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間房。”侯濤推門進屋，向裏走了兩步，停下腳步。
“怎麽了？”林彤轉頭看了看，發現這是一間診室，牆壁上貼著一張醫療表，上麵記錄著各種疑似病症的信息，還貼著病曆卡。
侯濤道：“我不確定，你看看。”
林彤走近一看，上麵果然有一些名稱和特征侯濤描述相符，“咦？這裏的名字……”
“嗯。”侯濤點頭道，“我覺得這些患者有些是因為感染病毒造成的，也有些是因為其他疾病引起的，我們必須對這些人進詳細檢查。”
“我也是這個意思。”林彤道，“所以我們需要找個醫院或者私人診所進行一番詳細的檢查。”
“我跟你的想法是一致的。”侯濤點頭道，“所以我打算找個時間跟我爸媽談談，他們肯定知道怎麽做。”
林彤道：“你跟你爸媽溝通好了之後告訴我，我去幫你安排。”
侯濤答應下來，隨即皺眉道：“不過，你今天要是走了，恐怕會耽誤你的行程。”
“我明白。”林彤歎口氣，“我會盡快把行醫許可證搞定，然後迴家收拾東西搬家，至少得等到明年暑假才能過來。”
侯濤點了點頭，“那我就不留你了。我還是建議你先拿到行醫資格證，畢竟現在醫療水平這麽落後，如果沒有醫師執照的話，很容易遭遇突發事件而無法應對。”
林彤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考慮得非常周全。”
兩人走出辦事處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侯濤提議去食堂吃飯，但林彤婉拒了，自己攔車迴了住處。
下午，林彤接到了李婷婷的短信。
“你好啊，我聽侯濤說你們要去醫院檢查？”
林彤立刻給她迴複：“是的，怎麽了？”
“我也準備去呢，不如咱們一起？”李婷婷道。
林彤看完這條短信，忍不住笑出聲來。
侯濤從浴室走出來，見她在笑，納悶道：“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你猜。”林彤挑挑眉。
“猜不著。”侯濤搖頭道。
“李婷婷邀請咱倆一起去醫院。”林彤道，“她也是去婦科看病。”
“哦？”侯濤道，“那就太巧了。”
“可不是嘛！”林彤笑嘻嘻道，“我都不知道該她還是罵她了。”
侯濤笑著搖搖頭：“反正她也幫了我們，順路就一塊兒去唄。”
“嗯。”林彤點頭，“你洗漱完換衣服咱們就走。”
林彤和侯濤來到李婷婷的住處時，發現她家門緊鎖，林彤按了半天門鈴卻沒有動靜。
林彤隻好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喂？你們到了嗎？”電話那邊傳來李婷婷略顯疲憊的聲音。
“是，剛到門口。”林彤道，“你在哪兒？怎麽不開門啊？”
“抱歉。”李婷婷頓了片刻道，“我有點累，先睡了。”
林彤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笑著道：“好吧，晚安。”
李婷婷掛斷電話之後，林彤把手機遞給了侯濤：“她睡了。”
“她真的有點累。”侯濤歎了口氣，“我還想跟她聊聊，看看她這段時間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你也別操心她。”林彤挽住他的胳膊往外拖，“她能解決自己的問題。”
侯濤被迫走出樓門口，又返身迴去把門關上。
“你說李婷婷這次迴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呀？”林彤坐在副駕駛座，望著窗外飛馳的景色，“不是早就結婚了嗎？而且據說對象家庭背景挺深厚，怎麽還跑迴來呢？”
“你忘啦？”侯濤瞥了她一眼，“她離婚了。”
“啊？”林彤愣住了，“什麽時候？”
“四五年前吧。”侯濤道，“聽侯峰說的。”
“原來是那個時候離的啊。”林彤恍然道，“怪不得我一直沒見到過她。”
“當初她嫁的男人家庭背景比較深厚，父親和爺爺都是退休老將，所以對她的婚事特別重視，不僅給她安排了各種相親宴，還逼著她參加各種酒會，每天忙於應付那些老古董式的長輩，實在是煩透了。”侯濤道，“最終她逃出了那牢籠，迴來找到侯峰，和他結婚了。”
林彤嘖嘖感慨：“你說她怎麽就這麽聰明呢，居然想出了這種辦法。”
“她確實是個聰明人。”侯濤道，“否則她也不敢獨自跑出來。”
兩人聊著天，汽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我們先去做個體檢吧。”侯濤拉著她朝檢查處走去，“我已經跟醫院打過招唿了，你不用擔心。”
“好的。”林彤笑了笑，“那就辛苦你啦。”
侯濤攬過她的腰，低聲道：“跟我還說這些。”
體檢報告很快出來了。
“恭喜你們，你懷孕了。”醫生看著他們，緩緩道。
“……什麽？”兩人異口同聲。
“你們不是夫妻嗎？”醫生皺起眉，“難道不是？”
“呃……”侯濤尷尬道，“我們還沒結婚呢。”
“那就是夫妻咯。”醫生指指旁邊的報告單子，“這份報告單子可做不了假，你們仔細看看吧。”
兩人翻過報告單，臉上表情都變得精彩紛呈。
“不是吧……”林彤喃喃道。
侯濤拿著報告單子的手都在抖。
“我們……我們沒做措施吧？”侯濤顫抖著嘴唇，“萬一弄錯了……”
“這個月的事兒吧。”醫生推推眼鏡，“但是你們既然沒準備避孕藥，那就算是弄錯了。”
林彤呆滯地看著侯濤。
侯濤握住她的手：“我們再去驗一遍？”
林彤抽迴自己的手：“還驗什麽？”
“……”侯濤啞然失語。
“醫生。”林彤突然轉向醫生，“我覺得我不能要孩子。”
“你這是什麽意思？”醫生道，“不想要？”
“……不是。”林彤咽了口唾沫，“我……”
“你現在才二十六七，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醫生耐心道，“何況現在科技那麽發達，根本就不需要避孕藥！我建議你們盡快拿掉孩子！”
“不是……”林彤搖頭道，“我不知道該怎說……”
侯濤輕聲道：“我們會考慮你的想法。”
“不行！”林彤急了，“我不能要這個孩子！”
“為什麽？”醫生蹙眉道，“難道怕自己未婚先孕嗎？”
“不是……”林彤咬緊牙關道，“我……我不適合帶孩子，我可能沒辦法照顧好它！”
“你還年輕嘛！”醫生耐心勸慰，“等你工作穩定了之後，再生寶寶不遲！”
“不……不是的。”林彤道，“我隻是覺得，我和侯濤剛在一起沒多久，連戀愛期都沒滿就有了寶寶，對彼此都會有影響的。”
醫生歎了口氣，“真是麻煩，要是我有孫女多好。”
侯濤忍俊不禁，“你想抱孫女還不簡單？”
醫生瞪了他一眼，“我倒是想！但是沒有啊。”
“其實也不一定非得要孫女。”侯濤道，“孫子也可以。”
林彤看看他，又看看醫生，猶豫片刻後說：“要不您幫我看看？”
醫生一怔：“嗯？什麽？”
侯濤也疑惑道：“你說什麽？”
“哈哈哈哈……”林彤見兩人吃驚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開玩笑的啦！你們別當真！”
侯濤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嚇死我了。”
“你還說我。”林彤拍開他的手，“你也被我給嚇到了。”
“我是高興。”侯濤把她摟進懷裏，柔聲道，“沒想到你會這麽想。”
林彤抬起眼睛望著他，認真道：“我真的希望我們能有個孩子。雖然我們現在還太小，但我相信隻要我們努力，就一定會成功的。”
侯濤微笑道：“嗯。”
林彤從包裏拿出幾張卡片遞給他：“你去買點東西迴來，咱們晚飯吃餃子。”
“餃子？”侯濤愣了愣，“我記得你以前特別討厭吃餃子……”
“那是因為我爸媽不在家。”林彤撇撇嘴，“而且我現在喜歡吃。”
“好。”侯濤答應下來，“等我。”
他走後，林彤坐下來繼續整理病曆檔案，李婷婷坐在她身側，安靜地陪著她。
半晌後，李婷婷突然問：“彤彤，你……是不是……還沒放棄？”
林彤停下動作，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很累了。”
“不關你的事。”林彤垂眸翻著資料，淡淡道，“是我自己選擇的路，無論結果是什麽，我都要承擔。”
“彤彤。”李婷婷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低聲道，“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林彤看著她，露出笑容：“謝謝。”
傍晚時分，侯濤買完東西趕迴來，林彤和李婷婷已經擺好了桌子，四個碗筷都洗刷幹淨。侯濤將東西拎進廚房，林彤端出兩盤菜放在餐桌上，笑道：“今天我包的餃子。”
李婷婷湊近聞了聞，驚訝道：“哇，好香啊！你竟然會做飯？”
林彤笑道：“你忘啦，我可是大美食博主呢！”
“哦對哦！”李婷婷恍然，“我差點忘了，大美食博主的廚藝肯定很厲害！”
林彤嘿嘿一樂：“過獎過獎！”
三人落座，李婷婷嚐了一個，立即豎起拇指讚道：“太好吃了！彤彤，你絕對是我見過最賢惠的女人！”
侯濤抿唇笑道：“那我算什麽？”
“呃……”李婷婷眨巴眨巴眼睛，“你？”
“算什麽？”
“唔……賢妻良母型？”李婷婷摸著下巴思索道，“不錯不錯！”
侯濤失笑：“那我豈不是比較像渣男？”
“不不不。”李婷婷道，“侯濤你不要誤解自己！你絕對不是渣男，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人！”
“噗……咳咳咳咳咳咳……”林彤正喝水，聽了這話頓時嗆著了，“咳咳咳……”
李婷婷忙拍打著她的背脊：“慢點慢點，沒人跟你搶……哎呦喂，真是太激烈了，我的腰。”
侯濤皺眉道：“慢點喝嘛。”
林彤緩過勁兒，擦擦嘴角，白了他一眼，“你才激烈呢，瞎講什麽葷段子！”
“我哪句話講葷段子了？”侯濤一臉冤枉，“明明都是些正經話好嗎？”
“嗬嗬……”林彤斜睨他，“那我是不是該誇你是個正直勇敢、潔身自愛、忠於革命、熱血青年？”
“咳咳咳……”侯濤又嗆著了。
“我靠，這都能嗆著，我服你！”李婷婷瞪大眼睛，“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說什麽了？”林彤攤手，“明明就是他亂用詞匯！”
“行了行了，”侯濤連忙道，“你們倆都少說兩句吧。”
“你看你，自己都嗆著了，還替她說話。”李婷婷歎了口氣，搖頭道，“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我說的是實話。”侯濤認真地反駁道，“難道你覺得我剛才說錯話了嗎？”
“當然不！”李婷婷義正辭嚴道，“你絕對沒說錯話！隻是說的內容有點……嗯……有點超綱已！”
林彤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麽。其實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你隻是在順著你自己的心意往下說。如果不是為了照顧我的感受，你甚至不會考慮‘超綱’這種問題，對嗎？”
李婷婷沉默了，顯然是默認了。
“我知道你心疼我，所以願意忍受我的怪癖。”林彤深吸一口氣，“但是你並不了解我。因此你不會理解我每次看到你時的感覺。我希望你可以給我多一點信任，不要隨便把我推給別人，尤其是……男的。”
“你是怕我把你賣了？”李婷婷輕鬆道，“這你心，我絕對不會賣掉你！我保證！”
“我說的是男的。”林彤糾正道，“除非我遇到一個比你更加合適的男朋友，否則我永遠不會離婚的。”
李婷婷撇了撇嘴：“好吧，你贏了。我承認你確實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林彤微微一笑，轉移話題道：“快吃飯吧，再不吃菜就涼了。”
侯濤和李婷婷相視一笑，埋首專心致誌地享用美味的晚餐。
吃完飯，李婷婷去洗碗，侯濤收拾餐廳衛生。
林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抬頭看看他們。
李婷婷走過來，坐在林彤旁邊：“彤彤，你得他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林彤愣住了。
“就是他啊。”李婷婷低聲笑道，“我覺得他挺好的。雖然長得不帥，但是性格很好，待人溫柔體貼，又善良。而且我覺得他挺關心你的。”
“嗯……我也覺得他挺好的。”
李婷婷笑眯眯道：“所以，我想撮合撮合你們。”
“呃……”林彤尷尬道，“婷婷姐，這種事你還是別插手了，我覺得他未必喜歡我，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有什麽關係？”李婷婷一副“我看透了”的神情，“現在離婚率這麽高，而且你老婆又不在，何況離婚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你要是喜歡他，就盡管追求，我會支持你的！”
“婷婷姐，你真的是……”林彤苦惱極了，“你怎麽這麽八卦？”
“這怎麽叫八卦，這叫愛護弱勢群體。”李婷婷義正言辭道，“再說了，咱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嘛，你有喜歡的人，告訴我不也很正常嗎？”
林彤無奈地扶額：“我真的覺得他不太喜歡我，所以不想勉強。”
“我看他挺喜歡你的。”李婷婷挑眉，“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萬一他不喜歡我怎麽辦？”林彤歎氣，“我可不想耽誤他。”
“你就是想太多。”李婷婷擺手，“我跟你說，男孩子都比較害羞，你不逼他，他肯定不好意思說。”
“可是……”
“哎呀，我看你今天狀態特別差。”李婷婷勸道，“我覺得你需要一個傾聽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憋在心裏難受死了。”
林彤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麽話來。
李婷婷繼續道：“再說，你們兩個都單身，互相之間應該多溝通交流。你不找他溝通交流，他哪兒會知道你的心意呢？”
林彤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幾分道理。於是頭道：“那好吧……我盡量試試看。”
“這才乖嘛。”李婷婷笑嘻嘻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打電話給我，我幫你約他。”
“好啊，謝謝婷婷姐。”
李婷婷拍拍林彤的肩膀：“好啦，早點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
“嗯。”林彤點點頭。
李婷婷走後，林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琢磨著，最後拿起手機撥通了侯濤的號碼。
鈴聲響了許久，對麵才傳來侯濤懶洋洋的聲音：“喂？”
林彤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嗨！你好。”
“你好。”
“你今天晚上……”
“今天下午有些忙。”侯濤打斷了林彤的話，“在剛下班呢。有事嗎？”
“哦。沒什麽事。”林彤頓了頓，“就是想問一下……明天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頓飯，當做是謝謝你幫我搬家。”
“這麽見外幹嘛？”侯濤笑嗬嗬地說，“你要請我吃飯，直接打我電話就行了，幹嘛要跑到樓下等？”
“我怕麻煩你嘛。”林彤訕訕道。
“不麻煩。”侯濤爽朗地答道，“那我們明天見嘍？”
“嗯，好的，拜拜。”
掛了電話，林彤鬆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次似乎賭贏了。
侯濤的反應並不出乎她的意料。林彤對他印象不錯，他又願意幫助她。如果兩人順利成為戀人的話，倒也是一段佳緣。隻是……林彤皺緊了眉頭，她和王曉傑的感情實在是太複雜，而且她對侯濤也談不上喜歡或討厭。如果侯濤真的喜歡她的話，她倒不介意嚐試一下。隻是……林彤輕歎了一口氣，決定把這件事先放一放。
第二天早晨，林彤按時醒了，收拾妥當出門準備上班，卻被李婷婷堵住了：“小彤，你昨天說的事兒怎麽樣了？”
“婷婷姐，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約好侯濤了。”
“他怎麽說？”
“他很樂意赴約，而且說會買單。”
李婷婷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就好。”
林彤笑道：“那我先走啦。”
“去吧去吧。”
林彤出了門，打車直奔侯濤家。侯濤果然已經在家等著了，林彤進屋後跟他寒暄了幾句，便開始說正事：“侯濤，我今天約你吃飯的原因，其實是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侯濤笑眯眯道，“說吧。”
“我……”林彤抿唇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我想問你，我和王曉傑的事兒……你有沒有興趣。”
侯濤臉色一變，隨即恢複正常：“你倆？你們倆有什麽事兒？”
“呃……就是那種關係唄。”
“哪種關係？”
“就是……那種關係。”林彤咬著牙道，“你懂的。”
“哦，這個啊，我懂。”侯濤恍然大悟，“不過，我跟你說過了啊，你們倆的事兒我是不摻和的，因為我根本插不上手。”
“你……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林彤急切道，“我不會虧待你的！”
“哎呀，別說了。”侯濤擺擺手，“我可不想被人誤解。”
“你放心，絕對不會！”林彤連忙保證道，“我和王曉傑隻是朋友而已。”
“朋友？我不信。”侯濤搖搖頭，“你騙誰啊。”
“真的，我發誓！”林彤舉起三根指頭。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這件事你自己慢慢處理。我不想參與。”侯濤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不過，如果你遇到困難的話，可以隨時聯係我。”
林彤心裏暗喜：“謝謝你。”
“不客氣。”侯濤笑笑道，“我去刷碗了。”
林彤點點頭：“好的。”
李婷婷走進廚房之後，立刻給侯濤打了電話：“怎麽樣？”
“還行吧。”
“什麽叫‘還行’？你都說了什麽？！”
侯濤笑嘻嘻道：“我告訴她，我們倆的關係比較純潔，沒有任何超越友誼之外的東西。”
“靠！你說話注意點，萬一林彤聽出來怎辦？”
“聽出來了又怎樣，我就不信她敢跟王曉傑說。”
“那你怎麽確定她不敢說？”
“她既然找我幫忙，就說明她不敢亂說。”
“但是王曉傑不知道這件事啊。萬一林彤說漏嘴了呢？”
“我也不確定啊，畢竟我也沒見過王曉傑。不過我想，林彤要是真想告密的話，也沒必要選擇跟我合作啊，直接去跟王曉傑坦白不是更簡單？”
“你這倒也是……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萬一林彤一時糊塗做了傻事，王曉傑該多恨她？”
“你不用替她擔心。”侯濤沉吟片刻，緩緩道，“王曉傑現在恐怕正恨她入骨呢。”
“什麽意思？”
“昨天下班，王曉傑在街邊看到了她。”侯濤頓了一下，“林彤沒有搭理王曉傑，徑直離開了。”
“那……王曉傑沒做什麽瘋狂的事兒吧？”李婷婷問。
“暫時沒看到。”侯濤冷靜地分析道，“王曉傑的反應太平淡了，似乎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憤怒或者痛苦，這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他肯定有問題。”
李婷婷歎了口氣：“唉，算了，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也管不著，我也沒法兒管，你們愛咋咋地吧，反正我盡力了。”
掛斷電話後，侯濤繼續埋首於手中的工作。
這天傍晚，林彤突然接到了李婷婷的電話。
“小彤，我剛才去了一趟醫院。”
“婷婷姐。”
“我想去醫院看看你父親，順便再去看看張芳華，不知道她病情有沒有好轉。”
“好，我帶你過去。”
“嗯，你先下班吧，不用等我，我估計會去很久。”
林彤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掛斷電話，侯濤抬眼看向窗外：“今天的雪下得很大嘛。”
林彤穿戴整齊，拎起包，推門出了辦室，朝停車場走去，準備把李婷婷送迴家。
然而走到半途，林彤卻忽然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風，不禁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裹緊衣服，加快腳步，往前跑去。
跑到路口的時候，一輛黑色奔馳車從身旁唿嘯而過，濺起了滿地雪沫子。
林彤微蹙眉頭，心想：最近怎麽老碰到這些車。
正當此時，另外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跑車迎麵駛來，停在了她麵前。
車窗滑下，露出陳倩美麗端莊的臉龐：“林小姐，好巧啊。”
“哦，是陳小姐。”林彤禮貌道。
“我們談談？”陳倩道。
“我還趕時間。”林彤抱歉道，“改天再約吧。”
“不用改天，就今天，你上車。”陳倩的態度不容置疑，“否則我就撞死你。”
林彤一愣。
陳倩猛踩油門，紅色的瑪莎拉蒂猶如脫韁的野狗一般竄了出去。
林彤嚇壞了，連忙撒腿狂奔，衝到了自己的奧迪q7麵前。
陳倩追了上來，林彤按響車喇叭，陳倩隻好減速，停住了車。
“陳小姐。”林彤嚴肅道，“我和王總的關係你已經清楚了。我希望你不要為難我。”
陳倩勾唇冷笑：“你以為你是誰？我想為難你，還需要理由嗎？”
林彤皺起眉頭：“你到底想幹什麽？”
陳倩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將視線投向遠處的高樓，道：“我知道你對王曉傑有恩。可是我勸你，趁早離開他。”
林彤道：“王總是個很好的人。”
“很好？嗬。”陳倩嗤笑一聲，語帶嘲諷道，“你根本不懂他的內心世界。”
林彤抿了抿嘴唇：“你究竟想表達什麽？”
“我想提醒你，不管王曉傑曾經有過什麽樣的經曆，你都不應該對他產生憐憫之心。因為他是個變態！”
“你憑什麽這麽認為？”
“憑我比你更了解王曉傑！他絕對是個徹頭尾的變態！”
“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和他交往過五六年！”陳倩咬牙切齒道，“每次跟他在一起，我都覺得渾身難受！”
林彤愣了一下：“你和王總交往過五六年？那你們……”
“那又怎麽樣？”陳倩冷哼道，“王曉傑就是個變態！我跟這種人睡了幾百次都嫌髒！”
林彤沉默了許久，問：“你們為什麽會交往？”
“這個你別管！”陳倩道，“你聽我說，王曉傑喜歡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尤其是單純無辜的女孩子，他總想著怎麽玩兒才夠爽。”
“所以你也被他騙過？”
“不錯！”陳倩惡狠狠地盯著林彤，“他就是個人渣！我恨透了他！但是沒辦法，誰讓我賤呢？我願意跟他玩兒！”
“既然他這麽混蛋，你為什麽還要和他交往？”
陳倩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袋進水了，明知道他不懷好意，可我還是忍不住想和他在一起。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他。我真搞不懂我這麽賤的人，為什麽偏偏喜歡上王曉傑這種人！”
“你愛他？”
“當然，我當然愛他！”陳倩咬牙切齒道，“我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但是我也恨我自己！我我自己為什麽會被王曉傑迷惑！”
林彤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我想……或許你並不討厭他。”
“胡說八道！”陳倩惱羞成怒道，“我恨透了他！”
“你是因為討厭他，才會選擇和他交往。”林彤道，“可如果你喜歡他，就不一定了。”
“你少糊弄我！”陳倩冷哼道，“我現在對他是又怕又厭惡！”
林彤搖了搖頭，看了看手機，道：“陳小姐，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可以派人暗中保護我。我想，以你的財勢，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吧？”
說罷，林彤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陳倩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雙眸中閃爍著陰毒怨恨的光芒。
她一直以為林彤是個簡單的角色。她雖然聰明，卻缺乏城府，也沒什麽膽量。但是剛才那番話卻讓她意識到，這個女人似乎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柔弱好欺。相反，她非常敏銳犀利，思維縝密，並且善於揣摩別人的心思。
她今天的這些話，恐怕不僅僅是在試探她，而是在威脅她。陳倩不禁打了個寒顫。
林彤坐進副駕駛座後，侯濤立即從另一側鑽入車中。他扭動鑰匙掛擋踩油門，汽車頓時飛馳而出。
侯濤一邊開車一邊問：“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嗯。”林彤淡淡道，“陳倩是個瘋子，我不想和她鬥智鬥勇。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車買了趕快迴家。”
“哈哈哈哈……”侯濤大笑，“你這個慫包軟蛋！”
“我承認。我確實不敢惹陳倩。”林彤歎了口氣，“我隻想安安靜靜地賺錢。”
侯濤道：“不過你這麽慫，我還是有點不習慣。”
林彤瞥他一眼：“你還有什麽不習慣的？”
侯濤聳肩道：“沒了，挺好的。”
林彤道：“等會兒咱們去哪兒？”
“隨便，去哪兒都行。”
林彤道：“要不去買輛跑車吧？你看我這車也該換了。”
侯濤皺眉道：“換什麽車啊，太麻煩了。再說我們現在用的這車也不賴。”
“這車是不錯，可是沒配置啊。”林彤道，“我總不能天天騎它上班吧？多累啊！”
侯濤想了想：“這倒也是。”
“我們先去買輛車，然後去吃飯。”
“你決定吧。”侯濤道，“你覺得合適就行。”
兩人找了個附近的商場，進去逛了逛。侯濤挑了款奔馳suv，林彤則買了台奧迪tt。侯濤問：“不是說買跑車嗎？”
“我突然覺得買跑車挺費勁的，而且我又不是什麽富二代，開個幾萬塊錢的破玩意兒也丟呐。”林彤道，“就這輛吧。”
“我還以為你會選奔馳。”
“奔馳是越野車，很難開得穩，我還是喜歡轎車。”
“好吧，你高興就好。”
“不過車型還算不錯，你要不要換一輛？”
侯濤擺擺手：“不用，這輛夠用。”
兩人又去吃了頓飯。
吃完飯後，林彤開著車，帶著侯濤去了趟超級購物廣場。
“哎，我不是說不用給我買衣服鞋子嘛！”侯濤苦著臉抗議道，“買那麽多做什麽！”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給我弟弟買衣服鞋子。”林彤白了他一眼，“你還想穿我給你買東西啊？”
侯濤委屈道：“我就穿穿你的破鞋唄，又不會嫌棄你。”
她把車停在專櫃前，侯濤掃了眼店內的貨架，指著其中一條裙子問林彤：“這個好看嗎？”
林彤仔細打量了一番，道：“還可以吧。”
“我覺得挺漂亮的。”侯濤拿起那條裙子，對林彤道，“幫我拎著。”
林彤無奈，隻好把裙子遞給他。
侯濤付賬之後，又帶著林彤去逛街。
林彤道：“你真的不用給我買衣服啦！我平時穿什麽樣的，就穿什麽樣的。我覺得我穿這身也挺好看的。”
“可我覺得這套比較好看啊。”侯濤道，“你穿這身肯定特別漂亮！”
林彤道：“可我不想買衣服。”
“那就不買。”侯濤嘿嘿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男士香水櫃台旁邊。他拿起櫃台上的一瓶香水聞了聞，又在鼻尖嗅了嗅，“這瓶怎麽樣？”
林彤道：“你買就行了，問我做什麽。”
“你覺得這個牌子怎麽樣？”侯濤又拿起櫃台上的一支玫瑰花，“這個好不好看？”
“挺好看的。”林彤敷衍道，“但這些都是送給女孩子的禮物。你送我幹嘛。”
“我送你，就說明我把你當成女朋友了。”侯濤道，“既然是送女朋友，自然要討論女朋友需不需要這種禮物咯。”
林彤看著櫃台上琳琅滿目的各式香水，頭疼地扶額。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女人是很容易被化妝品、香水、首飾所吸引的生物。林彤從小到大也收到過不少禮物，但是她從未見過侯濤這樣的。
這家夥簡直像變戲法似的。他每次買的東西，除非是必須的，否則絕不會和林彤搭調。
“你買的這些東西，我真的不能要。”林彤推辭道，“我不缺這個。”
侯濤眨眨眼睛，道：“那我送你別的？”
“……”林彤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耐心道，“你這麽送我，你媽媽怎麽辦？”
“我又沒讓你現在結婚。”侯濤道，“再說我媽也不會反對啊。”
“你放心，你現在還小呢，結婚的事情可以緩緩。”侯濤笑眯眯道，“你今年才19，不急。等你20了再考慮結婚的事情。”
林彤歎口氣：“你這是逼婚啊！”
“我哪裏有？”侯濤無辜地攤手，“我是尊重你的意願，希望你能嫁給我。”
“我……”林彤剛要說話，便聽身後響起李婷婷的聲音。
“侯濤？”李婷婷驚訝道，“真巧。”
林彤抬頭看向她，露出微笑道：“是啊，真巧。”
“我們……我們剛才路過這裏，就進來看看，”李婷婷看著他們倆緊握的手，笑道，“你們在聊什麽？”
林彤鬆開了侯濤的手：“我們在聊買衣服的事情。”
“哦，”李婷婷笑了笑，“這個我倒是懂，女孩子最喜歡逛街買衣服了，尤其是新款，買迴家試一遍就會愛上它們的味道。”
“嗯。”林彤點點頭，轉而對侯濤道，“走吧，咱們繼續逛。”
侯濤笑著應了一聲，攬著她往電梯間走去。
李婷婷站在原地，愣愣地盯著二人相攜離去的背影。
“怎麽了？”一位顧客奇怪地問。
李婷婷迴過神來，搖搖頭道：“沒什麽。”
李婷婷走進商場，漫無目的地閑逛著。她低著頭，看著腳下的玻璃地磚，腦袋裏亂哄哄的。
李婷婷忽然想起自己剛入職那天，在樓下的咖啡館，遇到了侯濤。
李婷婷當時對侯濤的印象並不算太深刻，因為那天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喝咖啡，隔壁桌的兩個人說話聲音不小，侯濤的表情有些冷淡，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並不昂貴。
李婷婷並不關注這些，她隻是單純覺得這個人長得有點帥而已。
可今天，她卻發現，自己竟然對這個人念念不忘。
侯濤是一名律師，在李婷婷的認識範圍內，他是唯一的一個律師。而且這個律師的職業素養極高，他不僅擅於辯護，而且還擅長處理各類糾紛。他的助理甚至還帶來了一份他近期的工作安排，讓李婷婷更加佩服這個人了。
李婷婷曾聽過一個傳言——據說，侯濤有一個妹妹，比他小五歲，也在律師事務所上班，而且還跟他妹夫是朋友，所以他妹妹特別親切叫他“侯叔叔”。
李婷婷覺得這個傳言八成屬實。
如果侯濤不是律師的話，他根本沒必要找個律師幫忙照顧妹妹。
李婷婷一邊感慨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邊暗自思忖，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錯覺嗎？她怎麽覺得自己越來越迷戀這個人了？
侯濤是個好男人。這一點李婷婷從前是認定的，畢竟侯濤長得挺帥，性格又好，對待工作態度嚴謹，還特別有愛心。李婷婷偶爾在酒店碰到侯濤，都會和他打招唿。
然而自從那天晚上，李婷婷突然發現侯濤的身體有點兒虛弱，臉色蒼白，整個人瘦削了許多之後，她對他的評價瞬間掉到了穀底，並且堅信他是個gay。
不過，李婷婷很快就釋懷了。
侯濤的性向和她又沒什麽關係。李婷婷隻要把錢賺夠了，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李婷婷很快就拋棄了雜七雜八的念頭，專注於工作了。
而侯濤也變得非常忙碌起來，每次約見李婷婷，都需要提前預約，否則李婷婷未必肯接受見麵。
這天侯濤下班迴到家裏，已經晚上九點了。他剛換完鞋，母親周麗就迎了上來。
“怎麽這麽晚？吃飯了嗎？”周麗關切道。
“吃了。”侯濤拿出鑰匙開門，“今天下班早嘛。”
“這幾天怎麽總是早迴來？是不是工作累了？”周麗扶著他的胳膊，語氣柔和地說道，“明天早上你先睡一會兒，等你醒了，我再做早餐給你。”
“媽，不用麻煩你了。”侯濤道，“我自己做。”
“你做？你做得了菜嗎？”周麗皺眉道，“你別逞強了。媽做就行了。”
“真的不用。”侯濤推開她的手，“您休息吧。”
說罷，侯濤便走進廚房，拿了幾塊西紅柿洗了起來。
“哎！你……”周麗急忙追了進去，“我不是說你不該動刀子嗎？！”
“媽，”侯濤擦著手上的水漬，“我會做飯。您放心吧。”
周麗怔住了。
侯濤朝她笑了笑：“我爸不會做飯，所以我要做給您嚐嚐。”
周麗看著他，沉默半晌，輕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
侯濤點了點頭。
周麗看著侯濤洗西紅柿的動作，忍不住道：“你平時都喜歡吃什麽菜？”
“隨意。”侯濤簡潔地答道。
周麗又問：“那你喜歡喝湯嗎？”
“嗯。”侯濤繼續清洗西紅柿。
“那……”周麗頓了頓，“我燉點湯給你補補。”
“謝謝媽。”侯濤說，“其實我平時很少喝湯。”
周麗聞言，微微挑了挑眉，“哦？是嗎？”
“嗯，因為我平時喝酒太多，胃不太舒服。”侯濤答道，“所以最好不喝。”
周麗點了點頭。
侯濤繼續道：“但是今天媽做的湯很好喝。所以我想喝。”
周麗被逗樂了。她伸手摸了摸侯濤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麽說胡話呢？”
侯濤笑了：“媽，我是真的想喝。”
“那行，媽去給你盛碗湯。”周麗轉身走了。
侯濤把西紅柿放入冷藏櫃，轉身進了衛生間衝涼。
洗澡出來後，侯濤穿著寬鬆的睡衣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愣神。
腦袋裏閃過李婷婷那張美豔絕倫的臉，他的眼前不禁浮現出昨晚的情形。
侯濤盯著李婷婷漂亮的眸子，看著她睫毛微顫，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弧度，心髒狂跳起來。
“婷婷，我愛你。”他湊近她的耳廓，含住了她的耳垂，“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李婷婷卻忽然推開了他。
“不要。”她說，“我們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侯濤急切地說，“我們可以試一試！”
“你有女朋友。”李婷婷淡聲道，“你的女朋友比我更漂亮，也比我更溫柔。”
“不，她沒有你好。”侯濤立刻說，“我隻要你。婷婷，跟我在一起吧！”
“可是我們不合適。”李婷婷說。
“哪裏不合適？我覺得挺合適的。我喜歡你的善良、熱情、聰慧。”侯濤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我們在一起之後，還可以一起工作。”
李婷婷搖搖頭：“我已經辭掉了職位，不打算工作了。”
“你不是喜歡我嗎？”侯濤疑惑道，“我願意養你一輩子，為什麽還要工作？”
“你養我？”李婷婷嘲諷地彎起唇角，“你知道我要工作賺錢幹什麽嗎？你不懂。”
侯濤一怔：“你缺錢？你不是在做模特嗎？”
“是啊，我是在做模特。”李婷婷點頭，“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頂尖模特。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已經完成了，但是你破壞了我的計劃。我必須要找另一份工作，不能依靠你。我也需要努力賺錢，不能拖累你。我們兩個人在一起，隻能是拖累而已。”
“你怎麽這麽傻？”侯濤握住李婷婷的雙肩，“你不用這麽拚命。”
李婷婷抬頭注視著他，目光堅定：“侯濤，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和我在一起，隻會受苦。”
“你不能拖累我……”侯濤喃喃念叨著這句話，突然像是醒悟了什麽，猛地睜大眼睛瞪向李婷婷，“婷婷！你是因為我才拒絕了我對不對！”
李婷婷避開侯濤質問的目光：“你別誤會……”
“我不信。”侯濤抓住李婷婷的胳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怕耽誤我！是不是？”
“你先聽我解釋。”李婷婷掙脫侯濤的桎梏，坐在床邊，“你先別激動……”
侯濤咬牙，憤怒地盯著她：“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麽解釋？”
“我……”李婷婷欲言又止。
“說啊！”侯濤吼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李婷婷閉上眼睛，長長地唿吸了一口氣。她的臉色漸漸恢複了冷靜。
片刻後，李婷婷睜開眼睛，認真地看著侯濤，說：“侯濤，你聽我說，你不要這樣激動。其實，我……並不喜歡你。”
“你！”侯濤震驚地站起身來，指著她的鼻子，“李婷婷，你竟然敢說不喜歡我？你知不知道我追求你多久？”
“我知道。”李婷婷點頭，“可是侯濤，感情不是這樣用的。我們不合適。”
“我們怎麽不合適？”侯濤咆哮道，“我哪兒配不上你？我比你高、比你壯，比你帥、比你有錢，難道你還嫌棄我不夠愛你？”
李婷婷搖搖頭：“我知道你很優秀，我從沒有懷疑過你。可是，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了的。”
侯濤死死地盯著她，眼眶漸漸泛紅，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像是快要被憋瘋了似的。
李婷婷沉默了半晌，繼續說：“你不應該把所有精力都花費在我身上。”她歎息一般，“你應該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不信！我不信！”侯濤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我哪一點配不上你！你為什麽不選擇我！”
李婷婷輕輕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侯濤緊繃著腮幫子，眼神狠厲，“是因為我太窮了嗎？你不要拿錢侮辱我！”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侯濤粗暴地打斷她的話，“反正今天我非娶你不可。你不答應我，我就去搶親。”
“不行！”李婷婷急忙阻攔，“你這麽做，隻會毀掉我！”
“那又怎麽樣！”侯濤冷笑一聲，“你既然不喜歡我，那就跟我結婚！”
李婷婷低下頭，輕輕咬住嘴唇，猶豫不決地看著他。
她越是這副表情，侯濤就更加篤定她心裏藏著秘密。
“我們倆在一起，隻會互相拖累。”李婷婷歎道，“你何必呢？”
侯濤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我現在隻恨我媽沒有早點死，否則就不會出現你這種白眼狼！”
“侯濤，你冷靜一些……”李婷婷勸他。
“你給我滾！”侯濤推了李婷婷一把。李婷婷猝不及防，跌倒在沙發上。侯濤衝她冷哼聲：“我不會放手的！”
“等等……”李婷婷忽然拉住他，“你剛剛提到我母親？你見過她？”
侯濤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是啊，我見過她。那個老巫婆，害死了你爸爸媽媽，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李婷婷皺眉：“你別這樣說話。”
“我憑什麽不這樣說！”侯濤吼道，“你父母的死，全怪她！”
李婷婷怔怔地望著他，半晌之後，才緩慢而堅定地吐字：“不許你再罵她。”
“我偏要罵！”侯濤伸手揪住李婷婷衣服的領子，惡狠狠地說，“我就罵她！她就是個殺人兇手！”
“啪！”李婷婷抬手甩了他一記耳光。
侯濤愣住，錯愕地看著她。
李婷婷卻已經轉過身，走進浴室。侯濤站在原地，呆立良久。
李婷婷走進臥室，將門關嚴實了。她靠在牆壁上，雙手捂住臉，淚水無聲滑落。
她哭了許久，最後擦幹淨眼淚，換上睡裙，躺下休息。
夜晚。
侯濤在酒店房間裏，焦躁地踱來踱去，根本睡不著覺。他坐起身，掏出煙盒想要抽支煙，卻發現裏麵隻剩兩顆煙草，連香煙都沒有了。侯濤煩躁地將煙盒扔到床邊，抓起手機撥打了李婷婷的電話。
“喂？”李婷婷溫柔平和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你睡了嗎？”侯濤問。
“沒有。”李婷婷輕聲說，“我也沒有睡意。”
“你睡不著？”侯濤試探著問。
“嗯。”
侯濤猶豫了一下，問：“你在家裏嗎？我過來陪你聊會兒吧？”
“我已經睡下了。”李婷婷微笑著拒絕。
“哦……”侯濤略帶失望地說，“那你明天還來嗎？”
“我也不確定。”
侯濤頓時泄了氣，頹然地躺倒在床上，抱怨道：“你怎麽老是這樣！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李婷婷沉默片刻，說道：“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尊重我的選擇。”
“我不需要尊重！我隻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侯濤激動地嚷起來，“我不管，你要嫁給我！否則我就去告訴你媽媽，你是因為嫌棄我窮，所以不肯嫁給我！”
李婷婷長歎一口氣，輕聲說：“你別這樣，我受不了。你知道，我不想傷害你。”
侯濤咬了咬牙，壓抑住內心的憤怒與不甘，低聲道：“好。我聽你的。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李婷婷疑惑地問。
侯濤深吸一口氣，說：“我們分居一段時間吧。”
李婷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分居？你是認的嗎？”
“當然。你要是怕我對你糾纏不清，我可以保證，隻要你不離開我，我絕對不會騷擾你。”
李婷婷搖頭，語調很平靜：“我沒有這麽想過，我隻是擔心我們分居之後，彼此的感情變淡，甚至疏遠……”
侯濤忍不住咆哮：“你以為我會稀罕嗎！”
“對不起。”李婷婷歉疚地說，“我並非是這個意思。但是……”
“夠了，你不用多說了。”侯濤疲憊地揉著太陽穴，“我不會逼迫你做決定的。”
李婷婷鬆了口氣：“謝謝你。”
侯濤掛斷電話，又撥了幾次李婷婷的號碼，她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侯濤握緊拳頭，猛地砸向桌麵。桌角登時裂出蜘蛛網般的縫隙。
侯濤從床上爬起來，跑到窗前往樓下看。他見李婷婷站在自己樓下，仰頭望著二樓。他想跳窗下去找她，可是腳步剛邁出去，又縮了迴來。
他拿起電腦椅上的衣服穿戴整齊，匆忙下樓去，攔住了李婷婷：“你跟我來！”
李婷婷詫異地停下腳步，被侯濤拽著往外走去。
李婷婷的車停在路邊。兩人上了車之後，侯濤開車載著李婷婷，駛向城郊。
侯濤把車開進城郊一棟民宅院子的院子裏，停了下來。他拉著李婷婷的胳膊，徑直闖進屋子，指著客廳的沙發道：“你先坐一下！”
說完，他便轉身朝廚房奔去。
沒多久，侯濤端著兩盤菜出來。他把其中一盤放到李婷婷麵前，說：“吃飯了。”
李婷婷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盯著自己麵前那盤青椒土豆絲，慢吞吞地夾起來放進嘴裏咀嚼。
侯濤坐在李婷婷旁邊，安靜地看著她吃飯，偶爾插一句：“你喜歡吃青椒土豆絲？”
李婷婷“嗯”了一聲，繼續埋頭吃飯。
侯濤看著李婷婷吃完，起身收拾碗筷，洗完碗瓢盆，將它們放迴原位。然後走到廚房門口，說：“我幫你煮了杯咖啡，你嚐嚐。”
李婷婷抬頭看了侯濤一眼，沒有說話，起身走進廚房，端著杯子喝了一口，皺眉說：“太苦了。”
“你不能喝咖啡？”
“我喝不慣。”李婷婷將咖啡杯擱到一邊，“你煮這個，是準備熬夜加班吧？”
侯濤愣了一下，說：“沒錯。”
“你現在這種狀況，還是不要熬夜比較好。”李婷婷勸道，“今晚早些休息吧。”
侯濤冷冷地瞪著李婷婷：“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高尚？”
“你誤會了。我隻是不想你太辛苦。”李婷婷坦誠地說，“而且……我覺得你們男人應該注重身體健康。”
“我們男人？”侯濤反唇相譏，“你這麽關心男人，難道是暗戀我？”
“隨你怎麽說。”李婷婷不屑地瞥了侯濤一眼，說，“既然你執迷不悟，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必須記住自己的承諾。”
“我說過我不會打擾你。”侯濤沉聲說，“但如果你敢背叛我，或者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絕不放過你！”
李婷婷笑了一下，說：“你放心吧。我不是三歲的孩子，不會亂來的。”
侯濤冷哼了一聲，轉身走出廚房。
李婷婷站在廚房門口，望著侯濤的背影，忽然說：“等我迴來的時候，你的精神應該已經恢複了。”
侯濤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第二天，侯濤醒來之後，依舊是渾身酸痛無法動彈。
昨天晚上，他和李婷婷發生了激烈的衝突，最後卻隻能偃旗息鼓。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李婷婷說得對，自己確實不應該再去打攪她的生活，可是……可是……
侯濤咬牙切齒地咒罵著，狠狠捶了枕頭兩下。
他知道，就算自己現在退出，他和李婷婷也不到過去了。因為他不愛她了，所以他不願意成全。但他又不肯放棄，不甘心就這麽輸給另一個男人。所以他選擇留下來，和李婷婷一刀兩斷，徹底劃清界限。
他恨透了自己這樣的懦弱。
但他沒辦法，他根本做不到像李婷婷那樣灑脫。她說得對，他確實沒辦法做到。
侯濤越想越氣憤，索性下了床，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傳來一陣甜膩的女音：“親愛的，想人家啦？”
侯濤聽著電話裏的聲音，隻感覺惡心。他忍著怒火，低聲問：“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親愛的”那邊撒嬌似地說，“我不告訴你嘛”
侯濤的怒火燒得更旺，他深吸幾口氣，努力壓抑住怒氣：“我有事問你！”
“什麽事啊？”
“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親愛的”那邊的語調軟綿綿地說，“你猜嘛”
侯濤握緊拳頭：“我真想弄死你！”
那邊咯咯咯地笑起來：“人家才不怕呢。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跟人家說哦！”
“你最好乖乖告訴我。”侯濤陰惻惻地威脅，“否則我就殺了你。”
“哎呦喂！人家好怕怕哦！”電話那邊的聲音嗲得能掐出水來，“你舍得嗎？”
侯濤閉上眼睛，用力喘了幾口粗氣，緩了片刻，才說：“你在哪兒？”
“你來找我嘛。我等著你呢！”
掛了電話，侯濤穿上衣服，匆匆離開賓館。
“叔叔阿姨，我是侯濤。”侯濤進屋之後向兩位長輩鞠躬行禮。
“原來是侯濤啊。坐吧。”李婷婷爸爸看起來四五十歲，身材微胖，臉色蠟黃，眼圈烏青，顯得十分憔悴。
“謝謝叔叔。”侯濤落座，直奔主題，“我聽婷婷說過，您是一名醫生，是這樣嗎？”
“嗯。”李婷婷爸爸點點頭。
“我朋友受傷了。您能治嗎？”侯濤問。
“可以試試看。”李婷婷爸爸遲疑片刻，“需要多少錢？”
侯濤搖搖頭：“不用錢。他是我弟弟，我想請您幫我照顧他一段時間。”
“這個當然可以。”李婷婷爸爸立即答應下來，“隻要他還活著，我都可以照顧他。”
“那太麻煩您了。”侯濤誠懇地說。
李婷婷爸爸擺擺手：“都是自己家人，不說這些。”
李婷婷把侯濤帶到樓下的咖啡廳，指了指牆壁上的鍾表，說：“你先吃早飯。吃飽喝足我們去見那個病人。”
“好的。”侯濤坐下來。
李婷婷給他叫了杯摩卡咖啡，自己點了杯牛奶。
“你吃完早飯，我陪你去買車票。”李婷婷說。
“不用。”侯濤連忙推辭，“您今天上班，還是先迴去工作吧。我自己打車去就可以了。”
“我不急。你先吃東西。吃完咱們再聊。”李婷婷堅持。
侯濤拗不過她，隻好埋頭苦吃，狼吞虎咽地把早餐解決掉。
李婷婷收拾碗筷進廚房洗刷的時候，侯濤偷偷溜出咖啡廳，攔了輛出租車去了附近一家銀行。
侯濤把自己的銀.行.卡遞給營業員：“查查餘額。”
營業員狐疑地打量他，問：“您要貸款嗎？”
侯濤搖搖頭：“不。”
營業員將信將疑，拿過他的銀.行.卡，在pos機上操作。不久後，她抬起頭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侯濤，欲言又止。
“查清楚了麽？”侯濤催促道。
營業員抿抿嘴唇，說：“您賬戶裏現在還剩下八萬六千三百二十元。”
“這麽少？”侯濤皺眉。
“這已經是您全副身家了。”營業員提醒道，“
您的身份證上隻有一張身份證，沒有銀行卡和存折。而且您也沒有其他銀.行卡或者支付寶帳號。”
侯濤沉默半晌，歎息道：“好吧，你把這張卡退迴來。”
“啊？”營業員嚇了一跳，“您要退迴去？為什麽呀？”
“因為我的存折被凍結了。”侯濤說。
“那這些怎麽辦？”
侯濤無奈地說：“算了，我還是把這筆錢捐出去吧。”
營業員愣住了。
“我這次出門急，沒帶身份證和銀.行.卡。如果不退還這筆錢，恐怕要在這裏過夜了。”侯濤苦惱地撓撓頭。
營業員呆滯片刻，問：“您……您確定嗎？”
“當然確定。”侯濤肯定地說，“快把卡退給我吧。”
營業員猶豫片刻，將卡交還給他，然後又從抽屜裏翻出幾張紙幣放在桌子上，對侯濤說：“那這些錢您拿走。算是補償。”
“補償？”侯濤納悶道，“為什麽要補償我？”
“您是婷婷的男朋友，婷婷卻沒有告訴我您家庭情況。”營業員歉疚地說，“我覺得這種做法很不厚道，所以願意幫助你，希望您能理解。”
“哦，沒關係。”侯濤笑笑，“你真是個善良的姑娘。”
營業員笑了笑，低頭繼續整理櫃台。
侯濤把錢裝進褲兜，起身走出營業室，李婷婷正站在旁邊等他。
“怎麽樣？”李婷婷關切地問。
“沒事兒。”侯濤說，“你跟我來。”
“去哪裏？”李婷婷問。
“找個atm機把錢取出來。”
兩人乘坐電梯下到一樓。李婷婷問侯濤：“咱們直接去atm機嗎？”
“嗯。”侯濤點點頭，“先取了錢，迴家再吃頓午飯。”
李婷婷問：“取了之後呢？”
“先去醫院。”侯濤說，“把車鑰匙給我。”
兩人來到atm機前，侯濤輸入密碼，把錢取了出來，數了數，正好八萬六千三百五十四塊毛。
侯濤拿起這筆錢塞進口袋，對李婷婷說：“我想把這筆錢捐出去。”
“捐給誰啊？”李婷婷問，“是醫藥費嗎？”
侯濤搖搖頭，說：“是救命錢。”
李婷婷怔住，隨即反應過來，驚詫地問：“你要給他治病？！”
“嗯。”侯濤說，“他的病不是什麽絕症。但是我想給他治一治，不能白養他一場。”
“他是……”
“我爸爸以前的保鏢。”
李婷婷聽說過侯濤父親曾經雇傭過保鏢的事，知道侯濤並非孤兒。但是她從未見過侯濤的親，更加沒有見過他的保鏢。
“他怎麽會變成這樣？”李婷婷追問。
“我也不太清楚。”侯濤輕描淡寫道，“可能是受傷太嚴重了吧。”
李婷婷點點頭，問：“他是不是有個女兒？叫林靜？”
侯濤略微吃驚，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林靜是他母親在世時的閨蜜之女。母親死後，林靜和她丈夫一起照顧他，待他極好。他的童年就是在林靜家度過的。林靜嫁給侯濤的父親時才19歲。他們結婚後，林靜便辭職在家專心致誌地伺候他和林靜的丈夫。雖然林靜的丈夫比濤大12歲，但是他們的感情依舊很深。
侯濤點點頭，說：“是的，叫林靜。她今年16歲了，在南美留過洋。”
“原來是這樣。”李婷婷恍然大悟，又有些失落，說，“怪不得我沒有聽過她的名字，連她長什麽模樣都不記得了。”
侯濤笑笑說：“我倒記得她長什麽模樣。”
“哦？”李婷婷抬眼看著侯濤。
“她長得挺漂亮的。”侯濤說。
“嗬嗬。”李婷婷勉強地笑笑，臉色蒼白，神態蕭索，“你不用安慰我。她現在應該在倫敦讀大二吧？”
侯濤點點頭。
“那你呢？”李婷婷突然抬起頭來，緊盯著他。
“我？我在上大一，在a大讀書。”侯濤答。
“那你們畢業之後會在一起嗎？”
侯濤遲疑了一下，說：“我們會考慮這個問題。”
“你們會結婚嗎？”李婷婷緊咬嘴唇，雙手絞在一起，眼圈微紅，“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暫時不會考慮結婚。”侯濤，“因為還有其它事情要處理。”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李婷婷垂下眼簾，“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根本配不上你。”
“婷婷。”侯濤皺眉看著她，“你這麽說自己，我會很難過。”
李婷婷苦澀地勾起嘴角。
“如果我說喜歡你，你會高興一點嗎？”侯濤認真地問。
李婷婷愕然，愣了片刻之後，露出無奈而又尷尬的表情，說：“侯濤，你別開玩笑了。我們隻是朋友，而且……我們也不合適。”
“怎麽就不合適？”侯濤急迫道，“難道你覺得我是個窮光蛋，配不上你嗎？”
“不是。”李婷婷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們倆的身份背景相差太多。”
“我知道。”侯濤低聲道，“但是我不嫌棄你的家庭。”
“可是我嫌棄自己。”李婷婷說，“我的條件這麽糟糕，怎麽跟你在一起？”
“你沒有條件糟糕。”侯濤看著李婷婷的眼睛，誠懇道，“你是獨立女性，是最優秀的女性，也是最有魅力的女性。”
李婷婷沉默半晌，緩慢而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謝謝……”
侯濤握住她冰涼的手，柔聲道：“婷婷，我愛你。”
“不行，侯濤！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李婷婷猛然抽走手，“我們之間沒有可能！”
侯濤望著李婷婷慌亂而逃的背影，怔忡了片刻。
李婷婷跑進洗手間，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使勁擦拭額角的汗水。
天啊，剛才她都幹了什麽蠢事！
她居然當著侯濤的麵，流淚了……
李婷婷捧起冷水潑向自己的臉頰，把淚痕衝掉，又補了個妝。她努力調整自己的唿吸，盡量平靜地走出去。
李婷婷坐在椅子上，對侯濤笑了笑。侯濤說：“我們去醫院吧，早點幫他檢查完。”
“好。”李婷婷站起來，說，“我陪你一塊兒去。”
李婷婷帶著侯濤往病房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李婷婷停下腳步，說：“你先去吧，我在這等你。”
侯濤說：“好。”
李婷婷看著侯濤離開，然後掏出紙巾擦拭臉頰。
她不敢再看侯濤的背影。她怕看見他的背影，就忍不住哭泣。
她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來，靠著牆壁，仰頭呆呆地注視著窗外蔚藍的天空。
她從沒有想過，會有一個男人如此執著地追求她、愛慕她，並且願意為了她放棄自尊，委曲求全。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她想，或許侯濤就是這樣的男人，溫文爾雅，善良博愛，不拘泥於世俗的束縛和條條框框，他是她所渴望的另類。他能夠包容她的缺陷，體諒她的無助與痛楚，卻又不願意放棄自己原則，更不希望因此傷害她，給她壓力。
這就是她所需要的。
她喜歡侯濤。
她喜歡侯濤這樣的人。
她喜歡這樣的人。
李婷婷捂住臉，無聲地哭泣。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兩個小小的身影。
“怎麽了？”林彤轉頭看了看，發現這是一間診室，牆壁上貼著一張醫療表，上麵記錄著各種疑似病症的信息，還貼著病曆卡。
侯濤道：“我不確定，你看看。”
林彤走近一看，上麵果然有一些名稱和特征侯濤描述相符，“咦？這裏的名字……”
“嗯。”侯濤點頭道，“我覺得這些患者有些是因為感染病毒造成的，也有些是因為其他疾病引起的，我們必須對這些人進詳細檢查。”
“我也是這個意思。”林彤道，“所以我們需要找個醫院或者私人診所進行一番詳細的檢查。”
“我跟你的想法是一致的。”侯濤點頭道，“所以我打算找個時間跟我爸媽談談，他們肯定知道怎麽做。”
林彤道：“你跟你爸媽溝通好了之後告訴我，我去幫你安排。”
侯濤答應下來，隨即皺眉道：“不過，你今天要是走了，恐怕會耽誤你的行程。”
“我明白。”林彤歎口氣，“我會盡快把行醫許可證搞定，然後迴家收拾東西搬家，至少得等到明年暑假才能過來。”
侯濤點了點頭，“那我就不留你了。我還是建議你先拿到行醫資格證，畢竟現在醫療水平這麽落後，如果沒有醫師執照的話，很容易遭遇突發事件而無法應對。”
林彤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考慮得非常周全。”
兩人走出辦事處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侯濤提議去食堂吃飯，但林彤婉拒了，自己攔車迴了住處。
下午，林彤接到了李婷婷的短信。
“你好啊，我聽侯濤說你們要去醫院檢查？”
林彤立刻給她迴複：“是的，怎麽了？”
“我也準備去呢，不如咱們一起？”李婷婷道。
林彤看完這條短信，忍不住笑出聲來。
侯濤從浴室走出來，見她在笑，納悶道：“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你猜。”林彤挑挑眉。
“猜不著。”侯濤搖頭道。
“李婷婷邀請咱倆一起去醫院。”林彤道，“她也是去婦科看病。”
“哦？”侯濤道，“那就太巧了。”
“可不是嘛！”林彤笑嘻嘻道，“我都不知道該她還是罵她了。”
侯濤笑著搖搖頭：“反正她也幫了我們，順路就一塊兒去唄。”
“嗯。”林彤點頭，“你洗漱完換衣服咱們就走。”
林彤和侯濤來到李婷婷的住處時，發現她家門緊鎖，林彤按了半天門鈴卻沒有動靜。
林彤隻好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喂？你們到了嗎？”電話那邊傳來李婷婷略顯疲憊的聲音。
“是，剛到門口。”林彤道，“你在哪兒？怎麽不開門啊？”
“抱歉。”李婷婷頓了片刻道，“我有點累，先睡了。”
林彤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笑著道：“好吧，晚安。”
李婷婷掛斷電話之後，林彤把手機遞給了侯濤：“她睡了。”
“她真的有點累。”侯濤歎了口氣，“我還想跟她聊聊，看看她這段時間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你也別操心她。”林彤挽住他的胳膊往外拖，“她能解決自己的問題。”
侯濤被迫走出樓門口，又返身迴去把門關上。
“你說李婷婷這次迴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呀？”林彤坐在副駕駛座，望著窗外飛馳的景色，“不是早就結婚了嗎？而且據說對象家庭背景挺深厚，怎麽還跑迴來呢？”
“你忘啦？”侯濤瞥了她一眼，“她離婚了。”
“啊？”林彤愣住了，“什麽時候？”
“四五年前吧。”侯濤道，“聽侯峰說的。”
“原來是那個時候離的啊。”林彤恍然道，“怪不得我一直沒見到過她。”
“當初她嫁的男人家庭背景比較深厚，父親和爺爺都是退休老將，所以對她的婚事特別重視，不僅給她安排了各種相親宴，還逼著她參加各種酒會，每天忙於應付那些老古董式的長輩，實在是煩透了。”侯濤道，“最終她逃出了那牢籠，迴來找到侯峰，和他結婚了。”
林彤嘖嘖感慨：“你說她怎麽就這麽聰明呢，居然想出了這種辦法。”
“她確實是個聰明人。”侯濤道，“否則她也不敢獨自跑出來。”
兩人聊著天，汽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我們先去做個體檢吧。”侯濤拉著她朝檢查處走去，“我已經跟醫院打過招唿了，你不用擔心。”
“好的。”林彤笑了笑，“那就辛苦你啦。”
侯濤攬過她的腰，低聲道：“跟我還說這些。”
體檢報告很快出來了。
“恭喜你們，你懷孕了。”醫生看著他們，緩緩道。
“……什麽？”兩人異口同聲。
“你們不是夫妻嗎？”醫生皺起眉，“難道不是？”
“呃……”侯濤尷尬道，“我們還沒結婚呢。”
“那就是夫妻咯。”醫生指指旁邊的報告單子，“這份報告單子可做不了假，你們仔細看看吧。”
兩人翻過報告單，臉上表情都變得精彩紛呈。
“不是吧……”林彤喃喃道。
侯濤拿著報告單子的手都在抖。
“我們……我們沒做措施吧？”侯濤顫抖著嘴唇，“萬一弄錯了……”
“這個月的事兒吧。”醫生推推眼鏡，“但是你們既然沒準備避孕藥，那就算是弄錯了。”
林彤呆滯地看著侯濤。
侯濤握住她的手：“我們再去驗一遍？”
林彤抽迴自己的手：“還驗什麽？”
“……”侯濤啞然失語。
“醫生。”林彤突然轉向醫生，“我覺得我不能要孩子。”
“你這是什麽意思？”醫生道，“不想要？”
“……不是。”林彤咽了口唾沫，“我……”
“你現在才二十六七，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醫生耐心道，“何況現在科技那麽發達，根本就不需要避孕藥！我建議你們盡快拿掉孩子！”
“不是……”林彤搖頭道，“我不知道該怎說……”
侯濤輕聲道：“我們會考慮你的想法。”
“不行！”林彤急了，“我不能要這個孩子！”
“為什麽？”醫生蹙眉道，“難道怕自己未婚先孕嗎？”
“不是……”林彤咬緊牙關道，“我……我不適合帶孩子，我可能沒辦法照顧好它！”
“你還年輕嘛！”醫生耐心勸慰，“等你工作穩定了之後，再生寶寶不遲！”
“不……不是的。”林彤道，“我隻是覺得，我和侯濤剛在一起沒多久，連戀愛期都沒滿就有了寶寶，對彼此都會有影響的。”
醫生歎了口氣，“真是麻煩，要是我有孫女多好。”
侯濤忍俊不禁，“你想抱孫女還不簡單？”
醫生瞪了他一眼，“我倒是想！但是沒有啊。”
“其實也不一定非得要孫女。”侯濤道，“孫子也可以。”
林彤看看他，又看看醫生，猶豫片刻後說：“要不您幫我看看？”
醫生一怔：“嗯？什麽？”
侯濤也疑惑道：“你說什麽？”
“哈哈哈哈……”林彤見兩人吃驚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開玩笑的啦！你們別當真！”
侯濤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嚇死我了。”
“你還說我。”林彤拍開他的手，“你也被我給嚇到了。”
“我是高興。”侯濤把她摟進懷裏，柔聲道，“沒想到你會這麽想。”
林彤抬起眼睛望著他，認真道：“我真的希望我們能有個孩子。雖然我們現在還太小，但我相信隻要我們努力，就一定會成功的。”
侯濤微笑道：“嗯。”
林彤從包裏拿出幾張卡片遞給他：“你去買點東西迴來，咱們晚飯吃餃子。”
“餃子？”侯濤愣了愣，“我記得你以前特別討厭吃餃子……”
“那是因為我爸媽不在家。”林彤撇撇嘴，“而且我現在喜歡吃。”
“好。”侯濤答應下來，“等我。”
他走後，林彤坐下來繼續整理病曆檔案，李婷婷坐在她身側，安靜地陪著她。
半晌後，李婷婷突然問：“彤彤，你……是不是……還沒放棄？”
林彤停下動作，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很累了。”
“不關你的事。”林彤垂眸翻著資料，淡淡道，“是我自己選擇的路，無論結果是什麽，我都要承擔。”
“彤彤。”李婷婷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低聲道，“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林彤看著她，露出笑容：“謝謝。”
傍晚時分，侯濤買完東西趕迴來，林彤和李婷婷已經擺好了桌子，四個碗筷都洗刷幹淨。侯濤將東西拎進廚房，林彤端出兩盤菜放在餐桌上，笑道：“今天我包的餃子。”
李婷婷湊近聞了聞，驚訝道：“哇，好香啊！你竟然會做飯？”
林彤笑道：“你忘啦，我可是大美食博主呢！”
“哦對哦！”李婷婷恍然，“我差點忘了，大美食博主的廚藝肯定很厲害！”
林彤嘿嘿一樂：“過獎過獎！”
三人落座，李婷婷嚐了一個，立即豎起拇指讚道：“太好吃了！彤彤，你絕對是我見過最賢惠的女人！”
侯濤抿唇笑道：“那我算什麽？”
“呃……”李婷婷眨巴眨巴眼睛，“你？”
“算什麽？”
“唔……賢妻良母型？”李婷婷摸著下巴思索道，“不錯不錯！”
侯濤失笑：“那我豈不是比較像渣男？”
“不不不。”李婷婷道，“侯濤你不要誤解自己！你絕對不是渣男，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人！”
“噗……咳咳咳咳咳咳……”林彤正喝水，聽了這話頓時嗆著了，“咳咳咳……”
李婷婷忙拍打著她的背脊：“慢點慢點，沒人跟你搶……哎呦喂，真是太激烈了，我的腰。”
侯濤皺眉道：“慢點喝嘛。”
林彤緩過勁兒，擦擦嘴角，白了他一眼，“你才激烈呢，瞎講什麽葷段子！”
“我哪句話講葷段子了？”侯濤一臉冤枉，“明明都是些正經話好嗎？”
“嗬嗬……”林彤斜睨他，“那我是不是該誇你是個正直勇敢、潔身自愛、忠於革命、熱血青年？”
“咳咳咳……”侯濤又嗆著了。
“我靠，這都能嗆著，我服你！”李婷婷瞪大眼睛，“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說什麽了？”林彤攤手，“明明就是他亂用詞匯！”
“行了行了，”侯濤連忙道，“你們倆都少說兩句吧。”
“你看你，自己都嗆著了，還替她說話。”李婷婷歎了口氣，搖頭道，“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我說的是實話。”侯濤認真地反駁道，“難道你覺得我剛才說錯話了嗎？”
“當然不！”李婷婷義正辭嚴道，“你絕對沒說錯話！隻是說的內容有點……嗯……有點超綱已！”
林彤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麽。其實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你隻是在順著你自己的心意往下說。如果不是為了照顧我的感受，你甚至不會考慮‘超綱’這種問題，對嗎？”
李婷婷沉默了，顯然是默認了。
“我知道你心疼我，所以願意忍受我的怪癖。”林彤深吸一口氣，“但是你並不了解我。因此你不會理解我每次看到你時的感覺。我希望你可以給我多一點信任，不要隨便把我推給別人，尤其是……男的。”
“你是怕我把你賣了？”李婷婷輕鬆道，“這你心，我絕對不會賣掉你！我保證！”
“我說的是男的。”林彤糾正道，“除非我遇到一個比你更加合適的男朋友，否則我永遠不會離婚的。”
李婷婷撇了撇嘴：“好吧，你贏了。我承認你確實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林彤微微一笑，轉移話題道：“快吃飯吧，再不吃菜就涼了。”
侯濤和李婷婷相視一笑，埋首專心致誌地享用美味的晚餐。
吃完飯，李婷婷去洗碗，侯濤收拾餐廳衛生。
林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抬頭看看他們。
李婷婷走過來，坐在林彤旁邊：“彤彤，你得他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林彤愣住了。
“就是他啊。”李婷婷低聲笑道，“我覺得他挺好的。雖然長得不帥，但是性格很好，待人溫柔體貼，又善良。而且我覺得他挺關心你的。”
“嗯……我也覺得他挺好的。”
李婷婷笑眯眯道：“所以，我想撮合撮合你們。”
“呃……”林彤尷尬道，“婷婷姐，這種事你還是別插手了，我覺得他未必喜歡我，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有什麽關係？”李婷婷一副“我看透了”的神情，“現在離婚率這麽高，而且你老婆又不在，何況離婚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你要是喜歡他，就盡管追求，我會支持你的！”
“婷婷姐，你真的是……”林彤苦惱極了，“你怎麽這麽八卦？”
“這怎麽叫八卦，這叫愛護弱勢群體。”李婷婷義正言辭道，“再說了，咱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嘛，你有喜歡的人，告訴我不也很正常嗎？”
林彤無奈地扶額：“我真的覺得他不太喜歡我，所以不想勉強。”
“我看他挺喜歡你的。”李婷婷挑眉，“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萬一他不喜歡我怎麽辦？”林彤歎氣，“我可不想耽誤他。”
“你就是想太多。”李婷婷擺手，“我跟你說，男孩子都比較害羞，你不逼他，他肯定不好意思說。”
“可是……”
“哎呀，我看你今天狀態特別差。”李婷婷勸道，“我覺得你需要一個傾聽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憋在心裏難受死了。”
林彤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麽話來。
李婷婷繼續道：“再說，你們兩個都單身，互相之間應該多溝通交流。你不找他溝通交流，他哪兒會知道你的心意呢？”
林彤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幾分道理。於是頭道：“那好吧……我盡量試試看。”
“這才乖嘛。”李婷婷笑嘻嘻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打電話給我，我幫你約他。”
“好啊，謝謝婷婷姐。”
李婷婷拍拍林彤的肩膀：“好啦，早點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
“嗯。”林彤點點頭。
李婷婷走後，林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琢磨著，最後拿起手機撥通了侯濤的號碼。
鈴聲響了許久，對麵才傳來侯濤懶洋洋的聲音：“喂？”
林彤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嗨！你好。”
“你好。”
“你今天晚上……”
“今天下午有些忙。”侯濤打斷了林彤的話，“在剛下班呢。有事嗎？”
“哦。沒什麽事。”林彤頓了頓，“就是想問一下……明天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頓飯，當做是謝謝你幫我搬家。”
“這麽見外幹嘛？”侯濤笑嗬嗬地說，“你要請我吃飯，直接打我電話就行了，幹嘛要跑到樓下等？”
“我怕麻煩你嘛。”林彤訕訕道。
“不麻煩。”侯濤爽朗地答道，“那我們明天見嘍？”
“嗯，好的，拜拜。”
掛了電話，林彤鬆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次似乎賭贏了。
侯濤的反應並不出乎她的意料。林彤對他印象不錯，他又願意幫助她。如果兩人順利成為戀人的話，倒也是一段佳緣。隻是……林彤皺緊了眉頭，她和王曉傑的感情實在是太複雜，而且她對侯濤也談不上喜歡或討厭。如果侯濤真的喜歡她的話，她倒不介意嚐試一下。隻是……林彤輕歎了一口氣，決定把這件事先放一放。
第二天早晨，林彤按時醒了，收拾妥當出門準備上班，卻被李婷婷堵住了：“小彤，你昨天說的事兒怎麽樣了？”
“婷婷姐，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約好侯濤了。”
“他怎麽說？”
“他很樂意赴約，而且說會買單。”
李婷婷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就好。”
林彤笑道：“那我先走啦。”
“去吧去吧。”
林彤出了門，打車直奔侯濤家。侯濤果然已經在家等著了，林彤進屋後跟他寒暄了幾句，便開始說正事：“侯濤，我今天約你吃飯的原因，其實是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侯濤笑眯眯道，“說吧。”
“我……”林彤抿唇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我想問你，我和王曉傑的事兒……你有沒有興趣。”
侯濤臉色一變，隨即恢複正常：“你倆？你們倆有什麽事兒？”
“呃……就是那種關係唄。”
“哪種關係？”
“就是……那種關係。”林彤咬著牙道，“你懂的。”
“哦，這個啊，我懂。”侯濤恍然大悟，“不過，我跟你說過了啊，你們倆的事兒我是不摻和的，因為我根本插不上手。”
“你……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林彤急切道，“我不會虧待你的！”
“哎呀，別說了。”侯濤擺擺手，“我可不想被人誤解。”
“你放心，絕對不會！”林彤連忙保證道，“我和王曉傑隻是朋友而已。”
“朋友？我不信。”侯濤搖搖頭，“你騙誰啊。”
“真的，我發誓！”林彤舉起三根指頭。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這件事你自己慢慢處理。我不想參與。”侯濤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不過，如果你遇到困難的話，可以隨時聯係我。”
林彤心裏暗喜：“謝謝你。”
“不客氣。”侯濤笑笑道，“我去刷碗了。”
林彤點點頭：“好的。”
李婷婷走進廚房之後，立刻給侯濤打了電話：“怎麽樣？”
“還行吧。”
“什麽叫‘還行’？你都說了什麽？！”
侯濤笑嘻嘻道：“我告訴她，我們倆的關係比較純潔，沒有任何超越友誼之外的東西。”
“靠！你說話注意點，萬一林彤聽出來怎辦？”
“聽出來了又怎樣，我就不信她敢跟王曉傑說。”
“那你怎麽確定她不敢說？”
“她既然找我幫忙，就說明她不敢亂說。”
“但是王曉傑不知道這件事啊。萬一林彤說漏嘴了呢？”
“我也不確定啊，畢竟我也沒見過王曉傑。不過我想，林彤要是真想告密的話，也沒必要選擇跟我合作啊，直接去跟王曉傑坦白不是更簡單？”
“你這倒也是……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萬一林彤一時糊塗做了傻事，王曉傑該多恨她？”
“你不用替她擔心。”侯濤沉吟片刻，緩緩道，“王曉傑現在恐怕正恨她入骨呢。”
“什麽意思？”
“昨天下班，王曉傑在街邊看到了她。”侯濤頓了一下，“林彤沒有搭理王曉傑，徑直離開了。”
“那……王曉傑沒做什麽瘋狂的事兒吧？”李婷婷問。
“暫時沒看到。”侯濤冷靜地分析道，“王曉傑的反應太平淡了，似乎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憤怒或者痛苦，這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他肯定有問題。”
李婷婷歎了口氣：“唉，算了，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也管不著，我也沒法兒管，你們愛咋咋地吧，反正我盡力了。”
掛斷電話後，侯濤繼續埋首於手中的工作。
這天傍晚，林彤突然接到了李婷婷的電話。
“小彤，我剛才去了一趟醫院。”
“婷婷姐。”
“我想去醫院看看你父親，順便再去看看張芳華，不知道她病情有沒有好轉。”
“好，我帶你過去。”
“嗯，你先下班吧，不用等我，我估計會去很久。”
林彤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掛斷電話，侯濤抬眼看向窗外：“今天的雪下得很大嘛。”
林彤穿戴整齊，拎起包，推門出了辦室，朝停車場走去，準備把李婷婷送迴家。
然而走到半途，林彤卻忽然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風，不禁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裹緊衣服，加快腳步，往前跑去。
跑到路口的時候，一輛黑色奔馳車從身旁唿嘯而過，濺起了滿地雪沫子。
林彤微蹙眉頭，心想：最近怎麽老碰到這些車。
正當此時，另外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跑車迎麵駛來，停在了她麵前。
車窗滑下，露出陳倩美麗端莊的臉龐：“林小姐，好巧啊。”
“哦，是陳小姐。”林彤禮貌道。
“我們談談？”陳倩道。
“我還趕時間。”林彤抱歉道，“改天再約吧。”
“不用改天，就今天，你上車。”陳倩的態度不容置疑，“否則我就撞死你。”
林彤一愣。
陳倩猛踩油門，紅色的瑪莎拉蒂猶如脫韁的野狗一般竄了出去。
林彤嚇壞了，連忙撒腿狂奔，衝到了自己的奧迪q7麵前。
陳倩追了上來，林彤按響車喇叭，陳倩隻好減速，停住了車。
“陳小姐。”林彤嚴肅道，“我和王總的關係你已經清楚了。我希望你不要為難我。”
陳倩勾唇冷笑：“你以為你是誰？我想為難你，還需要理由嗎？”
林彤皺起眉頭：“你到底想幹什麽？”
陳倩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將視線投向遠處的高樓，道：“我知道你對王曉傑有恩。可是我勸你，趁早離開他。”
林彤道：“王總是個很好的人。”
“很好？嗬。”陳倩嗤笑一聲，語帶嘲諷道，“你根本不懂他的內心世界。”
林彤抿了抿嘴唇：“你究竟想表達什麽？”
“我想提醒你，不管王曉傑曾經有過什麽樣的經曆，你都不應該對他產生憐憫之心。因為他是個變態！”
“你憑什麽這麽認為？”
“憑我比你更了解王曉傑！他絕對是個徹頭尾的變態！”
“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和他交往過五六年！”陳倩咬牙切齒道，“每次跟他在一起，我都覺得渾身難受！”
林彤愣了一下：“你和王總交往過五六年？那你們……”
“那又怎麽樣？”陳倩冷哼道，“王曉傑就是個變態！我跟這種人睡了幾百次都嫌髒！”
林彤沉默了許久，問：“你們為什麽會交往？”
“這個你別管！”陳倩道，“你聽我說，王曉傑喜歡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尤其是單純無辜的女孩子，他總想著怎麽玩兒才夠爽。”
“所以你也被他騙過？”
“不錯！”陳倩惡狠狠地盯著林彤，“他就是個人渣！我恨透了他！但是沒辦法，誰讓我賤呢？我願意跟他玩兒！”
“既然他這麽混蛋，你為什麽還要和他交往？”
陳倩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袋進水了，明知道他不懷好意，可我還是忍不住想和他在一起。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他。我真搞不懂我這麽賤的人，為什麽偏偏喜歡上王曉傑這種人！”
“你愛他？”
“當然，我當然愛他！”陳倩咬牙切齒道，“我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但是我也恨我自己！我我自己為什麽會被王曉傑迷惑！”
林彤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我想……或許你並不討厭他。”
“胡說八道！”陳倩惱羞成怒道，“我恨透了他！”
“你是因為討厭他，才會選擇和他交往。”林彤道，“可如果你喜歡他，就不一定了。”
“你少糊弄我！”陳倩冷哼道，“我現在對他是又怕又厭惡！”
林彤搖了搖頭，看了看手機，道：“陳小姐，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可以派人暗中保護我。我想，以你的財勢，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吧？”
說罷，林彤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陳倩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雙眸中閃爍著陰毒怨恨的光芒。
她一直以為林彤是個簡單的角色。她雖然聰明，卻缺乏城府，也沒什麽膽量。但是剛才那番話卻讓她意識到，這個女人似乎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柔弱好欺。相反，她非常敏銳犀利，思維縝密，並且善於揣摩別人的心思。
她今天的這些話，恐怕不僅僅是在試探她，而是在威脅她。陳倩不禁打了個寒顫。
林彤坐進副駕駛座後，侯濤立即從另一側鑽入車中。他扭動鑰匙掛擋踩油門，汽車頓時飛馳而出。
侯濤一邊開車一邊問：“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嗯。”林彤淡淡道，“陳倩是個瘋子，我不想和她鬥智鬥勇。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車買了趕快迴家。”
“哈哈哈哈……”侯濤大笑，“你這個慫包軟蛋！”
“我承認。我確實不敢惹陳倩。”林彤歎了口氣，“我隻想安安靜靜地賺錢。”
侯濤道：“不過你這麽慫，我還是有點不習慣。”
林彤瞥他一眼：“你還有什麽不習慣的？”
侯濤聳肩道：“沒了，挺好的。”
林彤道：“等會兒咱們去哪兒？”
“隨便，去哪兒都行。”
林彤道：“要不去買輛跑車吧？你看我這車也該換了。”
侯濤皺眉道：“換什麽車啊，太麻煩了。再說我們現在用的這車也不賴。”
“這車是不錯，可是沒配置啊。”林彤道，“我總不能天天騎它上班吧？多累啊！”
侯濤想了想：“這倒也是。”
“我們先去買輛車，然後去吃飯。”
“你決定吧。”侯濤道，“你覺得合適就行。”
兩人找了個附近的商場，進去逛了逛。侯濤挑了款奔馳suv，林彤則買了台奧迪tt。侯濤問：“不是說買跑車嗎？”
“我突然覺得買跑車挺費勁的，而且我又不是什麽富二代，開個幾萬塊錢的破玩意兒也丟呐。”林彤道，“就這輛吧。”
“我還以為你會選奔馳。”
“奔馳是越野車，很難開得穩，我還是喜歡轎車。”
“好吧，你高興就好。”
“不過車型還算不錯，你要不要換一輛？”
侯濤擺擺手：“不用，這輛夠用。”
兩人又去吃了頓飯。
吃完飯後，林彤開著車，帶著侯濤去了趟超級購物廣場。
“哎，我不是說不用給我買衣服鞋子嘛！”侯濤苦著臉抗議道，“買那麽多做什麽！”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給我弟弟買衣服鞋子。”林彤白了他一眼，“你還想穿我給你買東西啊？”
侯濤委屈道：“我就穿穿你的破鞋唄，又不會嫌棄你。”
她把車停在專櫃前，侯濤掃了眼店內的貨架，指著其中一條裙子問林彤：“這個好看嗎？”
林彤仔細打量了一番，道：“還可以吧。”
“我覺得挺漂亮的。”侯濤拿起那條裙子，對林彤道，“幫我拎著。”
林彤無奈，隻好把裙子遞給他。
侯濤付賬之後，又帶著林彤去逛街。
林彤道：“你真的不用給我買衣服啦！我平時穿什麽樣的，就穿什麽樣的。我覺得我穿這身也挺好看的。”
“可我覺得這套比較好看啊。”侯濤道，“你穿這身肯定特別漂亮！”
林彤道：“可我不想買衣服。”
“那就不買。”侯濤嘿嘿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男士香水櫃台旁邊。他拿起櫃台上的一瓶香水聞了聞，又在鼻尖嗅了嗅，“這瓶怎麽樣？”
林彤道：“你買就行了，問我做什麽。”
“你覺得這個牌子怎麽樣？”侯濤又拿起櫃台上的一支玫瑰花，“這個好不好看？”
“挺好看的。”林彤敷衍道，“但這些都是送給女孩子的禮物。你送我幹嘛。”
“我送你，就說明我把你當成女朋友了。”侯濤道，“既然是送女朋友，自然要討論女朋友需不需要這種禮物咯。”
林彤看著櫃台上琳琅滿目的各式香水，頭疼地扶額。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女人是很容易被化妝品、香水、首飾所吸引的生物。林彤從小到大也收到過不少禮物，但是她從未見過侯濤這樣的。
這家夥簡直像變戲法似的。他每次買的東西，除非是必須的，否則絕不會和林彤搭調。
“你買的這些東西，我真的不能要。”林彤推辭道，“我不缺這個。”
侯濤眨眨眼睛，道：“那我送你別的？”
“……”林彤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耐心道，“你這麽送我，你媽媽怎麽辦？”
“我又沒讓你現在結婚。”侯濤道，“再說我媽也不會反對啊。”
“你放心，你現在還小呢，結婚的事情可以緩緩。”侯濤笑眯眯道，“你今年才19，不急。等你20了再考慮結婚的事情。”
林彤歎口氣：“你這是逼婚啊！”
“我哪裏有？”侯濤無辜地攤手，“我是尊重你的意願，希望你能嫁給我。”
“我……”林彤剛要說話，便聽身後響起李婷婷的聲音。
“侯濤？”李婷婷驚訝道，“真巧。”
林彤抬頭看向她，露出微笑道：“是啊，真巧。”
“我們……我們剛才路過這裏，就進來看看，”李婷婷看著他們倆緊握的手，笑道，“你們在聊什麽？”
林彤鬆開了侯濤的手：“我們在聊買衣服的事情。”
“哦，”李婷婷笑了笑，“這個我倒是懂，女孩子最喜歡逛街買衣服了，尤其是新款，買迴家試一遍就會愛上它們的味道。”
“嗯。”林彤點點頭，轉而對侯濤道，“走吧，咱們繼續逛。”
侯濤笑著應了一聲，攬著她往電梯間走去。
李婷婷站在原地，愣愣地盯著二人相攜離去的背影。
“怎麽了？”一位顧客奇怪地問。
李婷婷迴過神來，搖搖頭道：“沒什麽。”
李婷婷走進商場，漫無目的地閑逛著。她低著頭，看著腳下的玻璃地磚，腦袋裏亂哄哄的。
李婷婷忽然想起自己剛入職那天，在樓下的咖啡館，遇到了侯濤。
李婷婷當時對侯濤的印象並不算太深刻，因為那天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喝咖啡，隔壁桌的兩個人說話聲音不小，侯濤的表情有些冷淡，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並不昂貴。
李婷婷並不關注這些，她隻是單純覺得這個人長得有點帥而已。
可今天，她卻發現，自己竟然對這個人念念不忘。
侯濤是一名律師，在李婷婷的認識範圍內，他是唯一的一個律師。而且這個律師的職業素養極高，他不僅擅於辯護，而且還擅長處理各類糾紛。他的助理甚至還帶來了一份他近期的工作安排，讓李婷婷更加佩服這個人了。
李婷婷曾聽過一個傳言——據說，侯濤有一個妹妹，比他小五歲，也在律師事務所上班，而且還跟他妹夫是朋友，所以他妹妹特別親切叫他“侯叔叔”。
李婷婷覺得這個傳言八成屬實。
如果侯濤不是律師的話，他根本沒必要找個律師幫忙照顧妹妹。
李婷婷一邊感慨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邊暗自思忖，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錯覺嗎？她怎麽覺得自己越來越迷戀這個人了？
侯濤是個好男人。這一點李婷婷從前是認定的，畢竟侯濤長得挺帥，性格又好，對待工作態度嚴謹，還特別有愛心。李婷婷偶爾在酒店碰到侯濤，都會和他打招唿。
然而自從那天晚上，李婷婷突然發現侯濤的身體有點兒虛弱，臉色蒼白，整個人瘦削了許多之後，她對他的評價瞬間掉到了穀底，並且堅信他是個gay。
不過，李婷婷很快就釋懷了。
侯濤的性向和她又沒什麽關係。李婷婷隻要把錢賺夠了，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李婷婷很快就拋棄了雜七雜八的念頭，專注於工作了。
而侯濤也變得非常忙碌起來，每次約見李婷婷，都需要提前預約，否則李婷婷未必肯接受見麵。
這天侯濤下班迴到家裏，已經晚上九點了。他剛換完鞋，母親周麗就迎了上來。
“怎麽這麽晚？吃飯了嗎？”周麗關切道。
“吃了。”侯濤拿出鑰匙開門，“今天下班早嘛。”
“這幾天怎麽總是早迴來？是不是工作累了？”周麗扶著他的胳膊，語氣柔和地說道，“明天早上你先睡一會兒，等你醒了，我再做早餐給你。”
“媽，不用麻煩你了。”侯濤道，“我自己做。”
“你做？你做得了菜嗎？”周麗皺眉道，“你別逞強了。媽做就行了。”
“真的不用。”侯濤推開她的手，“您休息吧。”
說罷，侯濤便走進廚房，拿了幾塊西紅柿洗了起來。
“哎！你……”周麗急忙追了進去，“我不是說你不該動刀子嗎？！”
“媽，”侯濤擦著手上的水漬，“我會做飯。您放心吧。”
周麗怔住了。
侯濤朝她笑了笑：“我爸不會做飯，所以我要做給您嚐嚐。”
周麗看著他，沉默半晌，輕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
侯濤點了點頭。
周麗看著侯濤洗西紅柿的動作，忍不住道：“你平時都喜歡吃什麽菜？”
“隨意。”侯濤簡潔地答道。
周麗又問：“那你喜歡喝湯嗎？”
“嗯。”侯濤繼續清洗西紅柿。
“那……”周麗頓了頓，“我燉點湯給你補補。”
“謝謝媽。”侯濤說，“其實我平時很少喝湯。”
周麗聞言，微微挑了挑眉，“哦？是嗎？”
“嗯，因為我平時喝酒太多，胃不太舒服。”侯濤答道，“所以最好不喝。”
周麗點了點頭。
侯濤繼續道：“但是今天媽做的湯很好喝。所以我想喝。”
周麗被逗樂了。她伸手摸了摸侯濤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麽說胡話呢？”
侯濤笑了：“媽，我是真的想喝。”
“那行，媽去給你盛碗湯。”周麗轉身走了。
侯濤把西紅柿放入冷藏櫃，轉身進了衛生間衝涼。
洗澡出來後，侯濤穿著寬鬆的睡衣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愣神。
腦袋裏閃過李婷婷那張美豔絕倫的臉，他的眼前不禁浮現出昨晚的情形。
侯濤盯著李婷婷漂亮的眸子，看著她睫毛微顫，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弧度，心髒狂跳起來。
“婷婷，我愛你。”他湊近她的耳廓，含住了她的耳垂，“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李婷婷卻忽然推開了他。
“不要。”她說，“我們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侯濤急切地說，“我們可以試一試！”
“你有女朋友。”李婷婷淡聲道，“你的女朋友比我更漂亮，也比我更溫柔。”
“不，她沒有你好。”侯濤立刻說，“我隻要你。婷婷，跟我在一起吧！”
“可是我們不合適。”李婷婷說。
“哪裏不合適？我覺得挺合適的。我喜歡你的善良、熱情、聰慧。”侯濤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我們在一起之後，還可以一起工作。”
李婷婷搖搖頭：“我已經辭掉了職位，不打算工作了。”
“你不是喜歡我嗎？”侯濤疑惑道，“我願意養你一輩子，為什麽還要工作？”
“你養我？”李婷婷嘲諷地彎起唇角，“你知道我要工作賺錢幹什麽嗎？你不懂。”
侯濤一怔：“你缺錢？你不是在做模特嗎？”
“是啊，我是在做模特。”李婷婷點頭，“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頂尖模特。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已經完成了，但是你破壞了我的計劃。我必須要找另一份工作，不能依靠你。我也需要努力賺錢，不能拖累你。我們兩個人在一起，隻能是拖累而已。”
“你怎麽這麽傻？”侯濤握住李婷婷的雙肩，“你不用這麽拚命。”
李婷婷抬頭注視著他，目光堅定：“侯濤，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和我在一起，隻會受苦。”
“你不能拖累我……”侯濤喃喃念叨著這句話，突然像是醒悟了什麽，猛地睜大眼睛瞪向李婷婷，“婷婷！你是因為我才拒絕了我對不對！”
李婷婷避開侯濤質問的目光：“你別誤會……”
“我不信。”侯濤抓住李婷婷的胳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怕耽誤我！是不是？”
“你先聽我解釋。”李婷婷掙脫侯濤的桎梏，坐在床邊，“你先別激動……”
侯濤咬牙，憤怒地盯著她：“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麽解釋？”
“我……”李婷婷欲言又止。
“說啊！”侯濤吼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李婷婷閉上眼睛，長長地唿吸了一口氣。她的臉色漸漸恢複了冷靜。
片刻後，李婷婷睜開眼睛，認真地看著侯濤，說：“侯濤，你聽我說，你不要這樣激動。其實，我……並不喜歡你。”
“你！”侯濤震驚地站起身來，指著她的鼻子，“李婷婷，你竟然敢說不喜歡我？你知不知道我追求你多久？”
“我知道。”李婷婷點頭，“可是侯濤，感情不是這樣用的。我們不合適。”
“我們怎麽不合適？”侯濤咆哮道，“我哪兒配不上你？我比你高、比你壯，比你帥、比你有錢，難道你還嫌棄我不夠愛你？”
李婷婷搖搖頭：“我知道你很優秀，我從沒有懷疑過你。可是，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了的。”
侯濤死死地盯著她，眼眶漸漸泛紅，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像是快要被憋瘋了似的。
李婷婷沉默了半晌，繼續說：“你不應該把所有精力都花費在我身上。”她歎息一般，“你應該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不信！我不信！”侯濤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我哪一點配不上你！你為什麽不選擇我！”
李婷婷輕輕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侯濤緊繃著腮幫子，眼神狠厲，“是因為我太窮了嗎？你不要拿錢侮辱我！”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侯濤粗暴地打斷她的話，“反正今天我非娶你不可。你不答應我，我就去搶親。”
“不行！”李婷婷急忙阻攔，“你這麽做，隻會毀掉我！”
“那又怎麽樣！”侯濤冷笑一聲，“你既然不喜歡我，那就跟我結婚！”
李婷婷低下頭，輕輕咬住嘴唇，猶豫不決地看著他。
她越是這副表情，侯濤就更加篤定她心裏藏著秘密。
“我們倆在一起，隻會互相拖累。”李婷婷歎道，“你何必呢？”
侯濤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我現在隻恨我媽沒有早點死，否則就不會出現你這種白眼狼！”
“侯濤，你冷靜一些……”李婷婷勸他。
“你給我滾！”侯濤推了李婷婷一把。李婷婷猝不及防，跌倒在沙發上。侯濤衝她冷哼聲：“我不會放手的！”
“等等……”李婷婷忽然拉住他，“你剛剛提到我母親？你見過她？”
侯濤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是啊，我見過她。那個老巫婆，害死了你爸爸媽媽，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李婷婷皺眉：“你別這樣說話。”
“我憑什麽不這樣說！”侯濤吼道，“你父母的死，全怪她！”
李婷婷怔怔地望著他，半晌之後，才緩慢而堅定地吐字：“不許你再罵她。”
“我偏要罵！”侯濤伸手揪住李婷婷衣服的領子，惡狠狠地說，“我就罵她！她就是個殺人兇手！”
“啪！”李婷婷抬手甩了他一記耳光。
侯濤愣住，錯愕地看著她。
李婷婷卻已經轉過身，走進浴室。侯濤站在原地，呆立良久。
李婷婷走進臥室，將門關嚴實了。她靠在牆壁上，雙手捂住臉，淚水無聲滑落。
她哭了許久，最後擦幹淨眼淚，換上睡裙，躺下休息。
夜晚。
侯濤在酒店房間裏，焦躁地踱來踱去，根本睡不著覺。他坐起身，掏出煙盒想要抽支煙，卻發現裏麵隻剩兩顆煙草，連香煙都沒有了。侯濤煩躁地將煙盒扔到床邊，抓起手機撥打了李婷婷的電話。
“喂？”李婷婷溫柔平和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你睡了嗎？”侯濤問。
“沒有。”李婷婷輕聲說，“我也沒有睡意。”
“你睡不著？”侯濤試探著問。
“嗯。”
侯濤猶豫了一下，問：“你在家裏嗎？我過來陪你聊會兒吧？”
“我已經睡下了。”李婷婷微笑著拒絕。
“哦……”侯濤略帶失望地說，“那你明天還來嗎？”
“我也不確定。”
侯濤頓時泄了氣，頹然地躺倒在床上，抱怨道：“你怎麽老是這樣！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李婷婷沉默片刻，說道：“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尊重我的選擇。”
“我不需要尊重！我隻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侯濤激動地嚷起來，“我不管，你要嫁給我！否則我就去告訴你媽媽，你是因為嫌棄我窮，所以不肯嫁給我！”
李婷婷長歎一口氣，輕聲說：“你別這樣，我受不了。你知道，我不想傷害你。”
侯濤咬了咬牙，壓抑住內心的憤怒與不甘，低聲道：“好。我聽你的。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李婷婷疑惑地問。
侯濤深吸一口氣，說：“我們分居一段時間吧。”
李婷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分居？你是認的嗎？”
“當然。你要是怕我對你糾纏不清，我可以保證，隻要你不離開我，我絕對不會騷擾你。”
李婷婷搖頭，語調很平靜：“我沒有這麽想過，我隻是擔心我們分居之後，彼此的感情變淡，甚至疏遠……”
侯濤忍不住咆哮：“你以為我會稀罕嗎！”
“對不起。”李婷婷歉疚地說，“我並非是這個意思。但是……”
“夠了，你不用多說了。”侯濤疲憊地揉著太陽穴，“我不會逼迫你做決定的。”
李婷婷鬆了口氣：“謝謝你。”
侯濤掛斷電話，又撥了幾次李婷婷的號碼，她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侯濤握緊拳頭，猛地砸向桌麵。桌角登時裂出蜘蛛網般的縫隙。
侯濤從床上爬起來，跑到窗前往樓下看。他見李婷婷站在自己樓下，仰頭望著二樓。他想跳窗下去找她，可是腳步剛邁出去，又縮了迴來。
他拿起電腦椅上的衣服穿戴整齊，匆忙下樓去，攔住了李婷婷：“你跟我來！”
李婷婷詫異地停下腳步，被侯濤拽著往外走去。
李婷婷的車停在路邊。兩人上了車之後，侯濤開車載著李婷婷，駛向城郊。
侯濤把車開進城郊一棟民宅院子的院子裏，停了下來。他拉著李婷婷的胳膊，徑直闖進屋子，指著客廳的沙發道：“你先坐一下！”
說完，他便轉身朝廚房奔去。
沒多久，侯濤端著兩盤菜出來。他把其中一盤放到李婷婷麵前，說：“吃飯了。”
李婷婷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盯著自己麵前那盤青椒土豆絲，慢吞吞地夾起來放進嘴裏咀嚼。
侯濤坐在李婷婷旁邊，安靜地看著她吃飯，偶爾插一句：“你喜歡吃青椒土豆絲？”
李婷婷“嗯”了一聲，繼續埋頭吃飯。
侯濤看著李婷婷吃完，起身收拾碗筷，洗完碗瓢盆，將它們放迴原位。然後走到廚房門口，說：“我幫你煮了杯咖啡，你嚐嚐。”
李婷婷抬頭看了侯濤一眼，沒有說話，起身走進廚房，端著杯子喝了一口，皺眉說：“太苦了。”
“你不能喝咖啡？”
“我喝不慣。”李婷婷將咖啡杯擱到一邊，“你煮這個，是準備熬夜加班吧？”
侯濤愣了一下，說：“沒錯。”
“你現在這種狀況，還是不要熬夜比較好。”李婷婷勸道，“今晚早些休息吧。”
侯濤冷冷地瞪著李婷婷：“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高尚？”
“你誤會了。我隻是不想你太辛苦。”李婷婷坦誠地說，“而且……我覺得你們男人應該注重身體健康。”
“我們男人？”侯濤反唇相譏，“你這麽關心男人，難道是暗戀我？”
“隨你怎麽說。”李婷婷不屑地瞥了侯濤一眼，說，“既然你執迷不悟，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必須記住自己的承諾。”
“我說過我不會打擾你。”侯濤沉聲說，“但如果你敢背叛我，或者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絕不放過你！”
李婷婷笑了一下，說：“你放心吧。我不是三歲的孩子，不會亂來的。”
侯濤冷哼了一聲，轉身走出廚房。
李婷婷站在廚房門口，望著侯濤的背影，忽然說：“等我迴來的時候，你的精神應該已經恢複了。”
侯濤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第二天，侯濤醒來之後，依舊是渾身酸痛無法動彈。
昨天晚上，他和李婷婷發生了激烈的衝突，最後卻隻能偃旗息鼓。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李婷婷說得對，自己確實不應該再去打攪她的生活，可是……可是……
侯濤咬牙切齒地咒罵著，狠狠捶了枕頭兩下。
他知道，就算自己現在退出，他和李婷婷也不到過去了。因為他不愛她了，所以他不願意成全。但他又不肯放棄，不甘心就這麽輸給另一個男人。所以他選擇留下來，和李婷婷一刀兩斷，徹底劃清界限。
他恨透了自己這樣的懦弱。
但他沒辦法，他根本做不到像李婷婷那樣灑脫。她說得對，他確實沒辦法做到。
侯濤越想越氣憤，索性下了床，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傳來一陣甜膩的女音：“親愛的，想人家啦？”
侯濤聽著電話裏的聲音，隻感覺惡心。他忍著怒火，低聲問：“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親愛的”那邊撒嬌似地說，“我不告訴你嘛”
侯濤的怒火燒得更旺，他深吸幾口氣，努力壓抑住怒氣：“我有事問你！”
“什麽事啊？”
“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親愛的”那邊的語調軟綿綿地說，“你猜嘛”
侯濤握緊拳頭：“我真想弄死你！”
那邊咯咯咯地笑起來：“人家才不怕呢。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跟人家說哦！”
“你最好乖乖告訴我。”侯濤陰惻惻地威脅，“否則我就殺了你。”
“哎呦喂！人家好怕怕哦！”電話那邊的聲音嗲得能掐出水來，“你舍得嗎？”
侯濤閉上眼睛，用力喘了幾口粗氣，緩了片刻，才說：“你在哪兒？”
“你來找我嘛。我等著你呢！”
掛了電話，侯濤穿上衣服，匆匆離開賓館。
“叔叔阿姨，我是侯濤。”侯濤進屋之後向兩位長輩鞠躬行禮。
“原來是侯濤啊。坐吧。”李婷婷爸爸看起來四五十歲，身材微胖，臉色蠟黃，眼圈烏青，顯得十分憔悴。
“謝謝叔叔。”侯濤落座，直奔主題，“我聽婷婷說過，您是一名醫生，是這樣嗎？”
“嗯。”李婷婷爸爸點點頭。
“我朋友受傷了。您能治嗎？”侯濤問。
“可以試試看。”李婷婷爸爸遲疑片刻，“需要多少錢？”
侯濤搖搖頭：“不用錢。他是我弟弟，我想請您幫我照顧他一段時間。”
“這個當然可以。”李婷婷爸爸立即答應下來，“隻要他還活著，我都可以照顧他。”
“那太麻煩您了。”侯濤誠懇地說。
李婷婷爸爸擺擺手：“都是自己家人，不說這些。”
李婷婷把侯濤帶到樓下的咖啡廳，指了指牆壁上的鍾表，說：“你先吃早飯。吃飽喝足我們去見那個病人。”
“好的。”侯濤坐下來。
李婷婷給他叫了杯摩卡咖啡，自己點了杯牛奶。
“你吃完早飯，我陪你去買車票。”李婷婷說。
“不用。”侯濤連忙推辭，“您今天上班，還是先迴去工作吧。我自己打車去就可以了。”
“我不急。你先吃東西。吃完咱們再聊。”李婷婷堅持。
侯濤拗不過她，隻好埋頭苦吃，狼吞虎咽地把早餐解決掉。
李婷婷收拾碗筷進廚房洗刷的時候，侯濤偷偷溜出咖啡廳，攔了輛出租車去了附近一家銀行。
侯濤把自己的銀.行.卡遞給營業員：“查查餘額。”
營業員狐疑地打量他，問：“您要貸款嗎？”
侯濤搖搖頭：“不。”
營業員將信將疑，拿過他的銀.行.卡，在pos機上操作。不久後，她抬起頭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侯濤，欲言又止。
“查清楚了麽？”侯濤催促道。
營業員抿抿嘴唇，說：“您賬戶裏現在還剩下八萬六千三百二十元。”
“這麽少？”侯濤皺眉。
“這已經是您全副身家了。”營業員提醒道，“
您的身份證上隻有一張身份證，沒有銀行卡和存折。而且您也沒有其他銀.行卡或者支付寶帳號。”
侯濤沉默半晌，歎息道：“好吧，你把這張卡退迴來。”
“啊？”營業員嚇了一跳，“您要退迴去？為什麽呀？”
“因為我的存折被凍結了。”侯濤說。
“那這些怎麽辦？”
侯濤無奈地說：“算了，我還是把這筆錢捐出去吧。”
營業員愣住了。
“我這次出門急，沒帶身份證和銀.行.卡。如果不退還這筆錢，恐怕要在這裏過夜了。”侯濤苦惱地撓撓頭。
營業員呆滯片刻，問：“您……您確定嗎？”
“當然確定。”侯濤肯定地說，“快把卡退給我吧。”
營業員猶豫片刻，將卡交還給他，然後又從抽屜裏翻出幾張紙幣放在桌子上，對侯濤說：“那這些錢您拿走。算是補償。”
“補償？”侯濤納悶道，“為什麽要補償我？”
“您是婷婷的男朋友，婷婷卻沒有告訴我您家庭情況。”營業員歉疚地說，“我覺得這種做法很不厚道，所以願意幫助你，希望您能理解。”
“哦，沒關係。”侯濤笑笑，“你真是個善良的姑娘。”
營業員笑了笑，低頭繼續整理櫃台。
侯濤把錢裝進褲兜，起身走出營業室，李婷婷正站在旁邊等他。
“怎麽樣？”李婷婷關切地問。
“沒事兒。”侯濤說，“你跟我來。”
“去哪裏？”李婷婷問。
“找個atm機把錢取出來。”
兩人乘坐電梯下到一樓。李婷婷問侯濤：“咱們直接去atm機嗎？”
“嗯。”侯濤點點頭，“先取了錢，迴家再吃頓午飯。”
李婷婷問：“取了之後呢？”
“先去醫院。”侯濤說，“把車鑰匙給我。”
兩人來到atm機前，侯濤輸入密碼，把錢取了出來，數了數，正好八萬六千三百五十四塊毛。
侯濤拿起這筆錢塞進口袋，對李婷婷說：“我想把這筆錢捐出去。”
“捐給誰啊？”李婷婷問，“是醫藥費嗎？”
侯濤搖搖頭，說：“是救命錢。”
李婷婷怔住，隨即反應過來，驚詫地問：“你要給他治病？！”
“嗯。”侯濤說，“他的病不是什麽絕症。但是我想給他治一治，不能白養他一場。”
“他是……”
“我爸爸以前的保鏢。”
李婷婷聽說過侯濤父親曾經雇傭過保鏢的事，知道侯濤並非孤兒。但是她從未見過侯濤的親，更加沒有見過他的保鏢。
“他怎麽會變成這樣？”李婷婷追問。
“我也不太清楚。”侯濤輕描淡寫道，“可能是受傷太嚴重了吧。”
李婷婷點點頭，問：“他是不是有個女兒？叫林靜？”
侯濤略微吃驚，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林靜是他母親在世時的閨蜜之女。母親死後，林靜和她丈夫一起照顧他，待他極好。他的童年就是在林靜家度過的。林靜嫁給侯濤的父親時才19歲。他們結婚後，林靜便辭職在家專心致誌地伺候他和林靜的丈夫。雖然林靜的丈夫比濤大12歲，但是他們的感情依舊很深。
侯濤點點頭，說：“是的，叫林靜。她今年16歲了，在南美留過洋。”
“原來是這樣。”李婷婷恍然大悟，又有些失落，說，“怪不得我沒有聽過她的名字，連她長什麽模樣都不記得了。”
侯濤笑笑說：“我倒記得她長什麽模樣。”
“哦？”李婷婷抬眼看著侯濤。
“她長得挺漂亮的。”侯濤說。
“嗬嗬。”李婷婷勉強地笑笑，臉色蒼白，神態蕭索，“你不用安慰我。她現在應該在倫敦讀大二吧？”
侯濤點點頭。
“那你呢？”李婷婷突然抬起頭來，緊盯著他。
“我？我在上大一，在a大讀書。”侯濤答。
“那你們畢業之後會在一起嗎？”
侯濤遲疑了一下，說：“我們會考慮這個問題。”
“你們會結婚嗎？”李婷婷緊咬嘴唇，雙手絞在一起，眼圈微紅，“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暫時不會考慮結婚。”侯濤，“因為還有其它事情要處理。”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李婷婷垂下眼簾，“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根本配不上你。”
“婷婷。”侯濤皺眉看著她，“你這麽說自己，我會很難過。”
李婷婷苦澀地勾起嘴角。
“如果我說喜歡你，你會高興一點嗎？”侯濤認真地問。
李婷婷愕然，愣了片刻之後，露出無奈而又尷尬的表情，說：“侯濤，你別開玩笑了。我們隻是朋友，而且……我們也不合適。”
“怎麽就不合適？”侯濤急迫道，“難道你覺得我是個窮光蛋，配不上你嗎？”
“不是。”李婷婷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們倆的身份背景相差太多。”
“我知道。”侯濤低聲道，“但是我不嫌棄你的家庭。”
“可是我嫌棄自己。”李婷婷說，“我的條件這麽糟糕，怎麽跟你在一起？”
“你沒有條件糟糕。”侯濤看著李婷婷的眼睛，誠懇道，“你是獨立女性，是最優秀的女性，也是最有魅力的女性。”
李婷婷沉默半晌，緩慢而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謝謝……”
侯濤握住她冰涼的手，柔聲道：“婷婷，我愛你。”
“不行，侯濤！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李婷婷猛然抽走手，“我們之間沒有可能！”
侯濤望著李婷婷慌亂而逃的背影，怔忡了片刻。
李婷婷跑進洗手間，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使勁擦拭額角的汗水。
天啊，剛才她都幹了什麽蠢事！
她居然當著侯濤的麵，流淚了……
李婷婷捧起冷水潑向自己的臉頰，把淚痕衝掉，又補了個妝。她努力調整自己的唿吸，盡量平靜地走出去。
李婷婷坐在椅子上，對侯濤笑了笑。侯濤說：“我們去醫院吧，早點幫他檢查完。”
“好。”李婷婷站起來，說，“我陪你一塊兒去。”
李婷婷帶著侯濤往病房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李婷婷停下腳步，說：“你先去吧，我在這等你。”
侯濤說：“好。”
李婷婷看著侯濤離開，然後掏出紙巾擦拭臉頰。
她不敢再看侯濤的背影。她怕看見他的背影，就忍不住哭泣。
她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來，靠著牆壁，仰頭呆呆地注視著窗外蔚藍的天空。
她從沒有想過，會有一個男人如此執著地追求她、愛慕她，並且願意為了她放棄自尊，委曲求全。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她想，或許侯濤就是這樣的男人，溫文爾雅，善良博愛，不拘泥於世俗的束縛和條條框框，他是她所渴望的另類。他能夠包容她的缺陷，體諒她的無助與痛楚，卻又不願意放棄自己原則，更不希望因此傷害她，給她壓力。
這就是她所需要的。
她喜歡侯濤。
她喜歡侯濤這樣的人。
她喜歡這樣的人。
李婷婷捂住臉，無聲地哭泣。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兩個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