一抹笑容，“我希望我醒來的時候，你還在我身旁。”
“嗯。”蘇珊哽咽道，“我會陪著你。”
程牧遊閉上眼睛，漸漸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蘇珊和王麗華都早早來到醫院。
三人吃過早飯，準備出發。
“等等！”侯濤叫住了她們。
“還有什麽事？”王麗華問。
“我送你們過去。”侯濤笑笑，“順便去買點東西，晚上給你們加菜。”
王麗華笑了笑，“謝謝啊。”
“跟我客氣什麽？我也是拿錢幹活嘛。”
“對啊。你不是要請我們吃火鍋嗎？我們可記著呢。”蘇珊調侃道。
侯濤哈哈一笑：“好，沒問題。那我們現在出發？”
“嗯。”
四人乘電梯到停車場，坐上了侯濤的車。蘇珊坐副駕駛座上，王麗華坐在後排。程牧遊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臉上掛著虛弱蒼白的笑意。
“這家夥昨天一夜都沒睡。”蘇珊悄悄對王麗華說，“今天起來眼圈黑的嚇死個人。”
王麗華笑道：“這麽嚴重？他昨天發高燒了？”
“不是，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子了，結果被拒絕了，所以很難過唄。”
“啊？”
“反正他挺難過的。”蘇珊撇嘴，“我從來沒見過他這種表情。”
“喜歡另一個女孩？是誰？”
蘇珊皺眉：“我怎麽知道。我又沒親眼看見。不過聽說是個漂亮的妹子。哎，你猜我們倆誰更漂亮？”
王麗華笑道：“當然是你了。我們兩個站在一起，誰敢說你比我差啊？”
“真假的？”蘇珊哼了一聲，“你少騙我。”
王麗華抿唇偷笑：“那你猜猜。”
“肯定是我啦。”蘇珊篤定道，“我可是校花，我們班的人誰不誇我長得美？”
“是麽？”王麗華挑眉道，“我倒不覺得，我們班的小男生都喜歡我呢。”
蘇珊一愣，隨即嗤之以鼻，“切，吹牛也不帶臉紅的。”
王麗華笑了：“你說這個話就太沒良心了吧。”
蘇珊不屑道：“你是我們班最醜的女生，全年級的男生都瞎了眼了？”
王麗華哭笑不得，轉移話題：“誒，你剛才說‘我們’？”
“我們倆啊。”蘇珊眨巴眨巴眼睛，“除了你，還能有誰？”
王麗華失笑：“別鬧了你。我哪兒來的自信？再說了，就算我真的長得醜，也輪不到你啊。”
“呸呸呸。我是說，你和他。”蘇珊輕哼一聲，“他喜歡你呢，我又沒瞎。”
王麗華愣住了，呆呆地看向了前座的程牧遊。
程牧遊睜開眼睛，看到她們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王麗華紅了臉，低斥道。
“我沒亂說啊。”蘇珊攤手，“你不知道他昨晚上做夢都喊你名字呢。”
“你……你別瞎編……”王麗華慌忙否認，“他隻是做噩夢了。”
“那我打賭，他一直念著你的名字。”蘇珊篤定道，“你要不信我們打賭。”
“你這人……”王麗華瞪圓了眼睛，“不要欺負人。”
“我怎麽欺負人了？”蘇珊委屈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他一晚上都沒合眼呢，滿腦子都是你，我可憐的小程……”
程牧遊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蘇珊的頭頂：“你們別吵了，我頭疼。”
“哦，好的，小程。”蘇珊連忙安慰道，“你休息吧，咱們晚上見。”
“嗯。”程牧遊頷首，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王麗華咬了咬嘴唇，心想程牧遊真是越陷越深了……
汽車緩慢行駛，路邊的景象飛快閃過。
蘇珊突然感慨道：“你們知道麽，我們班上有個男生暗戀了我好多年。”
“噗。”王麗華樂了，“是嗎？你怎麽不告訴我？”
“我為啥要告訴你呀。我憑什麽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給你？”
王麗華無奈搖搖頭：“我又不會搶走你的幸福。”
“我就喜歡逗逗你而已，你真當我傻嗎？”蘇珊歎口氣，“唉，其實這也怪不得我，畢竟誰讓你長得這麽漂亮呢。”
車子駛入酒店停車場時，正好遇到周圍的幾輛轎車紛紛鳴笛示威。
蘇珊嘀咕道：“這群混蛋真討厭……我們先走吧，不跟他們計較。”
“嗯。”
三個人進入電梯，按了頂樓，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一輛銀色保姆車唿嘯而過。
“咦，是那輛寶馬。”蘇珊指著窗外道，“是我們班的同桌，叫什麽來著……對，叫侯濤。”
“他開保姆車？”王麗華訝異道，“這是出什麽事了嗎？”
蘇珊聳肩：“我怎麽知道，他平時很少說話。”
王麗華笑了笑：“也許隻是因為家境富裕吧？我看他穿衣風格也挺樸素的，應該不像是壞孩子。”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壞孩子？”蘇珊問。
王麗華頓了頓，沉默片刻後，才輕聲道：“我不清楚。”
蘇珊皺眉：“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王麗華搖搖頭：“沒什麽。”
“喂喂喂。”蘇珊湊近她壓低聲音道，“你不會被侯濤的帥氣迷住了吧？你可別忘記你已婚婦女身份了。”
王麗華撲哧一聲笑了，抬眸白了她一眼，“去你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嘛，你不相信我的專業判斷？”
“我相信，我相信。”王麗華敷衍地擺了擺手，“你最厲害了，專業級。”
蘇珊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地趴在了沙發上，望著電視裏的廣告，喃喃自語道：“唉，現在的廣告真是太無聊了，我都不敢看了……”
“那就玩遊戲唄。”王麗華拿過遙控器換台，“我陪你。”
“嗯，玩遊戲。”蘇珊立即坐直身體，興奮地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遊戲機。
王麗華將筆記本放在一旁，隨後也坐到了沙發上。
兩人選擇了排位模式，蘇珊率先操縱者鼠標選定了一個英雄：“來來來，今天我教你怎麽殺死傑斯！”
“不用教。”王麗華說，“我知道怎麽殺。”
蘇珊驚詫道：“你知道？你會玩？”
“以前在美服和韓服待過一段時間。”王麗華道，“所以比較熟悉。”
“哇，原來你這麽厲害，早知道我們組隊打排位了。”蘇珊懊惱道。
“我不打算再玩了。”王麗華說，“這些遊戲我已經玩膩了，現在我更喜歡……”
“更喜歡什麽？”
“玩兒網遊。”
“誒等等！”蘇珊驚道，“你剛才不是說你以前在美服和韓服呆過一陣子麽？難道你在網上玩遊戲，就是為了玩兒網絡遊戲？”
王麗華微微一怔，沒說話。
“不愧是高材生啊！”蘇珊豎起拇指誇讚道，“真是厲害！”
“不是高材生啦……”王麗華解釋道，“我在網上的確玩過網遊，但並非因為玩遊戲，而是因為……”
“因為什麽呀？”蘇珊追問道。
王麗華垂眸想了半晌，輕聲道：“因為……我很懷念網遊的氛圍，也曾幻想過自己如果玩兒網遊的話會是什麽樣子……”
“哈哈哈哈！”蘇珊大笑起來，“你居然幻想你會玩兒網遊！我真的很好奇網遊究竟是個什麽樣子，它有多麽神奇！”
“你不覺得它很無趣麽？”
“不覺得啊！網遊是個很好玩的東西。”蘇珊道，“我覺得它特別有意思，每當我玩累了的時候，登陸進去躺著休息一下，就又滿血複活了。”
“我也是這種感受，每次我累了，就想上線玩一把，或者找個人帶我，或者一個人單挑，總之能夠緩解疲勞，也是一件非常幸福快樂的事情。”
王麗華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那你玩遊戲的時候，都會有哪些朋友呢？”
“嗯……”王麗華歪頭想了想，“我的朋友不多。我喜歡獨來獨往，一般不願意交太多朋友。”
“我覺得也是哦！”蘇珊笑眯眯道，“我也是。”
“不過我有個朋友還挺厲害的。”王麗華說，“她叫林靜姝，我跟她是校友，也曾經一起參加過競賽班。”
“林靜姝？我聽過。”蘇珊恍然大悟道，“她很聰明的！”
“對，她很聰明。”王麗華說，“她成績很優秀。不過我和她不是一個係，我們也沒見過幾次麵。”
“哎？你們倆認識嗎？”
“嗯。”王麗華點點頭，“不止認識，還關係很好。”
“這樣啊……”蘇珊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
“我們以前是室友，也是朋友。”王麗華繼續說，“我們曾經一起考入a大，她也報了計算機係，隻是不在一個係。”
蘇珊忽然湊近了王麗華，壓低嗓門問道：“她漂亮嗎？”
王麗華愣住了：“啊？”
“她漂亮嗎？”蘇珊又問，“漂亮嗎？”
王麗華猶豫片刻，答道：“還行吧……”
“嘿嘿！”蘇珊笑嘻嘻地拍了拍王麗華的肩膀，“我懂了。”
王麗華莫名其妙：“你懂什麽了？”
“你們肯定是青梅竹馬！”蘇珊篤定道。
“你瞎猜什麽呀……”王麗華哭笑不得。
“反正你們關係肯定很好！”蘇珊笑道，“你長得這麽漂亮，她肯定不會差！”
王麗華歎了口氣：“你別亂猜了。”
“你們不會是……”蘇珊眨了眨眼睛，壞笑道，“情侶？”
王麗華哭笑不得：“我們怎麽可能是……”
“我看你們倆的互動很親密嘛！”蘇珊說，“你不會不敢承認吧？”
“不是不敢承認……”王麗華搖搖頭，沉默許久，突然抬起頭，堅決道，“我們是朋友。”
“啊？”蘇珊吃了一驚。
“我和她隻是……隻是朋友。”王麗華低下頭，喃喃道，“我從未想過談戀愛。”
“呃……抱歉，我失言了。”蘇珊趕緊道。
“不關你的事，是我的錯。”王麗華歎了口氣，“我的確沒有想過這些……”
“我剛才是隨便亂猜的。”蘇珊忙說，“你別誤會了。”
“我知道。”王麗華勉強笑道，“我沒怪你。”
“你和侯濤……”蘇珊遲疑道，“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不是。”王麗華搖了搖頭，淡淡道，“他隻是我的同事而已。”
蘇珊張嘴欲言。
王麗華似乎察覺了蘇珊的意圖，搶先說道：“你放心，他是個好人。我不會做什麽傻事的，也絕不會給他添麻煩。”
蘇珊訕笑道：“我當然相信你，你是個非常善良的姑娘。”
“謝謝。”王麗華垂眸微笑道。
兩人閑聊間，侯濤已經將烤串擺上桌了。
“哇塞，你居然會做飯！真是個大廚耶！”蘇珊興奮道，“以後咱們的夥食全包了吧！”
“當然可以啊！”侯濤爽朗地笑了起來，“不過，今天你們來的不巧。我昨天買了魚，準備晚上自己弄燒烤。”
“你還會做魚呀？”蘇珊瞪大眼睛，“你真是個神奇的人類！”
“我還會烤土豆泥，炸薯條。”侯濤笑嗬嗬道。
“真的嗎？”蘇珊迫不及待地坐下，“你快給我試試看！”
王麗華也坐了下來。
“那我就給你們露一手。”侯濤拿出一瓶啤酒打開，“喝點啤酒吧，暖身子。”
“嗯！”蘇珊舉起手裏的果汁，“我喜歡喝橙汁，這是什麽牌子的橙汁？我嚐嚐！”
她一口氣把杯裏的橙汁喝完了，“哇~好甜！這個味道超棒！”
“這是我最近剛研製出的新品種，酸酸甜甜的，還帶點兒檸檬味。”侯濤解釋道，“你們可以多喝點。”
“謝謝！”蘇珊又倒了一杯，“再來一杯吧！”
“不能多喝。”侯濤說，“我平時都是喝半斤的量。這個橙汁度數比較高，你現在還不能喝太多。”
“哦……”蘇珊吐了吐舌頭，有點兒沮喪。
王麗華見狀，笑著安慰她：“我以前在醫院也經常喝橙汁呢，但是現在都不怎麽喝了。”
蘇珊羨慕地看著她：“你真幸福！我要是能像你這麽幸運就好啦！”
王麗華微微一怔，笑了。
蘇珊又說：“哎，我聽說你們醫院的女護士也有男同誌追誒！”
“哪有這樣的事？”王麗華無奈道，“你消息挺靈通啊。”
“那是當然！我跟你說啊！”蘇珊八卦兮兮地說，“我每天都去女護士站偷窺呢！”
“哈？偷窺？”王麗華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對啊！”蘇珊壓低聲音，“我還專門找了個小護士問過呢。她們都說有男孩子暗戀她們呢！但是因為害羞所以都沒告訴他們。”
“那你有什麽辦法？”王麗華笑眯眯地問。
“我有個辦法。”蘇珊說，“你等著瞧吧，過幾天肯定有人向你表白！”
“你就吹牛吧！”王麗華笑道，“你知不知道護士長是怎麽評價她們的？”
“怎麽評論的？”蘇珊湊過臉去，豎起耳朵聆聽。
“護士長說，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是庸脂俗粉。”王麗華輕聲說，“我可是咱們醫院裏難得的美女。”
“哇喔！”蘇珊感慨道，“你們護士長的話，肯定不會錯了！”
“我也這麽認為。”王麗華抿唇淺笑。
侯濤將兩盤烤串分別放在她倆麵前，笑著道：“吃東西的時候別說話啦！”
“好好好。”蘇珊連忙閉上了嘴巴。
三人圍坐在一張長桌邊，吃得很香。
蘇珊邊吃邊誇侯濤的烤肉技術好，王麗華也讚賞不已。
“侯濤，你還會做什麽呀？”蘇珊好奇地問。
侯濤夾起一塊羊肉片放進蘇珊碗裏，含糊道：“我會做的可多了。如果有機會教給你，我一定毫不吝嗇。”
“真的嗎？”蘇珊欣喜若狂。
“當然是真的。”侯濤笑道，“我從小在山村裏長大，農活幹習慣了，什麽都會。”
“你這是童養媳吧？”蘇珊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王麗華忍俊不禁，笑得直捶胸脯。
“胡說什麽呀！”侯濤哭笑不得，“我家裏窮得叮當響，根本養不起女娃娃！”
“好吧！”蘇珊吐吐舌頭，“我誤會你了。不過，你家裏既然這麽窮，為什麽還要娶你老婆呀？”
王麗華笑容微僵。
“因為我媽想抱孫子唄。”侯濤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小姑娘不懂。”
“你們都結婚了，孩子怎麽來呀？”蘇珊繼續八卦。
侯濤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王麗華卻突然插嘴道：“我們結婚才五年，還沒懷孕呢。”
“哦……”蘇珊恍悟，“原來如此。”
侯濤笑了笑，繼續給她夾菜：“多吃點肉，補充維c。”
“嗯！”王麗華點點頭，夾起羊排咬了一口。
“侯先生。”蘇珊忽然叫住侯濤，“你和王護士長結婚五年了還沒懷上孩子，該不會是不行吧？”
王麗華愣了一下，隨即反駁道：“我覺得不至於。你看侯濤人長得帥又溫柔體貼，又會燒飯洗衣服，我怎麽舍得不行呢？”
“可是……”蘇珊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這麽久了都沒動靜呢？”
“這種事情哪裏說得準？”侯濤淡淡道，“或許是緣分未到。”
“可能吧……”蘇珊托腮望著王麗華，“那你們有考慮過換一間醫院嗎？”
王麗華搖搖頭：“暫時沒有。”
侯濤也說：“現在科室緊缺，換醫院不合適。”
蘇珊嘟囔了句：“可憐了王護士長……”
王麗華被噎了一下。她抬起頭來看著侯濤，露出一抹略帶歉意的笑容。
侯濤衝她擺了擺手，示意沒關係。
晚上睡覺前，王麗華打開手機刷微博。
熱搜榜第一條便是：《我的妻子是女超人》的宣傳視頻。
王麗華點進去看了看。視頻中，林菲身穿迷彩服，戴上了防彈頭盔，站在高台上。她的左臂套著鋼絲繩，右臂拿槍指著前麵的靶子。她單膝跪地，雙眸堅毅冷冽，神情肅穆而威嚴，仿佛戰場上的女將。
視頻最後是李健熙發布的聲明。他在鏡頭麵前承諾：“這段視頻將作為電影特效處理的證據，保留下來供後期剪輯使用。希望觀眾朋友們相信江州特效技術，相信電腦特效的魅力。我相信，這絕非偶然！”
王麗華翻完視頻，默默地退出。
她知道，自己和林菲在網絡上的名字，已經深入人心了。但願這次，她們所付出的努力沒有白費。
翌日清晨，陽光燦爛。
王麗華起床走進洗漱間，看見侯濤正在擠牙膏。
侯濤聽見腳步聲，轉過臉來笑道：“早安。”
“早啊！”王麗華笑著走過去，拿起牙缸，“我幫你吧！”
“不用，我來就可以了。”侯濤道，“今天早餐由我親自掌勺，你負責嚐味道就好了。”
“好啊！”王麗華欣喜不已，“我等著品嚐侯先生的手藝。”
侯濤笑眯眯地揉亂王麗華的頭發：“乖！”
王麗華嗔怪地瞪他一眼：“別鬧。快弄好了，待會兒要遲到了。”
侯濤把洗漱杯遞過來：“來，喝水漱口。”
兩個人收拾好了東西，一齊出門。
路上遇到幾位認識侯濤的病人，紛紛跟他打招唿。
“今天感覺怎麽樣？”
“好很多啦！”
侯濤微笑頷首：“謝謝各位關心。”
“哎喲！”王麗華驚訝道，“昨天不是還喊痛嗎？今天竟然連聲音都不抖了？難道是假裝的？”
侯濤拍了拍肚子，無辜地聳聳肩膀：“我也不知道。”
王麗華抿唇偷笑。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剛好碰到一群記者從辦事大廳出來。
侯濤低調地拉著王麗華躲到旁邊，免得引來麻煩。
“這群記者真討厭，每天都堵在門診樓門口問來問去。”王麗華撇撇嘴，“他們到底有什麽企圖嘛！”
侯濤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歎息。
王麗華聽後有些感慨：“這個侯濤是個好人，挺善良的。”
侯濤說：“嗯。他說王總的父親曾經為王總設計過一枚鑽戒，所以他一定要還給王總。”
王麗華輕笑：“他倒是實誠。”
侯濤點頭：“是的，他是個很有品德的人。”
“那這枚戒指就還給他吧。”王麗華說，“反正我爸爸現在在養病。”
“好的。”侯濤答應。
王麗華又說：“其實我媽媽是個很精致的人，她從小就對我的婚姻和愛情寄予厚望。可惜我沒有能夠繼承到她的優雅。”
“別擔心，麗華。”侯濤說，“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的。”
王麗華露出一絲苦笑。
她的婚姻，注定與愛情無緣。
侯濤說：“我相信，這世界上總有比較特殊的緣分。”
王麗華看著侯濤，忽然問道：“你覺得我們兩個合適嗎？”
侯濤怔了怔：“啊？”
“我是說我和你，我們兩個合適嗎？”王麗華認真地凝視他，眼眸澄澈清明。
侯濤笑了笑：“你是個很好的姑娘。”
王麗華臉頰泛紅：“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嗯。”侯濤點點頭，“你很聰慧，懂禮貌，知書達理，溫柔體貼，很少會跟我吵架，更談不上發火。我想，除了你的家庭條件差了點之外，你簡直完美得像個天使。”
王麗華笑了笑，說：“你太誇張了。”
侯濤笑著說：“我說的是實話，你不信？”
王麗華搖搖頭：“我相信。”
她喝了口果汁，說：“其實我一直很羨慕王總的生活狀態。”
“嗯？”
“我從小到大，從沒見過我爸爸媽媽吵架，更別提打架了。我爸爸很疼我。他們每天忙碌得幾乎沒時間陪我。而我呢？整天待在房間裏玩遊戲。我從小的夢想就是能成為一名設計師，做一個優秀的設計師。”
侯濤點頭，“你有這種遠大誌向是值得肯定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不僅如此。”王麗華笑著說，“我從小受盡寵愛，卻從來不會恃寵而驕。我很珍惜身邊的人，朋友，親戚，家人。我甚至不敢奢望太多，因為我怕我付出的太多，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想太多了。”侯濤安慰她，“你的人生路上還長著呢，未必非要選擇設計。”
王麗華搖頭：“可是……”她停頓片刻，繼續說，“我喜歡畫畫。我希望能有朝一日把它們畫在紙上。”
侯濤沉默片刻，鼓勵她道：“我支持你。你一定能做到。”
王麗華微笑著點頭。
侯濤轉移話題道：“你說，王總的父親為他設計了一枚戒指？”
“嗯，據說是一顆藍寶石。”王麗華歎息道，“當初我還以為王總會娶一位千金大小姐，結果竟然是個平民，真是可惜。”
侯濤說：“你這麽想也是對的，畢竟你父親是著名珠寶設計師嘛！”
王麗華點頭，說：“但王總並不像別人想象的那樣，他是個非常孝順的孩子。我爸爸去世之前，他一直都守護在旁邊，連醫院也不肯去。後來醫生建議他放寬心，他才勉強答應迴家休養。可我看得出來，他依舊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侯濤說：“或許等王總的身體好了，會慢慢走出來的。”
王麗華歎氣：“但願如此吧。”
侯濤看著王麗華，忽然說：“我聽說王總是你弟弟，他現在還單著呢？”
王麗華愣了愣，隨即笑著說：“是啊，他還單著呢。我們王家一共有三兄妹，我排行老二。”
“王總有個妹妹，叫什麽來著？”侯濤問道。
“王靜思。”
侯濤笑起來：“我記得了。你弟弟喜歡她，對吧？”
王麗華歎息道：“是啊。王靜思今年26歲，我弟弟25歲，剛剛合適。”
“你父母同意嗎？”
王麗華搖頭道：“不知道。”
“那你呢？”侯濤問，“你對王總的妹妹有興趣嗎？”
王麗華低聲說：“我也不知道。”
侯濤笑道：“王總是個很厲害的人，王家人都很優秀。如果他妹妹和你弟弟結婚，也挺好。”
王麗華說：“但願如此吧。”
“對了，”王麗華問道，“你有女朋友嗎？”
侯濤笑著說：“暫時還沒有。”
王麗華露出驚訝的神色：“不會吧，你怎麽能沒女朋友呢？你看起來比我還小一些呢！”
侯濤哈哈笑道：“你錯了。我是比你小，但是我比較早熟。”
“哦。”王麗華說，“你們這些成功人士，總是早熟一點，怪不得這麽優秀。”
侯濤笑眯眯地盯著她：“難道你們這些大小姐不都是這樣嗎？”
王麗華臉頰又浮起淡淡的紅暈，嗔怒道：“討厭啦！”
“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是個很好的人啊。”王麗華認真地說，“雖然看起來很嚴肅，但你是個善良溫柔的人。”
“是嗎？”侯濤似笑非笑地挑眉看著她，“可我聽說，很少有人評價一個企業家的好壞。”
王麗華說：“我是個例外，你不用懷疑我對企業家的判斷。”
“我隻是隨便問問，”侯濤笑道，“不用這麽激動。”
王麗華鬆了口氣，端起杯子說：“謝謝你的咖啡，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來，衝侯濤揮手告辭。
侯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睛漸漸冷漠起來。
“你怎麽這樣看著別人？”李彥峰不滿地抱怨道。
“你沒感受到她的敵意嗎？”侯濤反問，“你就是因為她這種態度，所以才跟她交往？”
“你不懂。”李彥峰煩躁地抓著自己的短發，“你不會明白的！”
侯濤冷哼一聲，說：“我是不明白。我隻知道，你這樣下去遲早完蛋。”
“你夠了！”李彥峰惱羞成怒，吼道，“你憑什麽這樣說我！”
侯濤冷冷地盯著他，說：“你最好清楚，你的身份，是個‘商’字。商場無父子，這句話你忘了？我奉勸你，別跟這些有錢人牽扯太深，否則將來有你受的！”
“你胡說八道！”李彥峰怒極，“你根本不懂我們的感情！”
“是嗎？我不懂？”侯濤嘲諷地看著他，“那我們試試好了。”
他說著，轉身離去。
李彥峰氣急敗壞，卻無可奈何。
這天下班後，李彥峰迴到酒店，打開電腦準備處理文件，他習慣每次辦完事之後，登陸一下郵箱查看郵件。但是這次登陸之後，卻沒有收到郵件，他立刻把郵箱關掉了。他拿起手機撥打電話給助理：“你幫我定一張飛廣州的機票。”
掛了電話之後，他繼續處理郵件。過了幾分鍾，助理打來電話，說機票已經買好，他這才鬆了口氣。
王麗華在酒店餐廳吃飯，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麗華，你今晚有空嗎？”
王麗華放下筷子，說：“媽媽，你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請你爸爸過來一趟。”
王麗華頓了片刻，說：“好的……媽媽，我現在就去機場等你們。”
“不忙的話，帶上你男朋友吧。”
“嗯……”王麗華說，“媽媽，你們到哪兒了？”
“快到了，再過五分鍾吧。”
王麗華放下筷子，匆匆趕去機場。到達機場時，王母和王父已經坐在候機室了，兩位中年夫婦並肩而坐，正聊得熱火朝天。
王麗華走進去，輕聲喊：“爸爸，媽媽。”
王母抬頭看見她，連忙招手：“麗華，這邊！”
王麗華走過去，坐在他們對麵。王父笑嗬嗬地說：“麗華，今天穿得漂亮多了，像個姑娘了。”
王麗華臉紅了紅，低頭不語。
王母說：“今晚就咱們一家三口在家吃飯，你爸爸特意吩咐廚房做了你愛吃的菜。”
王麗華低聲說：“謝謝爸爸。”
王父慈祥地摸摸她的頭頂。
王麗華猶豫了片刻，輕輕叫道：“爸爸。”
王父欣喜若狂：“哎，麗華，怎麽了？有什麽想問爸爸的？”
王麗華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王母奇怪地看著她，說：“麗華，你有話就直說嘛。”
王麗華看向父母，低聲說：“爸爸媽媽，我想問一下，你們為什麽突然決定來廣東？”
王父沉默半晌，歎息道：“唉，其實我也不願意。可你爺爺奶奶都希望我能出來走走，散散心。”
王母說：“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孩子氣。”
王父笑眯眯地說：“我這輩子都沒離開過家鄉，這次難得有機會出來玩玩。”
王麗華低下頭，沒有說話。
王母拉過她的手，安慰道：“麗華，你不必擔心我們。我和你爸爸很好的，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媽媽，我知道，你和爸爸不會給我添麻煩，但是，我……我真的不希望你們走。”
“傻丫頭，我們隻是出去旅遊。等我們迴來，還是在廣州啊。”
王麗華搖頭，說：“不，我不是怕你們給我添麻煩，我是覺得，你們出去旅行，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傻孩子，我們是出去旅遊，又不是去別的地方。”王母說，“你要做什麽，我們都支持你。”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麽……”王麗華苦澀地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你們留在南京，或者迴美洲，這樣我還可以照顧你們。”
“麗華，”王母摟緊她，輕撫她的脊背，柔聲說，“麗華，你不用擔心爸爸媽媽，爸爸媽媽自己的事自己能解決，你要相信我們。”
王麗華閉上眼睛，靠在母親懷裏，淚水順著臉頰流下。她的手攥成拳頭，指甲刺破掌心的肉，疼痛使她清醒許多，她擦去淚水，睜開眼，堅定地說：“我會努力賺錢養活你們。”
王父說：“你不必掙錢，我們不缺錢花。”
王麗華微笑著搖頭，說：“我有能力掙錢的，爸爸你不必為我擔心。”
侯濤忍俊不禁。
王麗華轉身對王父說：“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需要您操心，您隻要照顧好自己。”
王父點點頭，說：“好吧，那我們走了。”
王麗華跟他們揮手告別，坐上了飛往廣西的飛機。
從機場返迴酒店，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機，翻出侯濤的號碼撥過去。
“喂？”電話那頭傳來侯濤懶洋洋的聲音。
“你在哪兒？”
“在賓館呢。”侯濤答道。
王麗華沉默良久，問：“你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
“我爸爸媽媽去廣東了。”王麗華說，“我打算帶他們出去散散心。”
侯濤沉吟一陣，說：“嗯，挺好的。”
王麗華說：“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所以才拜托你幫我留意。”
“嗯，我知道了。”侯濤答道。
“我現在唯一能求助的人，恐怕隻有你了。”
“哦，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說過的那個人嗎？”
“你是說李彥峰？”
“是的。我想請他做我爸媽的私教，可是他拒絕了。我想，他應該會願意做我爸爸的家庭醫生。”
“你確定他會幫你？”
“當然。我認識他兩年，我很了解他，雖然脾氣臭，但是他不會騙人。他既然敢說這種話，就一定能辦到。”
侯濤頓了頓，說：“麗華，你太天真了。”
“我……我怎麽了？”
“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幫你，肯定是有條件的。你想過沒有？萬一他提出的條件超乎你的承受範圍，你該怎麽辦？”
“那……”
“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王麗華愣了幾秒鍾，忽而恍悟：“你是說他……他要錢？”
“是的。你想象一下，你爸爸媽媽出遠門旅遊，需要一位專業的私教，而這位私教又是因為某種原因不願意來，你找誰去找？”
王麗華沉默了半晌，說：“謝謝你的忠告，我會考慮的。”
“嗯。你自己注意安全。”
“再見。”
放下電話後，王麗華陷入了深深的矛盾與糾結。如果按照侯濤的說法，李彥峰的條件確實高於一般人的承受範圍，即便她有錢，恐怕也難以滿足。她不知道該怎麽辦，腦袋裏亂糟糟的，她突然感到疲憊極了。
王麗華關掉燈，睡覺了。
第二天早晨，她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酒店。她把包背在肩膀上，看見侯濤站在房間門口等待。
“早上好！”
“早上好。”
“我送你。”
“不用啦，我叫車過來就行了。”
侯濤笑著攔住她，說：“我剛買了一輛車，正好試駕。”
“啊，這麽巧？”
“嗯。”
王麗華被他熱情的態度弄得哭笑不得。兩人乘車趕到機場，乘上直達廣州的航班，一路上聊了不少關於侯濤的趣聞，王麗華感覺和侯濤比起來，周浩簡直像個孩子。
抵達廣西後，侯濤先帶王麗華去了一家四星級酒店住下，然後帶她參觀了自己的汽車工廠。
侯濤開的是一款suv型轎車，造型簡約，線條優雅，非常符合王麗華的審美。
“怎麽樣？喜歡嗎？”侯濤問道。
王麗華笑著說：“喜歡是喜歡，不過我還不習慣坐這種車。”
“你可以慢慢適應嘛。”
王麗華看著這款車，眼神迷蒙：“我倒希望能夠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轎車。”
侯濤說：“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給你一台，不過價格稍微貴了些。”
“沒關係，隻要是自己的，不論多少錢都不嫌貴。”
“我聽你這句話，怎麽有股濃濃的土豪味？”
“嗬嗬。”王麗華笑了笑，又說，“不知道你是否願意陪我逛街？”
“我？”侯濤指著自己的鼻尖。
“怎麽了？我一個人去逛街不太合適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侯濤撓撓頭，“我沒跟女士逛過街耶。”
王麗華撲哧笑了，“哈哈，你太逗了。”
侯濤不好意思地說：“我從小獨立慣了，除了我媽媽以外，基本不和別的女士相處。”
“這倒奇怪了。”王麗華說，“我從小就有好多朋友。我媽媽特別疼愛我，從來不讓我一個人跑步或者玩耍，也不允許別的阿姨欺負我，更加不會讓我單獨去哪兒，她總擔心我會遇到壞人。”
“那可真辛苦了。”
“其實，我爸爸對我也挺嚴厲的。”王麗華歎息道，“我爸爸從小就教育我，要我堅強，不能隨便哭泣，更不能向弱勢群體低頭。所以我一直很樂觀，從未失落。可現在我長大了，反而變得脆弱了。我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我……”
侯濤打斷她，說：“不管怎麽樣，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你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我也很珍惜你這樣的朋友。”侯濤伸手握住她的雙臂，鄭重地說，“麗華，我真誠的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圈子，成為我們的朋友，好嗎？”
王麗華猶豫了片刻，說：“好吧，我答應你。”
侯濤露出燦爛的笑容：“真是太好了！我替我們的團隊感謝你，也替我自己感謝你！麗華，我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王麗華笑了笑，說：“我們現在是朋友，是吧？”
“嗯。”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王麗華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說道：“喂，爸爸？”
“嗯，麗華啊，有事嗎？”
“今天晚上我想跟侯濤吃頓飯，你能過來嗎？”
“哦，好。”
掛斷電話後，王麗華笑著對侯濤說：“我爸爸馬上就會來，我們去超級商城吧？”
“好啊。”侯濤爽快地答應了。他對這位王叔叔印象很深，因為這位王叔叔曾幫助他母親渡過難關。他母親對此念念不忘，每次提起王叔叔，都讚歎有加。
王麗華說：“我爸爸是個畫家呢，最擅長油畫了。”
侯濤說：“真羨慕你父親，竟然還精通畫技。”
王麗華搖搖頭，說：“我爸爸畫畫是為了陶冶情操，並不是為了賣藝賺錢。”
“哦。”侯濤恍悟地說，“原來是這樣，你父親的品德真高尚。”
“那當然，我爸爸從來不騙人。”
“嗯，我信。”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來到了附近的一座購物中心。
侯濤說：“這家店的東西蠻全麵的，我們進去看看吧。”
侯濤拉著王麗華的胳膊，推門進了一間咖啡廳。這間咖啡廳的裝潢古色古香，環境優雅靜謐。咖啡廳內隻有寥寥幾桌顧客。
“我覺得這家店還是比較適合喝咖啡的。”侯濤笑著說。
王麗華說：“我喜歡甜飲，但我覺得還是喝咖啡比較清淡。”
兩人找了張靠窗的卡座坐下。服務生把菜單遞給他們，說：“先生，女士，請看一看需要點什麽？”
侯濤翻了翻，說：“一杯摩卡。一杯拿鐵。”
“抱歉先生，您二位隻點了咖啡和拿鐵。”服務生說。
“啊？”侯濤愣了一下，“不是還有蛋糕和紅酒嗎？”
“抱歉，因為我們店暫時不營業，隻能等到傍晚六點才重新開門，所以我們的甜品與紅酒都無法供應。”
“這樣啊……那算了，再給我們兩份三明治。”侯濤說。
服務生記錄完畢，將菜譜遞給侯濤，說：“請慢用。”
侯濤問：“麗華，你喝什麽？”
王麗華搖搖頭，說：“我不喜歡喝咖啡，你喝吧。”
侯濤點點頭，將菜譜交給服務生。
王麗華突然問：“你怎麽會喜歡來咖啡廳？”
“因為我喜歡咖啡。”
王麗華笑了：“你是不是有很多理由？”
“也不是很多啦，就是覺得來咖啡廳比較舒服，放鬆。”侯濤笑了笑，又說，“如果你喜歡的話，下次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好啊。”王麗華笑道。
侯濤問：“我剛才聽你爸爸叫你‘麗華’，你姓王嗎？”
“嗯，我叫王麗華。”
“你媽媽姓什麽？”
“我媽媽姓陳，名叫陳美娟。”
“啊，原來是這樣。我聽說王麗華的爸爸媽媽離異了。”
“是的。他們很恩愛。”王麗華微笑著說，“我爸爸雖然是獨身，但他對我媽媽非常專情。而且他們一直在努力尋求一個孩子，我媽媽甚至懷疑我爸爸不舉，結果被我爸爸知道後狠揍了她一頓，然後我媽媽就乖乖嫁給他了。”
“你爸爸真厲害。”侯濤豎起大拇指。
“其實，他們之前是有孩子的。”王麗華忽然神秘兮兮地說，“但那個孩子被我奶奶弄丟了。”
侯濤驚訝地瞪大眼睛，問：“啊？為什麽？你爸爸媽媽不是很相愛嗎？”
“因為奶奶嫌棄我媽媽窮，不讓我爸爸娶我媽媽，所以我媽媽就把孩子偷偷扔了。後來我爺爺奶奶去世後，我爸爸媽媽就離婚了。”
“啊？這太不可思議了！”侯濤說，“這麽說，你們是兄妹？”
“也不是兄妹，是堂兄妹。”王麗華說，“我爸爸比我媽媽早出生10分鍾，他們倆感情特別好，從小一起長大，我們都很羨慕他們的感情，希望自己也能像爸爸媽媽那樣。”
“哦。”侯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麽說，你的家庭條件很好嘍？”
“還行。”王麗華謙虛地說。
侯濤想了想，又問：“那你爸爸媽媽離婚後，就沒有再續弦嗎？”
“我爸爸現在還有兩個姐姐，都住在老家。我媽媽一個人照顧我，很辛苦。”王麗華歎息著說。
侯濤安慰道：“麗華，我覺得你媽媽一定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她肯定不會輕易認輸的。”
王麗華低下頭，輕聲說：“謝謝你。”
侯濤見她似乎並不願意談及這些傷心事，便不再追問了。
王麗華抬起頭，對侯濤說：“我跟我媽媽一樣，都特別喜歡吃甜品。但是我今天胃口不佳，不想吃。”
“哦？為什麽呢？”侯濤關切地看著她。
王麗華說：“可能是最近有些累吧。”
“你太瘦了。多吃點肉補補，對你身體有幫助的。”
“嗬嗬……”王麗華笑著說，“你這人真逗。我們每天在辦案室待著，哪兒有空逛街買衣服啊。”
“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侯濤說，“我可以幫你選禮物。”
“真的？那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侯濤說，“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做。”
侯濤又要了一份黑森林蛋糕和一份拿鐵。
兩個人吃完東西之後，侯濤送王麗華迴警察廳。王麗華說：“我想先迴辦證處把手續辦一下，下班之後再去找你。”
侯濤說：“也行，那我們就電話聯係。”
王麗華點點頭。
侯濤站在車旁，衝王麗華揮手：“拜拜。”
“拜拜。”王麗華說，“明天見。”
侯濤看著她走進辦證處，轉過身時，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麵。
侯濤坐在警察廳對麵的咖啡館裏等王麗華，看著窗外的夕陽逐漸消失在遠方山巔。
侯濤看了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20分鍾。他打電話給王麗華，說：“麗華，我在你辦證處對麵的咖啡店裏，請你來喝杯咖啡，順便聊一聊。”
“我還有5分鍾左右。”王麗華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後，侯濤靜靜地等候著。不一會兒，王麗華推門走了進來。她穿著白襯衫配牛仔褲，清爽利落，臉色紅潤，看起來精神飽滿。
“抱歉，路上塞車，遲到了。”王麗華走過來，笑容恬淡，“你等久了吧？”
“沒有。”侯濤搖搖頭。他將一塊抹布放在桌子上，“擦擦桌子吧。”
“嗯。”
侯濤看著她擦拭桌椅，忽然問：“你最近還忙著工作嗎？”
“沒有。”王麗華說，“我現在隻是個實習生，除非是必須要加班或者案件有突破性進展，否則我基本不會去辦案中心，平常就是幫同事跑跑腿什麽的。”
侯濤說：“你的工作態度很積極，我覺得你很適合刑偵隊。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申請調動一下。”
王麗華搖搖頭：“我剛畢業幾年，沒有經驗，還不夠格當正式警察呢。”
“你現在也沒法當正式警察啊。”侯濤笑了笑，“你這個實習生，還得等上兩三年才行。”
“是的。”王麗華說，“其實我挺羨慕你們，能在警校裏直接當警察，雖然隻是實習期。”
“我倒是很想去警校。”侯濤微微皺眉，“但是我爸爸媽媽舍不得，怕我吃虧受欺負。”
王麗華說：“其實你父母擔心錯了。我們警校也不是人人都能當警察的。有些人成績特別優異，考試成績也好，但還是不能留級，因為我們是在警校教育，不是私立高中。我聽說很多警校裏的老師都很厲害的。”
侯濤聳聳肩膀：“這些事情，我們這些從鄉下出來的孩子不懂。”
王麗華笑了笑，說：“不過你們的工作環境確實比我們舒服多了。”
“是啊，”侯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爸爸說，我在派出所工作的這段時間，感覺像是迴到了幼兒園，特別單純快樂。”
王麗華笑道：“我覺得，你還是更適合做個警察。”
侯濤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你怎麽突然冒出這麽奇怪的想法？”
“哦……”王麗華笑道，“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特別善良，而且心思細膩，跟你交往一定很愉快。”
侯濤說：“謝謝。我也喜歡跟你相處。”
“我也一樣。”王麗華說，“我喜歡跟警察打交道。”
“警察是個光榮的職業，”侯濤說，“但也並不是所有警察都值得信賴的。”
王麗華笑了起來：“這句話我愛聽。”
侯濤說：“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更謹慎一些，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冷靜，不要慌亂。尤其是在你不熟悉的環境裏，千萬不要貿然采用激境的手段，否則很可能惹禍上身。”
王麗華點點頭：“我記住了，謝謝你的提醒。”
侯濤說：“我不僅是提醒你，也是為我自己著想，因為你是我的朋友，而我是個警察。”
王麗華抬頭看著他。侯濤的眼睛澄澈明亮，仿佛一汪湖水，帶著溫和的暖意，又深邃幽暗，仿佛蘊含著無限智慧，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侯濤。”王麗華叫了一聲，“你真是太帥了！”
侯濤一愣，笑了起來：“謝謝你的讚美。”
“你的長相很符合我對於警察的形象設定。”王麗華說，“你的五官棱角分明，眼睛狹長，鼻梁很高，嘴唇很薄。我之前就注意過你。你看起來很穩健，但內斂。”
侯濤笑著說：“謝謝誇獎。”
“不止是長相呢，”王麗華說，“我覺得你這個人很聰明，做事也很周密。你很善於觀察，也有耐心，不輕易表達自己的想法，卻總能給別人啟示，給自己指引。”
“是嗎？”侯濤摸了摸鼻尖，謙虛地說，“我隻是盡自己的努力，盡量保護每一位警察。”
王麗華點了點頭：“你今天找我談話，應該就是要告訴我，你對於你的未來有規劃，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走哪條路，對吧？”
“是的。”侯濤說，“我想去警校實習，最近這段時間我在查閱一些資料，也了解了不少情況。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準備去警校實習。”
王麗華問：“你準備報什麽專業？”
“刑偵技術與犯罪心理研究。”侯濤答道，“我準備先報一個半年培訓班，然後再進入實習階段。”
“嗯，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王麗華說，“我也想去警校讀一讀課程，將來也好做一名警察。”
“那真是太好了！”侯濤由衷地為她高興，“你願意加入警察組織真是太棒了！”
王麗華笑著說：“是啊。我現在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想，我是不是真的很幸運。居然被你拉進了警隊。”
侯濤搖搖頭，說：“其實，你的能力是足夠勝任一份工作的，但是你剛畢業兩三年，缺乏鍛煉，不太能適應高壓的辦案環境。”
王麗華認真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聊完了各自的事情，就又聊到了彼此的戀愛問題。
“你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吧？”侯濤問。
“是的。”王麗華說，“你呢？”
“我也還沒有，”侯濤苦笑一聲，“你知道，我們村裏人結婚都早。”
“是啊。”王麗華點點頭，“所以我一直很羨慕你。雖然我比你大幾歲，但是我還是挺佩服你的。”
侯濤歎息一聲，說：“是啊，所以我才會那麽羨慕你。”
王麗華笑了，說：“侯濤，我覺得你的家庭狀況一定非常優渥，你爸媽一定特別疼愛你。”
“嗬嗬。”侯濤幹笑了兩聲。
“為什麽？難道你爸媽不支持你當警察？”
侯濤搖搖頭，說：“不是。其實我父母都是很開明的人。從小到大，我沒有受到什麽歧視或者困擾，甚至連我的爺爺奶奶都鼓勵我，希望我做一名正義的人民警察。”
“為什麽他們不阻止你當警察？”
“因為我喜歡。”侯濤微笑著說，“我熱愛我的工作。”
“是啊，我們每個人都喜歡自己的工作，但不能為了自己的喜歡而放棄它。”王麗華說，“侯濤，我覺得你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
“我覺得也是。”侯濤說，“咱倆成為朋友也不容易。”
“那我請你吃飯吧。”王麗華說，“我知道附近新開了一家烤肉店，味道特別好，我帶你去嚐嚐？”
“好啊。”侯濤說，“我也很久沒有嚐過這種東西了。”
他們打車到了那家烤肉店。侯濤說：“這家烤肉店是我們老家的風格，我記憶中一直是這個味兒。”
王麗華問：“你是哪裏的人？”
侯濤笑了一下，說：“我是山城的。”
王麗華略感驚訝：“哦……原來是山城人啊，怪不得……”
侯濤說：“怎麽啦？”
王麗華抿嘴笑笑，說：“你跟你弟弟倒是挺像的。”
侯濤說：“他是我弟弟？”
“你父親叫侯德順，你母親叫楊芳華。”王麗華說，“你弟弟是你父親的獨子。”
侯濤怔住了。
王麗華看出他似乎有些緊張，便安慰他：“你不用害怕。”
“我不是……”侯濤趕忙擺手，說，“我就是有點奇怪……為什麽你會提起他。”
“因為你弟弟很可憐啊。”王麗華輕聲說，“我曾聽別人說起過，你弟弟很小的時候就失蹤了，現在找不到了。你們全家人對於這個孩子都充滿愧疚之心。”
“我知道。”侯濤低垂下眼簾，“我也很擔心他。”
“我猜測他應該是被拐賣了。”王麗華說，“這麽多年杳無音訊，肯定不簡單。”
“嗯。”侯濤說，“隻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王麗華說：“既然你決心考警校，不妨去調查一下你父親和你弟弟失蹤的線索。”
“我會試著尋找的。”侯濤說，“謝謝你。”
王麗華笑笑，“我是孤孤兒，沒什麽牽掛的。”
她看見窗外有賣燒餅的攤位，便走過去買了幾塊燒餅，給了錢後把剩下的遞給侯濤：“你嚐嚐。”
侯濤接過來咬了一口，讚許地點了點頭。
“味道怎麽樣？”王麗華笑眯眯地等待著評價。
“挺好吃的。”侯濤說。
“真的嗎？”王麗華笑得更燦爛了，“我最喜歡吃這個了。”
侯濤看著她，突然有些恍惚。
她的笑臉如花朵般綻開，令他有些失神。
王麗華注意到侯濤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臉上，頓時羞紅了臉，“你怎麽……這麽盯著我看？我臉上髒了？”
“不，不是，沒有。”侯濤尷尬地收迴視線，“你今天真漂亮。”
“謝謝。”王麗華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也是呢，穿警服的你真帥。”
“哈哈，謝謝誇獎。”
吃完燒餅後，侯濤付賬走了。他想起剛才在路邊，王麗華買了幾塊燒餅給他吃。侯濤想起那天晚上，她送他迴宿舍樓下時，塞給他一包泡麵，又幫他把床鋪整理好，囑咐他早點休息。那時她說的話，此刻還清晰地迴響在耳畔：“你要努力讀書啊，將來考上警察係統，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弟弟。”
侯濤走在夜色中，腦海裏閃過很多畫麵。
他從未忘記過她。
他們相識並非偶然，王麗華比他小兩屆。在高二的那一年暑假，她被家長帶到了他所在的大院做義務教育。她坐在教室前排的座椅上，抬眼望向門口，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也朝她微笑，她立即羞澀地低下頭。她以為這就是緣分，卻忽視了他們彼此眼中都映射著另一個身影，那是個女孩子。
他的妹妹，侯曉晴。
王麗華在他家呆了半個月，他和他的父母對她照顧有加，甚至把她當成了自己的閨女。
“我叫王麗華。”
“侯濤。”
“你爸媽真好。”
“他們對我特別好。”
“你呢？你爸媽是做什麽的？”
“他們都在鄉下。”侯濤說，“平時沒什麽事情做，就幫人看家護院。”
“看家護院？”王麗華詫異地問，“那你呢？”
侯濤說：“我爸媽把我送進了警校。我現在是個警察。”
“哇！太酷了！”
“我們這裏有個規矩，警察的孩子都必須念警校。”
王麗華說：“這個規矩太嚴苛了吧。”
“因為這裏的治安太亂了。”侯濤說，“警察也很辛苦。”
王麗華說：“我覺得你的父母很偉大。你也很厲害。”
“哪裏，我其實沒有那麽厲害，你才厲害呢，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警察。”
王麗華搖搖頭：“我沒什麽本事。”她歎了口氣，“我爸爸以前是個混子，他不願意跟我媽離婚，我就被送進了福利院。”
“福利院？”侯濤愣了一下，“你爸爸不要你們娘倆了？”
“不知道。”王麗華搖搖頭，“反正我是一直在福利院長大的。”
侯濤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揭你傷疤。”
“沒關係啦。”王麗華露齒而笑，“反正都過去了。”
“對了，”王麗華說，“明天我要值班，晚上八點才能下班。我可能趕不及陪你一起逛街了。”
“沒關係的。我也不用逛街。”侯濤說，“你去忙吧。”
王麗華笑著擺手告別，侯濤揮手示意她再見。
侯濤站在路燈下看了一陣風景，突然感覺肚子餓了，於是轉身往校園食堂走去。快到餐廳的時候，他聽見旁邊有人議論：
“聽說沒？咱們這次出差的警察隊伍，有個姓侯的小夥子犯了錯誤，要受處罰了！”
“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昨天下午他剛剛被叫去談話，今天就要被開除了！”
“唉，好不容易找到這麽個合適的警察，又要被撤掉，真替他難過。”
“可不是嘛。不過他倒挺幸運的，居然能被調派到王警官手下，還當了副手。”
“可惜了。王警官是出名的美女警官。據說她曾在刑偵隊當臥底，破獲無數大案。”
侯濤聽到這裏，腳步一頓，停住了。
“是啊，我聽說她以前是警校畢業生，隻不過沒有留下來當刑警，而是選擇進入警校做文員。”
“真羨慕她，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進入警校深造。”
“可惜啊，她長得不像她媽媽，更像她爸爸。她爸爸是個特種戰士，據說當初也是參與了緝毒行動，後來才退役的……”
“是嗎？那她爸爸真是太牛逼了！”
“嗯，確實很牛逼，聽說她媽媽就是死在緝毒行動中。”
侯濤的腳步停了片刻之後，又繼續往前邁去。
他的心髒猛烈地跳動著，胸膛仿佛隨時要炸裂開。
原來，她就是當年犧牲在緝毒行動中的警察之一……
他握緊拳頭，牙根咬得發疼。
他恨她，怨她。
如果沒有她，也許他早就不需要吃這麽多苦頭。
他的雙腿像灌鉛般沉重，挪不開步子。他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侯濤的眼角濕潤了。
他想，他是應該去看望一下她的父親，慰問一下他的。
他不敢打電話給她，怕被拒絕。他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不知道該怎麽稱唿她，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他不想去看望他的父親，卻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侯濤最後還是撥通了王麗華的號碼。
王麗華很高興：“侯濤，你怎麽會想起給我打電話？”
侯濤說：“你現在還好吧？”
王麗華笑著說：“挺好的，謝謝你關心。”
“我有些東西放在宿舍裏，你什麽時候有空，我拿去給你。”
“哦，是什麽呀？”
“我從家裏帶過來的，你幫我整理一下。”
“好的。我現在不忙，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拿。”
掛斷電話，侯濤坐車趕去醫務室。
他站在病房門口，猶豫不決。他不想去麵對她，可又迫切地想知道她父親的情況。他想起了她的母親，想起她母親臨終前那淒慘的神色，想起她臨死前所說的每一句話：“……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活該……”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閉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侯濤抬頭看了看病床上躺著的王德凱。他雖然瘦骨嶙峋，臉頰凹陷下去，但仍舊能夠辨認出他曾經英俊帥氣的模樣。他是王麗華的父親，一位優秀的刑警隊長。他為保護民眾和百姓，奉獻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可悲的是，他至死都沒有享受過幾分鍾的安逸生活。在那場恐怖襲擊爆發的一瞬間，他連掙紮的力量都失去了。他隻來得及把王麗華托付給鄰居照顧，便含冤離世。
侯濤深吸了一口氣，推開病房的門，緩緩地走了進去。他不敢直視病床上躺著的男人，他低著頭，走向病床邊的椅子坐下。他輕聲喚道：“叔叔，您醒著嗎？”
病床上沒有動靜。
“叔叔？”侯濤又喚了一聲，依舊沒有反應。
“叔叔，麗華迴來了，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她。”侯濤伸手握住王德凱冰涼的手指，試圖將他喚醒。
王麗華在門口聽見他的聲音，心中突然感覺酸澀不已。她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淚，輕輕敲了敲門，然後走進來。
侯濤轉過身，看見她穿了一條白裙子，披散著頭發，手裏捧著鮮花。他驚訝極了：“麗華？你怎麽……怎麽迴來了？你不是……不是要去參加畢業典禮嗎？”
王麗華哽咽著說：“是，我答應了班長，要迴來陪爸爸參加畢業典禮。”
侯濤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王麗華微笑著說：“你今天來看望爸爸嗎？”
侯濤搖搖頭，“我剛到。我想來問問……叔叔他的狀態怎麽樣了？”
王麗華垂下眼眸，掩飾住心底的悲傷，輕聲說：“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今天上午忽然暈倒，送來搶救。我已經聯係了專家，醫生說，如果明天再檢查不出病因，他就……”
侯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王麗華黯然歎息：“腦溢血……”
侯濤心裏咯噔一下。
他記得，在《人民法院傳票》中，法官說：“患者在去年10月9日下午4點，於某酒店入住期間突然發生意外，引起顱內出血。當時，他的頭枕在枕頭上，右側胸口貼著枕巾，左側靠近肋骨處的肌膚有明顯紅腫現象，並伴隨咳嗽與嘔吐……”
侯濤說：“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發生腦溢血啊！”
王麗華點點頭：“我們都以為他隻是單純的胃痙攣而已。他的體質一向很好，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直到昨天下午四點半，他才突然昏迷不醒。他們已經盡全力搶救，但他的情況非常危急，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怎麽會這樣呢？”侯濤喃喃道。
“是啊，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王麗華無助地說，“我真希望我爸爸能快點醒過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
她說著，捂住嘴巴哭了起來。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言勸慰道：“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王叔叔一定會沒事的。”
他安慰了王麗華幾句，然後告辭出去，準備迴辦事處繼續處理案件。
他剛走出病房，卻遇到兩名醫護人員推著王德凱往另外一間房裏送，王麗華在旁邊默默跟著。
侯濤立刻追了上去，喊道：“醫生，請等一下。”
那個戴眼鏡的中年婦女停下腳步，迴頭問：“你是哪位？”
“我是王先生的朋友。”侯濤解釋說，“我叫侯濤。”
“哦，你就是那個小夥子吧，”眼鏡婦女對他印象深刻，“王先生還特意囑咐我要關注你的進展。我剛從icu迴來，聽王麗華說，你破獲了一宗大型謀殺案，是嗎？”
“呃……是的。”侯濤有些不太習慣被人誇讚，“其實這個案子並不算複雜，我做的也不多，都是同行協助的。”
眼鏡婦女笑嗬嗬地說：“小夥子挺謙虛啊。”
侯濤忙說：“阿姨謬讚了，我就是運氣比較好。”
眼鏡婦女說：“不過這次案件的確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我建議你可以和警察溝通一下。”
“謝謝您的提醒。”侯濤點點頭。
“哎，你別光顧著和我聊天，”眼鏡婦女說，“趕緊把王先生送進病房。”
侯濤應了一聲，趕緊推著輪椅往前走。
王麗華跟在他身後，眼眶濕潤地說：“謝謝你幫我照顧爸爸。”
“沒什麽。”侯濤說，“你爸爸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一定會竭盡所能治好他。”
王麗華低下頭，眼圈泛紅，不說話。
侯濤將王德凱推到病床邊，王麗華替他蓋好被子，轉身抹了抹臉上淚痕，對侯濤說：“麻煩你了，侯濤。”
侯濤說：“沒事兒，舉手之勞罷了。我還得去辦案。”
王麗華點點頭，“你去吧，有需要幫忙的，隨時打電話給我。”
“好的。”侯濤又叮囑了王麗華幾句，便轉身走了。
他在辦事處呆了整整一周，每天早出晚歸，連吃飯都是在辦事處附近的餐館隨便湊合了一頓。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暗中調查李佳。但是沒有進展。
李佳的身份證號碼已經改掉了，而且換了手機卡，所以根本找不到她。
侯濤覺得奇怪，按照李佳的脾氣秉性，肯定會把她父親的事情抖落出來，但是她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她不敢？或者不想？如果真是這樣，這件事情恐怕沒完。
不管怎麽樣，侯濤決定暫時放棄尋找李佳。因為他必須留在醫院裏照看王德凱，畢竟這是一條人命。
侯濤的工作效率越來越高，不僅在短時間內偵破了三起案件，而且已經開始在辦理刑事案件，甚至參加一線辦案人員的審訊活動。這讓他在警隊裏的威信大增。
不少人都羨慕嫉妒恨。
但侯濤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也明白自己肩膀上的擔子。
當初他選擇進入辦事處，是抱著為人民服務的態度進來的，可現在卻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他心中有愧，卻不願意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更何況，他還要保護自己的家人。
王麗華在他臨走之前，又請求他照顧好王德凱。侯濤答應了，並且承諾王德凱醒來後，他會把他帶到王麗華父母麵前，讓王麗華的父母好好照顧他，也算是報答王麗華的恩義。
這一天，侯濤又來到醫院。他站在icu病房門口，猶豫了許久，還是輕輕敲響了房門。
房門很快打開了，王麗華探出腦袋，“你怎麽又來啦？”
“我是過來看望伯父的。”侯濤微笑道。
王麗華側身讓侯濤進屋，說：“爸爸今天情緒穩定了一點，不像昨天一樣哭鬧了。”
侯濤說：“嗯，這說明伯父恢複得不錯，很快就能醒過來。”
王麗華歎了口氣，說：“希望爸爸早點康複吧。”
侯濤陪王麗華坐了一會兒，看她神色疲倦，便借口離開了。
他一路開車迴到警校，遠遠就瞧見教室門口圍滿了警察。
侯濤急忙跑過去，問：“出什麽事了？”
幾個民警說：“剛才有位姓李的女士來告狀，說咱們警察欺負她！”
“哪個李？”侯濤皺眉，“李佳？”
“嗯。她指名道姓的。說她丈夫死於車禍，肇事逃逸，她丈夫是無辜的。我們懷疑她是詐騙犯，已經拘留了。”
“不用拘留，隻是錄個口供而已。”侯濤拍拍那人的肩膀，“你們辛苦了。”
幾個人互相使個眼色，退到一旁，讓侯濤進去。
侯濤邁步朝李佳走過去，李佳一臉委屈地看著他，眼角含淚。
“怎麽了？”侯濤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李佳搖搖頭，哽咽著說：“侯濤，我知道……我是個壞女人，我……我配不上你了。”
侯濤愣住了。
王麗華趕緊解釋說：“侯濤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隻是關心你而已。”
李佳擦擦眼角的淚水，說：“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實我……其實我不是壞女人……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我愛你啊。可是你為什麽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壞女人呢？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我隻想要一個安慰……”
“安慰？”侯濤冷冷地說，“你想要什麽安慰？你想要錢，我給你。你想要房子，我送你一套。想要孩子，我幫你養一個。你究竟要什麽？”
李佳低聲啜泣起來，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淌，說：“對不起，我知道我太貪心了。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得到什麽。”
侯濤看著她哭泣的模樣，忽然產生了憐憫和同情。雖然李佳曾經背叛過他，但是她確實也是受害者。
王麗華看著李佳哭泣的模樣，忍不住說：“侯濤，你就哄哄她嘛。她多可憐啊。”
“我憑什麽哄她？”侯濤反問，“我為什麽要哄她？”
王麗華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王麗華！”侯濤喊道。
王麗華嚇了一跳，說：“幹什麽？”
“以後不準再跟李佳來往！”
王麗華張大嘴巴看著侯濤。
“聽見沒有？”
王麗華嘟囔著，沒敢吭聲。
“我告訴你，如果你再跟李佳混在一塊兒，休怪我不念舊情！”
王麗華撇了撇嘴，嘀咕道：“有什麽好念舊情的。”
侯濤瞪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王麗華跺腳罵道：“臭警察！兇什麽兇嘛。”
這時候，李佳突然撲過來抓住她的手臂，激動地說：“麗華！我們分手吧！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我不配擁有你！”
“你……”王麗華愣住了，“你瘋了嗎？”
“麗華，我求你，放過我吧。”李佳哭得涕泗橫流。
侯濤迴到自己辦公桌前，心裏仍是難受極了。
他拿起電話，撥了王麗華的號碼。
電話鈴響了兩遍，王麗華才接起來。
“喂。”她的聲音帶著鼻音。
“你現在在家？”侯濤沉默片刻，問。
“嗯。”王麗華應了一句。
“你先等一下。”侯濤掛斷電話。
他拿起座機，打給刑偵科長：“陳隊，是我，小侯。我有個朋友，叫做李佳。她……因為丈夫的事，向我提出分手。”
“哦？”陳科長說，“原因是什麽？”
“她說……”侯濤頓了一下，“她說她配不上我，她覺得我不值得她托付終身。”
“這種話你也信？”陳科長笑著說，“你可別忘了，你是警察。她一定是因為丈夫死亡的事心理壓抑，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陳隊，您說的是。但我想……或許她是認真的。”
“明白。”
“那就好。”
“可是……她……她現在精神狀態不穩定。萬一鬧起來……”
“鬧起來又怎樣？難道還能把警察抓進去嗎？侯濤，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找到殺人犯。至於感情糾紛，那是她的私人問題，我們不用插手。”
“好的，謝謝陳隊，我懂了。”
掛斷電話之後，侯濤歎了口氣。
他想到王麗華剛才說的話，覺得她應該不是騙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看望一下李佳。
他走出辦事處，攔下輛出租車。坐上車之後，他掏出煙盒來，抽出根香煙叼在嘴裏，剛想點火，卻發現手機在震動。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王麗華發來的短信，內容簡單而直白：我現在在家。
侯濤盯著這條短信，皺眉思索。
他將手機收入褲袋裏，沒有迴複王麗華。
出租車開出一段路程，忽然停下了。
侯濤扭頭一看，前方不遠處聚集了一群人。
侯濤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看清楚前方圍觀的人群。隻見幾名交警正在拉扯一名女性的胳膊，那名女性正奮力掙紮著。
侯濤推門下車。他擠開人群，跑到前邊仔細看了看。那是一位年輕的女性，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高檔的套裙，踩著高跟鞋，披肩的卷發顯得十分淩亂。她臉色蒼白，表情憤怒，像一隻被惹急了的貓。她雙腿並攏站著，一隻手捂在腹間，另一隻手指著其中一個交警：“你憑什麽抓我？！”
交警們都是男性，一共三個人，一個戴金絲眼鏡，另外兩個都是四五十歲的年紀，一副官腔：“你涉嫌吸毒，跟我們迴派出所調查！”
女士冷哼了一聲，甩脫了交警的手。
交警們似乎也沒料到她竟會抗拒協助調查，互相對視了一眼，繼續說道：“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女士轉身就往旁邊衝，交警們趕緊追上去，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
這時候，侯濤從人群中擠了進來。他拍了拍一個交警的肩膀，低聲說：“讓我來。”
那交警便鬆開了她，退到一邊。
女士看到侯濤，仿佛見到救星似的，眼睛一亮，“快幫我報警！這些壞蛋欺負人！”
侯濤安慰她道：“別怕，我來解決。”
女士連忙點頭：“好，你幫我報警啊！”
“我來。”侯濤朝幾個交警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隨即轉身看著女士，嚴肅地問，“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吸沒吸毒？”
女士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撒謊。”侯濤說，“如果你沒吸毒，你怎麽會害怕呢？”
女士辯駁道：“我……我害怕？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害怕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侯濤反問：“我怎麽知道你是誰？我又沒看過你的照片。”
“你……你太無禮了！”
“不好意思，”侯濤微微一笑，“我是警察。”
女士呆滯了幾秒鍾，旋即大喊道：“警察了不起嗎？你們警察就可以隨便冤枉人？”
“冤枉？”侯濤淡淡地說，“我剛剛已經告訴過你了。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你可以試著打電話給110.我想他們會秉持原則，依法執行。”
聽到這句話，女士徹底慌了。
她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能這樣做。”
“當然。”侯濤說，“你可以選擇不承認。但是，等待你的會是法律的製裁。你確定你不要試試？”
女士遲疑了一下，咬牙道：“你想讓我承擔什麽？”
“我隻希望你能盡快恢複正常。”侯濤平靜地注視著她，“你需要休息。”
“我……我會考慮的。”女士說完就匆忙逃離現場。
侯濤轉過身，望向周圍圍觀的群眾。他說道：“各位父老鄉親，今天是周末，很多家庭的孩子都放假了吧？”
“嗯，我孫子昨晚才放假。”
“你孫子放假了，你難道也放假嗎？”
“當然放假啦。”
“那為什麽還要出現在這裏？”
“我……我來買東西。”
“你想吃什麽？”侯濤指了指旁邊的超級大賣場，“我帶你進去逛逛？”
“算了吧，我不喜歡逛街。”
侯濤點了點頭，說：“既然這樣，那我送你迴去吧。”
“呃……謝謝。”
“不用客氣。”侯濤說。
“你叫什麽名字？”
“侯濤。”
“哦，好奇怪的名字。”
“因為我爸媽姓侯。”侯濤答道。
王麗華恍惚了半晌，突然感歎道：“真羨慕你，父母健全。”
侯濤微微一怔，說道：“我也挺羨慕你。我爸爸死得早，我媽媽改嫁之後，就把我丟在福利院。幸好我遇見了叔叔阿姨。”
“哦……那你叔叔阿姨呢？”
“都在漂亮國，過世了。”
“抱歉。”王麗華低垂著頭，“提起你傷心事了。”
侯濤笑了笑：“沒關係。”
他帶著王麗華走進商業大廈，來到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侯濤遞給她一張紙巾和一杯熱巧克力，說道：“喝點兒熱飲暖暖胃。”
“謝謝。”王麗華說著，輕輕啜了口咖啡。
“你最近怎麽樣？”
“還行。”
“工作順利嗎？”
“挺順利的。”
“你們這份工作比較累，所以要保養好自己的身體。”
“是啊，我們每天都要加班到淩晨。”王麗華露出苦澀的表情，“有的時候真恨不得辭職。可是我又舍不得家人。”
“你是不是想找份更輕鬆一點兒的工作？”
王麗華沉默片刻，說道：“我也不瞞你。我想找份兼職。”
“什麽兼職？”
“在酒店端盤子。”
“這個……倒是個很好的工作。”
“是啊，”王麗華說，“但是，我不喜歡端盤子。端盤子太辛苦了。”
侯濤笑了，說道：“這樣，你可以先跟著我，我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
王麗華驚訝道：“什麽崗位？”
“我覺得，你很適合做前台。”
“啊？前台？”王麗華瞪圓了眼睛，“我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拿，我可以做前台嗎？”
“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而且，我相信你的實力。”
王麗華猶豫了許久，才勉強點了點頭。
“你想好了，明天再告訴我，願不願意做。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另請別人了。”
“我……我願意。”
第二天，侯濤帶著王麗華參加一次酒店的活動。他看王麗華穿著白襯衣黑色短裙，胸前掛著工牌，顯得特別精神，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問道：“你是哪個專科畢業的？”
“我沒讀大專，我念的技校。”
“技校畢業的大專生，能夠勝任酒店服務嗎？”
“我從來沒有做過前台。”王麗華緊張地說，“我也沒有接觸過酒店的服務。我怕自己做不好。”
“沒關係。”侯濤鼓勵道，“做前台並不難，尤其是對你這種剛從技校畢業的大專生而言。”
“你不用這麽誇我……”
“你的長相清秀，氣質優雅。而且你還有文化底蘊。隻要稍加培訓，肯定會成功的。”
“嗯！”王麗華使勁點了點頭。
“你平時都做些什麽工作？”
“做一些簡單的清潔衛生、打掃房間、幫助客人收拾房間等等。”
“你在家裏做什麽？”
“洗碗、刷鍋。”
“……我知道你家裏條件不是很好，但是你的手藝很棒，你完全可以靠雙手賺錢。”
王麗華羞澀一笑，低聲說道：“我不喜歡刷碗。”
“我理解。我曾經也很討厭刷碗，甚至厭惡它。”
王麗華抬頭望向他。
“但是現在，”侯濤緩緩地說，“我已經不討厭刷碗了。”
“哦？”王麗華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因為有些人，她需要被照顧。”侯濤轉頭望著窗外，幽深的夜幕中隱約閃爍著星辰，仿佛在遙遠的天際，“有些人的生命，是值得被尊重的。有些人的生命，也是無價的。”
王麗華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你的生命是珍貴的，是無價的。”侯濤淡淡地說道。
王麗華沉默了一陣，臉頰微紅。
侯濤轉過臉去，繼續盯著窗戶。
王麗華咬了咬嘴唇，忽然鼓足勇氣，說道：“侯濤……我可以追求你嗎？”
侯濤猛地轉過頭來，錯愕地看著王麗華。
“我、我……我喜歡你……”王麗華慌亂地解釋道，“我今年28歲，我、我還有個弟弟，我父母離異後，我和我弟弟住在一起。我……我從沒談過戀愛。我、我也不敢交男朋友……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我沒說你配不上我。”侯濤皺著眉頭，嚴肅地說道，“我們之間的差距，並不是一句‘我配不上’就可以抹殺掉的。”
王麗華呆呆地聽著，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說道：“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你就是那個意思。”侯濤說，“所以我必須提醒你。我們不適合。”
王麗華愣了一會兒，又鼓足勇氣說道：“你真的覺得……我不適合？”
侯濤歎口氣：“我說得很清楚了，你的家庭狀況比較複雜，而我……”
侯濤頓了頓，搖頭道：“算了吧，我還是直說。”
王麗華急切地問道：“我們怎麽不適合呢？我、我哪裏比不上她？”
侯濤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不是說你不夠漂亮，或者身材不夠好，你很美。但是，我們之間差了一點東西。”
“我們之間……差了什麽呢？”
“你的性格。”侯濤說，“太柔弱了，需要人保護。我是指你遇到事情的處理態度。遇到困境，你首先想到的是逃避，逃走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是，我認識的你絕不會這樣做。”
王麗華愣住了。
“你太聰明了，你會察覺到危險，會害怕，會猶豫，會彷徨，甚至不敢邁步。你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你更像一個女漢子。你缺乏安全感。”
王麗華怔怔地望著侯濤，許久說不出話來。
“我認識的王麗華不是這樣的，”侯濤說道，“所以，我不能給你未來，不能給你希望。”
“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王麗華喃喃地說道。
“別再跟我提這件事了。我已經決定了，我們不會有結果。”
“我們會有的，”王麗華堅持道，“我一定會改變自己的。”
“我相信你。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你的改變不夠徹底，我們連朋友都沒法當。”
王麗華抿了抿嘴唇，說道：“對不起……我不該逼你。我、我會試著努力改變自己。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一樣，謝謝你給我帶來這份工作。”侯濤朝王麗華伸出右手，“祝賀你找到工作，我們以後還可以見麵，還可以聯係。”
王麗華握住侯濤的手，用力地捏了捏。
侯濤笑了：“那麽，晚安。”
“晚安！”
侯濤洗完澡躺到床上，拿著手機，翻出王麗華的號碼。
“不行啊。”侯濤輕聲說，“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了，”王麗華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對不起。我沒想過你會拒絕，真的……我隻是太緊張了。對不起……我真的太緊張了……”
侯濤苦澀地笑了笑，說道：“早點睡覺吧，麗華。”
“嗯……”王麗華抽泣兩聲，掛斷電話。
第二天侯濤吃過早飯，坐在辦桌前整理卷宗時，王麗華敲門進來了。
“昨天晚上，對不起。我沒想到……”
“沒關係的，我明白。”侯濤微笑著說，“我也沒想到會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你說，我要怎麽改變呢？”王麗華憂慮地看著侯濤。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盡快熟悉環境。”
“我知道，”王麗華點點頭，“可是，我還是想多跟你待幾天。”
侯濤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那你去休息室玩遊戲吧。”
“哦……”王麗華嘟囔著站起來，走到沙發旁邊，忽然迴過頭來說道，“對了，我還有件事忘記告訴你。”
“什麽？”
“我爸媽說……等我畢業後，他們打算送我出去留校深造。”
“真好。”侯濤由衷地讚歎道，“你肯定會成為一名非常優秀的醫生。”
“嗬嗬。”王麗華笑了起來，“其實，他們原本就計劃讓我出去讀研究生的，隻是因為我剛參加工作就被調去當實習生，才耽擱了。我現在也沒有特別的想法，反正還年輕嘛，慢慢來就好了。”
“你的想法是挺好的。”
“那我先迴去了。”王麗華揮了揮手，離開了辦公室。
侯濤放下手頭的工作，走到落地窗前，向樓下的院子眺望。
從樓上往下望去，綠樹叢蔭，鬱鬱蔥蔥，遠處的山巒綿延不絕，近處的河水靜謐悠長，偶爾有漁船穿梭其間，風景極美。
王麗華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樓梯拐角處。侯濤轉身，走迴座位，繼續低頭查看文件。
下午三點半，侯濤正埋頭批示文件，桌上的內線響起：“喂，哪位？”
“我，林菲。”
“請稍等片刻。”侯濤放下筆，走到窗戶旁，推開玻璃幕牆。
“侯濤？”林菲問道。
“對，有事嗎？”侯濤問。
“是這樣，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兒。”林菲遲疑著說，“今天，是我爸爸生日，我想請你幫忙。”
侯濤沉吟片刻，問：“你想請我吃飯？”
“不是，是家宴。”林菲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所以……”
“沒問題。”侯濤答道。
“那……你什麽時候方便？”林菲期待地問。
“隨時可以。”
“那好，咱們今天中午在金拱門酒店碰麵？”
“沒問題，我收拾一下東西，五分鍾之後見吧。”
“好的。”
侯濤簡單收拾了一番，出門打車直奔金拱門酒店而去。
林菲和父親早就約好了，在酒店餐廳二樓的包廂等他。
侯濤趕到包廂，推門走進去：“抱歉，路上堵車。”
“沒關係，我們也是剛到。”林菲指了指桌上的菜，“你看看合口味嗎？”
侯濤掃視著桌上豐盛的佳肴，笑著說道：“都很漂亮，謝謝。”
“喜歡就好。”林父招唿服務員上菜。
侯濤喝了口果汁，問林菲：“伯父伯母的病怎麽樣？”
林父臉色暗淡，搖了搖頭。
林菲歎了口氣：“我媽現在還在icu裏，估計還得治療一段時間。我爸的狀態不是很好。”
“節哀順變。”侯濤勸慰道。
林父又歎了口氣：“唉，人活著就是這樣……”
“伯父，您別這麽悲觀。”侯濤勸慰道，“我認識一些朋友，或許可以聯係到一些專家，給伯父的病情提供更多幫助。”
林父感激地看著侯濤：“太麻煩你了，小侯！我……”
侯濤擺擺手，說道：“伯父，這是我應該做的。”
“小侯啊，”林父誠懇地說，“雖然我們家跟你們家沒什麽交集，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仗義的人。以後，如果我們家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嫌棄我們麻煩。”
侯濤急忙說：“千萬別這麽說，伯父。我是個孤兒，沒什麽依靠，能夠幫助別人，是我最高興的事情了。”
林父欣慰地點點頭：“嗯，你能有這份心意，我就安心了。”
林菲忽然問：“侯濤，我記得你們家好像是搞科技的？”
“對。”侯濤點頭。
“那，你爸爸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呢？”
“我爸在做網絡銷售。”
“哦”林菲露出恍悟的神色，“聽說現在很多大企業都用網絡購物呢。”
“是啊，所以我爸就在網上投遞了幾篇策劃方案，但是一直都沒找到買家。”侯濤苦笑著說，“現在，賣家越來越難找了。”
“那你有什麽渠道，可以把你的策劃方案投遞給某些大型企業嗎？比如說……某個大企業的董事長？”王麗華插話道，“我們家在廣電總台有熟人，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幫你引薦引薦。”
“真的？”侯濤眼睛一亮，“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林菲也說：“麗華，你的人脈真厲害啊。”
“哎呀，你們別誇我啦，我也隻能試試而已。”王麗華笑道，“畢竟我隻是個編輯嘛。”
“謝謝你了，麗華！”侯濤由衷地表達感謝。
“不客氣啦。”王麗華笑著說，“你們兩個慢慢聊，我先去忙了。”
“好，拜拜”林菲衝她揮揮手，“有空再聯係。”
“拜拜~”王麗華轉身離開。
侯濤坐在座位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裏，仔細品嚐著，說：“嗯，味道不錯。”
林菲微微笑著，也夾了一塊放進嘴裏。
林菲父親見狀，連聲讚美：“小侯啊，我閨女平時挑食的很，你居然能征求到她的意見，真是難為你了！”
“叔叔您太抬舉我了。”侯濤謙遜道，“其實是她自己覺得好吃。”
“哈哈！我閨女的確愛吃。”林菲父親大笑道，“我還以為我女兒的嘴是被她媽養刁了呢！”
三個人邊吃邊聊，氣氛融洽極了。
“小侯啊，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林父端起杯子敬侯濤，“叔叔代表全家謝謝你！”
“伯父您言重了。”侯濤趕緊站起來，雙手將杯子奉上，說道，“我敬您。”
“好好好，我們碰一個！”林父和侯濤碰了碰杯子，將滿滿一杯白酒灌進肚子裏。
侯濤抿了抿唇，勉強將半杯啤酒咽下。
“爸！”林菲皺眉瞪著林父，說，“你少喝點吧。”
林父擺擺手，說：“沒事，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林菲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林父繼續與侯濤聊著天。
“小侯啊，你爸爸的工作怎麽樣啊？”林父問。
“我爸他現在是在銷售一組當副組長。”侯濤答道，“前段時間剛從分店調迴總台，還沒找到合適的位置。”
林菲聽了，不禁蹙起了眉。
林母則說：“小侯，你看你能不能幫你爸爸打聽打聽哪兒缺人啊？你爸爸現在正是需要鍛煉的時候。”
“阿姨，我盡量吧。”侯濤含糊地應付著。
吃完飯之後，侯濤和林菲扶著林父走出咖啡館，準備送林父去醫院休息。
路上，林菲問林父：“爸，我們明天迴去吧。”
林父歎了口氣：“你不想陪你弟弟玩兒？”
林菲低著頭沉默片刻，說：“算了吧，他跟我不太合拍，反倒不如跟侯濤在一起玩得開心。”
“唉，孩子長大嘍。”林父無奈地搖了搖頭，“行，那我們明天早上迴去，順便給你弟弟帶點東西。”
“嗯。”林菲點點頭。
到了醫院門口，林菲和侯濤扶著林父走下車，卻突然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醫院門口。
林菲認識那是韓禛的車。
他怎麽會到這裏來？
林父看到韓禛的車，也愣住了。
林菲扶著他的胳膊往醫院裏走，心裏猜測韓禛是來探望林父的，可能是因為林父的病房號。但她沒有提醒，因為她知道林父肯定會攔住韓禛。
林父果然沒有攔韓禛，反倒朝著韓禛的車跑了過去。
“喂，爸……”林菲急得喊道。
“別管了！快扶我去看看小韓！”林父根本顧不得林菲的阻止，跑向韓禛的車。
侯濤見狀，對林菲說：“你扶你爸迴病房，我去叫小韓過來。”
“嗯。”林菲點了點頭，攙著林父進入醫院。
林父一邊走一邊對林菲說：“小韓是個好孩子，他對我挺尊敬的。你們倆關係也好，以後你多照顧著他點兒。”
“我知道了爸爸，你就安心休養吧。”林菲勸道。
“嗯，我會的。”
“爸，你別擔心，小韓是我朋友。”
“你也是我女兒嘛，我當然相信你！”
林菲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人剛拐進電梯，王麗華就迎了上來，說：“你爸爸怎麽樣了？”
林菲說：“沒事了，你怎麽來醫院了？”
王麗華說：“我去樓下超商買水果，順便來看看你爸爸。”
“哦。”林菲點點頭，叮囑道，“那你多待會兒，千萬別走了。”
王麗華笑眯眯地說：“好，我不走。”
林菲和林父進了vip病房，王麗華則去旁邊的超級奶爸餐廳買了幾份夜宵，然後坐在沙發上，陪著林菲一塊等侯濤。
不久，侯濤敲響了病房門。
“請進。”林菲轉身去開門。
侯濤拎著幾袋水果走進來，看到王麗華在，愣了愣，隨即露出禮貌的微笑，說道：“王阿姨，您來啦。”
“嗯。”王麗華站起身，衝他點點頭，笑容溫婉可掬。
侯濤放下水果和零食，把包裝袋拆開遞給林菲和王麗華，說：“林叔叔，王阿姨，這是我們家鄉產的水蜜桃，很甜，嚐嚐吧。”
王麗華接過袋子，笑盈盈地道謝。
林菲也感激地看著侯濤，拿起袋子裏的桃子咬了一口，汁水飽滿，確實很甜，便連聲讚美道：“好吃！真好吃！”
王麗華笑眯眯地說：“這種水蜜桃特別嫩，而且成熟期比較短，所以比較難買，我托人才弄到這麽些。”
侯濤笑道：“其實我媽平時喜歡吃這個，隻是怕酸，不敢吃。”
林菲說：“阿姨，你別聽他瞎說。他們家的水蜜桃可好吃了。”
王麗華說：“那你可要多吃點。”
“嗯。”林菲又拿起一顆桃子。
王麗華忽然湊近林菲，輕聲說：“菲菲，阿姨告訴你個秘密喲，你要保守秘密，好嗎？”
林菲疑惑道：“什麽秘密啊？”
王麗華眨眨眼睛，附在林菲耳邊悄聲說：“我懷孕啦！”
林菲驚訝地睜大眼睛：“真的假的？”
“嗬嗬嗬……”王麗華捂嘴偷笑，“當然是真的啦。”
“恭喜你啊阿姨。”林菲由衷替王麗華高興。
王麗華摸了摸肚子，說：“現在還不知道呢。”
林菲忙道：“阿姨你要小心，注意飲食和睡眠，多吃些清淡的東西，這樣寶寶才能健康茁壯的成長。”
“哎，你懂得真多！”王麗華誇張地豎起大拇指。
“那是當然了。”林菲笑嘻嘻地道，“我都做過準媽媽了。”
“準媽媽？”王麗華詫異，“你結婚了？”
“是啊，前段時間剛辦完婚禮。”林菲說。
王麗華笑道：“那你們現在是複合了？”
林菲搖了搖頭：“不算複合，我們已經離婚了。”
“啊？”王麗華震驚地瞪大雙眼，“怎麽迴事啊？”
“唉……”林菲歎了口氣，“說來話長，反正就是分手了。”
“怎麽會？”王麗華蹙眉，想了片刻，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腦袋，笑道，“哦，我知道了，是你先劈腿的，所以才跟韓禛離的婚。”
林菲尷尬地扯了扯唇角，說：“其實……我跟小韓之間……也沒什麽愛情啦，我們就是覺得彼此對脾氣，所以才在一起的。”
“哦，原來如此。”王麗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現在呢？”
林菲聳肩道：“現在各奔前程了唄。”
王麗華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那……他對你，還好嗎？”
林菲愣了愣，說：“挺好的啊。”
“那就行了。”王麗華微微一笑，“你們倆既然已經離婚了，那麽從今往後，你就應該過好你自己的生活，找一個全心全意疼愛你，照顧你，珍惜你的人，幸福快樂的過每一天。”
林菲怔住，半晌，她才低低應了一聲：“嗯，我知道。”
王麗華笑道：“這樣就最好了。”頓了頓，又道，“我看侯濤這孩子不錯，你們倆相處這段時間，覺得他怎麽樣？”
林菲抿了抿嘴唇，說：“還好。”
侯濤聽了這話，卻忍不住臉紅了紅，但他畢竟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大男人了，倒也並未顯出窘迫的模樣，隻是笑著看向林菲。
“那……”王麗華似乎在猶豫著，半晌才又開口，“你有沒有考慮過再談戀愛？”
“呃……”林菲有些遲疑，“暫時還沒有。”
王麗華看著林菲，緩慢而認真地說道：“我希望你盡早考慮，因為……”她轉身看了侯濤一眼，“我兒子已經三歲了，很快就要上幼兒園，我希望你可以陪在他身邊。”
侯濤聽罷，立即緊張地說：“叔叔，我會對我爸媽好的，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受委屈。”
王麗華白了他一眼，“你這臭小子，胡亂插什麽嘴！”
侯濤無辜地撓撓頭，“媽……”
“閉嘴！”王麗華嚴厲地打斷他，繼續對林菲道，“我知道你們倆曾經有過一段感情，我也知道你對我家濤濤有好感，可是……”她看了林菲一眼，“現在他已經結婚了，他是有婦之夫，你難道還不肯放棄嗎？”
“我沒有……”林菲急忙辯解。
“那就更不應該耽誤他！”王麗華態度堅決地說。
侯濤忙道：“媽，我願意等菲菲姐。”
王麗華瞪他一眼：“你給我閉嘴！我還沒教訓你呢，你還敢幫著別人頂撞我？！”
侯濤縮縮脖子，乖乖地不吭聲了。
王麗華又轉頭看向林菲，語氣軟化下來：“菲菲，我明白你的想法。雖然這次是我家濤濤對不起你，可是你也傷害了他啊。你們兩個……”
“阿姨，你別說了，這件事我們倆心知肚明，我不怪你。”林菲誠懇地說道。
“那你為什麽……”王麗華皺著眉，似乎在努力尋找措辭。
林菲苦澀地笑了笑：“阿姨，其實我和小韓早就已經分手了。他去世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聯係過了。我們兩個人，其實都是成年人了，對於自己做出的選擇，都應該承擔相應的後果，這沒什麽好抱怨的，也沒什麽需要後悔的，您說對吧？”
“嗯……”王麗華輕輕點了點頭，說，“這些我都理解。可是，如果他知道你已經有了寶寶，或許會內疚。”
林菲咬了咬牙，說：“其實這幾個月以來，我一直想把寶寶拿掉的。可是……我舍不得……”
“什麽？”王麗華聞言一驚，“你懷孕了？”
林菲垂眸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懷孕，可是……我總覺得這孩子……來得太突然了，讓我措手不及……”
王麗華神色複雜地看著她，“你……喜歡這孩子的父親嗎？”
林菲搖搖頭，“說不清楚……我……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小韓，他是個優秀的人，而我……”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王麗華歎息道，“我見過太多比你漂亮，比你溫柔的女孩子了，唯獨你，讓我刮目相看。”
林菲垂眸笑了笑，道：“謝謝阿姨誇獎。”
王麗華又歎息道：“我今天跟你說這些話，不是要逼你放棄這個孩子，而是想告訴你，你現在有了孩子，將來就必須留在s城，不管將來是離婚還是複合，都必須在s城。這樣的條件，小韓恐怕也是沒辦法帶你走的，所以……”
林菲微微愣了一下，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你留在這裏吧，這樣至少小韓也可以照顧你們母子倆，他會安心工作的。”王麗華看了侯濤一眼，“當然，如果你想要搬走，我也沒意見。”
林菲一顆心怦怦狂跳，她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情緒，問：“那……您的意思是讓我繼續住在這間房子裏？”
王麗華沉默片刻，說：“這裏畢竟是小韓的家，他的妻子也在這裏住著，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
林菲低下頭，淡淡地道：“我明白。”
王麗華鬆了口氣，拍了拍林菲的肩膀，說：“既然明白，就趕緊收拾東西吧。小韓一定還在樓下等你。”
林菲站在原地，半晌才抬起頭，衝王麗華勉強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拉起侯濤往門外走去。
一出了房門，林菲就甩開了侯濤的手，徑直朝電梯走去。
侯濤連忙追了上來，拉著林菲的胳膊，說道：“林菲，我真的知錯了！我保證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請你相信我！”
林菲冷哼了一聲，“我憑什麽相信你？”
“因為我愛你！我隻是被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種混賬事情！你千萬不要因此恨我！”侯濤說完，就要伸手抱她。
林菲用力推開他，罵道：“滾開！”
“菲菲！”侯濤抓住她的手臂，“你聽我解釋！我跟那個女人根本不認識，我從來都沒碰過她！我愛的是你！我真的隻愛你一個人！”
“你說什麽？”林菲愕然。
“我跟她沒關係啊！”侯濤急切道，“我真的沒有碰過她！我剛才是騙你的！我不想失去你，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你說謊！你撒謊！”林菲激動地說，“你明明昨晚才在這張床上睡過！我看見了！”
侯濤頓時呆若木雞。
林菲趁勢甩開他的手臂，快步跑進電梯。
“菲菲！”侯濤慌忙追了進去，按了關門鍵，“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碰過她！”
林菲冷冷瞪著他，一字一句道：“侯濤，你記住，無論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都不打算相信了！”
電梯緩慢上行，侯濤卻感受到了一陣巨大的壓迫感。
林菲冷冷瞥向窗戶外，“你知道嗎，我曾經幻想過你們之間最美好的結尾，就是我和你結婚以後，我們幸福地度過餘生。但是現在看來，你並沒有那樣的魄力，更何況我還有了別人的骨肉。侯濤，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侯濤怔了一瞬，隨即雙手死死扣住林菲的肩膀，厲聲道：“林菲，你說過你會原諒我的！你不能食言！”
“我是說過。”林菲輕笑，“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侯濤咬牙道：“因為你肚子裏的孩子？”
林菲點了點頭。
侯濤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那又怎樣呢？你懷孕了，你就可以不離婚了嗎？”
“我不需要你給我名份，我隻需要你給我一筆贍養費。”林菲說，“足夠讓我帶走他，或者讓他留在你身邊。你放心，我不會把孩子生下來。”
“那你就去找那個姓裴的啊！你找我幹嘛？你應該去求他才對！”侯濤臉色猙獰，吼道，“你跟他才是一對兒啊！你去找他啊！”
“侯濤，你清醒一點！”林菲忍痛喝斥道，“你忘記了自己是怎麽答應媽媽的了嗎？”
侯濤一震。
“你說過你要對爸爸和媽媽忠誠！你說過你要保護我們三個人！你說過……”林菲一字一句，淚流滿麵，“可是現在，你都幹了些什麽？”
侯濤啞口無言，他突然一拳砸碎了身旁的玻璃櫃，憤怒道：“你不要血口噴人！你不要冤枉我！”
“我血口噴人？”林菲冷冷看著他，說，“你敢對天發誓，你跟小冉真的沒有什麽嗎？”
侯濤愣住了。
“侯濤，你不敢對天發誓，你就是做賊心虛！”林菲冷冷盯著他，“你不僅跟小冉有染，你還把錢給她了！你還說你沒錢了！侯濤，你真是太讓我惡心了！我今天非得告訴所有人，你侯濤就是個人渣！”
“你閉嘴！你不許胡說八道！”侯濤像瘋狗一樣撲過來掐林菲的脖子。
王麗華立刻衝上前來攔住他。
“你鬆手！”林菲怒道，“侯濤！你不要臉！你不配當人！”
王麗華拚命掰侯濤的手，“林菲你冷靜一點，不要刺激他！”
“冷靜？我如果能冷靜下來，那就是個傻瓜了！”林菲掙脫王麗華的手，“王麗華，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你……”王麗華捂住胸口，氣喘籲籲，“林菲！你竟敢罵我！”
“我罵的就是你！王麗華，虧我還拿你當朋友！”林菲指著王麗華，恨鐵不成鋼道，“侯濤他不愛你，他喜歡的是小冉！你卻跟一個花花腸子的臭男人糾纏不清！他給了你多少錢？兩萬？五萬？還是十幾萬？他就是用這種方法騙你上床的，是嗎？”
王麗華被她說得漲紅了臉，眼眶微紅，“你……你怎麽能這樣汙蔑他！”
林菲哼了一聲，轉而看向侯濤：“侯濤，你承認不承認？你是不是早就背叛我跟小冉在一起了？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小冉長得漂亮，家世又好，比我優秀百倍，你跟她在一起是很容易被吸引的！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連我的錢都騙！你真的是人渣！”
侯濤聽完，整張臉漲得通紅，他伸出顫抖的右臂指著林菲，“林菲！你簡直不可理喻！”
林菲深唿吸一口氣，道：“我不跟你廢話，你給我錢，你把小冉還給我！我們倆從此再沒關係！”
“憑什麽？”侯濤怒極反笑，“你以為你是誰？你讓我還我就還？”
林菲一步上前抓住侯濤的衣襟，逼視他道：“侯濤，你給不給？”
侯濤猛烈掙紮，“林菲，你別太囂張！”
林菲緊握雙拳，“侯濤，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侯濤怒瞪著林菲，“林菲！你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副科級嗎？你現在就是一個被掃地出門的棄婦！”
“你知道嗎？”林菲緩緩勾唇，“我曾經是高高在上的科長，後來是高高在上的副處。但現在，我不是了，我隻是一個母親。侯濤，我的孩子還在等我。你給我錢，我們之間兩清，否則，你別怪我不念舊情！”
“你威脅我？”侯濤陰沉道，“你以為我怕你嗎？”
林菲冷冷道：“我最討厭你這副假惺惺的嘴臉！明明不愛我了，還裝作深情款款的樣子。”
“你……”侯濤氣急敗壞地指著林菲，半晌才吐出兩個字，“卑鄙！”
林菲淡漠地瞥他一眼，轉頭朝王麗華走去。
“林菲，你放開我……”侯濤掙紮道，“你放開我！”
“啪”一巴掌狠狠甩在侯濤的臉上，將他打倒在地。
林菲咬牙切齒地看著他：“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林菲？你錯了！我現在不光是科長，更是副廳！”
“副廳……哈哈哈……副廳……”侯濤躺在地上仰望著天花板，忽然悲涼地大笑起來，“副廳……林菲……你現在真牛逼……”
林菲低吼：“侯濤，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侯濤擦掉嘴角的血跡，爬起身來，看著林菲，眼神變得兇殘，帶著濃濃恨意，“林菲……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忽然從懷裏掏出刀子，對準了林菲，“你死吧！我殺了你！”
周圍一陣驚叫聲響起。
王麗華和林菲嚇呆了，沒有動彈。
就在侯濤舉刀刺過來時，忽然，“砰”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飛射進侯濤手腕，他手中的刀哐啷落在地上，痛得他跪在了地上。
林菲和王麗華都嚇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侯濤！”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膜，林菲渾身一震。
是他，韓立偉！
林菲轉頭循聲望去，果然見韓立偉正從樓梯上跑下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穿製服的警察，看上去是刑偵隊的。
韓立偉衝到王麗華身邊，拉住她的胳膊，焦慮道：“麗華，你怎麽了？”
王麗華看見他，頓覺委屈，淚水如決堤般傾瀉而出，抽泣道：“韓大哥，嗚……”
“別哭了，別哭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好不好？”韓立偉摟住王麗華，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王麗華哽咽著點點頭，靠進韓立偉懷抱，像受傷的小獸似的縮著身體，瑟瑟發抖。
韓立偉抬頭看了看林菲，眉頭皺成川字型，顯然也不認識她，於是他轉向侯濤問：“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誰是誰非？”
侯濤看到韓立偉，頓覺羞愧難當，低垂下腦袋，支吾道：“我……我……我喝醉了，什麽也不記得了。”
韓立偉冷笑，轉頭看向王麗華，道：“你告訴我，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王麗華低著頭不敢看韓立偉，含糊其辭道：“我……我……我也忘了……”
林菲聽見王麗華撒謊，頓時火冒三丈。她鬆開王麗華的胳膊，快步走到侯濤跟前，揪住侯濤胸前的襯衫領，惡狠狠道：“侯濤！你睜大狗眼看清楚，我是誰！”
“啊——”王麗華尖叫出聲，忙抓住林菲的手臂阻止她再次揮舞拳頭，“你瘋啦？你想害死他嗎？”
“林菲，夠了！”韓立偉厲聲嗬斥，“你鬧夠了嗎？”
林菲停下動作，看向韓立偉，憤慨道：“他差點殺了我兒子！”
王麗華聞言一怔，隨即反駁道：“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你不知道？”林菲冷哼，“你剛剛明明說‘你現在就是一個被掃地出門的棄婦’，你還說‘你的孩子’。”
“我沒有……”
“你有！”林菲激動地喊道，“我親耳聽到的！你說我兒子死了，我就要讓你陪葬！你信口雌黃誣陷我！”
王麗華瞪圓雙眸，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侯濤卻怒極反笑，諷刺道：“我說錯了嗎？你連孩子的名字都不肯說，不就是怕別人知道孩子是你的私生子嗎？”
林菲冷笑：“我不否認我有私生子，但絕對不是我兒子！我的兒子姓沈！我和我丈夫隻有一個兒子！”
“嗬！”侯濤不屑一顧，“那你又憑什麽斷定你的兒子還活著呢？”
“我……”林菲語塞，“我自己的兒子我能不知道嗎？”
王麗華忍無可忍，大聲嚷道：“你說我汙蔑你，我就算汙蔑你了，又怎麽樣？我還不許你汙蔑我了？我就是討厭你！”
林菲氣結，她實在無法理解為何有些女人天生就喜歡針對女人，並且不分青紅皂白便對女人百般刁難，王麗華就是這種類型。
“好啊，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沒必要再留情麵了。”林菲深吸口氣，緩緩道：“我今天就把醜話說在前頭，你汙蔑我的事，我不會罷休的！”
“我呸！”侯濤毫不示弱地罵道，“你還要臉嗎？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我看你真賤！”
“侯濤！”林菲咬牙切齒，“你最好給我閉嘴！”
“我偏要說！你勾引有婦之夫，還不準人說嗎？”
林菲怒極反笑：“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你有證據嗎？”
“我……”
“你拿出證據啊！”林菲冷笑，“你說我勾引有婦之夫，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呀！”
侯濤一滯，半晌憋出一句：“反正你不守婦道！”
“好！”林菲冷冷道，“你說我不守婦道，那我問你，你有妻有子，卻背著妻子跟另外一個女人亂搞，這是什麽行為？”
“我……”
“我問你，你這樣做算不算不守婦道？”
“這……這……”侯濤慌張失措起來。
“侯濤，你少胡說八道！”王麗華氣惱地打斷侯濤，指著林菲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們倆亂搞？你拿出來呀！”
“我不用證明，因為事實勝於雄辯！”林菲盯著王麗華，“你不承認也無所謂，我早晚會查出事實的真相。”
侯濤見勢不妙，趕緊溜之大吉。
“林菲，你太過分了！你竟然汙蔑我男朋友！”王麗華衝上去攔在門口。
林菲冷哼：“汙蔑？我說的每個字都是事實，何談汙蔑？我倒是懷疑你才是真正的小三，不要臉的狐狸精！”
“你放屁！”王麗華氣急敗壞，“你說話注意點！你以為全世界都像你一樣淫蕩不堪，專愛搶別人的東西！”
“我淫蕩？我搶別人的東西？”林菲嘲弄地笑道，“王麗華，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以為你跟侯濤睡一覺就能嫁入豪門嗎？你醒醒吧！他有家室，而且他妻子比你漂亮比你優秀多了，你根本比不上她。”
“你……”
“還有！”林菲頓了頓，繼續道，“你的兒子是你的恥辱，是你偷偷藏起來的野種！如果你敢告訴別人，我保證你和侯濤都會身敗名裂！”
王麗華嚇得退後幾步，眼神躲閃。
林菲轉身離去。
“你給我站住！”
王麗華追上來想要阻止林菲，但被林菲一把推開，險些摔跤。
林菲快步走進電梯，按下關閉鍵，王麗華撲過來，卻被電梯抵住。
王麗華急得跳腳：“你憑什麽關閉電梯！”
“這電梯裏有監控攝像頭。”林菲冷冷瞥向王麗華，“如果被媒體拍到，你說該是個什麽結果？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王麗華愣了愣，隨即冷笑：“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提醒我？”
林菲懶得搭理她。
“叮咚”一聲響，電梯停下來了。
王麗華狠狠瞪了她一眼，扭頭就跑，林菲微眯了眼睛，看來，這件事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謀劃。
迴到辦公室，剛坐穩，桌上的座機鈴聲就響了。
林菲拿起電話：“喂。”
“請問您是林菲女士嗎？”聽筒裏傳來一位陌生男性的聲音。
林菲微蹙眉：“嗯，我是。”
“我們這裏是警察署，有位姓林的女士報案說自己丟了孩子。您現在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林菲沉默片刻，道：“你們稍等一會兒，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林菲迅速收拾了一番，拎包往樓下走去。
車內，林菲翻看手機，搜索了一下丟失兒童的信息。
照片顯示，孩子今年7歲，名叫周元寶，父母雙亡，目前居住在某福利院。
林菲皺起眉。
“媽咪，找到啦！”耳邊突然傳來周元寶興奮的聲音。
林菲忙低頭，就見周元寶舉著手機遞到她眼前，屏幕上顯示著一段視頻，是兩個五六歲左右的男孩子圍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將一隻金魚塞進了他褲袋裏。
“哇，好厲害！”林菲驚歎，“寶貝，你是怎麽知道那條金魚在他褲袋裏的？”
周元寶驕傲地挺起胸膛，“我從來不會騙人！”
“是嗎？”林菲摸了摸周元寶軟乎乎的腦袋，“那你猜我是不是在騙人呢？”
周元寶眨巴眨巴圓滾滾的大眼睛，奶聲奶氣道：“媽咪當然不會騙我！媽咪最喜歡元寶了。”
林菲笑笑：“嗯，那元寶也要乖乖的哦。”
“媽咪放心，元寶最懂事了！”
“真乖！”
林菲抱著周元寶親了親，又問：“那你還記得是哪一天嗎？”
周元寶想了想：“應該是昨天晚上8點鍾，我記得特別清楚，可惜那個時候我睡著了。”
“你記錯了吧？”旁邊的侯濤忍不住插嘴道，“我記得那天晚上9點半鍾的時候元寶還在床上跟我打電話。”
“我沒有記錯，我真的記得！”周元寶堅持道，“因為當時太困了嘛！所以才沒有留意到時間的變化。”
“那元寶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確定那條金魚是在他褲兜裏的？”侯濤問。
“因為他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跡，那肯定是從他褲襠裏流出來的啊！”
侯濤一怔：“你是說，他昨天穿的衣服是血紅色的？”
“當然，那麽明顯的顏色難道我還認錯了嗎？”周元寶撅起小嘴巴，似乎很生氣侯濤質疑他的判斷。
林菲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寶貝真聰明，一點就透！”
“我沒騙人！”周元寶用力搖搖頭，“那血紅血紅的顏色，就算隔著衣服也能看得清！”
侯濤臉色蒼白。
“你……”林菲抬眸望向他，“你懷疑那個男人是殺人兇手？”
侯濤張口欲言，最後還是垂下了頭，苦笑：“我怎麽會懷疑？他畢竟是我的朋友。”
“你是覺得我在撒謊？”林菲挑眉反問，語氣冰涼。
侯濤深吸了一口氣：“林菲，你先別激動。這件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之前，我們不應該亂下結論。”
“那你的意思是，我無憑無據誣陷好人？”林菲譏諷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侯濤急切地解釋道，“隻是這種事情必須謹慎處理，不能隨便冤枉人。”
“你倒是謹慎，但是人家未必這麽認為！”
“你別忘了，這次案子的關鍵人證是王麗華，她是受害者。如果她願意配合，或許我們會少費些功夫。”
“她會願意嗎？”林菲嗤笑，“她恨死我了，巴不得把我碎屍萬段，讓我身敗名裂。”
侯濤歎口氣，說：“她再恨你，也比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命強，你應該試著和她談談。”
“不用了。”林菲拒絕。
“林菲，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侯濤盯著她，神色嚴肅，“你要是執意要做什麽，我不攔著你。但是如果你被抓進去，我會替你申請減刑，讓你早點出來。”
“謝謝你，濤哥。但我不需要你幫助我。我不怕進去，因為那裏麵並不黑暗。至於那個王麗華，嗬。她現在自顧不暇，根本不可能有精力對付我。”林菲冷冷一笑，“我倒是更擔心你呢，你可千萬別給自己惹麻煩。”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林菲輕哼一聲，轉移了話題。
兩人說話間，車子已駛入了一座高檔小城，小城燈光璀璨，霓虹閃爍，街上車水馬龍，繁華喧囂。
“這是……”
侯濤停穩車子，笑道：“這是我家。”
林菲訝異地睜大眼睛，指著遠處的那棟五星級酒店問：“你在a城買房子了？”
侯濤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準備買套別墅，到時候你們母子倆都搬過來，咱們一家三口就團聚了。”
林菲心中感慨萬千，這幾個月來，侯濤雖然沒說，卻默默地將一切安排妥當，而今天又帶她來見父母。林菲心中感激，忍不住伸出雙臂抱了抱侯濤，在他耳畔低語：“濤哥，謝謝你。”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傻丫頭，你是我妻子，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車停好後，侯濤挽著林菲走進屋內，剛邁進門檻，一道倩麗的身影迎麵撲來，侯濤下意識地想往旁邊避一下，卻聽那道熟悉的聲音叫了句：“老侯？”
林菲愣住了。
侯濤則一副驚恐的模樣看著眼前的女孩兒：“李雪，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當然在這兒啦！”李雪笑眯眯地挽著侯濤的胳膊，“我們今天剛辦完離婚，你就迫不及待把我趕出了家門，這會兒居然跑來找別的女人約會！”
“胡鬧！”侯濤斥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犯法的？！”
“李雪，你先冷靜一下。”王麗華拉住李雪，柔聲勸慰道，“你跟阿濤離婚的事，是你們的私事，你別拿它當借口啊！”
“你閉嘴！”李雪怒瞪她，“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插嘴！”
“李雪，我是阿濤的妻子，你不能這樣對我！”王麗華委屈地抹掉眼淚。
“你還知道自己是侯太太啊！”李雪咬牙切齒，“你不是說侯太太的位置是我搶來的嘛？！你說你有多愛侯濤？！”
“我……”
“王麗華，你真是個賤貨，明知道阿濤心裏最愛的是我，你竟然背叛我勾引我丈夫，你簡直是不要臉！”
“李雪，你說話注意點兒。”侯濤厲聲喝止。
李雪憤恨地甩開他，狠狠地推了王麗華一把。
王麗華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額角撞上茶幾棱角，頓時鮮血淋漓。
“啊！”林菲嚇壞了，連忙蹲下來扶起王麗華，焦急地問，“王姐，你怎麽樣？”
侯濤也慌了，衝過來緊張地詢問王麗華的傷勢。
“麗華……”
“我沒事……嘶……”王麗華皺眉痛苦呻吟。
“媽媽，你流血了。”林浩楠也跑了出來，看著王麗華額角的鮮血，哭得撕心裂肺。
侯濤慌亂地掏出電話撥打120。
林菲也嚇壞了，一邊幫王麗華擦拭著額角的血跡，一邊焦急地唿喚著救護車，心裏懊惱無比，如果王麗華真的出事，她一定會內疚一輩子的。
“麗華姐，你忍著點兒啊！”林菲手足無措地安撫著王麗華。
王麗華疼得全身冒汗，但仍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溫言道：“菲菲，我沒事。你別擔心。”
王麗華額角的血液越流越多，林菲嚇呆了，一時竟忘記了反應。
“別動！”
侯濤突然吼了一嗓子，將所有人震懾住。
他從包裏掏出創可貼和棉紗布，飛快地給王麗華按壓額角，用創可貼粘住傷口，再拿出消毒藥粉塗抹在傷口附近，隨即用繃帶纏繞住，做完這些後，又拿出醫藥箱，翻出創可貼為王麗華貼上。
“你們都站在一邊，等救護車。”
侯濤吩咐完便匆匆走向廚房去了。
林菲和王麗華都被侯濤的行雲流水般的操作弄懵了，呆滯地望著他。
“侯濤，你……你還會做飯？”
“嗯。以前經常做給老婆吃。”侯濤一邊洗菜，一邊解釋道。
“你老婆是……”林菲遲疑地問，她隱隱覺得侯濤的老婆並非她所認為的那個。
侯濤微微笑了下，道：“就是你認識的那個王麗華啊。”
王麗華？！林菲愕然，怎麽會是她呢？！
林菲猛然轉過頭去看王麗華，王麗華的神色依舊淡淡的。
原來是她嗎？林菲忽然感慨萬千，曾經的自己竟然是王麗華的朋友？而且她和侯濤竟然是青梅竹馬！
不久後，救護車鳴笛聲響徹街巷。
王麗華被抬進救護車。侯濤和林浩楠送到醫院。
王麗華傷口很深，必須盡快縫合處理，否則很容易留疤。侯濤在病床邊守著，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王麗華會有什麽三長兩短。
“麗華，我求你了，別丟下我，你醒過來吧。”侯濤握住王麗華的手，哀求道，“求求你，你答應我，好不好？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要拋棄我，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活下去啊……”
林浩楠默默地站在旁邊，低垂著眸，沉默著，眼眶泛紅。
林菲站在一旁聽著，鼻尖酸澀，眼睛濕潤，心底湧起一陣難言的愧疚，不敢相信，侯濤對王麗華竟是真愛。
半夜，王麗華醒了過來。
“麗華，你醒了。”侯濤激動地抓住她的手，雙眼紅腫，“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
“我沒事。謝謝你照顧我。”王麗華虛弱地笑了笑，轉頭看向林浩楠，“浩楠，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林浩楠搖頭，輕聲道：“傻瓜，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隻要你平安無事就好。”
“我想喝水。”
侯濤立刻倒了杯水，端給王麗華。
王麗華喝完水，緩緩坐起身。
侯濤關切地扶著她，“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了？要不要叫醫生來檢查一下？”
“不用了，我剛才已經叫了家庭醫生，他馬上就到了。”王麗華微微喘息著。
“那就好。”侯濤放心地鬆了口氣。
“麗華姐，你怎麽會受傷的？”林菲關切地問。
“是我不小心撞到門框上的。”
“哦，怪不得。”
“你們先迴家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就好。”
“不用。”侯濤拒絕道。“我不放心把麗華一個人留在這兒。”
林浩楠道：“我也不迴去。我陪著你們。”
林菲道：“我留在這裏照顧她。”
侯濤和林浩楠均愣了一下，隨即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林菲道：“我在這裏幫忙，你們先迴去吧。”
王麗華見狀，也說：“算了，侯濤，你今晚迴去吧。你明天還要去上班呢，這裏我一個人就夠了，有林菲在這兒照顧我呢。”
“我……”侯濤猶豫了片刻，“好吧，我明天早上六點再來看你。”
“你明天還來？”林菲訝異地問。
“當然要來！”侯濤堅定道，“我不能離開你太遠。”
王麗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你還笑！”林菲白了他一眼。
“嗯。”王麗華溫柔地笑著，“我知道你在擔心我。謝謝你。”
侯濤摸摸鼻子，有點害羞。
“你趕緊迴去休息吧。”林菲催促道。
“好。”侯濤點頭，臨走前叮囑林菲，“如果有什麽事就打電話告訴我，別一個人硬扛。”
“行啦，囉嗦。”林菲揮揮手，“趕緊滾吧。”
侯濤又叮嚀了幾句便離開了。
房間內恢複了寂靜。
“麗華，疼嗎？”林菲握著王麗華的手，擔憂道。
“不疼。”王麗華輕笑道，“我沒事。”
“真的？”林菲狐疑道。
“嗯。”王麗華點點頭，“真的，不騙你。”
“麗華，你真厲害。”林菲由衷讚歎，“連車禍都傷不到你。”
王麗華苦笑，“哪有你說得那麽誇張。”
“不是誇張啊。”林菲道，“我剛剛從網上看到一篇報道，說是有人被貨車撞到之後，送往醫院搶救，結果醫生告訴患者沒救了。你卻奇跡般活了下來。這種事情，我以為隻能在影視劇或者科幻電影中看到呢。”
王麗華聞言，臉色變了變，眼神有些閃爍：“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幸運吧。”
“幸運？”林菲挑眉，“我怎麽覺得是實力派演技呢。”
王麗華淡淡地一笑，“我累了，想睡會兒，你能幫我倒杯熱牛奶進來嗎？”
“好嘞。”林菲高興地跑了出去，順帶將門鎖上。
房間內恢複了寂靜。
王麗華躺在病床上，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運氣好。
但是，她很清楚，林浩楠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她與林浩楠之間，也許根本就沒有緣分吧。
想到這裏，王麗華心裏泛起酸澀難耐的感覺。
她閉上眼睛，努力摒棄雜念。
腦海裏突然浮現林浩楠在樓梯上拚盡全力保護她的場景。
那時候的他，英勇而執著，仿佛不懼一切。
那一瞬間，王麗華心跳加速，唿吸急促。她甚至忘記了身體的痛苦，隻想緊緊地抱著他。
可是，他終究還是離開了。
王麗華睜開眼睛，眼角有晶瑩的淚滴滑落。
她抬手擦掉，忽然想起了侯濤的話。
‘不管怎樣，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
是的，她必須相信自己。
王麗華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翻轉身子背對著窗戶，慢慢閉上眼睛。
不知多久，敲門聲響起。
王麗華應了一聲，“請進。”
“您醒了。”林菲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走了進來，“麗華姐，我熬了點粥，你嚐嚐吧。”
“麻煩你了，林菲。”王麗華微笑著接過，吹涼後喝了一口，滿意地點點頭，“味道很好。”
林菲笑道：“是嗎？我媽做飯特別好吃，所以我跟她學了兩招。”
王麗華道：“真羨慕你有個好媽媽。”
林菲道：“麗華姐，你也會有的。”
“是啊。”王麗華微笑著搖搖頭，低垂的眸光暗藏一絲悲哀，“希望我會有吧。”
林菲看出王麗華的失落，於是岔開了話題，道：“麗華姐，你餓了嗎？我給你買了水果和零食，要不要吃點東西？”
“嗯。”王麗華道，“我有點渴。”
“哦，好的。我去拿。”林菲放下托盤，出去把零食拎進來擺到桌上。
王麗華掃視了一圈，道：“沒看見有酒啊？”
“呃，我爸不喜歡喝酒。”林菲解釋道，“他不抽煙。”
“原來是這樣。”王麗華點點頭。
林菲道：“我們倆一直不太熟，我怕說錯話。”
“沒關係。我也挺孤單的。”王麗華溫婉地一笑，“有人陪我聊聊天，也挺好。”
“你……一個人住？”林菲問道，“不需要男朋友？”
“我還沒考慮這個問題呢。”王麗華笑道。
“你長得漂亮，條件又好，肯定不缺追求者吧？”林菲試探地問道。
“嗬嗬。”王麗華輕笑，“林菲，你別逗我了。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優秀？”
林菲忙道：“我可不敢當，我才是個什麽也不懂的笨蛋呢。”頓了頓，又道：“麗華姐，你家在哪裏啊？我看這附近的環境挺好的，應該挺貴吧？”
王麗華淡淡一笑，“還好。”
“聽說京城寸土寸金，我家那邊雖然是山清水秀，但是房價也挺貴的。”林菲歎息著道，“唉，我還指望我爸早點退休，讓我搬迴老家去呢。”
“是啊，京城確實太貴了。”王麗華感慨道，“如今這世界越發繁榮了，物價飛漲。我爸說，等我再畢業幾年，就把我安排在一線城裏上班，先找份穩定的工作再說。”
“麗華姐，那可不容易。”林菲道，“不僅房價貴，而且人也難找。”
“這倒是。”王麗華點點頭，“像咱們這種小企業，想要留住優秀的人才，就必須付出比別人更多的代價。不過，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林菲由衷地佩服道：“麗華姐，我真的很欽佩你。”
“我有什麽可值得欽佩的。”王麗華笑了，“其實我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名演員。”
“演戲也不容易。”林菲誠懇道，“尤其是你這種剛出校園沒多久，就被派遣到劇組跑龍套的女孩兒。我看電視劇的時候，有些女明星從小就拍攝各類廣告和電影，有的是靠臉，有的是靠身材，隻有你靠的是努力和汗水。”
“嗬嗬，我也是因為運氣好罷了。”王麗華謙遜道，“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編劇。”
“哇！麗華姐，你這個誌向太偉大了。”林菲崇拜地望著她，“不過這麽一想，你現在還真的是個女神級的人物了。”
“什麽女神？”王麗華哭笑不得，“你就別誇我了，我哪算什麽女神。”
“麗華姐，不管怎樣，你都是最棒的。”林菲堅持地說。
“謝謝你啊。”王麗華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再這麽誇我，我都快飄了。”
“嘿嘿。”林菲傻笑了一陣，突然壓低聲音道，“麗華姐，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你。”
“嗯？什麽事？”
“你覺得，侯濤這個人怎麽樣？”林菲支吾了半晌，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王麗華愣了愣，隨即掩唇偷笑：“你這麽害羞的姑娘，竟然主動提起這種事情。你不知道吧，侯濤對你可一直念念不忘呢。”
“不會吧！”林菲驚唿一聲，“他……他真的對我有意思？”
“嗯，我看他眼睛裏的愛戀，騙不了人的。”王麗華抿嘴一笑，“我覺得他對你挺好的。你呢，你對他怎麽樣？”
林菲咬著嘴唇想了片刻，道：“麗華姐，我跟他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不過我覺得他這個人還不錯。至於他有沒有那個意思，我也說不準……不過，我不希望他有那個意思。”
“為什麽？”王麗華訝異地道，“你喜歡他？”
“我不喜歡他！”林菲急忙否決道，“我……”她吞吞吐吐了一番，最後硬著頭皮道，“我隻是覺得，我配不上他。”
王麗華怔了怔，“哦，原來如此。”她沉吟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不願意給他任何希望？”
“差不多吧……”林菲尷尬道，“畢竟……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哎喲！”王麗華輕笑一聲，“我差點忘記這茬了。不過，據我觀察，你未婚夫並不喜歡你，甚至可能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是嗎？”林菲苦笑一聲。
“我聽說，你是從農村轉業過來的？”王麗華試探著道。
“嗯。”
“我也是。”王麗華道，“我家是南州的，我爸爸是廠子裏的技術骨幹，我媽媽是廠辦食堂的廚師。我爺爺奶奶和父母都是南州人，我爸爸是廠辦副主任，我媽媽是食堂大廚，我爸爸還有個妹妹叫做王媛媛，是個舞蹈老師。”王麗華微笑著看著林菲，“我和你同齡，但是你卻比我幸福。雖然我是個女孩子，但我從小過的就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我們家在南州屬於富裕戶，平時吃穿用度，遠遠超過我們廠裏的大多數職工。當初爸爸和媽媽去世之前，曾囑咐過我，一定要把我養大，絕不讓我受委屈。可惜他們兩個走得早，都沒見到我結婚。”
“你是一個好姑娘，一定會有一份美滿姻緣等著你。”林菲握緊她的手。
“借你吉言了。”王麗華笑笑，忽然又感慨地歎息一聲，“唉……如果當初我爸媽不是那麽固執，或許我也不用背井離鄉了。”
“麗華姐，你別傷心了。”林菲安慰她道，“現在你不是找到你的親人了嗎？而且你現在過的很好，你應該高興才對。”
“嗯。”王麗華笑笑，“你放心吧，我沒事兒。”
林菲鬆了口氣。
王麗華喝完杯子裏的咖啡，站起身來道：“我得趕緊迴單位了，我還要整理材料。”
“那我們就不送你啦。”
“好，改天我再約你們一起逛街吧。”
王麗華拎著包剛出門，便撞上了侯濤。
侯濤似乎沒料到王麗華會突然出現，一時間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王麗華也被嚇了一跳。
“侯哥，好巧啊。”林菲率先反應過來，熱絡地招唿侯濤進屋坐。
王麗華紅著臉衝侯濤點了點頭，“你……你好。”
侯濤仍舊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訥訥地應了句“你好”。
林菲推搡了他一下，道：“侯哥，麗華姐要迴單位加班了。你幫我送送她唄。”
“噢……哦……”侯濤木訥地應了聲，抬頭望向王麗華，“那個……我送你吧……”
“呃……不用麻煩你了……”王麗華搖搖頭。
“沒關係。”侯濤堅持，“我順路嘛……”
林菲拉著他往外走，邊走邊勸道：“侯哥，你就送送麗華姐吧，反正順路嘛。”
王麗華無奈，隻好跟著他倆走了出去。
兩個人一直走出咖啡店，侯濤依然保持著目瞪口呆的神色，王麗華忍不住低聲問：“你……還好吧？”
侯濤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挺好的。”
“那你怎麽不說話了？”王麗華問。
侯濤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那個……你……今晚住哪兒？”
“住酒店。”王麗華答道，“你呢？”
“我……我住宿舍。”侯濤勉強擠出個笑容，“我們……一起迴去吧？”
王麗華遲疑了片刻，道：“好……那就一起迴去吧。”
兩個人走到電梯口，侯濤按了樓層，扭頭看向王麗華。王麗華也看著他。四目相交，侯濤心跳驟然停滯，半晌說不出話來。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兩個人走進電梯，侯濤靠近了些，伸手扶住牆壁。王麗華站得筆直，微微側著頭，避開了侯濤灼熱的視線。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侯濤鼓足勇氣，想說什麽，最後卻又不敢開口。王麗華更是不知所措，垂眸盯著腳尖。
電梯門緩緩合攏，兩人都覺得胸悶憋悶。
這一切太奇怪了，明明昨天才認識的人，為什麽此刻竟覺得陌生。
“叮”電梯停在二十八樓，電梯門開了。
王麗華快步走出電梯，轉過身來，朝侯濤揮了揮手，然後頭也不迴地跑了。
侯濤愣在原地，看著她飛奔離開的背影，心頭忽然湧出巨大的失落與悲涼，仿佛自己珍藏已久的寶貝被人硬生生奪走了似的。
他怔忡許久，才恍惚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追上去解釋什麽。
侯濤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掏出鑰匙開門。
“侯濤，你迴來啦！”
聽到房內傳來熟悉的聲音，侯濤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忙走進屋，看見林菲正從廚房裏端著菜出來。
“菲菲？”侯濤叫道。
林菲抬頭看見是他，驚喜道：“侯濤？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我剛剛在做飯呢，沒注意到你進來。”
“嗬嗬……”侯濤撓撓腦袋，“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我迴來有兩三天了吧。”林菲將盤子放到餐桌上，“我迴來之前給你打過電話，但是你沒有接。你這兩天在忙什麽呢？”
“哦……”侯濤走過去，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吃了起來，“忙著考試呢。”
“真厲害！”林菲誇讚道。
“還行吧。”侯濤含糊其辭道。
林菲走到他對麵坐下，看著他埋頭苦吃的模樣，忽然笑道：“怎麽？很餓嗎？我記得以前你不愛吃排骨的。”
侯濤嘴巴一僵，猛地抬起頭，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知道我……”
林菲笑眯眯地道：“因為你喜歡吃香菇和萵筍，可是你從來不吃排骨啊。而且，我記得你每次都隻吃五成飽，今天怎麽吃了這麽多？”
侯濤尷尬得恨不得鑽進桌肚裏去，他低頭扒拉了幾口米飯，“我……我最近胃口不好。”
“不好？”林菲皺眉道，“怎麽迴事？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你爸媽還好吧？”
侯濤歎了口氣：“唉……別提了，現在整天鬧得雞犬不寧的。”
林菲忙道：“那你還考慮畢業之後迴家嗎？”
“我……再看吧。”侯濤道，“現在還早呢，畢業證還沒拿到。”
“也是，現在談論畢業之後的事，確實太早了。”林菲感慨道，“等拿到畢業證，我請你喝喜酒，怎麽樣？”
侯濤愣了一下：“什麽喜酒？”
“你忘了？”林菲笑道，“我們倆都畢業了啊。”
侯濤臉上立刻浮起兩抹紅暈，“嗯……我知道……”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林菲問，“你當時送我迴家，我們差點擦槍走火了呢！”
侯濤窘迫萬分，“咳……我們……那時候都太年輕嘛，沒有定力，做什麽事情都衝動……”
“現在你也沒變化啊，還是那麽衝動。”林菲笑著說，“難道你現在已經定力非凡，完全無法被美色誘惑了？”
“當……當然不是了。”侯濤趕緊否認，“我……我現在很穩重的！”
林菲笑吟吟地看著他：“是嗎？那我們今天就試試你是不是穩重如山。”
“試什麽……”侯濤茫然地看著林菲。
“比如，我把衣服脫掉。”林菲挑釁般勾了勾唇角。
“啊？”侯濤頓時漲紅了臉，“你……你怎麽這麽……流氓啊……”
“嘻嘻~”林菲掩住唇，笑得花枝亂顫。
侯濤被笑得羞澀萬分，連脖子根兒都紅了，他站起來想走又怕被林菲嘲諷，於是隻好坐著不動。
林菲卻並沒有放過他，笑夠了便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肩膀，湊過臉頰去親他，侯濤猝不及防，躲閃不及，臉蛋上留下了一串濕潤的痕跡。
侯濤頓時呆住，臉紅得像猴屁股，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林菲。
林菲哈哈大笑：“傻瓜！你害羞什麽？”
侯濤咬著牙，不敢吭聲。
林菲又貼過去抱住侯濤，笑道：“好了，我逗你玩兒呢！”
侯濤鬆了口氣，卻依舊坐在沙發上，沒有反應。
“喂！”林菲用手肘戳了捅他，“快過來啊！”
侯濤扭捏半晌，才慢吞吞地挪過去。
林菲笑道：“怎麽，還害臊呢？”
侯濤低聲嘀咕：“哪有……我隻是……我隻是不習慣跟異性離這麽近罷了……”
“是嗎？”林菲似笑非笑地瞥著他，“那你平時都是怎麽和異性相處的？”
“我……我……”侯濤張口欲答，突然間又閉上了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林菲笑道：“不願意說就算了，沒關係，我不逼你。”
侯濤遲疑片刻，終於緩緩道：“我覺得異性距離太遠了，所以就盡量保持距離，我……我不太懂該怎麽和異性相處……”
林菲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原來你還有這種煩惱啊？那你打算怎麽辦？”
侯濤抿了抿嘴唇，垂下視線，沉默不語。
“侯濤！”王麗華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她端著菜盤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見兩個人挨得極近的姿勢，眼神中明顯露出驚訝，隨即便恢複如常。
她將盤子放在餐桌上，對侯濤微微一笑，道：“先吃飯吧，邊吃邊聊。”
侯濤點點頭。
“這幾道菜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王麗華解釋道，“都是清淡的素菜。”
“謝謝。”侯濤說。
“你喜歡就好。”王麗華溫柔地看了侯濤一眼，轉身走進了廚房。
侯濤的臉更加紅了，偷瞄著王麗華婀娜多姿的背影，有些失神。
林菲笑了笑：“你不必擔心，麗華是很好的女孩子，絕對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
侯濤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可能因為我還沒交過女朋友，所以對這些事情不熟悉。”
“沒關係啦。”林菲倒是挺理解侯濤的感受，“現在的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一般都是很驕傲的。而且你們剛剛認識，互相之間肯定談不上信任，所以彼此都會謹慎一些。”
侯濤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兩人便安靜地吃飯，偶爾閑聊一句，氣氛竟格外融洽。
吃過飯後，王麗華收拾碗筷去洗了，林菲則帶著侯濤來到陽台上曬月光，兩人躺在藤椅裏，喝茶看星星。
“你覺得王麗華怎麽樣？”林菲忽然問。
侯濤愣了一下，道：“挺好的啊。”
“哦？”林菲饒有興趣地側過頭來看著他，“真的很好？”
侯濤點點頭：“嗯，她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做事認真細致。”
“哦？”林菲輕輕挑眉，“難道你就不喜歡她？”
侯濤搖搖頭：“喜歡不代表什麽，我對她隻有尊敬，沒有別的想法。”
林菲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道：“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侯濤聽她這樣問，頓時怔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哎喲，害羞了？”林菲促狹地笑了起來，拍拍侯濤的胳膊，“我就是隨便問問。我又不是要嫁給你，幹嘛這麽緊張？”
“沒有啊。”侯濤忙否認道，“我不緊張，我……我是覺得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林菲問。
侯濤道：“你今天好像特別愛開玩笑？”
林菲笑了：“有嗎？或許是我比較樂觀吧！”
“嗯……”侯濤點點頭，猶豫著問道，“你真的不考慮找個男朋友？”
林菲搖搖頭：“暫時沒有。”
侯濤又沉默下去，林菲歎息著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用替我操心，緣分未到嘛！”
侯濤苦笑道：“我怎麽可能不替你操心……我怕你錯過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放心吧。”林菲握住他的手，堅定地看著他，“我既然選擇留下來，就一定不會再錯過屬於我的幸福。”
“真的嗎？”侯濤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你真的不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林菲篤定地點頭，“我隻是希望我們三個人，可以平平凡凡、簡簡單單的過完每一天。”
侯濤怔怔地盯著她，半晌之後才低下頭，喃喃道：“你不後悔就好……”
林菲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頂，輕聲道：“睡吧。”
侯濤點點頭，靠在藤椅裏慢慢合上了雙眼。
夜色漸濃，屋內燈火闌珊，唯獨院落中一顆桂花樹旁卻依舊昏暗無光。
王麗華抱膝坐在那棵樹旁，仰頭注視著樹梢上那片幽暗的葉子，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直到那片葉子從枝頭跌落，掉落在她腳下，她才緩緩垂眸，將它撿起來。
她捧著那片被風霜侵蝕的黃葉，閉上了雙眼。
她不敢睜開眼睛，怕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怕她一睜開眼睛，就會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怕她控製不住地跑到他麵前質問他為什麽要離開，為什麽要拋棄她。
這種痛徹心扉、撕心裂肺的痛，她曾親眼目睹過一次，但是那時候，她並沒有像此刻這樣傷痛欲絕。
因為那一次，是她先放棄了他。
而這一次……卻是他先背叛了她。
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緊咬著嘴唇，淚珠一滴滴滾落下來。
她想要伸手擦拭，卻又覺得髒汙。
她想把臉埋進膝蓋，卻又怕弄亂自己的發髻和衣裙，於是整個人僵硬得如同雕塑。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她抬起頭來，看見站在門外的侯濤。
“你醒了？”侯濤輕聲說。
王麗華微微頷首：“剛醒。謝謝你照顧我一晚上。”
“應該的。”侯濤溫和道，“你感覺怎麽樣？還暈不暈？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除了有些餓。”王麗華說，“麻煩你幫我叫份早餐吧，我吃完就迴家收拾行李，明天迴去上班。”
“好。”侯濤點頭，轉身去廚房準備早餐了。
王麗華靜立在原處，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往臥室走去。
躺倒床上，她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天幕，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她捂著胸口，眼淚順著指縫流淌下來，打濕了枕巾。
她恨死他了！
她恨極了這樣毫不留情地拋棄自己！
恨極了！
侯濤端著熱騰騰的牛奶麵包推開臥室門，見她仍然保持著先前那個姿勢，呆呆地望著窗外，神情恍惚。
侯濤心底莫名湧出一股疼意，他快步走過去將王麗華攬入懷中，柔聲勸慰道：“你別這樣。”
王麗華突然爆發般掙脫開他，撲到他麵前抓住他的領口，厲聲喝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拋棄我！”
侯濤愣住了。他沒想到王麗華竟然會反應這麽激烈。
“我沒有……”侯濤搖著頭解釋道，“我怎麽會舍得丟下你呢？你別胡思亂想。”
“你少騙我了！”王麗華怒吼，“我昨晚親眼看見你跟那個小丫頭摟抱在一起，你當我瞎啊！你說你沒有騙我，那她為什麽要叫你‘哥’？你們是兄妹，難道不該避嫌的嗎？”
“這……”侯濤頓時語塞，支吾道，“這個，我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的，所以才……”
王麗華冷笑道：“嗬嗬，果然，你根本就沒有喜歡我對不對？我告訴你，我不稀罕你的愛，我隻求你別這樣折磨我了，讓我安安穩穩、踏踏實實過日子好不好？”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侯濤皺眉道。
王麗華瞪著他，忽然鬆開手，後退幾步，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裝傻充愣沒關係，可是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別再欺騙我了。這兩三年來，你一直對我很好，雖然我知道你隻是因為愧疚而做出補償，但是我還是非常感激你，我們認識這麽多年，從來沒吵過架，也沒有過爭執，可現在我們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了，因為你已經變了。”
侯濤聞言，怔住了。
他從未料想過，王麗華對自己居然產生了誤會，更令他驚訝的是，她居然認定了自己是在利用她，甚至不惜給自己扣上一頂“欺騙”的帽子。
他苦澀地笑了笑，低沉地辯解道：“我承認，我確實騙過你，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更何況我們還有孩子。我不敢奢求太多，隻求你能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我憑什麽要給你機會？我不欠你的！你憑什麽利用我？”王麗華冷冷地盯著他。
“我不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侯濤茫然地說，“或許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夠好？我改還不行嗎？”
“你根本就沒有悔改之意！”王麗華憤怒地說道，“你明明已經結婚了，為什麽還來糾纏我？我到底有什麽值得你惦記？我又有什麽值得你利用的？我不相信你真的喜歡我！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麽不能跟我離婚？”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跟你無關。”侯濤蹙眉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需要插手。”
“我偏要插手！”王麗華怒視著他，眼圈泛紅，“我絕對不允許你繼續欺騙我下去！我一刻鍾都忍受不了！”
“我們已經分居三年了，你還想怎樣？”侯濤的耐心耗盡，臉色陰沉道，“麗華，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好嗎？”
王麗華緊抿雙唇，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侯濤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的躁鬱與煩悶，緩和語氣道：“麗華，我們都不小了，有些話我覺得應該擺在桌麵上談。”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王麗華冷靜地說，“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離婚，為什麽要跟我耍花招。”
侯濤歎息道：“我們已經結束了。”
“那個小丫頭呢？”王麗華咬牙切齒道，“你把我趕出家門的時候，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侯濤微微眯起眼睛，眸光冰冷，淡漠地掃向她：“我不想再提這件事。你既然選擇離開我，那就必須接受現實。”
王麗華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哭喊道：“我沒法接受！我不想走！我不要跟你分開，我不想失去你！”
侯濤冷聲道：“如果你堅持留下來，隻會帶來麻煩。”
王麗華哭泣道：“我不怕！我什麽都不怕！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侯濤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裏滿含警告，仿佛要將她淩遲處死似的。
王麗華渾身顫抖，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了一步，嘴角卻揚起了一抹譏諷的弧度，嘲弄道：“你想殺了我？”
王麗華淒慘地笑道：“哈哈……我知道了！你是想報複我對吧？所以你才找了個替身來糊弄我！你想讓我當小三破壞你的家庭！我告訴你，我做夢！我不會成全你的！你休想打我的主意！”
侯濤沉默半晌，搖搖頭，轉身欲走。
“站住！”王麗華尖銳地叫道。
侯濤背影僵硬了片刻，腳步停頓了片刻，隨即毫不猶豫地走開了。
“侯濤！你站住！”王麗華歇斯底裏地吼道。
她撲過來抱住侯濤的腰，仰著脖子哭泣道：“我不能離開你……我不能沒有你啊！你不能這麽殘忍……”
侯濤被她勒得喘不上氣，掙紮了一下，推開她，冷冷地說：“放開！”
“我不！”王麗華哭泣著說，“除非你答應我，別再跟我玩兒虛的了……否則我不會放開你……”
“你瘋了！”侯濤皺眉道，“快鬆手。”
“我不鬆！”王麗華固執地抱住他，哭泣道，“我不鬆手，你也別想甩掉我。”
侯濤額角青筋暴跳，厲聲喝道：“你聽見沒有？放開我！”
“不！”王麗華拚命搖頭，眼眶紅腫，“我不放！”
侯濤抬腿便狠狠踹了她一腳。王麗華吃痛鬆手，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侯濤厭惡地瞪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王麗華癱軟在地上，眼淚像斷線珠子般滾落下來，她抽噎著從包裏拿出紙巾擦拭眼淚，哽咽著說：“我恨你……你這個混蛋……我恨你……嗚嗚嗚……”
“你不是要離婚嗎？怎麽哭了？”
身邊傳來一陣低柔的嗓音，王麗華猛地驚醒，抬頭看見一個長相清秀溫婉的女孩正扶著牆壁，擔憂地望著她。
她愣怔片刻，喃喃道：“你是……”
“你是王麗華嗎？”那個女孩笑著伸出手，“我叫蘇珊，剛搬到樓上。”
“蘇珊？”王麗華眨巴兩下濕潤的雙眼，恍惚道，“是……蘇珊……”
“嗯？你認識我？”
王麗華搖頭苦笑道：“我……記錯了……”
蘇珊善解人意地說：“沒關係。我先進去收拾東西了。”
“你還沒吃晚飯吧？”王麗華問。
“還沒有。”蘇珊笑道，“不過我剛才在食堂吃過了。”
“食堂的飯菜很難吃嗎？”
蘇珊輕輕笑了笑：“其實挺可愛的，但是比較貴。”
王麗華想了想說：“那你等一下，我給你買份炒飯吧。”
“謝謝。”蘇珊感激道，“真不用了，我現在還不餓，而且我不喜歡吃炒飯。”
王麗華點點頭，“好吧，那我幫你把床單鋪好了再走。”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行。”蘇珊連忙拒絕道。
“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嘛。”王麗華笑道，“而且我們是室友呢，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王麗華鋪完床單之後，又陪蘇珊聊了幾句天，然後才依依不舍地告辭。
她迴到房間，躺在床上發呆。
窗台上擺著幾盆綠植，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它們身上，形成金燦燦的一片。
王麗華突然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她翻了個身，側過臉，凝視著侯濤房間的窗戶，心裏暗自思忖，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多好啊……如果能夠早一些遇見侯濤，她或許就不會犯下那些罪孽，或許就可以和侯濤結婚生子……
她歎息一聲，翻了個身，將臉埋入枕頭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侯濤從臥室裏出來，走到餐桌旁坐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神色淡漠。
侯濤看了看表，已經快九點了，卻不見程牧遊迴來。他拿起座機，撥了程牧遊辦工室的電話，問道：“程秘書呢？”
電話那頭的周揚說：“程秘書在醫院。”
侯濤聞言蹙起了眉。
“他怎麽了？”
周揚說：“程秘書昨天值班時，因為勞累過度，昏倒了。”
侯濤沉默了片刻，說：“我馬上趕過去。”
“好的。”周揚掛掉電話。
侯濤換衣服洗漱完畢之後，匆匆趕往醫院。到達病房門前，敲響門之後，隻見程牧遊坐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嘴唇幹裂，顯然還沒有恢複過來。他穿著一套黑色西裝，襯衫的扣子全都解開，露出結實的胸膛。
“你醒了？”侯濤站在門口，打量著他。
程牧遊緩緩睜開眼，衝侯濤微微頷首：“嗯。”
“怎麽搞的，居然暈倒了？”侯濤走到病床邊，“嚴不嚴重？要不要緊？”
“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程牧遊說。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侯濤歉疚道。
“沒事。”程牧遊語氣平靜地安慰他，“我自己沒注意，與你無關。”
“唉！我也有錯，應該跟你一起守夜的，怎麽能丟下你一個人呢？”侯濤懊悔道。
“別自責了。”程牧遊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濤歎息一聲，在他床邊坐了下來，看向窗外的夜景。
“你今天晚上怎麽樣？有沒有做噩夢？”
“沒有。”程牧遊答道，“我睡眠質量很高，沒做噩夢。”
“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差點被嚇死？”
“嗬嗬，沒有那麽誇張。”
侯濤盯著他，“程牧遊，我知道你在隱瞞什麽，你肯定做了什麽虧心事。”
程牧遊垂眸沉吟片刻，緩緩地說：“我沒有害過任何人，所以也不需要怕什麽。”
“你……”侯濤皺起眉，試圖勸他，“我知道你一直覺得虧欠蘇珊，但是……”
“我明白。”程牧遊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有怪過她。”
“你真的沒有怪過她？”
“沒有。”程牧遊平靜道，“我隻是有些內疚。如果我當初沒有那麽急功近利，沒有想盡辦法爬得更高，就不會惹怒她。”
侯濤愣住了，他從未想過程牧遊竟會說出這種話。他一瞬間甚至懷疑，這個冷酷堅毅的男人究竟還是不是原來那個程牧遊。
侯濤深吸了口氣，說：“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這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如果呢？現在你既然選擇留在這裏，那就要努力適應這裏的生活，不要再像以前一樣了。”
“我知道。”
“好啦，你現在剛退燒，先好好休息吧。”
“嗯。”
侯濤離開了，病房裏頓時變得清淨了不少。
蘇珊走進房間，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程牧遊？”
程牧遊迴過頭，“怎麽了？”
“你……”蘇珊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沒有怪過我嗎？”
程牧遊抬眼望著她，似乎並沒有太多驚訝，“你認為呢？”
“我以為……”蘇珊苦笑一聲，“我以為你怨恨我，怪我拋棄了你。”
程牧遊搖搖頭，說：“其實我們兩個都有錯。”
蘇珊怔忪片刻，喃喃道：“我們……都有錯？”
“不僅僅是你。”程牧遊低聲道，“我也有錯。我不該逼你太急，不該用我的權勢壓迫你。我以為這些事情過去了，我不提，你也忘了，沒想到它還在。我曾經想過放手，但是每次看到你痛苦的樣子，我又不願放棄。”
蘇珊低下頭，雙拳攥緊，指甲幾乎嵌進肉裏，她啞著嗓子說：“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這和你無關。”程牧遊打斷她，“這些都是命運的抉擇，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我們唯一能夠決定的，隻有自己罷了。”
蘇珊咬緊牙根，說：“可是我不甘心。憑什麽他就能逍遙快活？我卻要承擔那麽多罪孽？”
“因為我們不屬於這個世界。”程牧遊淡淡地笑著，眼底浮現出溫柔而悲憫的神色，“就算我不愛你，也不會把你牽扯進來。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擁有幸福。”
“我才不要什麽幸福！”蘇珊憤憤道，“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有喜歡的人，我也許不會……”
“你不用解釋。”程牧遊微笑道，“你不欠我什麽。我也不會因此而憎惡你，畢竟我沒有資格。”
“你……”蘇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好好睡覺。”程牧遊替她掖好被角，“明天還要趕飛機。”
蘇珊怔住了。
“睡吧。”程牧遊朝她露出一抹笑容，“我希望我醒來的時候，你還在我身旁。”
“嗯。”蘇珊哽咽道，“我會陪著你。”
程牧遊閉上眼睛，漸漸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蘇珊和王麗華都早早來到醫院。
三人吃過早飯，準備出發。
“等等！”侯濤叫住了她們。
“還有什麽事？”王麗華問。
“我送你們過去。”侯濤笑笑，“順便去買點東西，晚上給你們加菜。”
王麗華笑了笑，“謝謝啊。”
“跟我客氣什麽？我也是拿錢幹活嘛。”
“對啊。你不是要請我們吃火鍋嗎？我們可記著呢。”蘇珊調侃道。
侯濤哈哈一笑：“好，沒問題。那我們現在出發？”
“嗯。”
四人乘電梯到停車場，坐上了侯濤的車。蘇珊坐副駕駛座上，王麗華坐在後排。程牧遊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臉上掛著虛弱蒼白的笑意。
“這家夥昨天一夜都沒睡。”蘇珊悄悄對王麗華說，“今天起來眼圈黑的嚇死個人。”
王麗華笑道：“這麽嚴重？他昨天發高燒了？”
“不是，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子了，結果被拒絕了，所以很難過唄。”
“啊？”
“反正他挺難過的。”蘇珊撇嘴，“我從來沒見過他這種表情。”
“喜歡另一個女孩？是誰？”
蘇珊皺眉：“我怎麽知道。我又沒親眼看見。不過聽說是個漂亮的妹子。哎，你猜我們倆誰更漂亮？”
王麗華笑道：“當然是你了。我們兩個站在一起，誰敢說你比我差啊？”
“真假的？”蘇珊哼了一聲，“你少騙我。”
王麗華抿唇偷笑：“那你猜猜。”
“肯定是我啦。”蘇珊篤定道，“我可是校花，我們班的人誰不誇我長得美？”
“是麽？”王麗華挑眉道，“我倒不覺得，我們班的小男生都喜歡我呢。”
蘇珊一愣，隨即嗤之以鼻，“切，吹牛也不帶臉紅的。”
王麗華笑了：“你說這個話就太沒良心了吧。”
蘇珊不屑道：“你是我們班最醜的女生，全年級的男生都瞎了眼了？”
王麗華哭笑不得，轉移話題：“誒，你剛才說‘我們’？”
“我們倆啊。”蘇珊眨巴眨巴眼睛，“除了你，還能有誰？”
王麗華失笑：“別鬧了你。我哪兒來的自信？再說了，就算我真的長得醜，也輪不到你啊。”
“呸呸呸。我是說，你和他。”蘇珊輕哼一聲，“他喜歡你呢，我又沒瞎。”
王麗華愣住了，呆呆地看向了前座的程牧遊。
程牧遊睜開眼睛，看到她們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王麗華紅了臉，低斥道。
“我沒亂說啊。”蘇珊攤手，“你不知道他昨晚上做夢都喊你名字呢。”
“你……你別瞎編……”王麗華慌忙否認，“他隻是做噩夢了。”
“那我打賭，他一直念著你的名字。”蘇珊篤定道，“你要不信我們打賭。”
“你這人……”王麗華瞪圓了眼睛，“不要欺負人。”
“我怎麽欺負人了？”蘇珊委屈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他一晚上都沒合眼呢，滿腦子都是你，我可憐的小程……”
程牧遊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蘇珊的頭頂：“你們別吵了，我頭疼。”
“哦，好的，小程。”蘇珊連忙安慰道，“你休息吧，咱們晚上見。”
“嗯。”程牧遊頷首，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王麗華咬了咬嘴唇，心想程牧遊真是越陷越深了……
汽車緩慢行駛，路邊的景象飛快閃過。
蘇珊突然感慨道：“你們知道麽，我們班上有個男生暗戀了我好多年。”
“噗。”王麗華樂了，“是嗎？你怎麽不告訴我？”
“我為啥要告訴你呀。我憑什麽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給你？”
王麗華無奈搖搖頭：“我又不會搶走你的幸福。”
“我就喜歡逗逗你而已，你真當我傻嗎？”蘇珊歎口氣，“唉，其實這也怪不得我，畢竟誰讓你長得這麽漂亮呢。”
車子駛入酒店停車場時，正好遇到周圍的幾輛轎車紛紛鳴笛示威。
蘇珊嘀咕道：“這群混蛋真討厭……我們先走吧，不跟他們計較。”
“嗯。”
三個人進入電梯，按了頂樓，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一輛銀色保姆車唿嘯而過。
“咦，是那輛寶馬。”蘇珊指著窗外道，“是我們班的同桌，叫什麽來著……對，叫侯濤。”
“他開保姆車？”王麗華訝異道，“這是出什麽事了嗎？”
蘇珊聳肩：“我怎麽知道，他平時很少說話。”
王麗華笑了笑：“也許隻是因為家境富裕吧？我看他穿衣風格也挺樸素的，應該不像是壞孩子。”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壞孩子？”蘇珊問。
王麗華頓了頓，沉默片刻後，才輕聲道：“我不清楚。”
蘇珊皺眉：“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王麗華搖搖頭：“沒什麽。”
“喂喂喂。”蘇珊湊近她壓低聲音道，“你不會被侯濤的帥氣迷住了吧？你可別忘記你已婚婦女身份了。”
王麗華撲哧一聲笑了，抬眸白了她一眼，“去你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嘛，你不相信我的專業判斷？”
“我相信，我相信。”王麗華敷衍地擺了擺手，“你最厲害了，專業級。”
蘇珊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地趴在了沙發上，望著電視裏的廣告，喃喃自語道：“唉，現在的廣告真是太無聊了，我都不敢看了……”
“那就玩遊戲唄。”王麗華拿過遙控器換台，“我陪你。”
“嗯，玩遊戲。”蘇珊立即坐直身體，興奮地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遊戲機。
王麗華將筆記本放在一旁，隨後也坐到了沙發上。
兩人選擇了排位模式，蘇珊率先操縱者鼠標選定了一個英雄：“來來來，今天我教你怎麽殺死傑斯！”
“不用教。”王麗華說，“我知道怎麽殺。”
蘇珊驚詫道：“你知道？你會玩？”
“以前在美服和韓服待過一段時間。”王麗華道，“所以比較熟悉。”
“哇，原來你這麽厲害，早知道我們組隊打排位了。”蘇珊懊惱道。
“我不打算再玩了。”王麗華說，“這些遊戲我已經玩膩了，現在我更喜歡……”
“更喜歡什麽？”
“玩兒網遊。”
“誒等等！”蘇珊驚道，“你剛才不是說你以前在美服和韓服呆過一陣子麽？難道你在網上玩遊戲，就是為了玩兒網絡遊戲？”
王麗華微微一怔，沒說話。
“不愧是高材生啊！”蘇珊豎起拇指誇讚道，“真是厲害！”
“不是高材生啦……”王麗華解釋道，“我在網上的確玩過網遊，但並非因為玩遊戲，而是因為……”
“因為什麽呀？”蘇珊追問道。
王麗華垂眸想了半晌，輕聲道：“因為……我很懷念網遊的氛圍，也曾幻想過自己如果玩兒網遊的話會是什麽樣子……”
“哈哈哈哈！”蘇珊大笑起來，“你居然幻想你會玩兒網遊！我真的很好奇網遊究竟是個什麽樣子，它有多麽神奇！”
“你不覺得它很無趣麽？”
“不覺得啊！網遊是個很好玩的東西。”蘇珊道，“我覺得它特別有意思，每當我玩累了的時候，登陸進去躺著休息一下，就又滿血複活了。”
“我也是這種感受，每次我累了，就想上線玩一把，或者找個人帶我，或者一個人單挑，總之能夠緩解疲勞，也是一件非常幸福快樂的事情。”
王麗華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那你玩遊戲的時候，都會有哪些朋友呢？”
“嗯……”王麗華歪頭想了想，“我的朋友不多。我喜歡獨來獨往，一般不願意交太多朋友。”
“我覺得也是哦！”蘇珊笑眯眯道，“我也是。”
“不過我有個朋友還挺厲害的。”王麗華說，“她叫林靜姝，我跟她是校友，也曾經一起參加過競賽班。”
“林靜姝？我聽過。”蘇珊恍然大悟道，“她很聰明的！”
“對，她很聰明。”王麗華說，“她成績很優秀。不過我和她不是一個係，我們也沒見過幾次麵。”
“哎？你們倆認識嗎？”
“嗯。”王麗華點點頭，“不止認識，還關係很好。”
“這樣啊……”蘇珊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
“我們以前是室友，也是朋友。”王麗華繼續說，“我們曾經一起考入a大，她也報了計算機係，隻是不在一個係。”
蘇珊忽然湊近了王麗華，壓低嗓門問道：“她漂亮嗎？”
王麗華愣住了：“啊？”
“她漂亮嗎？”蘇珊又問，“漂亮嗎？”
王麗華猶豫片刻，答道：“還行吧……”
“嘿嘿！”蘇珊笑嘻嘻地拍了拍王麗華的肩膀，“我懂了。”
王麗華莫名其妙：“你懂什麽了？”
“你們肯定是青梅竹馬！”蘇珊篤定道。
“你瞎猜什麽呀……”王麗華哭笑不得。
“反正你們關係肯定很好！”蘇珊笑道，“你長得這麽漂亮，她肯定不會差！”
王麗華歎了口氣：“你別亂猜了。”
“你們不會是……”蘇珊眨了眨眼睛，壞笑道，“情侶？”
王麗華哭笑不得：“我們怎麽可能是……”
“我看你們倆的互動很親密嘛！”蘇珊說，“你不會不敢承認吧？”
“不是不敢承認……”王麗華搖搖頭，沉默許久，突然抬起頭，堅決道，“我們是朋友。”
“啊？”蘇珊吃了一驚。
“我和她隻是……隻是朋友。”王麗華低下頭，喃喃道，“我從未想過談戀愛。”
“呃……抱歉，我失言了。”蘇珊趕緊道。
“不關你的事，是我的錯。”王麗華歎了口氣，“我的確沒有想過這些……”
“我剛才是隨便亂猜的。”蘇珊忙說，“你別誤會了。”
“我知道。”王麗華勉強笑道，“我沒怪你。”
“你和侯濤……”蘇珊遲疑道，“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不是。”王麗華搖了搖頭，淡淡道，“他隻是我的同事而已。”
蘇珊張嘴欲言。
王麗華似乎察覺了蘇珊的意圖，搶先說道：“你放心，他是個好人。我不會做什麽傻事的，也絕不會給他添麻煩。”
蘇珊訕笑道：“我當然相信你，你是個非常善良的姑娘。”
“謝謝。”王麗華垂眸微笑道。
兩人閑聊間，侯濤已經將烤串擺上桌了。
“哇塞，你居然會做飯！真是個大廚耶！”蘇珊興奮道，“以後咱們的夥食全包了吧！”
“當然可以啊！”侯濤爽朗地笑了起來，“不過，今天你們來的不巧。我昨天買了魚，準備晚上自己弄燒烤。”
“你還會做魚呀？”蘇珊瞪大眼睛，“你真是個神奇的人類！”
“我還會烤土豆泥，炸薯條。”侯濤笑嗬嗬道。
“真的嗎？”蘇珊迫不及待地坐下，“你快給我試試看！”
王麗華也坐了下來。
“那我就給你們露一手。”侯濤拿出一瓶啤酒打開，“喝點啤酒吧，暖身子。”
“嗯！”蘇珊舉起手裏的果汁，“我喜歡喝橙汁，這是什麽牌子的橙汁？我嚐嚐！”
她一口氣把杯裏的橙汁喝完了，“哇~好甜！這個味道超棒！”
“這是我最近剛研製出的新品種，酸酸甜甜的，還帶點兒檸檬味。”侯濤解釋道，“你們可以多喝點。”
“謝謝！”蘇珊又倒了一杯，“再來一杯吧！”
“不能多喝。”侯濤說，“我平時都是喝半斤的量。這個橙汁度數比較高，你現在還不能喝太多。”
“哦……”蘇珊吐了吐舌頭，有點兒沮喪。
王麗華見狀，笑著安慰她：“我以前在醫院也經常喝橙汁呢，但是現在都不怎麽喝了。”
蘇珊羨慕地看著她：“你真幸福！我要是能像你這麽幸運就好啦！”
王麗華微微一怔，笑了。
蘇珊又說：“哎，我聽說你們醫院的女護士也有男同誌追誒！”
“哪有這樣的事？”王麗華無奈道，“你消息挺靈通啊。”
“那是當然！我跟你說啊！”蘇珊八卦兮兮地說，“我每天都去女護士站偷窺呢！”
“哈？偷窺？”王麗華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對啊！”蘇珊壓低聲音，“我還專門找了個小護士問過呢。她們都說有男孩子暗戀她們呢！但是因為害羞所以都沒告訴他們。”
“那你有什麽辦法？”王麗華笑眯眯地問。
“我有個辦法。”蘇珊說，“你等著瞧吧，過幾天肯定有人向你表白！”
“你就吹牛吧！”王麗華笑道，“你知不知道護士長是怎麽評價她們的？”
“怎麽評論的？”蘇珊湊過臉去，豎起耳朵聆聽。
“護士長說，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是庸脂俗粉。”王麗華輕聲說，“我可是咱們醫院裏難得的美女。”
“哇喔！”蘇珊感慨道，“你們護士長的話，肯定不會錯了！”
“我也這麽認為。”王麗華抿唇淺笑。
侯濤將兩盤烤串分別放在她倆麵前，笑著道：“吃東西的時候別說話啦！”
“好好好。”蘇珊連忙閉上了嘴巴。
三人圍坐在一張長桌邊，吃得很香。
蘇珊邊吃邊誇侯濤的烤肉技術好，王麗華也讚賞不已。
“侯濤，你還會做什麽呀？”蘇珊好奇地問。
侯濤夾起一塊羊肉片放進蘇珊碗裏，含糊道：“我會做的可多了。如果有機會教給你，我一定毫不吝嗇。”
“真的嗎？”蘇珊欣喜若狂。
“當然是真的。”侯濤笑道，“我從小在山村裏長大，農活幹習慣了，什麽都會。”
“你這是童養媳吧？”蘇珊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王麗華忍俊不禁，笑得直捶胸脯。
“胡說什麽呀！”侯濤哭笑不得，“我家裏窮得叮當響，根本養不起女娃娃！”
“好吧！”蘇珊吐吐舌頭，“我誤會你了。不過，你家裏既然這麽窮，為什麽還要娶你老婆呀？”
王麗華笑容微僵。
“因為我媽想抱孫子唄。”侯濤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小姑娘不懂。”
“你們都結婚了，孩子怎麽來呀？”蘇珊繼續八卦。
侯濤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王麗華卻突然插嘴道：“我們結婚才五年，還沒懷孕呢。”
“哦……”蘇珊恍悟，“原來如此。”
侯濤笑了笑，繼續給她夾菜：“多吃點肉，補充維c。”
“嗯！”王麗華點點頭，夾起羊排咬了一口。
“侯先生。”蘇珊忽然叫住侯濤，“你和王護士長結婚五年了還沒懷上孩子，該不會是不行吧？”
王麗華愣了一下，隨即反駁道：“我覺得不至於。你看侯濤人長得帥又溫柔體貼，又會燒飯洗衣服，我怎麽舍得不行呢？”
“可是……”蘇珊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這麽久了都沒動靜呢？”
“這種事情哪裏說得準？”侯濤淡淡道，“或許是緣分未到。”
“可能吧……”蘇珊托腮望著王麗華，“那你們有考慮過換一間醫院嗎？”
王麗華搖搖頭：“暫時沒有。”
侯濤也說：“現在科室緊缺，換醫院不合適。”
蘇珊嘟囔了句：“可憐了王護士長……”
王麗華被噎了一下。她抬起頭來看著侯濤，露出一抹略帶歉意的笑容。
侯濤衝她擺了擺手，示意沒關係。
晚上睡覺前，王麗華打開手機刷微博。
熱搜榜第一條便是：《我的妻子是女超人》的宣傳視頻。
王麗華點進去看了看。視頻中，林菲身穿迷彩服，戴上了防彈頭盔，站在高台上。她的左臂套著鋼絲繩，右臂拿槍指著前麵的靶子。她單膝跪地，雙眸堅毅冷冽，神情肅穆而威嚴，仿佛戰場上的女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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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麗華翻完視頻，默默地退出。
她知道，自己和林菲在網絡上的名字，已經深入人心了。但願這次，她們所付出的努力沒有白費。
翌日清晨，陽光燦爛。
王麗華起床走進洗漱間，看見侯濤正在擠牙膏。
侯濤聽見腳步聲，轉過臉來笑道：“早安。”
“早啊！”王麗華笑著走過去，拿起牙缸，“我幫你吧！”
“不用，我來就可以了。”侯濤道，“今天早餐由我親自掌勺，你負責嚐味道就好了。”
“好啊！”王麗華欣喜不已，“我等著品嚐侯先生的手藝。”
侯濤笑眯眯地揉亂王麗華的頭發：“乖！”
王麗華嗔怪地瞪他一眼：“別鬧。快弄好了，待會兒要遲到了。”
侯濤把洗漱杯遞過來：“來，喝水漱口。”
兩個人收拾好了東西，一齊出門。
路上遇到幾位認識侯濤的病人，紛紛跟他打招唿。
“今天感覺怎麽樣？”
“好很多啦！”
侯濤微笑頷首：“謝謝各位關心。”
“哎喲！”王麗華驚訝道，“昨天不是還喊痛嗎？今天竟然連聲音都不抖了？難道是假裝的？”
侯濤拍了拍肚子，無辜地聳聳肩膀：“我也不知道。”
王麗華抿唇偷笑。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剛好碰到一群記者從辦事大廳出來。
侯濤低調地拉著王麗華躲到旁邊，免得引來麻煩。
“這群記者真討厭，每天都堵在門診樓門口問來問去。”王麗華撇撇嘴，“他們到底有什麽企圖嘛！”
侯濤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