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他做了很多夢，夢境紛亂雜陳，有悲傷的、歡喜的、憤怒的，最後都匯聚成了一句話。
“祁同衛！你這輩子隻配當個窮光蛋！”
清晨，祁同衛醒過來的時候，侯婷婷已經不在身旁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穿好衣服，下樓洗漱。
吃過早飯後，侯婷婷提議去商場逛街，買結婚用品。祁同衛點點頭：“那就去吧。”
兩個人走進了商城。侯婷婷挑選著嬰幼兒裝備：“買兩套尿布。”
祁同衛拿著尿布問：“這個怎麽樣？”
侯婷婷搖搖頭：“這個太粉嫩了，我要買大一號的。”
祁同衛拿著尿布問：“那這個呢？”
侯婷婷依舊搖搖頭：“太粉了，我要買大一號的。”
兩個人又轉戰嬰童玩具店。祁同衛挑了兩雙可愛的小鞋子，遞給侯婷婷：“試試這個。”
“哇，這個真的好可愛。”侯婷婷笑道，“祁同衛，謝謝你。”
祁同衛笑了笑，幫她拎著購物籃。
侯婷婷又指著另一款小褲衩問：“這個怎麽樣？”
祁同衛：“這個也行……”
兩個人繼續前行。
侯婷婷又指著一條裙子問：“祁同衛，這條裙子好漂亮，你幫我參考一下唄？”
祁同衛：“哦……好。”
侯婷婷：“這條怎麽樣？這條好看嗎？”
祁同衛：“好看。”
侯婷婷：“這條呢？”
祁同衛：“也好看。”
侯婷婷嘟囔著嘴：“哪兒都好看。”
祁同衛尷尬地笑了幾聲：“那個……這個好看嗎？”
侯婷婷瞥了一眼：“好醜。”
祁同衛：“那這個呢？這個呢？這個呢？”
侯婷婷撇撇嘴：“太短了。”
祁同衛：“……”
侯婷婷：“再往前走看看吧。”
祁同衛：“好。”
祁同衛拿出錢包付賬。
侯婷婷忽然拽了拽祁同衛的袖口。
祁同衛疑惑地看著她。
侯婷婷踮腳湊近他耳朵，低聲道：“你剛才是不是在偷聽我說話？”
祁同衛：“……”
侯婷婷捂嘴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
祁同衛無奈地歎口氣，放慢了腳步，盡量離她遠一些。
兩人沿著商城緩慢踱步。
祁同衛問：“你想吃冰激淩嗎？”
“好呀。”侯婷婷欣喜地答道，“我們去吃冰激淩吧。”
“好。”祁同衛掏出錢夾，抽出幾張百元鈔票，遞給收銀台的阿姨，“請等我五分鍾。”
“好嘞。”收銀台的阿姨爽快地接過錢，笑眯眯地說道，“您稍等。”
祁同衛帶著侯婷婷去了附近的甜品店，點了兩份抹茶味的冰激淩和一個草莓蛋糕，兩人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開始享用。
冰激淩是侯婷婷點的，祁同衛則全程埋頭苦吃。
侯婷婷看著對麵專注於食物的祁同衛，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吃完冰激淩，祁同衛提議去喝杯咖啡。
兩個人從飲品店出來之後，祁同衛說：“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好。”侯婷婷點點頭，自己去了咖啡廳內的沙發處坐著。
祁同衛獨自一人進入廁所，關門、脫衣、解決個人衛生。
出門之後，侯婷婷正坐在沙發處看雜誌。
“走吧。”祁同衛衝她伸出手。
侯婷婷站起來，跟著他朝商業廣場走去。
侯婷婷看見祁同衛停在路邊，打開車門，從車座底下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
侯婷婷驚訝地睜圓了眼睛：“這是什麽？”
“戒指。”祁同衛打開盒子，將鑽石的首飾盒推到她的麵前，“送給你。”
侯婷婷怔住了，抬眸看向祁同衛：“為什麽突然送我禮物？”
“因為……”祁同衛頓了頓，深唿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因為……我很愛你啊。”
侯婷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祁同衛竟然直白地告訴她他的感情。
“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祁同衛握緊侯婷婷的手，“我希望把這句話說出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侯婷婷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哽咽道：“你……我……”
祁同衛俯身。
侯婷婷輕喘著問道：“你……為什麽突然表白……”
祁同衛溫柔而堅定地說：“因為我怕錯過你。我害怕失去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結婚！我想和你生活一輩子！我想做一輩子夫妻！我想做一輩子的丈夫！”
侯婷婷忍不住哭了起來，卻又笑了起來。
她捧住祁同衛的腦袋：“我願意。”
侯婷婷看著手中的戒指，喃喃道：“我真傻。你都求婚成功了，還猶豫什麽呢？”
“你當然傻啦。”祁同衛笑著說，“不傻怎麽會被我騙到？”
侯婷婷嗔怪地捶了一拳祁同衛的肩膀：“討厭！”
祁同衛握住侯婷婷的手，將戒指戴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笑道：“這是我送你的第二枚戒指。我希望它陪伴你一生一世。”
“謝謝。”侯婷婷笑容燦爛，“我很高興，我很幸福。”
“我會一直守護你，陪著你。”祁同衛鄭重其事地承諾。
兩人迴到酒樓，祁同衛去結賬，侯婷婷便趁著這個機會去了洗手間。
祁同衛走到櫃台處，看著收銀台旁擺著的幾個花瓶，思緒飄散。
“先生，您需要買點什麽嗎？”服務員熱情地詢問道。
“哦，沒什麽。”祁同衛搖搖頭，隨即轉移話題，“你們的鮮花都是從哪兒采購的？”
“是我們自己栽種的，不貴的，每天也就十多塊錢。”服務員笑嗬嗬地說，“今天早晨，我特意去花鳥園摘了四季海棠和玫瑰花，放在房間裏插瓶，您覺得如何？”
“嗯，挺漂亮的。”祁同衛笑著稱讚道。
“您再試試這支百合，雖然顏色比較素淡，但是非常清純。”服務員推薦道，“是我們店裏最受顧客喜愛的一款。”
祁同衛點點頭，選擇了那支粉紅色的百合。
他付過帳之後，又問服務員借來一隻塑料花瓶，裝了些清水，把百合放在裏麵。
侯婷婷剛剛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碰見這一幕。
她看著祁同衛忙碌的背影，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小姐，請問您還需要點別的嗎？”服務員問道。
侯婷婷搖了搖頭：“不需要了，謝謝你。”
“您慢走。”服務員笑眯眯地目送她離開。
侯婷婷一邊走，一邊擦著眼角的淚珠，嘴裏低聲念叨著什麽。
“婷婷……”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侯婷婷耳朵。
她抬頭一看，果然是許久未見的侯偉峰。
“爸。”侯婷婷勉強笑了笑。
“你怎麽跑到這種地方來了？”侯偉峰皺眉道，“這裏消費太高了。”
侯婷婷歎息一聲，把侯偉峰拉進一家餐館坐下，點了幾盤菜和一碗湯。
侯偉峰疑惑地看著侯婷婷。
侯婷婷喝了一口湯，對侯偉峰說：“爸爸，我辭職了。”
“什麽？”侯偉峰吃驚道，“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做的是什麽工作？”
“我知道。可是我必須辭職。”侯婷婷語氣平靜，“我找了份兼職。”
侯偉峰愣了片刻，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怒火：“你……你去給人端盤子？婷婷，你是我們侯氏集團唯一的千斤小姐啊！你居然去給人端盤子？”
侯婷婷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侯偉峰深吸一口氣：“婷婷，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告訴爸爸吧。”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爸爸……我懷孕了。”
侯偉峰瞪圓了眼睛：“什麽！？”
“我懷孕了。”侯婷婷抬起頭，看向侯偉峰，“爸，孩子是祁同衛的。”
侯偉峰愣了半晌，忽然拍桌站了起來，大吼道：“你跟他上床了？”
“爸！你聽我解釋！”侯婷婷趕緊扶住侯偉峰的胳膊，“你別急。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麽冷靜！你跟他睡了！你懷孕了！你還讓我怎麽冷靜？”侯偉峰憤怒地咆哮著，一腳踹翻椅子，“啪嗒”一聲，玻璃渣飛濺到地上。
“爸爸！你別衝動！”侯婷婷死死抱住他的身體，哀求道，“你聽我說！”
侯偉峰雙目赤紅，狠狠推開侯婷婷：“滾！你給我滾遠點！”
侯婷婷踉蹌倒退，差點摔倒。
侯偉峰看著跌倒在地的女兒，心疼不已，可是一時間，竟不敢伸出手去扶。
他怕，怕聽到更糟糕的事實。
“婷婷！”祁同衛聞訊趕來，連忙蹲下身子，摟住侯婷婷的腰，“怎麽樣？你沒事吧？”
侯婷婷靠在他胸前，輕輕抽泣。
祁同衛安慰道：“你爸爸不懂事，我來勸他，別哭了。”
侯婷婷微弱地搖搖頭：“沒關係。”
“你們……”侯偉峰指著祁同衛，怒道，“你們……”
“叔叔，你誤會了。”祁同衛說道，“這孩子不是我的。是婷婷的。”
侯婷婷睜大眼睛，看著祁同衛。
侯偉峰也愣住了。
他呆滯地盯著侯婷婷看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婷婷，是真的嗎？”
侯婷婷咬著嘴唇，含淚點點頭：“是真的。”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侯偉峰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婷婷，為什麽你要瞞著我呢？”
侯婷婷忍不住落淚，哽咽著答道：“我也不想的……我隻是不想拖累你而已……”
“胡說八道！”侯偉峰激動地打斷她，“什麽叫拖累我？你就算結婚了，我也養你。”
“不。爸。”侯婷婷哭著說道，“我不想拖累你……我……我隻希望你幸福……我知道你很愛媽媽，所以……所以我不願意成為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侯偉峰沉默了良久，終於長歎一聲，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你說得對。你媽媽臨終前囑咐我要照顧好你，可是……可是我卻讓你承受了這麽多委屈……婷婷，都怪爸爸無能。如果當初我不去美院教書，或許就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了。你是爸爸最驕傲的女兒……可惜……可惜……”侯偉峰越說越傷心，捂住臉哭了起來。
侯婷婷心如刀絞，撲到他懷裏嚎啕大哭。
“婷婷……”祁同衛摟住她，柔聲安撫她，“別哭了，都過去了。”
“對不起。”侯婷婷嗚咽著說道，“我真不該騙你的……”
“傻瓜，說什麽對不起。”祁同衛“我喜歡聽你叫我‘濤’，婷婷，你再多叫幾遍給我聽吧。”
侯婷婷破涕為笑，依偎在祁同衛懷裏：“濤。”
兩人膩歪了好一陣子，侯婷婷才注意到旁邊那位老奶奶。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朝她鞠躬致歉：“奶奶，對不起。嚇到您了。”
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笑了：“我剛剛從樓梯上下來，聽到有人吵架，還以為是鬧小偷了，就跑下來瞧瞧。”
“原來是這樣啊……”侯婷婷赧然道，“對不起啊奶奶。把你嚇到了……”
老太太擺擺手，說：“沒什麽沒什麽。你快去陪你先生說話吧。我也迴屋休息去啦。”
“謝謝奶奶。”
“你們倆慢慢聊，我先進屋咯。”老太太走後，侯婷婷又和祁同衛坐在沙發上，繼續敘舊。
“對了，你們剛才說到哪裏了？”侯婷婷問。
“我說到你肚子裏的寶寶。”祁同衛溫言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今天。”侯婷婷低下頭，神色黯淡。
“你們……做措施了嗎？”
侯婷婷羞愧難當：“我……我忘記了。”
“沒事。”祁同衛摸摸她的頭，“咱們還年輕，以後再考慮吧。”
“嗯。”侯婷婷乖巧地應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侯婷婷便催促祁同衛去洗澡休息。
祁同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想起了今早收到的信息。
“阿濤，我們離婚吧。”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心驚肉跳，睡意全無。
離婚？
他猛地翻身坐起。
他的妻子侯婷婷，居然跟別人私奔了！
他抓起手機，迅速撥打她的電話，響了幾次之後，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這一刻，祁同衛的心像被撕裂般劇烈顫抖。
他緊張地拿起座機電話，按下號碼：“喂？”
“喂？”那頭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請問找誰？”
“我是祁同衛，侯婷婷的丈夫。”祁同衛冷靜地說，“我妻子現在哪兒？”
“哦。你等一下哈。”女人掛了電話。
祁同衛放下電話，雙手攥緊。
不多時，電話鈴聲響起，祁同衛趕忙接起來。
“喂？你好，我找侯婷婷，她在嗎？”
“你是侯婷婷的丈夫？”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帶威嚴的中年男子聲音，“你是怎麽當丈夫的？你知道妻子跟其他人私奔了，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祁同衛握著手機，冷汗涔涔：“請問你是……”
“我是她父親。”侯偉峰說，“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叔叔。”祁同衛努力維持著平靜，“我知道我犯了錯誤，但是……”
“你犯的是家庭暴力。”侯偉峰打斷他的話，語氣更加嚴厲，“而且你已經觸犯法律了！你明白嗎！”
“對不起。”祁同衛咬了咬牙，“我保證我一定會盡快找迴婷婷的，請您相信我。”
“我憑什麽要相信你？”侯偉峰說，“我不需要相信你，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把你看作是我的女婿！我告訴你，侯婷婷已經懷孕六周了！我的孫子！”
祁同衛怔愣了一瞬，旋即狂喜。
“是婷婷懷孕了？她懷孕了嗎？”
“是的！她懷孕了，而你……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侯偉峰怒吼道，“我要你立刻離婚，並賠償我們侯家的巨額損失！”
“叔叔！婷婷是自願跟著她朋友出去的！如果我沒猜錯，她的朋友就是您口中所謂的‘奸夫’！她是迫於無奈，絕非背叛家庭！請您務必查清楚情況，還我妻子清白！”
“夠了！你還敢狡辯？！你的意思是，婷婷自己願意跟著你的‘朋友’？”侯偉峰憤怒極了，“這種荒唐可笑的理由，虧你說得出來！”
祁同衛沉默片刻，低聲說道：“叔叔，我隻是想求您一件事。我愛婷婷，也希望您能成全我們。”
侯偉峰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胸腔內的怒火，緩緩說道：“我可以答應你離婚，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甚至賠償我們侯家巨額損失，但是我不接受你的條件！因為侯婷婷是我唯一的女兒！我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欺辱她！她的幸福，必須掌控在她自己手上！”
“可是……”祁同衛欲言又止。
侯偉峰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沒什麽可是！如果我的女兒不幸福，我就算殺了你也在所不惜！”
“……我懂了。”祁同衛垂下眼眸，“那我們就離婚吧。”
侯婷婷站在門邊聽見了兩人的談話，淚水湧出眼眶。
她從未向父母吐露半分心事。此刻，她終於忍不住，推門跑了進去。
“爸媽！”她撲倒在侯偉峰腳邊，哭泣著，“求您了，千萬不要逼我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啊！”
侯偉峰臉色鐵青，怒視她：“你說什麽呢！”
“爸媽，我知道你們都是疼我的。”侯婷婷擦去眼淚，抬起頭，懇切地望著父母，“我和阿濤真心相愛，您就成全我們好不好？”
“成全你？”侯偉峰氣急反笑，指著她，“我是為你好，你卻說我在成全你！”
“我不管，我死也不會嫁給不認識的人的！”侯婷婷倔強地盯著父母，“除非你們把我綁起來送去結婚。否則我寧願去死。”
侯偉峰氣得渾身發抖。
侯婷婷的母親歎息一聲：“傻丫頭，別胡鬧。”
“我才沒有胡鬧！”侯婷婷固執地說，“我隻想嫁給我愛的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愛的人娶另一個女人，卻不聞不問。”
“婷婷。”侯偉峰痛苦地捂住臉龐，“我知道我的確做得太狠了，但是你們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你們瞞著我偷吃禁藥，我已經知道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不管你承認與否，它的存在，都是違背倫理綱常的。”
侯婷婷猛地瞪大眼睛：“爸爸……你……”
“我早就叫你們停止了。”侯偉峰搖著頭說，“是你們不肯聽，我才讓張嫂注射了激素，幫助你們保護孩子。婷婷，你怪我嗎？我也不想這麽做的，可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侯婷婷的眼淚簌簌掉落。她緊緊抱著自己的父親，哽咽不止。
祁同衛也紅了雙眼。
“婷婷，你要知道，爸爸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侯偉峰輕撫著女兒的後腦勺，語重心長道，“你要知道，你的前途遠大，你不能毀在這些陰暗的交易之上。”
“我不怕。”侯婷婷抽泣著說，“我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奉獻出我的青春了，我無怨無悔。”
“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侯偉峰嗬斥道，“我不允許你這麽墮落！你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就斷絕關係！”
侯婷婷呆住了。
祁同衛急忙勸慰道：“叔叔，您冷靜一點，聽婷婷解釋……”
侯偉峰甩開祁同衛的手臂：“我現在很冷靜，你閉嘴！”
“我……”祁同衛一陣委屈，眼圈通紅。
“我……爸爸，您別生氣。”侯婷婷哭道，“我明天就去找那位‘朋友’攤牌，我不會連累他的……”
侯偉峰冷哼一聲：“你最好記住自己今天說的話。”
“嗯。”侯婷婷哭著點了點頭。
祁同衛心痛難當，咬牙說道：“侯總，我知道婷婷這次做錯了，我代替婷婷向您道歉！我可以向您承諾，以後我一定會用自己的行動證明自己，不會讓您失望！”
“我憑什麽信你？”侯偉峰嗤笑一聲。
“我……”祁同衛愣了片刻，“我可以先試著跟婷婷交往。如果婷婷不喜歡我，那麽我們就不會有交集了，您就不需要擔心了。”
“哦？你這麽說，是想包養我的女兒咯？”侯偉峰眯起眼睛，審視著他。
侯偉峰擺擺手，不耐煩道：“不行，這種事不是我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侯婷婷突然抬起頭來，對侯偉峰說：“爸爸！其實我們根本不用考慮這麽多。我們隻需要告訴他，我懷孕了，就足夠了。我想那位‘朋友’應該不至於為了幾百塊錢而傷害一條無辜的性命吧？更何況，我也不覺得他有什麽值得我托付終身的價值。”
“還有……”侯婷婷頓了一頓，“我不希望因為一場意外，就影響我以後的婚姻生活。我的婚禮，我一定要完美，絕對不會將就！”
“好……我答應你，不告訴他你懷孕了，也不會讓他傷害你。但是……”侯偉峰看著女兒蒼白憔悴的模樣，心疼極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謝謝爸爸。”侯婷婷露出笑容。
侯偉峰轉向祁同衛，緩緩地說：“既然婷婷已經打算離婚了，你也該表示一下誠意。”
祁同衛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我隻有這點錢。”
侯偉峰皺眉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裏麵有兩萬。”祁同衛平靜地說，“是我所有積蓄。請您務必收下。”
侯偉峰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接過了銀行卡，微笑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不過婷婷現在懷著身孕，我不建議你們結婚，等把孩子安穩生下來，我們再談這個事情吧。”
“嗯。”祁同衛應道。
“你們也早點休息吧。”侯偉峰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時，又迴頭補充了一句，“婷婷，你要記住你今晚說過的話，千萬不要再犯糊塗了。”
侯偉峰剛走，房間內便爆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狂笑聲。
侯婷婷瘋了似地拍打著桌子，大笑道：“哈哈哈哈！祁同衛啊祁同衛，我真不敢相信你會變成這副德性。居然為了一份虛假的感情，甘願拋棄妻子，甚至連孩子都不要？哈哈哈哈哈！”
祁同衛臉色鐵青，卻沒有反駁。
“你真是太愚蠢了！”侯婷婷譏諷道，“我現在恨不得立刻殺了你！”
“你想殺就盡管來。”祁同衛深吸了一口氣，冷漠地說，“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了，以後我們恩斷義絕。”
“祁同衛，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侯婷婷吼了一聲，便趴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祁同衛抿著嘴唇，默默地退了出去。
“你怎麽樣了？”林夏迎了上來，“沒受什麽傷吧？”
祁同衛搖搖頭：“沒事。你怎麽跑到酒店來了？”
“我看你半晌沒出來，就進來看看……怎麽樣？”林夏關切地問道。
“她沒事。”祁同衛說，“她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
“什麽？！”林夏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為什麽會這樣？”
祁同衛歎了口氣：“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她自己的原因。但是她現在精神狀態特別差，我不忍心看她繼續呆在醫院，就帶她迴家來了。”
“這……唉。”林夏輕輕地歎息，“真沒想到，你和她之前還有一段這麽轟轟烈烈的愛戀，簡直羨煞旁人呢……”
祁同衛苦笑了一下：“是啊。可惜造化弄人。”
“不必了。”祁同衛搖了搖頭，“我怕看見她，會控製不住自己。”
林夏看著祁同衛，欲言又止。
“我沒事，你別擔心。”祁同衛朝她笑了笑。
林夏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問道：“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
“我們……分手吧。”
“什麽？”
林夏紅著臉低下了頭：“雖然你是我的偶像，但是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們畢竟認識時間短……”
“不要說傻話！”祁同衛抓緊了她的手腕，“當初追求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不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後悔。你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林夏咬了咬唇，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眶慢慢濕潤了，“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你那麽優秀……如果我不是被迫和你分手，而是真心喜歡你，肯定不會拒絕你……是我錯了，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
“你胡說什麽！”祁同衛厲聲喝止了她，握緊了她的手，“林夏，我承認，當初追求你的時候，我確實抱著某種私心，想利用你幫助我達到某些目的，但是我從沒想過跟你在一起之後會拋棄你。”
“祁同衛，真的不怪你……”
“不，是我不夠堅決。”祁同衛看著她的雙眸，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曾經對你說過‘我會努力掙錢，將來養活你和孩子’這句話。可是直到昨天我才明白，即使我拚命掙錢，依舊無法給予你足夠多的幸福。你跟我在一起，或許不會幸福。我也不能保證我的未來。”
“我不要你的保證。”林夏哽咽著，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腰，“我隻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哪怕是遠遠看著我，就足夠了。”
祁同衛怔怔地摟住了她纖細柔軟的肩膀。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昨夜在車裏侯婷婷歇斯底裏地叫罵，以及侯偉峰那憤怒悲痛的表情。他忽然明白，侯婷婷並非完全無辜。如果當初他沒有貪圖那些蠅頭小利，沒有把侯婷婷當做籌碼，侯偉峰應該也不會遷怒於她，更不會因此失去兒子。
這是他親手毀掉了自己和侯婷婷之間的緣分，讓侯偉峰失去了唯一的兒子。
這是祁同衛始料未及的。
如果當初他選擇的人是林夏，或者其他任何一位女士，他的兒子或許也就不會離開他。
侯婷婷或許也不會遭遇那場災難，更不會失去腹中胎兒。
“我不會離開你的。”祁同衛喃喃地說，“我答應過你。”
“嗯。”林夏靠在他懷裏，聽著他胸膛裏傳來的心跳聲，淚水悄悄滑落下來。
兩周之後，林夏的婚禮結束了。她和侯婷婷都沒有參加，而是由祁同衛代替了。
侯婷婷在祁同衛送走賓客之後，找到他問：“你打算怎麽辦？”
“我……”祁同衛沉默了片刻，“先照顧她幾天吧。等過段時間再說。”
侯婷婷皺眉道：“你是打算拖延時間嗎？”
祁同衛歎了口氣，點了點頭：“現在隻能這樣。”
侯婷婷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祁同衛坐在沙發上沉思。這幾天他都在忙碌地籌備婚宴的準備事宜。他已經請了幾名專業設計師和營銷策劃，還雇傭了幾位媒體朋友，準備借這次婚禮的機會宣布和林夏的關係。他想要給林夏最盛大的婚禮，向所有人證明，她值得擁有更好的東西。
他想得太入迷了，連門鈴響了都沒注意。
“祁同衛？祁同衛？”一個女孩兒站在門口喊道。
“呃？”祁同衛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起身打開了門，“你……你怎麽來了？”
林夏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踩著高跟鞋，拎著個袋子站在門外，臉頰微微泛紅，顯然剛洗過澡，烏黑濃密的長卷發披散下來，額前碎發遮掩了半張臉。
祁同衛看著她，愣了幾秒鍾：“你怎麽來了？”
林夏笑著走進來，把袋子遞給了他：“我媽讓我送衣服過來給你試試。”
祁同衛呆呆地捧著袋子放到床上，拿出了一套純白色的禮服，“這……”
“怎麽？嫌太素淨了？”林夏抿嘴笑道，“我爸媽的想法呢，是讓你穿著禮服娶媳婦兒，不是讓你穿喪服。所以……嗬嗬。”
“不不不……”祁同衛趕緊擺了擺手，“謝謝伯父伯母。”
“快換上。”林夏催促道，“我媽還讓我拍幾組照片呢。”
“好的。”
祁同衛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他脫光了衣服，換上了禮服，又穿上了褲衩，鏡子裏的自己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英俊瀟灑，器宇軒昂，整個人透露著青春的朝氣與魅力，仿佛二十五六歲的模特兒。
祁同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恍惚，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原來男人也有靠化妝改造自己的一天啊。
林夏拍了一堆照片發給林媽媽，順便吐槽道：“你們倆的審美觀真是差勁死了！祁同衛穿白色的衣服比較好看誒！”
林媽媽很快迴複道：“我們家小濤是穿黑色的衣服帥！”
林媽媽：“好啦，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喜歡什麽類型。”
林媽媽：“你今天晚上穿的裙子是不是粉色的？”
林媽媽：“我告訴你，別挑花眼啊，我和你爸早就商量好了，給你找一個白色、藍色、綠色，各種顏色都有的老婆，你要敢挑花眼，我和你爸饒不了你！”
林媽媽：“快吃飯吧，我和你爸在等你呢，吃完咱們迴娘家。”
林夏：“我不迴去！”
林媽媽：“你不迴去？”
林夏：“你要是敢把我帶走，你就別指望從我這裏撈錢了！”
林媽媽：“我可是你親媽啊！”
林夏：“我不認識你。”
林媽媽：“你不認識我還跟我姓？！”
林夏不甘示弱道：“我跟我老婆姓！”
林媽媽：“行啊，你去跟你老婆姓吧，看看你老婆願不願意讓你跟她姓。”
林媽媽：“你別忘了，你爸還欠我一百萬呢。”
林媽媽：“你愛迴不迴！不迴拉倒！我跟你爸迴老家，你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們了！”
祁同衛在廚房裏偷聽了全程。聽到“你別忘了你爸還欠我一百萬”那句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端著菜走出來，對侯婷婷說：“阿姨讓你陪我去吃飯。”
“哦。”侯婷婷跟在祁同衛背後，低聲嘟囔，“你們家真難伺候。”
“你說什麽？”祁同衛扭頭問她。
侯婷婷笑嘻嘻道：“沒說什麽啊，走吧走吧。”
兩人走到餐桌旁邊坐下。祁同衛招唿道：“快坐下吧，我做了好多菜，你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侯婷婷笑眯眯地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唔，挺香的。”
“我媽說你愛吃肉。”
“嗯，那我以後就不忌口咯？”
“當然，隨便吃。”
“哎喲！這魚肉好鮮美啊！”侯婷婷一臉驚歎道，“你哪兒買的？”
“超級網購。”祁同衛淡定地答道，“你要吃嗎？”
“要！”侯婷婷毫不猶豫地把魚刺都剔掉，把魚肉塞進了自己碗裏，“這魚真好吃！”
“你嚐嚐這個蘑菇湯，我熬了四個小時呢，味道特別好。”祁同衛把湯推到侯婷婷麵前。
“好喝！”侯婷婷笑彎了眼睛，“真好喝！”
兩個人相談甚歡，互相夾著菜，吃的津津有味。
一頓飯吃下來，祁同衛覺得侯婷婷這姑娘挺實誠，而且非常單純善良，於是趁熱打鐵，提議道：“要不咱倆試著交往一段時間唄？”
侯婷婷愣住了，呆呆地放下了筷子，“我……我……”
“我們先試著處處嘛，”祁同衛溫柔地笑了笑，“如果你不反感我，就再繼續交往一段時間。”
“……我、我不知道……”侯婷婷紅了臉，咬著唇道，“我才剛畢業，工作都還沒穩定呢。”
“沒關係。”祁同衛鼓勵道，“慢慢來嘛。”
吃完飯後，祁同衛收拾碗筷洗刷，侯婷婷站在廚房門口，雙手抱胸看他忙碌。
祁同衛抬頭看她一眼，笑問道：“看著我做什麽？”
“你為什麽突然想跟我試試？”侯婷婷問。
祁同衛笑了笑：“因為你長得漂亮，又可愛，身材又好，脾氣也好，最重要的是……你還很喜歡吃魚。”
侯婷婷臉更紅了。
“所以我決定追求你，”祁同衛微笑道，“我們現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吧？”
“……我……我不太確定，”侯婷婷低著頭輕聲說，“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你等我消息。”
祁同衛點了點頭：“可以，我等你消息。”
侯婷婷轉身離開了廚房。
祁同衛洗好碗之後，擦幹淨水漬，從冰箱裏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幾口，隨即走到陽台上給陳安歌撥了一條短信。
“你晚上迴來吃飯嗎？”
“……你今天不是休假？”陳安歌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了過來，依舊是一貫的清冷。
“嗯，我跟你嫂子吵架了，我暫時不想迴家。”
陳安歌：“為什麽？”
祁同衛：“……我也不太清楚原因。”
陳安歌：“那你準備去哪裏住？”
祁同衛：“酒店。”
陳安歌沉默片刻：“去我那吧。”
“啊？”祁同衛怔住了，“你那裏？”
“嗯。”
祁同衛撓撓頭：“可是……不行啊。你那裏有人嗎？”
陳安歌語調平靜：“有人。”
“哦，”祁同衛鬆了口氣，“那不太好吧。你家裏肯定有很多傭人。”
“沒關係。”陳安歌說，“我一向是獨居。你過來幫我帶孩子。”
“哈？”
“我一個人照顧不來兩個孩子。”陳安歌解釋道，“如果我請保姆和月嫂，我父母會不高興。”
祁同衛：“呃……”
“而且，你每次來，都會帶些禮物來送給小朋友，”陳安歌停頓片刻，繼續說，“我怕你來了會忘記。”
“哦，是這樣啊……”祁同衛恍然，“那我明白了，謝謝你的邀請。但是我現在還沒有結婚的打算，貿貿然去你家，似乎不妥。”
“那就算了吧。”陳安歌淡淡道。
掛斷電話後，祁同衛靠在沙發上發了半天呆。
其實這種情況在他預料之內，陳安歌對他越好，他心裏就越難受。陳安歌越是無欲無求，他心底深處就越痛苦。他並不是那種矯情的男人，但他卻希望能夠享受一下被陳安歌關懷的感覺，至少……他們曾經是夫妻，他可以名正言順地享受丈夫對妻子的寵溺與關懷。
祁同衛起身，換掉睡衣，穿上襯衫，拿上車鑰匙出門了。
侯婷婷坐在床邊玩手機遊戲，聽見敲門聲響，立刻跳下床跑去開門，笑嘻嘻道：“你來啦！”
“嗯，進屋。”祁同衛拎著包走進房間。
“你買東西了嗎？”侯婷婷問道，“買了什麽？”
“沒買，隻是路過超商，看見了一款嬰兒奶粉，順便買了兩罐。”祁同衛將包扔在床上，伸手脫掉西裝外套，扯了扯襯衫領子。
“哦。”侯婷婷應了一聲，“你餓不餓？我做宵夜給你吃吧？”
“不用了，我不餓。”祁同衛笑道，“你早點休息。”
“我不困，”侯婷婷挽住他胳膊，撒嬌道，“我陪你聊天吧？”
“不用了，”祁同衛抽出手臂，“你快點休息。”
侯婷婷抿抿嘴唇：“你真的不想吃我做的宵夜嗎？”
祁同衛搖搖頭：“真的不用了。”
侯婷婷盯著他看了幾秒鍾，“那我先睡啦！”
祁同衛摸了摸臉上的濕潤：“晚安。”
侯婷婷飛快地鑽進被窩，閉上眼睛：“晚安~”
祁同衛走出臥室，將門鎖死。
侯婷婷翻過身，睜開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
祁同衛迴房間躺下，把窗簾拉上，又把燈關了。他躺在床上，雙手交握著放在胸前，腦袋埋在膝蓋上，像隻小狗一般。
侯婷婷剛才的表現非常明顯——她愛祁同衛。
愛得卑微而隱忍。
祁同衛知道，他們之間隔了整個世界。
但他仍然願意給侯婷婷機會。
侯婷婷說得沒錯，祁同衛自己也是個單身爸爸，他知道當一個女人懷孕的時候有多辛苦，尤其是在孕吐反應特別劇烈的時期，她根本不可能去思考自己究竟適不適合戀愛。
侯婷婷不能生育，這是事實。
祁同衛知道她的難處，也願意盡量滿足她的一切需求，比如她提的要求，他全都答應了。即使他並沒有想過要娶侯婷婷，他也從未在侯婷婷麵前流露過分毫。
所謂的愛，或許就是這樣吧。祁同衛想，愛情就是這樣，它會讓兩顆心緊緊地貼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祁同衛閉上眼睛。他知道，他和侯婷婷，是注定要走不到最後的。
翌日，祁同衛在餐桌旁看見了一張紙條：“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你了，我夢見你親我，我夢見我們有寶寶了，你抱著寶寶叫我媽媽，寶寶叫你爸爸。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這張字條就在我枕頭邊，我就隨手寫了上去。你不要怪我哦。”
祁同衛揉了揉鼻尖，笑了笑。他收起紙條，喝完牛奶，離開了廚房。
今天是周六，祁同衛原本計劃要去圖書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不過他現在更加擔憂的是兩個寶寶。
雖然他已經努力控製了飲食的攝入量，但孩子畢竟是孩子，胃容量擺在那裏。
祁同衛不敢怠慢，決定找個營養師，為兩個寶寶搭配營養餐。他先去醫院諮詢了一番營養師的意見，最後選擇了一位三十五歲左右的婦科醫師。
祁同衛和對方談了一下午，確定了細節。最後對方拍板：“行！就按你說的辦吧！等周末，我們再詳細商議具體的食譜！”
這位婦產科醫師姓鄭，是個很健談的人。他說：“祁同衛啊，你的寶寶一定會很乖，很懂事，很聰明，長相肯定漂亮！你放心，他們絕對是最優秀的寶寶！”
祁同衛笑道：“謝謝您。”
“跟我就別說客氣話啦。”鄭醫師哈哈大笑，“你放寬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和寶寶，別忘記來檢查一下胎盤粘膜和卵巢。”
祁同衛連連稱是。
祁同衛在網上搜索了一些育兒方法和注意事項，每次看到那些可怕的字數，他就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這一晚，他睡得極不踏實。他總覺得自己會失去什麽，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他甚至感到恐懼，害怕某種美妙的東西突然消失。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這隻是杞人憂天罷了……
他還記得侯婷婷曾經跟他說過，他的母親去世的很突然，當時父親悲傷欲絕，幾乎崩潰。
祁同衛深唿吸一口氣。
他知道，他必須振作起來，因為他肩膀上背負著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命運，還有兩個孩子的命運。
祁同衛洗漱好之後，換了衣服下樓。
侯婷婷正在吃飯，見他穿戴整齊，抬頭衝他甜甜地笑了笑：“早上好啊。”
祁同衛看了她一眼，走向餐廳。
“你要去哪兒？”侯婷婷問。
祁同衛坐在椅子上：“我約了朋友。”
“什麽朋友？”
“我妹妹。”祁同衛低聲說，“我想帶她去看看她的病例。”
侯婷婷聽他說了，便說：“我也去吧。我想認識認識你的妹妹。”
“你要見家長？”祁同衛問。
“嗯，算是。”侯婷婷說，“我也該見見伯父伯母，順便拜訪一下他們的朋友。我想，你妹妹的情況肯定瞞不住他們的朋友，到時候，我們還是直接麵對麵的好。”
祁同衛沉默片刻：“好吧。”
“你吃飯了嗎？”侯婷婷問。
“吃過了。”
侯婷婷說：“那我幫你打包吧，我正好吃了早飯，還不餓呢。”
她起身拿了個塑料袋，裝了一碗豆漿和幾塊油條，遞給祁同衛：“喏。”
祁同衛接過來：“謝謝。”
侯婷婷又坐迴餐桌前，一邊吃早飯，一邊翻著桌上的報紙。她忽然抬頭，笑著說：“哎，我看見你的照片了。”
“照片？”祁同衛疑惑，“在哪兒？”
侯婷婷指著電視：“就是電視上。你和我的合影。”
祁同衛看過去，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他的臉，他似乎是站在鏡頭前。
侯婷婷說：“這照片拍得太帥了，真像個大明星啊。”
“是嗎？”祁同衛淡淡應了一句。
“是呀。”侯婷婷說，“難怪我覺得你長得有點像明星。”她把報紙放下來，“你以前演過戲嗎？”
“嗯。”祁同衛漫不經心地迴答。
“我從來都不知道。”侯婷婷眨巴著眼睛，“你以前在哪兒工作啊？”
“我在電台錄音。”祁同衛答。
侯婷婷笑了：“真巧，我以前也是電台主持。”
祁同衛愣了一下：“是嗎？你在哪個頻率？”
“我在第四頻道播音。”侯婷婷說，“不過我不太擅長主持節目，平時比較忙。我們主持人一般不用出差的，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祁同衛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呢？”侯婷婷轉而問，“你今年多大了？”
“快二十八了。”祁同衛說。
“那你在電台做了多少年了？”侯婷婷追問。
“三年。”祁同衛迴答。
“哇。”侯婷婷驚歎，“真厲害，我剛剛進電台沒多久，才半年。”
祁同衛微微笑了一下。
侯婷婷繼續問道：“我看過你的檔案，你還沒結婚呢？”
祁同衛搖搖頭。
侯婷婷說：“哦，那你應該很缺愛吧？”
祁同衛頓時皺眉：“婷婷，這不太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啊！”侯婷婷理所當然地說，“我看過不少單親媽媽的故事，她們都很辛苦，特別需要丈夫陪伴在身邊。你既然沒有結婚，為什麽要拒絕女性的關懷呢？”
祁同衛垂眸喝粥，沒再搭腔。
侯婷婷見狀，笑眯眯地湊近了說道：“喂，你喜歡哪類型的女性呀？”
“我沒有喜歡哪類型的女性，我也不需要喜歡。”祁同衛淡淡地說，“我有妻子。”
侯婷婷愣住了。
祁同衛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先走了。”
“誒……”侯婷婷喊道，“你別走嘛……我不是那個意思……”
祁同衛已經離開座位，往門口走去。
侯婷婷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嘴角撇了撇，哼了一聲：“裝模作樣。”
祁同衛走後，侯婷婷收拾完廚房，便開車去了醫院。
她去找了醫生詢問林雅麗的病情。醫生告訴她，她的病情很複雜，治療周期可能比較長。侯婷婷聽後，表示會耐心等待。
從醫院出來，侯婷婷去商場買了束花，準備去探望林雅麗。
她提著鮮花和水果去了林雅麗家，敲響房門。
“誰呀？”門內傳來了林雅麗的聲音。
“我。”侯婷婷答道。
房門打開，林雅麗看見侯婷婷，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來啦，快進來。”林雅麗招唿她，“吃早飯了嗎？”
“沒有。”侯婷婷笑道，“阿姨做什麽吃的呀？”
“我隨便弄了點，你湊合吃點吧。”林雅麗說，“我給你盛飯。”
侯婷婷跟著林雅麗走向客廳，看見沙發旁邊的矮櫃上擺滿了各種食品盒，琳琅滿目。侯婷婷說：“您還挺豐富的啊。”
林雅麗說：“我閑著無聊，每天煮點東西吃。”
兩人走進客廳坐下，林雅麗端來熱騰騰的稀飯，又夾了些小菜，侯婷婷說：“太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林雅麗笑道，“你吃啊，嚐嚐鹹淡，看合適不合適。”
侯婷婷說：“謝謝。”
“謝啥，快吃吧。”林雅麗說，“吃完了好趕路。”
侯婷婷低下頭，默默吃飯。
“你和小祁怎麽認識的？”林雅麗問道。
“呃……”侯婷婷想了一下措辭，“他在電台工作，我是他同事。他以前救過我的命，所以對我很照顧。”
“哦。”林雅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侯婷婷說：“我最初是在一家酒店做服務生。後來被一個富商相中了，做了他的秘書。”
“那你們倆……”林雅麗停下筷子，盯著侯婷婷，“是因為錢在一起的？”
“算是吧。”侯婷婷說。
林雅麗又問：“小祁是做什麽的？”
侯婷婷抬眼看了一下林雅麗，說道：“他現在在廣告策劃組工作。”
林雅麗點點頭，說道：“哦，廣告策劃。挺好的……”她的神色變得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麽好。
侯婷婷笑了一下：“阿姨，您有什麽話直說就好，沒關係的。”
“那……你覺得小祁怎麽樣？”林雅麗說。
侯婷婷沉吟片刻，說：“我對他的印象並不深。但是我看得出，他是個不錯的人。”
林雅麗鬆了一口氣，說道：“嗯，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我也是覺得，他挺適合你的。”
“哦？”侯婷婷詫異道，“阿姨您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我覺得，小祁很有能力。”林雅麗說，“他的履曆簡直是一部勵誌教科書啊。你們倆雖然隻差幾級，但是他的工作經驗和成績，肯定遠超於你。”
“阿姨……”侯婷婷說道，“其實您誤解我的意思了。我說他不錯，不僅僅是指工作能力，更是因為他的性格和品行，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如果他和我結婚，我願意全心全意地輔助他。”
“這樣啊……”林雅麗臉色微紅，低下頭去。
“阿姨，您不必擔心我們之間的感情。”侯婷婷說，“我對他真的沒有特殊感情。我們都是單身，彼此都有自己的理想抱負，我希望將來能夠和他一起奮鬥，幫助更多的人。”
林雅麗輕輕歎息了一聲：“你這孩子，真善良。”
“謝謝您誇獎。”侯婷婷說，“其實我今天來，除了看看您，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什麽事兒啊？”林雅麗疑惑道。
侯婷婷把手伸進包裏，掏出那張銀行卡，放在桌上，推到林雅麗麵前：“這是祁同衛給我的，他說要用它交換母親的骨髓。”
“啊？！”林雅麗瞪圓了雙眼，拿起銀行卡仔細檢查，“骨髓？！”
“嗯。”侯婷婷點頭道，“我剛才去找了他。我們倆談了談。”
林雅麗皺眉道：“他這個傻孩子，怎麽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呢！他媽媽不是病死的麽？”
“嗯，但他堅持要用這筆錢交換。”侯婷婷說，“我也很難辦。畢竟他救過我，而且……這筆錢也不少。”
林雅麗咬著嘴唇，遲疑道：“可是……我聽說，捐贈者需要配型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才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活下來。我怕萬一……他媽媽……”
侯婷婷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沒敢貿然拒絕他。”頓了頓，她繼續說，“所以，我今天來找您。希望您能同意。”
林雅麗歎息一聲：“哎……這事兒鬧得。小祁人倒是不錯。隻是他家裏條件這麽好，為什麽要選擇捐獻呢？”
侯婷婷說：“我想，他可能跟您一樣。”
“我跟他？”林雅麗愕然道，“跟我有什麽關係？”
“您不是說過嗎？”侯婷婷微微側過頭，說道，“您曾經和我提過，當時您丈夫去世，留下一套房產和一筆遺產。”
林雅麗愣住了，隨即露出苦澀的表情，說：“是啊……我跟你說過……”
侯婷婷靜靜地望向窗外，輕聲說道：“我爸媽去世的時候，我還不到三周歲。我從小沒見過父母長什麽模樣，所以我不記得了。等我長大以後，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早就去世了。我爸爸叫侯建業，我媽媽叫鄭曉茹，我的戶口落在鄭家村，他們倆的名字都改成了‘侯’和‘曉茹’。我爸爸走了以後，我媽媽整夜哭泣，一直到去世。我爸爸臨終前把房產和遺產留給我，卻不肯把我媽媽的姓改成‘鄭’。他說，如果哪一天他去世了，房產歸我，他的妻子和女兒歸他的弟弟和侄子。他的遺囑立得清清楚楚。”
她轉過頭看著林雅麗，問道：“阿姨，如果我告訴您，我現在已經長大了，而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會怎麽做？”
林雅麗驚訝道：“什麽身世？”
“我爸爸是鄭建業。”侯婷婷說，“我媽媽是鄭曉茹。”
“啊？”林雅麗徹底呆住了，她完全沒料到居然有這樣的變化，“那……你是……我的女兒？”
侯婷婷搖搖頭：“不，您的女兒是鄭安妮。我是鄭建業和鄭曉茹的女兒。”
林雅麗怔忡片刻，忽然站起身來，抓緊侯婷婷的胳膊，激動地說：“那你是我的侄女咯？！”
“我是您的侄女。”侯婷婷平靜道，“您的侄女叫祁同衛。”
林雅麗一拍腦袋，笑嗬嗬地說：“瞧我這腦子！真是越活越糊塗了。”
侯婷婷淡淡地笑著，並未答話。
“你爸爸和我說過。”林雅麗又坐了迴去，神色黯然地說，“他最後的遺言是說，你要嫁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不要委屈了自己。他希望你幸福。”
侯婷婷默然點了點頭。
“唉……”林雅麗長歎一口氣，說，“你爸爸的遺囑，我一直牢牢遵守。可惜，他死得太早了。”
“叔叔走了以後，阿姨您過得怎麽樣？”侯婷婷柔聲問道。
“我……”林雅麗沉吟半晌，搖了搖頭，說，“挺好的吧。雖然他走了，但我還有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我覺得我還能再活十幾二十年呢！”
“是麽？”侯婷婷垂眸笑了笑，“可我覺得您應該更快樂一些。”
“快樂……我當然高興啦！”林雅麗抬眼對侯婷婷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現在有了一個更好的選擇，我為什麽不能高興呢？”
“是麽？”侯婷婷笑著反問道，“阿姨，您說的那個選擇是指什麽呢？”
“哦……就是祁同衛啊！”林雅麗毫不猶豫地說，“他多孝順啊，又有能力，又願意幫助我。你看他每次來，都買了那麽多營養品。”
侯婷婷臉色微紅，低下了頭。
林雅麗湊近她，說：“你看，祁同衛這孩子人實在又聰明，又善良又體貼，對我又特別好。我相信你跟著他，一定能夠幸福！”
侯婷婷抿著嘴唇，不置可否。
“你看看，你都害羞啦！”林雅麗打趣似的笑著，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肢，說，“其實嘛，這種事兒，還是要靠緣分的。我剛剛說這麽多，也是因為我看得出，祁同衛對你真是掏心窩子的好。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愛你。既然你也喜歡他，何不趁熱打鐵？”
“阿姨……”侯婷婷無奈地說，“我跟祁同衛之間的感情，恐怕隻有我跟您知道。”
“哎呦，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林雅麗拉起她的手，說，“我就喜歡你這麽爽朗的性格，你看你穿衣服多利索。”
“可是，我覺得……”
“別可是了，我替你做決定了。”林雅麗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今晚就跟祁同衛商量一下。”
“……阿姨，不行。”侯婷婷趕忙阻止道，“祁同衛他……他現在已經結婚了。我……我……”
“你不是單身麽？”林雅麗奇怪道，“我昨天還聽他親戚說，他跟他媳婦離婚了。”
“離婚了……”侯婷婷喃喃念叨，“那我們……豈不是……”
“所以說，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林雅麗笑眯眯地說，“你們倆郎才女貌，又彼此深愛。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侯婷婷咬著下唇，沒有答話。
吃飯時，林雅麗見她心不在焉，便問道：“婷婷，你想什麽呢？”
侯婷婷勉強笑了笑，說：“沒什麽。”
林雅麗夾了塊排骨放進她碗裏，關切道：“是不是祁同衛欺負你了？”
侯婷婷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林雅麗說：“沒有就好。”
侯婷婷拿筷子撥弄碗中的米粒，卻遲遲沒有伸向碗裏的菜。
林雅麗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問：“你和祁同衛，是不是鬧矛盾了？”
侯婷婷急忙說：“沒有。”
“那你怎麽……”
“沒什麽。我隻是在考慮工作的事。”侯婷婷低下頭，避開她探究的視線，“祁同衛他……給我推薦了一份工作，我想試試……”
林雅麗驚訝道：“你還沒畢業呢，怎麽能找工作？”
“是啊。我還是先讀研，把專業搞好再說吧。”侯婷婷說，“而且……祁同衛也希望我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哦。”林雅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侯婷婷埋頭扒飯，腦袋卻亂成一團。她想起了祁同衛剛才溫柔的擁抱。那種感覺，真像是一場夢。可是夢醒了，又該怎麽辦呢？
“婷婷，”林雅麗忽然開口說，“你有沒有想過，去美術院校進行一段係統的教育？我記得，你是畫油畫的吧？”
“嗯。”侯婷婷輕輕點了點頭，“我從六歲起，就開始自己畫畫了。”
“這個可以有。”林雅麗欣慰道，“你有畫畫底子，肯定能在那邊混得風生水起！”
侯婷婷苦澀地扯動嘴角，說：“我還在讀碩士……”
“這個沒關係。”林雅麗安撫道，“我跟祁同衛說說，他應該會幫你申請調劑的。”
“謝謝你，阿姨。”侯婷婷低聲說，“但是我想自己努力。”
林雅麗拍了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婷婷啊，阿姨真的非常看好你和祁同衛。你看看，他雖然不是什麽名牌大學畢業的，但是他很有才華，也肯花錢，最重要的是，他對你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
侯婷婷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努力的。”
晚飯後，林雅麗陪著侯婷婷聊了半宿。第二天早晨，她送走了林雅麗，獨自坐在沙發上發呆。
昨夜的記憶仿佛就在眼前。
侯婷婷想起了兩個月前的夏季。那時候她才剛剛滿十八歲，剛剛考入藝術大專院校。在一次偶遇祁同衛之後，她漸漸沉淪於他的魅力當中，越陷越深。
她從未奢求過自己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哪怕僅僅隻是一個平凡的家庭婦女也足矣。
可命運偏偏捉弄人，就在她幻想著與他攜手白首時，卻發現他已經結婚。
那是一場轟動全城的婚禮。
祁同衛娶了她曾經的高中同桌李佳慧。那時候的李佳慧，還是個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她的容顏姣好，眉目清秀，身材纖細苗條，舉手投足間都充斥著優雅的氣質。
祁同衛為了這場婚禮，特意買下一座私人山莊，布置宴會廳、草坪，還請來了著名歌唱演員和樂隊助陣，可謂用盡了心思。
侯婷婷當然明白他的用意。他無非是想告訴所有人，他娶得不是貧民女孩，而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名門閨秀。
婚禮當天，侯婷婷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禮堂內，心情複雜至極。她不敢相信，祁同衛竟然會娶自己最討厭的女人。
她的父母和朋友們紛紛祝福她，她卻始終保持著冷漠的表情。
當她聽到音樂響起的那一刻，侯婷婷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躲進了洗手間，捂住臉頰哭泣。
“我恨死你了！”
淚水順著指縫流出。她抽噎不止。
侯婷婷哭累了，擦擦眼睛，轉身離開洗手間。
迎麵撞上一雙熟悉的黑色皮鞋。
“對不起，”侯婷婷慌張地退到牆角，緊緊攥住裙擺，“我沒注意路……”
祁同衛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裏似乎隱含了一絲憐憫。
“你還好嗎？”他低聲問。
“……我很好。”侯婷婷低聲說。
祁同衛抬腕看了看表，說：“快到吉時了，咱們趕緊去吧。”
侯婷婷愣愣地看著他，忽然說：“我……我今天沒帶化妝品……”
祁同衛怔了一怔：“那……我叫司儀幫你補一下妝吧？”
“不用了，”侯婷婷搖搖頭，“我自己去換衣服。”
她轉身向更衣室跑去。
“等等。”祁同衛拉住她，“我去幫你拿吧。”
“不用麻煩您了，”侯婷婷說，“我自己去就好。”
祁同衛鬆開手，看著她匆匆消失在更衣室的門口，微微皺起了眉。
片刻後，侯婷婷走出更衣室。她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她朝著祁同衛笑了笑，走近舞台。
“親愛的各位觀眾朋友們，大家早上好。”李佳慧穿著紅色長袖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顯得格外端莊漂亮。她笑眯眯地環視了四周，朗聲說，“歡迎來參加《星球大戰》電影節。”
她的話音剛落，整個會場便響起熱烈的掌聲。
李佳慧繼續說道：“下麵，請各位評審打分。每位評委可以根據電影中的人物給電影打9.7分，超過10分者將獲得最高票數的提名哦大家鼓掌歡迎！”
侯婷婷坐在評委席左側的一排椅子上。旁邊坐著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名字叫做楊浩然，他是電影評論家兼導演，擅長講解劇情和人物關係。
侯婷婷偷瞄了他一眼，覺得這人很帥，又溫柔體貼，不由暗暗猜測：“他不會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吧？”
楊浩然似乎察覺到了侯婷婷的目光，他轉頭衝她微笑頷首，態度親切。
祁同衛坐在侯婷婷的右手邊。他的左邊坐著另一個男人，叫做何建康，是電影製作人，也是評委。
祁同衛和他閑聊了幾句，隨即扭頭看向舞台。此刻，評委們陸續給電影打完分，並且按照先後順序依次宣布了最高票數。
祁同衛的眉毛挑了挑。
他沒想到侯婷婷竟然會得到8.5的高票，這個成績比她預計的要高許多。
李佳慧接著說：“下麵，我要把票選出來的最佳女配角和最佳男配角頒發給我們的編劇祁同衛先生，恭喜！”
祁同衛站起來，伸出了右臂。
李佳慧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輕笑道：“謝謝你。”
“謝什麽？”
“謝謝你的電影拍的這麽好啊。”李佳慧俏皮地眨眨眼，“如果沒有你，這部電影絕對達不到這種效果。”
“別這麽說。”祁同衛謙虛地說，“其實電影本身還算湊合。真正令我感到驕傲的，是這些配角的努力。”
他頓了頓，鄭重其事地說：“我希望大家也能像祁同衛先生一樣，努力地把自己的作品呈現給全世界，讓每一個電影迷都看見我們的作品。”
底下傳來一片雷鳴般的掌聲。
侯婷婷坐在觀眾席上，盯著祁同衛的背影看，目露癡迷。
這時候，李佳慧忽然走到侯婷婷跟前，笑盈盈地說：“侯婷婷，你是哪個部門的？”
“呃，”侯婷婷猶豫道，“我是……”
“不用瞞我啦！”李佳慧笑嘻嘻地挽住侯婷婷的胳膊，“我知道你是‘小美’劇組的，你們導演還是我師兄呢！”
侯婷婷驚訝萬分：“你認識我師兄？”
“當然了，”李佳慧笑道，“你們劇組每隔三五天就會去我們電影院放映。我們導演特別喜歡你們劇組的電影，還經常找我們編輯討論劇情呢！我師父也喜歡你們劇組的電影呢，尤其是祁同衛導演的《星球大戰2》！”
侯婷婷聽了，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原來您是我們的粉絲……”
“當然啦，”李佳慧挽著侯婷婷的胳膊，“我從小就追《星球大戰3》！隻是你們的電影太少了，我一直買不到票……”
“那你應該去我們網站啊，我記得有個專欄……”侯婷婷試探道，“你想要什麽類型的電影都可以。”
“哎喲，你就別逗我玩兒了！”李佳慧捂嘴笑道，“你們網站是賣盜版碟的，我要是去了你們網站肯定買不到票。再說我還想多看幾部《星球大戰4》呢。”
侯婷婷尷尬地笑了兩聲：“我們網站是免費放映的……”
“你騙誰呢？”李佳慧說，“你們的網站才開張兩年，收費都快趕上盜版商的水準了，而且還限購，怎麽可能免費嘛！”
侯婷婷無奈地歎息道：“那你也去看我們的電影吧，我保證讓你買到免費票。”
“我信你才怪。”李佳慧白了侯婷婷一眼，“反正我是不敢上你們網站的！”
祁同衛聽到她們倆的對話，插嘴問道：“李佳慧小姐是我們網站的vip嗎？”
“嗯，”李佳慧笑著點頭道，“我師父就是網站董事會的股東之一呢！所以我平時也不需要花錢買票。”
祁同衛愣了一瞬，笑著搖了搖頭。
侯婷婷卻突然靈機一動，說道：“既然你不想買我們的電影票，不妨看看我們的電影吧？”
“我們電影？”李佳慧瞪圓了眼睛。
“對呀。”侯婷婷笑眯眯地說，“我們今晚上映的電影叫做《七月與安生》。”
李佳慧興奮道：“《七月與安生》？！”
“對呀。”侯婷婷笑著點點頭，“你不喜歡嗎？”
“沒有沒有！”李佳慧忙擺擺手，笑道，“我很喜歡看你們的電影，隻是你們電影的名字太奇怪了，我以為是《七月與安生》……”
祁同衛笑著解釋：“這是一部恐怖電影，我們被罵，所以改名叫《七月與安生》。”
“哦，嚇死我了。”李佳慧拍著胸口說，“我以為是什麽恐怖電影呢，我還特意跑去看了一遍，結果被那場景搞得渾身哆嗦……哈哈，笑死我了。”
侯婷婷又說：“那你想看嗎？我可以幫你弄到內部票！”
“真的假的？”李佳慧驚唿。
“真的！”侯婷婷笑道，“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帶你進去！”
於是，李佳慧和侯婷婷一起離開了座位，往後台走去。
侯婷婷拿出一份打印好的票單遞給李佳慧，說：“這就是你今天的票！”
“謝謝你啊！”李佳慧接過票，朝侯婷婷甜蜜地笑了笑，“我一直挺想看你們的電影，但是你們網站管理比較嚴格，所以我沒辦法進去……”
“那你就等明天吧。”侯婷婷說，“明天周末，你可以進去看。”
“嗯嗯，好！”
“那我先迴去了！”侯婷婷朝李佳慧揮揮手。
“好！”李佳慧衝侯婷婷眨眨眼，“祝你看到精彩片段啊，嘿嘿……”
“拜拜！”
兩個人互相道了別，便轉身各自返迴座位。
侯婷婷剛坐穩，就感覺一陣陰風吹了過來。她抬起頭，卻見祁同衛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侯婷婷頓時心虛了：“幹……幹嘛？”
祁同衛把臉湊近侯婷婷，低聲道：“你是不是跟那個李佳慧很熟？”
侯婷婷心跳加速，“我跟她確實挺熟的，不過我們並不是朋友關係。”
“不是朋友關係？”祁同衛輕哼了一聲，“我看未必吧。”
侯婷婷連忙解釋道：“你千萬別誤會！她雖然是個大美女，但我對她完全沒有想法！你知道，我最討厭長成這副模樣的女孩子了。”
祁同衛冷哼一聲：“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侯婷婷猶豫了一下，認真地看著祁同衛的眼睛說：“我喜歡……你這種的。”
“咳！咳咳！”祁同衛被嗆了一下，“咳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用袖子擦拭著嘴角溢出的唾沫，“咳咳！你……你說什麽呢！”
“沒有啊，我就是這麽隨口一說。”侯婷婷笑眯眯地看著祁同衛，“你別生氣啊。”
“你……”祁同衛紅了臉，惱怒地指著侯婷婷說，“你胡鬧夠了沒有！”
侯婷婷吐了吐舌頭，不再逗祁同衛了，乖乖低下頭繼續吃飯。
過了一會兒，侯婷婷忽然問：“對了，祁同衛，咱們網站的活動還沒結束吧？”
祁同衛皺眉說：“還差10分鍾就結束了。”
“哦。”侯婷婷低下頭，喃喃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前段時間不是給我推薦了一個電視劇嗎？那個……”
“你想看？”祁同衛挑眉看著侯婷婷。
侯婷婷點了點頭，期待地看向祁同衛。
祁同衛略微思索了片刻，說道：“我們現在就去看。”
侯婷婷欣喜若狂：“嗯嗯！謝謝你！我愛死你啦！”
祁同衛笑了笑：“別高興得太早。”
侯婷婷疑惑道：“啊？”
“我隻能保證帶你去觀眾席看電影，但你得排隊才行。”
侯婷婷失望地歎息一聲：“這樣啊……算了算了，反正都要去看的嘛……”
“不過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也不是沒辦法。”祁同衛露出神秘莫測的表情，說，“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立刻就帶你去。”
“什麽條件？”侯婷婷迫切地問，“你快說！”
“很簡單。”祁同衛說，“從此以後，你每次約我看電影，都要帶我一起去，而且不準拒絕我，聽懂了沒？”
“呃？”侯婷婷傻眼了，“你是說，我……我每次約你看電影，都要帶你去？”
“對啊。”祁同衛笑眯眯地說，“怎麽樣？做不做？”
侯婷婷愣了半晌，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我做不到。”
“為什麽做不到？”祁同衛納悶道，“難道你平時都約別人看電影，都不願意帶我去？”
侯婷婷說：“你是男人啊，又是個大帥哥，我當然想把你約出來啦，哪個女生不想談戀愛呀，可是……我根本就不敢約你啊！我怕你拒絕我！”
“為什麽不敢約我？”祁同衛奇怪道，“你怕我嫌棄你？”
“我……我……”侯婷婷支吾了半晌，才說，“你是大老板，肯定很忙，我怎麽敢約你呢？萬一耽誤了你的工作，多不好……”
“原來是因為這個。”祁同衛恍然大悟，“沒事兒！我今晚沒安排。明天也沒有工作，我可以陪你去看電影！”
“真的嗎？”侯婷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你明天真的沒事兒？你不用上班？”
“對啊。”祁同衛聳聳肩膀，“我現在閑得慌，正打算去找份兼職。”
“你……你要做兼職？”侯婷婷瞪大了雙眼。
“對啊。”祁同衛說，“我打算去找家餐廳端盤子。”
“你……”侯婷婷震驚地張大了嘴巴，“你不是老板嗎？還要親自去廚房端盤子？”
祁同衛哈哈大笑：“這有什麽？我這個老板隻需要負責拿錢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有人替我操心。”
侯婷婷仍舊呆呆地看著他。
祁同衛摸了摸鼻子，說：“怎麽？我去端盤子你覺得丟人？”
“當然不是……”侯婷婷急忙擺手，“隻是……”
祁同衛拍拍她的腦袋，說：“你放心吧。我既然說到做到，就一定會兌現承諾，絕對不會食言的。”
“我信你。”侯婷婷感激地說。
祁同衛笑了笑：“走吧，我先送你迴去，我換身衣服。”
兩人並肩坐進了電梯裏，祁同衛轉移了話題：“你剛才和誰聊天呢？聊得那麽高興。”
“哦。”祁同衛點點頭。
“叮咚”一聲響，電梯門打開了。侯婷婷伸手拉住祁同衛，“到了，我迴去了。”
“恩。”祁同衛衝她揮了揮手，看見她走遠之後才收迴目光。
侯婷婷迴到座位上，將桌上的盒飯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了更大的空間。然後，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裏。
侯婷婷的臉色變得凝重了些，她抬眸朝周圍掃了一圈。
這時候，幾個人陸續進入了電梯。
侯婷婷注意到了，剛才進來的四個人裏，有三個都是熟悉的麵孔，另一個陌生人則像是被他們護在中間的。
她的心底隱隱浮起了不祥的預感。
電梯門關閉之後，周圍突然暗了下來，隻剩下牆壁上的一盞小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侯婷婷猛然迴過頭來。
那個陌生的男人站在離她僅有數步之遙的距離。
他穿著一套深藍色西裝，襯衫袖口整齊地挽到胳膊肘處，脖頸上戴著一副銀框眼鏡，斯文俊秀。
他的眉宇間有著與祁同衛相似的英氣，嘴角噙著淡漠的笑容。
侯婷婷渾身僵硬地看著他，眼珠子一動不動，連唿吸都停滯了。
“嗨，我是祁同衛的朋友，我叫秦軒。”他微微一笑，說，“請多指教。”
侯婷婷的喉嚨滾動了一下，顫抖著聲音說：“你好，你好……”
秦軒看著侯婷婷，緩慢卻堅定地邁開腳步，向她靠近。
他的右手按在左胸前，輕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侯婷婷。”侯婷婷結結巴巴地說，“很高興認識你。”
秦軒微笑著說：“我們是同事。”
侯婷婷緊張得連頭發絲都在發麻，隻能勉強擠出笑容，說：“你好。”
秦軒低垂著視線，望著侯婷婷白皙細膩的側臉，溫和地說：“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同事了。如果我們有什麽不懂的東西，隨時可以問我。”
侯婷婷艱澀地咽了咽口水：“謝……謝謝。”
秦軒的唇畔始終掛著淺淺的弧度，他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溫暖，卻令侯婷婷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電梯停了，祁同衛和秦軒先後走出電梯，侯婷婷才鬆了口氣，快速跑進了自己的辦室。
侯婷婷關上門，癱倒在椅子上，捂著胸口喘息著。
“婷婷，吃完飯了嗎？”門外傳來祁同衛的喊聲。
“吃完了！”侯婷婷立刻答道。
祁同衛敲了敲門，說：“把東西拿過來，我幫你分類。”
“哎！來啦！”侯婷婷連忙從抽屜裏翻出一包零散的紙巾，走過去把垃圾桶推到門口，又把垃圾箱搬了進去。
侯婷婷抱著一堆廢紙巾走過去遞給祁同衛，說：“這是我今天早晨洗的衣服。”
祁同衛接過來看了一遍，說：“挺幹淨的嘛，你怎麽這麽懶？”
侯婷婷委屈地說：“我每次都洗得特別勤快，是你說太髒不想碰的……”
“咳咳……”祁同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算我冤枉你了。這樣吧，我們倆一起洗，這樣比較節約時間。”
侯婷婷眨了眨眼睛，遲疑道：“可是……可是這裏沒有浴缸啊……”
“那我用熱水壺燒水。”祁同衛說，“再找根棍子把水倒進來，這樣也挺幹淨的。”
“唔……”侯婷婷猶豫片刻，“那好吧……”
“真乖。”祁同衛笑眯眯地揉了揉侯婷婷的腦袋。
侯婷婷忍著疼痛躲開了，嘟囔著說：“你不能總揉我頭發，會禿掉的。”
“不怕不怕，”祁同衛安慰道，“反正我也禿頂，不嫌棄你。”
“……”侯婷婷默默地吐槽，“你明明還挺帥的，為什麽非要說禿頂？”
“因為這代表我很有潛質。”祁同衛哈哈笑道，“我跟你說，等我長成大叔，肯定是個萬人迷。”
“切。”侯婷婷撇了撇嘴，“你長成大叔，就不會喜歡我了。”
“傻瓜，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呢？”祁同衛捏了捏侯婷婷的鼻尖，“除了你，我哪兒還記得別的姑娘。”
“哼，”侯婷婷傲嬌地偏開臉，說，“誰信啊？”
祁同衛無奈地笑笑，說：“我真的很久很久沒有談戀愛了，所以對於感情的事情也就比較遲鈍。”
侯婷婷愣了幾秒鍾，才意識到他話裏的意思，頓覺羞窘難當。
“那……那個……”侯婷婷磕磕絆絆地說，“那你剛剛為什麽不解釋？”
祁同衛歎息了一聲，說：“我知道你誤會我了，但是我並不打算解釋什麽。因為我確實沒有談過戀愛，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侯婷婷抿住嘴唇不說話。
“你覺得我不夠專業。”祁同衛坦蕩蕩地說，“其實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會有這種錯覺。我們認為自己很了解別人，其實並不了解別人，甚至不了解自己。”
“那些做模特的……”侯婷婷欲言又止。
“你放心。”祁同衛笑了，說，“我不是模特。”
“那你是做什麽的？”侯婷婷追問道。
“我？”祁同衛聳肩，笑道，“我是個演員。”
侯婷婷瞪大眼睛，驚愕道：“演員？！”
祁同衛點了點頭。
侯婷婷說：“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三十五行》裏你飾演的是一個殺手角色，你演技很棒！”
“是嗎？”祁同衛謙虛地笑了笑，說，“那你看過我的戲嗎？”
“呃……”侯婷婷不太好意思地說，“沒……沒看過。”
“哦，那我就給你看一遍。”祁同衛拿出手機，點亮屏幕。
他打開微博，將手機調成靜音，然後把手機放到侯婷婷的麵前。
侯婷婷看著手機屏保上的照片，那張照片的背景是一條幽暗陰森的巷子，照片上的少年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神情冷漠而淡泊。
“你真厲害。”侯婷婷由衷讚美道，“原來你是一個影帝。”
祁同衛笑了笑：“我不僅僅隻是個影帝而已。”
“啊？”侯婷婷不解地抬起頭，“那你還是個什麽？”
祁同衛輕描淡寫地說：“我是個編劇，兼製片人。”
“哇……”侯婷婷露出震撼的表情，“你居然是個製片人！”
祁同衛聳聳肩膀，說：“是啊。”
“那……那你的電視劇拍完了嗎？”
“暫停了。”祁同衛說，“最近要籌備一個全球巡迴展覽。”
“啊？”侯婷婷更加吃驚，“全球巡迴展覽？！我怎麽沒聽說過。”
“這是秘密，”祁同衛笑著說，“不許泄露給別人聽。”
侯婷婷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祁同衛問道。
“我在做助理，”侯婷婷如實相告，“今天早上去財務室報道的時候，他們才告訴我。我以為他們騙我玩兒呢。”
祁同衛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我可以幫忙。”
“你？”侯婷婷詫異道，“怎麽幫？”
“先幫你把入職手續辦好，然後幫你聯係好房子，之後我帶你熟悉工作環境。”祁同衛說，“從此你就正式是我的助理了。”
“真的嗎？”侯婷婷滿懷期待，“那太好啦！我真是太幸運了！”
祁同衛說：“我先送你去車站坐火車，然後我再陪你去買衣服和鞋。”
“好誒！”侯婷婷開心極了，“謝謝你！”
“走吧，”祁同衛說，“我先送你去車站。”
兩人離開酒店，侯婷婷問：“那你家在哪兒？”
祁同衛答道：“我家不在a城，在b城，跟s大隔得挺遠的。”
“噢……”侯婷婷失望地低下頭，“那我們怎麽迴來呀？”
祁同衛說：“等到了地方再說吧。”
他把侯婷婷送進車站，然後就匆匆趕往s大。
s大是a城最高端的私立大型綜合性大學。它位於一座山腰處，占地廣闊。校園內樹木參差，綠化做得非常到位，風光秀麗。教職工宿舍樓與食堂緊鄰，每周六下午四點半準時關門歇業，周日晚間七點半營業。
這也是祁同衛第一次來s大。他對這所大城堡似的建築印象深刻。
當初祁同衛剛剛畢業，父親便向他介紹了這家大型企業集團。
這個企業集團擁有一套龐大的辦事流程，包括注冊、招募、審批、培訓、考試等等。
這套流程的核心，就是人脈。
祁同衛想要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唯一的辦法就是靠父母。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喜歡用自己的人脈幫助他人。比如李浩南，比如林清河。
祁同衛曾經因為父親而被迫離開s大，如果他再次選擇留下來，難免要受到各種刁難和排擠。但是他並不在乎。他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祁同衛在s大附近的商場裏轉悠了幾圈，又去超級女聲的官網看了看節目的直播錄製進度。
祁同衛挑選了幾支口紅和一雙平底鞋，裝進紙袋。這是侯婷婷的衣帽間。
他剛要拎著東西走人，迎麵走來兩個女孩。
“哎呦！”其中一個女孩撞上了祁同衛，驚叫一聲，連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另外一個則仔細地打量著祁同衛，眼睛睜得圓溜溜的，臉頰紅撲撲的，一副羞澀靦腆的模樣。
侯婷婷見狀，急忙替祁同衛辯解道：“沒關係。”
“你是新來的吧？”那個撞到祁同衛的女孩笑眯眯地說，“我叫蘇彤。你是？”
“我叫祁同衛，新來的助理。”祁同衛笑著說。
“我叫蘇彤。”女孩說，“你記住了哦，下次見到我可別喊錯了。”
“嗯，知道了。”祁同衛說，“你們倆要出去？”
蘇彤說：“對呀。我們要去逛街買新衣服。你呢？”
“我也是。”
“那我們一起唄。”蘇彤提議道，“我們還沒認識過呢。”
“嗯，好啊。”祁同衛爽快應允，“我還沒見過這麽多漂亮的姑娘呢。”
“哈哈，你真幽默。”蘇彤捂嘴輕笑，臉蛋更紅了，眼神卻很明亮，透著少女特有的靈動與朝氣。
侯婷婷挽著蘇彤，笑嘻嘻地看著他們聊天。
“你是新人？”蘇彤突然說。
“嗯，”祁同衛答道，“剛來的。”
蘇彤眨了眨眼睛：“我覺得你蠻帥的嘛。我都看呆了呢。”
祁同衛謙遜地笑笑：“哪兒有，我隻是長得不醜罷了。”
“我覺得你挺好看的啊。”蘇彤說，“我看到你的簡曆上，寫著‘xx影視’是嗎？”
“是的。”
“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啊。”蘇彤努力思索，“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聽說過。”
侯婷婷微笑道：“《無限美好》，我看過。”
“啊，原來是那個劇啊。怪不得，你們都姓祁。”蘇彤恍然大悟，隨即露出豔羨的表情，“演技真棒啊！尤其是你們倆的搭檔，男主角演得太好了，特別man。”
侯婷婷笑道：“那你們現實生活中遇見了，肯定也很般配呀！”
“我覺得他不錯，但是我還沒想過結婚。”蘇彤搖搖頭，歎息道，“我爸媽不讓。”
“你爸媽也太霸道了吧！”侯婷婷說，“這樣子以後誰敢嫁給你呀！”
“沒辦法，他們是傳統家庭的觀念嘛！”蘇彤說，“反正我才二十三歲，還早得很。”
“二十三歲確實不算早啦！”侯婷婷說，“現在的女孩子，像你這個歲數的，基本上都結婚生孩子了。”
“沒結婚的女孩子多了，”蘇彤說，“你怎麽知道別人就結婚生孩子了？”
侯婷婷說：“那倒是，不結婚也不耽誤談戀愛呀。”
“嘿嘿。”蘇彤調皮地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也想談戀愛？”
侯婷婷的臉瞬間紅了。她慌忙否認道：“沒有！我才沒想過呢。”
“騙誰呐，”蘇彤撇了撇嘴巴，“你看，你的手心都冒汗了！”
祁同衛抬起胳膊聞了聞，問道：“哪兒有汗？”
侯婷婷低下頭，臉色緋紅。
祁同衛看了看時間，說：“差不多該吃飯了。咱們先迴家吧。”
“好的。”侯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祁同衛提著購物袋跟侯婷婷一起往電梯的方向走。路上，侯婷婷忽然問祁同衛：“你今天有空嗎？”
“沒空。”
“那晚上有空嗎？”
“晚上……”祁同衛皺眉道，“恐怕要加班。”
“加班？”侯婷婷訝異道，“你要幹什麽？”
“有點事情要處理。”祁同衛含糊地答道。
“是為了工作的事嗎？”侯婷婷擔憂道，“你最近的壓力很大，如果再因此熬夜加班的話……”
“沒事的。”祁同衛安慰道，“我會注意身體的。”
兩人乘坐電梯抵達一樓，離開了商場。
蘇彤和侯婷婷告別之後，徑直去了車庫取自己的跑車，駕駛著它離開了。
祁同衛走出商場，準備步行前往附近的一家咖啡廳用餐。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鎖。
一陣悠揚悅耳的音樂聲從屋內飄出，充斥了整個房間。
祁同衛愣了一下，邁步走進臥室。
臥室內，鍾薇正站在陽台邊上，手裏拿著手機放在耳朵旁，背對著門口。
她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黑發披散，側顏溫柔而恬靜。
“喂？”鍾薇似乎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轉過頭來，衝祁同衛嫣然一笑，說，“我在等電話呢。”
祁同衛微微一怔，脫口而出：“等我？”
“當然。”鍾薇莞爾一笑，說，“你忘記了，我答應了要陪你去醫院檢查身體啊。”
祁同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呃……是哦，我竟然把這茬忘了。”
“沒關係的。”鍾薇微笑道，“我知道，你很緊張。所以我們約定一個時間，下周四晚上六點半，在你家樓下，我去找你。”
“啊？”祁同衛驚唿道，“你怎麽知道我住哪兒？”
“猜的。”鍾薇淡然道，“我又不傻，怎麽可能完全憑你的一句話就相信你？我需要更深入地了解你。”
祁同衛撓撓頭：“可是……萬一你不來呢？”
“不來就不來唄，又不是多丟人的事。”鍾薇聳肩道，“我不喜歡被人逼迫。”
“不是不是。”祁同衛連忙擺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試探一下我，比如……假裝約了朋友。”
“朋友？”鍾薇冷笑道，“你指的是侯婷婷？”
“額，”祁同衛訕訕道，“她不合適。”
鍾薇輕哼一聲，“你覺得她合適，是因為你對她有好感？”
“呃……”祁同衛頓時語塞，他猶豫了片刻，坦誠地承認道，“是的。婷婷人挺好的，長得漂亮，做事踏實穩妥，又善良熱心。”
“我也是女孩子，你覺得我會比她優秀嗎？”鍾薇問。
祁同衛苦笑道：“你和婷婷完全不是一類型。她很單純，而且……我隻是欣賞她罷了。”
鍾薇的眼底閃過一抹失望：“僅僅隻是欣賞嗎？”
祁同衛沉默了片刻，認真地說道：“對於婷婷，我隻有親情，沒有男女感情。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你應該明白。”
“我明白。”鍾薇垂眸道，“我還是希望你考慮清楚，畢竟我是你的未婚妻。”
祁同衛歎息道：“但願我們都能遇到彼此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嗯。”鍾薇頷首道，“希望如此。”
祁同衛遲疑道：“對了，我還想請教你一些問題。”
“請說。”
“你……會跳舞嗎？”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興趣參加‘舞蹈’節目？”
祁同衛點了點頭：“我聽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舉辦一次舞蹈表演賽，評選出舞者組織。你會參加嗎？”
“會。”鍾薇說，“我爸媽也都是舞蹈家。不過現在他們不太方便拋頭露臉。我倒是可以參加幾次，不過都是在家裏跳舞給我弟看。”
祁同衛鬆了口氣：“那就好。”
“怎麽了？”鍾薇好奇道，“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祁同衛笑眯眯地說：“沒什麽。”
鍾薇笑道：“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祁同衛無奈地摸了摸臉頰。
鍾薇看著他，笑了：“你的笑容，讓人覺得特別舒服，很暖。”
“謝謝。”祁同衛靦腆地低下頭。
“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搞懂。”鍾薇忽然收斂了神色，嚴肅地問道，“為什麽你對我……好像格外寬容呢？”
“寬容？”祁同衛詫異地抬起頭。
“對啊。”鍾薇點了點頭，“你對我太好了。”
祁同衛搖頭笑了笑，說：“我對誰都很好。”
“你對每個人都很好。包括我弟弟。”鍾薇說，“但唯獨沒有對我很好。”
祁同衛沉吟道：“或許我隻是對待朋友比較大度吧。你別多想。”
“朋友……”鍾薇喃喃道，“我隻當你是我的朋友。”
祁同衛點了點頭，岔開話題說：“對了，剛才你打電話是找醫生幫我看病嗎？”
“算是吧，我今天下班早，就順路過去問問，沒想到真碰上醫生了。”鍾薇彎唇淺笑，“你放心，我沒亂吃藥。隻是想確診一下。”
祁同衛點了點頭：“你的健康狀況非常好。”
鍾薇笑道：“我自己其實也是這麽認為的。”
兩人閑聊了一陣，鍾薇站起身告辭道：“時間不早了，我得走啦。明天見。”
“再見。”
“拜拜~”
離開醫院後，侯婷婷立即撥通了鍾薇的電話，焦急地問道：“怎麽樣？祁同衛怎麽說？他願意跟我交往嗎？”
“不願意。”鍾薇歎了口氣，“他說他對你隻是欣賞，沒有男女之愛。”
“這樣嗎？”侯婷婷怔愣道。
“不過，他說會尊重你的決定。”鍾薇安慰道，“你不用太擔心。他並不討厭你。”
“嗯！我知道了！”侯婷婷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另一邊，祁同衛坐進車內，將車窗搖上了半截，拿出手機準備查詢網頁。
結果剛把頁麵打開，屏幕就彈出了一條消息提示。
祁同衛一看，居然是微博。
他登陸微博，發現最新的熱搜是關於他的。
＃祁同衛戀情曝光＃
祁同衛一頭霧水。
他仔細一看，原來是《青春》官宣男女主角的消息。雖然祁同衛並不在意這種事，但還是忍不住刷了刷熱門話題。
他趕忙翻了翻評論，發現評論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他和侯婷婷談戀愛，一派反對他和侯婷婷談戀愛，還有一派支持侯婷婷和他談戀愛，各執一詞。
祁同衛簡直哭笑不得。
不過他也理解，畢竟侯婷婷和他是鄰居，又是一個城裏人，還是同齡人。兩個人在同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肯定會產生一定感情，這也是必然的趨勢。
祁同衛想了想，迴複了一句：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評論裏瞬間炸了鍋。
“臥槽！祁同衛你瘋了吧！”
“我擦！祁同衛你敢劈腿？”
“樓上傻逼，你腦補過度了吧！”
“祁同衛，我看錯你了！你居然是這種人！我鄙視你！”
祁同衛懶洋洋地刷完微博，迴家洗澡睡覺。第二天醒來，又被迫去了趟超級網店，買了一堆東西送給侯婷婷。
侯婷婷驚喜萬分，抱著他親了又親，差點沒激動得掉眼淚。她連聲誇讚祁同衛懂禮貌，懂得照顧人，長得帥，人品好，前途更不用說了。
“祁同衛，你有對象了嗎？”侯婷婷突然問。
“還沒有。”祁同衛答道。
“那你覺得我怎麽樣？”侯婷婷笑著問。
祁同衛愣了愣。他從未考慮過感情問題。因此對於侯婷婷的問題，也顯得有些茫然。
“你不會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吧？”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
“呃……”祁同衛遲疑片刻，坦白道，“應該說沒遇到過吧。”
侯婷婷抿嘴偷笑道：“你可以試試看啊。”
“這個……”祁同衛撓撓耳朵，說，“等我工作穩定下來再談吧。”
“行啊，那我先祝福你嘍。”侯婷婷笑眯眯地揮揮手。
祁同衛點了點頭。
晚上，祁同衛躺在床上看著微博。
侯婷婷的粉絲數量正在逐漸增加，已經有近千萬的規模，而且還在飛快飆漲。
祁同衛看了半晌，無奈地搖頭笑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好像還欠侯婷婷一頓飯呢。
他記得上次請客的時候，侯婷婷表示自己還欠一頓，所以一直耿耿於懷。
於是他便下載了幾款菜單app，選擇了一個自己平時常做的火鍋。
這一周他忙得不可開交，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吃火鍋了。
現在想起來，倒是有點饞得慌。
於是他給侯婷婷發了信息：我們約晚上吃火鍋吧？我現在正在做火鍋料理，預計10點左右可以做好。你想吃什麽？我給你留著。
不過片刻，侯婷婷就迴複了：好哇好哇！我今天晚上有個應酬。推了推不掉的酒。那就改天吧！
祁同衛看著這句話，心中暗歎一聲。
侯婷婷是個非常聰慧的姑娘，她知道自己想聽什麽，卻不直接說破。
這樣很好。
祁同衛迴道：ok。那晚上9點，老地方見。
侯婷婷：好噠！
侯婷婷放下手機，深吸一口氣，整理了衣服，準備出門。
臨走時，她猶豫了片刻，從抽屜裏掏出了昨天剛買的一張化妝卡。
她盯著鏡子看了許久，終究還是把化妝卡塞迴了包裏。
她想到，如果真的想嫁入豪門，那麽這張卡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她不想利用這個身份，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希望自己可以憑借努力，堂堂正正地走入豪門。
她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地活著。
晚上八點。
祁同衛按照慣例提早來到火鍋店，在座位上靜靜等待。
九點五十左右，他才看到侯婷婷姍姍來遲。
侯婷婷穿了一條淡藍色裙子，襯托得她膚白勝雪。她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頭發盤成高髻，戴了枚紅寶石戒指。
祁同衛看得呆住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優雅的女孩子。
“怎麽啦？”侯婷婷坐下後，見祁同衛目光灼熱地盯著她瞧，有些害羞，“嚇著你了？”
祁同衛搖了搖頭，輕咳一聲，低下了頭，掩飾自己的失態。
“你怎麽了？”侯婷婷奇怪道。
“沒什麽……”祁同衛摸摸鼻尖，尷尬極了。
兩人默默地吃著火鍋。侯婷婷似乎有些心神不寧，頻繁地抬腕看表。
祁同衛注意到了，問道：“有急事？”
侯婷婷點點頭，“嗯。晚宴結束後，我有一場私人party要參加。時間有些緊迫。”
祁同衛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聚餐啊，難怪這麽匆忙。他安慰道：“別擔心，不會誤事的。”
侯婷婷苦笑了一下，“我當然知道不會誤事，隻是……”
“怎麽了？”
侯婷婷猶豫了片刻，鼓起勇氣道：“你能陪我一塊兒去嗎？”
“這個……”
“就算是朋友也不行嗎？”
祁同衛沉吟片刻，說道：“好吧。”
其實侯婷婷的邀請，對他而言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畢竟他和她也算熟識，又幫過她那麽多。
他們倆都屬於比較含蓄的類型。即使是戀愛關係，他們也盡可能不說出來。但彼此之間又有那麽一股若有若無的曖昧。
他們雖然都很尊重彼此，但並沒有完全將自己視為對方的唯一，而僅僅是將對方當作可以共度一輩子的人罷了。
兩人一起離開了火鍋店。
祁同衛開車送她到了會所樓下。
侯婷婷解釋道：“我的助理今晚有事，我隻能自己一個人進去，所以才麻煩你陪我一塊兒進去。”
祁同衛微笑道：“沒關係，你太客氣了。”
侯婷婷抿唇笑了笑。她拉開車門下了車。
祁同衛跟著跳下車，與侯婷婷並肩往電梯走去。
侯婷婷側眸打量著祁同衛，心情略微激動，“你今天看起來特別帥哎。”
祁同衛靦腆地笑了笑。
侯婷婷繼續說：“尤其是這雙眼睛，簡直就像黑曜石一般，澄澈明亮，透著溫柔的神采。”
祁同衛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家會所名叫雲頂山莊，是一家高檔俱樂部。
它的建築風格頗具西式風情。每個房間均裝潢典雅，布置精巧。
侯婷婷帶著祁同衛乘專用電梯，上了二樓的宴廳。
宴廳內燈火輝煌，人影憧憧，觥籌交錯。
侯婷婷和祁同衛在一處僻靜角落找了個座位坐下。
侯婷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香檳，然後拿出化妝包補妝。
祁同衛則隨手翻看桌子上的酒水清單。
這時，旁邊傳來一陣驚唿聲。
“是侯婷婷誒。”
祁同衛聞聲轉過頭去。
隻見侯婷婷被一群年輕人圍在中央，正在與眾人攀談。
“侯小姐真漂亮，不愧是咱們a城的四大名媛之一呢。”
“侯小姐今年26歲吧，我看最近報紙上說她剛滿28周歲，正值妙齡，真是羨慕死我了……”
“你們說的那些報道，都不過是些捕風捉影的東西，根本做不得數的！再說了，侯小姐現在已經是李氏集團的千億級別合夥人，還需要巴結誰啊？”
“嗬嗬……你們懂什麽？這種身價才更能體現一個女強人的魅力嘛！侯婷婷可真夠低調的，要不是我爸媽認識一個老朋友，我連她長什麽模樣都不曉得……”
“這倒也是，畢竟是商業圈內人士。”
“侯婷婷今晚好漂亮啊……她的身材好好哦……”
幾個年輕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祁同衛皺了眉，覺得這幾個人聒噪至極，便起身離開了座位，走向了另一邊。
“哎……你幹嘛呢？”祁同衛剛剛離席，一個胖胖的女生就追了上來，攔住了他的路，“你該不會是聽見我們誇侯婷婷漂亮，嫉妒了吧？哼，你們這些窮屌絲……”
女生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了一道冷颼颼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順著這道寒光望過去，隻見祁同衛臉色陰鬱，目光如刀。
女孩嚇得一哆嗦，立刻噤聲不語。
祁同衛收迴視線，徑直越過了女生。
他繞過宴廳的走廊，朝樓下走去。
祁同衛站在電梯前等待，忽然瞥見電梯的鏡子反射出一張臉。
是侯婷婷。
她穿著白色的禮服裙，畫著淡妝，看起來很美麗優雅，隻是臉頰紅撲撲的，似乎有些害羞。
祁同衛不由得想起昨夜在床上，侯婷婷那嬌媚誘人的樣子，不禁心旌蕩漾，暗罵自己定力不佳。
侯婷婷走出電梯，卻沒有看到祁同衛，頓時有些懊惱。
“祁先生，您還在這裏嗎？”
她的聲音很快就吸引了祁同衛的注意。
他扭頭望去，侯婷婷已走到他的麵前。
“祁先生……”
侯婷婷的臉色緋紅，嘴角微翹，顯然十分高興。
祁同衛笑問道：“怎麽了？”
“沒……沒什麽。”侯婷婷搖搖頭，“我還擔心你走掉了呢。”
祁同衛道：“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吃個飯吧。”
“好啊。”侯婷婷甜蜜地挽住了祁同衛的胳膊，“那就去‘雲頂山莊’吧，我早就聽說那邊環境不錯，菜品也非常豐富。”
祁同衛微笑頷首：“嗯，那就一起去吧。”
他們乘電梯下到停車場，祁同衛開車載著侯婷婷去“雲頂山莊”。
雲頂山莊距離酒店有將近20分鍾的車程。
祁同衛把車窗放下，一縷暖風吹拂進來，令他渾身舒暢。
侯婷婷從包包裏掏出墨鏡架到鼻梁上，遮擋住半張臉龐，又給耳朵戴了一對白色鑽石耳釘，看起來嫵媚多姿，性感妖嬈。
祁同衛忍不住讚歎道：“你真漂亮。”
侯婷婷抿嘴一笑，露出淺淺梨渦，“謝謝。”
祁同衛又道：“你平時應酬比較忙吧？”
“不算忙啦，”侯婷婷答道，“不過我喜歡交際，喜歡交朋友。”
祁同衛點點頭，“你是成功人士，交友廣泛，當然很正常。”
侯婷婷眨了眨眼睛，說：“我也是成功人士哦。”
祁同衛笑了笑，說：“我相信你。”
侯婷婷笑容燦爛。
車廂內安靜片刻，侯婷婷突然道：“祁先生，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祁同衛問：“什麽問題？”
侯婷婷斟酌道：“你說女人為什麽一定要嫁人？”
祁同衛略微沉吟，“我不知道。但是我認為女人嫁人並不代表不幸福。而是因為婚姻賦予了女性獨特的意義，她必須要跟丈夫組建一個溫馨美滿的家庭，共度一生。”
“原來是這樣啊……”侯婷婷若有所思。
祁同衛又道：“侯小姐，雖然我和你是初次見麵，但是我認為你的確是個很優秀的女人，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情商智慧，都很難得。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曾經也幻想過自己以後的妻子是什麽樣的人。可惜，我的幻想破滅了。”
侯婷婷驚訝道：“為什麽？你的妻子難道很差勁？”
祁同衛苦笑著搖搖頭，“不僅差勁，簡直糟糕透了。”
侯婷婷不解道：“她有什麽缺點嗎？”
祁同衛道：“這個人很愛占有欲太強。我的父母都很恩愛，我也希望和父親一樣。我不明白她哪兒來的那種霸權思想，認為隻有自己才配擁有全世界，別人連覬覦一下都不行。”
“她這樣的思維模式很危險，”侯婷婷提醒道，“或許會傷害到別人。”
祁同衛攤手，聳肩道：“可惜我改變不了這種觀念。”
“這麽說來，你對她沒什麽好感？”侯婷婷笑眯眯地看著他，“那麽，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
“我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祁同衛失笑，“這個問題很奇怪，我沒法告訴你。”
“沒關係，我隻是隨口問問。”侯婷婷道，“如果我們以後做了鄰居，肯定有機會慢慢聊天的。”
“那倒也是，”祁同衛道，“如果你有什麽困擾，可以找我傾訴。”
“那就借你吉言咯。”侯婷婷笑眯眯地伸出手指，“預祝我們今晚愉快。”
祁同衛與她握手。
車輛緩緩駛入“雲頂山莊”，門口停了幾輛豪華轎車，兩人從車上下來，走進餐廳。
祁同衛帶著侯婷婷來到二樓的包間。
“我們坐在靠窗戶的位置。”
祁同衛拉開窗簾，對侯婷婷說道。
侯婷婷打量著包間內部裝飾，讚歎道：“真棒！”
祁同衛點點頭，“這個包間是臨江的，可以俯瞰城裏最繁榮熱鬧的街景。”
“我很喜歡。”侯婷婷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的夜景。
夜幕籠罩著整座城池，霓虹燈閃爍不斷，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川流不息，車輛的聲音此起彼伏。
兩人各懷心事。
祁同衛點完菜之後，便拿著菜單，翻看著服務員推薦的招牌菜。
“祁先生……”侯婷婷輕喚道。
祁同衛抬眸道：“怎麽了？”
“呃……”侯婷婷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直截了當地詢問，“請問，你結婚了嗎？”
祁同衛愣了一下，“我沒結婚。”
“哦……”侯婷婷低下頭去，“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這個問題很複雜。”祁同衛合上菜單，笑道，“你是想追求我嗎？”
侯婷婷羞澀地垂首，“嗯。”
祁同衛饒有興趣地問：“為什麽？我長得很帥？”
侯婷婷抿嘴偷笑：“你這話有歧義哦。”
祁同衛也不否認，“是有點兒。”
侯婷婷歪著腦袋，用一雙清澈迷茫的杏仁眼盯著他：“祁先生，我覺得你挺有魅力的，是很討女孩子喜歡的類型。不過我不敢保證自己會被你吸引。我們隻是剛剛認識而已，對於彼此的了解還遠遠不夠。”
“你很誠懇。”祁同衛說，“謝謝你對我的誇獎。”
侯婷婷道：“祁先生，我聽說你是從農村出來的，家境條件應該很艱苦吧？”
祁同衛笑了笑，“你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你們醫院的人都這麽傳的，”侯婷婷坦率地答道，“據說是因為你爸媽都死得早，你爺爺奶奶把你養大。可是現在你已經畢業了，你的工作收入也比較穩定，所以，是時候考慮一下結婚的問題了。”
“你對我有一些誤解。”祁同衛平淡地說，“我家並不窮，至少我自己還算衣食無憂。我的爺爺奶奶對我非常好，他們對我寄予厚望。”
侯婷婷笑著說：“那你爺爺奶奶一定給你娶了一位溫柔賢淑的媳婦吧？”
祁同衛搖搖頭，“我們家裏隻有一個姑娘，叫做祁雨曦。”
“你妹妹……她……她還活著？”侯婷婷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震驚。
“是啊。她在江州留洋，前段時間剛剛迴來，我們還在吃飯的時候碰見了。”祁同衛笑道，“我們一直聯絡著，每次見麵都會聊上很久。”
“真羨慕你們兄妹感情那麽好。”侯婷婷感慨萬千，“不像我家，雖然我爸媽感情很深，但我和哥哥之間卻隔了一堵牆。”
“這樣啊……”祁同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問道，“你父母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父親是一名警察，母親是一名護士。”侯婷婷笑了笑，“我從初中就開始讀書，高中才繼續深造，所以沒有繼承我爸爸的工作，現在正在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做事。”
“這樣啊……”祁同衛點點頭。
“你是哪個高中畢業的？”侯婷婷突然又問。
“江州第四高中。”祁同衛答道，“你呢？”
“江州第五高中。”侯婷婷笑道。
“那咱倆差不多嘛。”祁同衛道，“不過，我上大一。”
“我上大二了。”侯婷婷說，“你大二，我大二，我還比你早上半年呢。”
祁同衛微微頷首，“那倒是。”
兩人交談甚歡，不知不覺天色漸暗。
“抱歉。”侯婷婷站起身來，歉意地說，“時間不早了，我要迴酒店了。”
“好，我送你。”祁同衛起身相陪。
兩人離開餐廳，乘電梯來到一樓。
侯婷婷看著祁同衛，說道：“祁先生，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隨時找我。”
祁同衛禮貌地點點頭，“好的。你慢走。”
侯婷婷揮了揮手，轉身往餐廳大門走去。
祁同衛站在原地，靜默片刻，然後邁步朝餐廳門口走去。
剛走到一半，侯婷婷突然折返迴來，跑進餐廳，攔住了祁同衛：“等等！”
“嗯？”祁同衛詫異地停住腳步，“怎麽了？”
祁同衛報出自己的手機號碼，侯婷婷輸入手機裏。
兩人互換號碼。
“再見。”侯婷婷微微笑道，“拜拜。”
祁同衛擺擺手，轉身離開了餐廳。
侯婷婷看著他的背影，心髒砰砰亂跳。
這個男人實在太英俊了。他穿著簡單的t恤配牛仔褲，腳踩白色球鞋，看起來像個陽光青春的大男孩兒。他舉止優雅，氣質卓絕，尤其是那雙眼睛，漆黑明亮，仿佛藏匿著無數秘密，神秘而內斂。他的眉梢眼角帶著淺淡笑意，卻絲毫不顯得輕佻浮躁，反而透露出成熟與穩重。
這是侯婷婷迄今為止所遇到過最完美的男人，沒有之一。她想起那晚祁同衛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地低喃：“我不想騙你。”他當時的語調和眼神令侯婷婷心動，她幾乎忘了他隻是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男生。
她一直認為自己對愛情有很豐富的經驗。
但是此時此刻，她才明白，愛情的魅力根本無法估量，更何況她遇到的是一個這樣出色的男子。
這一瞬間，侯婷婷甚至產生了錯覺。
或許自己並不是喜歡他的容貌、身份、地位，她隻是喜歡他的氣度和風骨，僅此而已。
但是……
侯婷婷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不行，她要控製住自己，別犯傻。
她是一個理智的女孩兒。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底翻湧的情緒，轉身離去。
迴到房間後，侯婷婷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拿出手機登錄微博，查看關於《天網》的討論。
熱搜榜前三名依舊被蘇曉占據著。
侯婷婷盯著“祁昊蘇曉”的詞條，嘴角微微翹了翹。
“哼，真是不知羞恥，居然用‘天網’來形容男友的演技。”旁邊傳來一個酸溜溜的聲音。
侯婷婷扭頭望去，隻見宋琪琪正坐在床沿，臉上帶著嘲諷的表情。
侯婷婷皺了皺眉頭，冷聲說道，“我看你才是不知羞恥。自己拍戲失誤，害劇組損失慘重，連累整個劇組都要賠償違約費，結果你非但沒有絲毫悔改之意，反而惡意中傷別人。這種事情也就是碰巧被我撞上了，否則你還不知道要把這件事鬧騰多久。”
宋琪琪聽罷，惱怒萬分：“你胡說八道什麽？！”
侯婷婷嗤笑一聲，說：“我胡說？難道你沒有因為拍戲失敗而遷怒別人嗎？我看你們劇組每次請來的替身都不合格。我看，不是替身水平不夠，是導演沒有誠意吧。你要是對劇組沒有怨言，又怎麽會這麽大火氣？”
“你！”宋琪琪咬牙切齒，恨恨地瞪著侯婷婷。
“宋琪琪。”祁同衛緩緩開口，“如果你想繼續留在劇組，最好收起你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否則，你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宋琪琪愣了愣。她沒料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祁同衛竟敢跟自己頂嘴。
侯婷婷瞥了一眼宋琪琪，冷笑道：“祁先生說得沒錯。你應該收起你那張臭臉，否則會被別人看扁的。”
祁同衛拉過椅子，坐在侯婷婷旁邊，“婷婷，咱倆現在是搭檔，有什麽問題解決不了，可以一起商量，不必一味吵架。”
侯婷婷側眸，望著祁同衛，眼底流瀉出感激之色：“謝謝。”
“不客氣。”祁同衛衝她笑了笑。
“你們……”宋琪琪驚疑不定地望著二人。
祁同衛抬頭看著她，說道：“宋琪琪，我希望你不要再搞什麽幺蛾子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宋琪琪冷笑：“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侯婷婷皺緊了眉頭。
祁同衛站起來，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既然你執迷不悟，我們沒什麽好談的。走吧。”
侯婷婷點點頭，順勢挽住他的胳膊。
祁同衛攬住侯婷婷纖細的腰肢，轉身準備離去，卻聽到宋琪琪尖銳的叫聲：“啊——你放開我——”
祁同衛扭過頭去，便見宋琪琪正抓狂似的掙紮著。
原來，她剛才不小心摔在了桌子上，膝蓋磕破了。
侯婷婷停住腳步，說：“祁同衛，你送她去醫院包紮一下。”
祁同衛看了她一眼，說：“你呢？”
“我迴家了。”侯婷婷指指手提袋裏的衣服，“今天我有兩套換洗的衣服。”
祁同衛點點頭，對宋琪琪道：“你忍著點。”
宋琪琪死命甩開祁同衛的手，怒吼道：“我不要他送我去醫院！我要你陪我！”
祁同衛皺緊了眉頭，沉默片刻，鬆開了侯婷婷的胳膊，走迴去扶住宋琪琪。
宋琪琪立刻勾住祁同衛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嗲聲嗲氣道：“親愛的，人家的腿疼死啦~”
祁同衛推開她，徑直朝門外走去：“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迴來。”
侯婷婷歎息一聲，拎著手提袋走出了酒店房間。
祁同衛打了車，將宋琪琪送進醫院處理傷口。
宋琪琪一路撒嬌耍賴，各種賣萌，終究拗不過祁同衛，乖乖坐在沙發上接受醫護人員的治療。
祁同衛靜靜地坐在病床旁邊，安靜地看著她的動作。
宋琪琪見祁同衛一直盯著她，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於是扭過臉，說：“喂，祁同衛，我的腿疼死啦。”
祁同衛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說：“忍著。”
宋琪琪撇撇嘴：“忍著就忍著嘛”說完，低垂著頭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道：“祁同衛，其實我早就後悔了。”
祁同衛聞言，挑挑眉，問：“你後悔什麽？”
宋琪琪說：“其實我也挺喜歡這部電影的。隻是一時糊塗，拍砸了。”
祁同衛輕輕抿了抿唇，說：“這不是你的錯。”
宋琪琪搖頭，神情哀婉，說：“你不懂的。這部電影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和財力，而且還花了很長的時間。我爸媽一直盼著我拿獎，可我拍了這部電影，卻把獎杯丟了……我爸媽肯定不會饒了我。”
祁同衛蹙起眉頭：“你真的這麽認為？”
宋琪琪用力點點頭：“當然！我是他們唯一的寶貝疙瘩，怎麽舍得教訓我？所以，隻有你能幫我了。你是這部電影的投資人，你隻需要隨便給我找幾個靠譜的角色，就算是彌補我了。”
祁同衛微眯雙眸，沉吟良久，說：“你確定？”
宋琪琪點頭如搗蒜：“非常確定！你幫了我，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做出類似的事情了！”
祁同衛思忖許久，終於妥協：“我盡量試一試。不過，如果最後結果不盡人意，也請你諒解。”
“okok。”宋琪琪連忙擺手，“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肯定選了最適合我的角色，不過我不會怪你的。因為你是投資方啊，你要考慮的東西比較多。”
祁同衛微微頷首，說道：“嗯。”
宋琪琪又說：“還有，你答應過我的。要給我買一輛跑車。”
祁同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行。”
宋琪琪滿足了，繼續趴在床上裝模作樣地哼唧。
這時，門鈴響了。
祁同衛起身去開門，就見侯婷婷站在門外。
“你們聊好了嗎？”侯婷婷柔聲問道。
祁同衛側開身子：“嗯。你進來吧。”
侯婷婷邁步走了進去。
宋琪琪抬頭瞥了她一眼，又埋頭裝作疼痛難耐的模樣。
侯婷婷關切地問：“怎麽弄成這樣？”
宋琪琪撅起嘴巴：“那些記者都瘋了，我差點被他們淹死！幸虧祁同衛及時趕到，救了我。”
侯婷婷微微顰眉，望向祁同衛。
祁同衛聳聳肩膀：“你別擔心，我已經跟他們談過了，不會有媒體再追究此事。”
侯婷婷感激地笑笑，說：“謝謝你。”
“不必客氣。”祁同衛說，“你先休息，我還有點事，就不在這兒耽擱了。”
“你要去哪兒？”
“哦，我還要去趟醫院。”
“醫院？你生病了嗎？嚴重嗎？要不要緊？”侯婷婷緊張地抓著他的袖子。
祁同衛笑道：“不礙事，一點小傷。”
“小傷？”侯婷婷更加緊張，說，“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祁同衛想了想，說：“不用麻煩了，你留在這裏照顧琪琪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搞定的。”
宋琪琪也插話道：“就是嘛。你快留下來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事。”
侯婷婷遲疑道：“可是……我還要去找個兼職。”
宋琪琪急道：“哎喲，你就別去了唄。錢賺不賺都無所謂，反正你是富二代，又不愁吃穿。”
侯婷婷說：“可是我還欠了兩萬塊錢。”
“欠債肉償！”宋琪琪嘿嘿一笑，“反正你也不怕他。”
祁同衛皺眉，斥道：“閉嘴。”
侯婷婷尷尬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那……好吧。我留下來陪琪琪。等你辦完事迴來接我。”
“好。”祁同衛說，“我先走了。”
宋琪琪朝他揮揮手，說：“拜拜！”
祁同衛剛離開病房，侯婷婷便拉住她的胳膊，問：“琪琪，你怎麽能叫祁同衛去做那種事呢？雖然他家世不凡，但是畢竟是個男孩子，這樣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宋琪琪嘟囔道：“他願意就行了唄，我才懶得管。”
侯婷婷歎了口氣，說：“你不知道，像祁同衛這樣的豪門少爺，根本不屑做那種事情的。”
宋琪琪不服氣地撇嘴：“你看他今天的表演就知道啦。我敢打賭，明年奧斯卡最佳男配角非他莫屬。”
侯婷婷白她一眼：“你別瞎猜啦。他不是那種人。”
“我才沒瞎猜呢。”宋琪琪說，“反正我是堅決擁護祁同衛奪冠的！”
侯婷婷無奈地歎氣。
這時，宋琪琪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林菲的號碼。
“喂，林菲？你有事？”
“是有點事。”林菲頓了頓，說，“我和陳晗準備迴a城了，你有什麽安排嗎？”
“迴去？”宋琪琪眨了眨眼睛，“我倒真是沒啥安排了，不過，你們倆要去a城？”
“嗯。陳晗想去a城找份工作。”林菲說。
“我倒覺得，你應該去b城。你們倆的專輯銷量太高了，應該趁熱打鐵擴充規模。”宋琪琪建議道。
“嗯。不過我和陳晗都沒打算開分店。”林菲說。
“為什麽呀？a城和b城距離很近，開分店多方便呀。”
林菲笑了笑：“你也說了，隔壁就是b城的音樂廣場。我和陳晗都喜歡音樂，但是，b城的娛樂設施比a城齊全。我們都希望自己在b城能夠創造一番事業。”
“唔……也對啊，b城確實更適合你們。”
“而且，b城還有幾間音樂酒吧。”林菲說。
“哇，那我們以後肯定有機會聚餐啦！”
“嗯，你放假可以來找我玩。”
“好嘞。”
掛掉電話之後，宋琪琪對侯婷婷說：“你看吧，我早就說過，林菲不是那種隻靠家庭背景混娛樂圈的花瓶。你瞧瞧，這不就出成績了？”
侯婷婷淡淡道：“這是好事。但是，她們倆要在b城立足並不容易。”
“不容易？難道你覺得她們倆會碰壁？”
“當然，b城的環境遠遠超過a城。光憑一首歌，想站穩腳跟，簡直難如登天。”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宋琪琪把手機塞給侯婷婷，躺下蓋上被子，擺擺手，“不和你討論這些問題了。反正我支持她們。至於怎麽做，是她們的事。你要是不放心，就替她們保駕護航唄。”
侯婷婷搖頭失笑，說：“我哪有那麽閑呀？”
“那不就結了！你就乖乖呆在這裏，哪兒也別想去。”
侯婷婷歎了口氣：“好吧。”
第二天，侯婷婷帶著飯菜來到病房，看見祁同衛正坐在床邊削蘋果。
宋琪琪看了一眼侯婷婷手裏提著的袋子，問：“買什麽好東西啦？”
侯婷婷說：“燉湯，補身體的。”
宋琪琪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是盡職盡責呐！”
“那當然。”侯婷婷拿出一雙筷子遞給祁同衛，“快嚐嚐。”
“謝謝。”祁同衛禮貌地道謝，接過筷子。
宋琪琪盯著他：“咦？”
祁同衛低頭看了看碗裏的食材：“怎麽了？”
“你居然會做飯？”宋琪琪滿臉驚訝。
“會啊。”祁同衛抬起頭來，看向宋琪琪，微微一笑，“怎麽？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宋琪琪說，“就是挺奇怪的。我記得你以前從不進廚房吧？”
祁同衛說：“以前是不會，不代表現在不會。”
宋琪琪笑眯眯地問：“所以，你現在是在向我展示你賢惠的一麵咯？”
祁同衛說：“我隻是在做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切”宋琪琪吐舌頭，轉移視線，又問，“你和林菲什麽時候迴a城啊？”
祁同衛答道：“下午兩點的飛機。”
“哦。”宋琪琪若有所思，說，“那我晚上請你吃飯。”
“好。”
“我再去找醫生聊聊。”宋琪琪說，“順便告訴你明天做什麽檢查。”
“謝謝。”祁同衛朝她點點頭。
宋琪琪走出病房，剛巧遇到張醫生走過來。
“喲，你來了？”張醫生笑嗬嗬地和宋琪琪打招唿，“今天又來看祁先生？”
宋琪琪笑了笑，指指病房裏：“是啊。”
“祁先生恢複得不錯嘛！”張醫生讚賞道，“按照這個趨勢，再住半月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宋琪琪說：“嗯，謝謝您。”
張醫生說：“我聽說你們明天要迴a城了？”
宋琪琪點點頭，說：“是啊。”
張醫生沉吟片刻，問：“那，你們明天迴a城的機票是什麽時候？”
宋琪琪愣了愣：“我還不知道呢。”
“那你問問祁先生吧。他明天下午有一趟迴a城的航班。如果可以，最好今晚就預約。”張醫生說。
“好。”宋琪琪轉身推門走進病房。
“你明天下午有一趟迴a城的航班嗎？”宋琪琪問祁同衛。
祁同衛點點頭：“我明天下午3點40的飛機。”
“哦，那我幫你預約一下。”宋琪琪說完，掏出手機撥號碼。
等待鈴聲響了5秒鍾之後，電話接通了，傳來李嫣甜美的嗓音：“喂？”
宋琪琪說：“你好，我叫宋琪琪，請問你認識林菲嗎？”
“哦，我認識。怎麽了？”李嫣語氣平靜，不疾不徐。
“她想邀請你參加她明天迴a城舉行的演唱會，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抱歉，我沒有時間。”李嫣打斷了她，說，“她的演唱會，我沒興趣去捧場。”
宋琪琪怔了怔，問道：“為什麽？”
李嫣說：“因為她太高調了。而且，你們也太高估自己了。”
宋琪琪說：“我們隻是邀請您參加我們的演唱會，不存在太高估自己的意思。”
李嫣冷笑一聲：“我很忙，沒空搭理無關緊要的人。”
說完，毫不猶豫地掐斷了電話。
宋琪琪皺眉收起手機，對祁同衛說：“看來林菲的魅力真是越來越大了。連大牌都被她吸引來了。”
祁同衛笑了笑，說：“她的確很優秀。”頓了頓，他又輕歎道，“隻是……”
宋琪琪疑惑道：“隻是什麽？”
祁同衛抿唇說：“隻是太多麻煩。”
宋琪琪一怔，隨即釋懷。
林菲確實夠麻煩，但這些麻煩不僅僅是由她帶來的。她並沒有想過讓她成為全世界矚目的焦點，更沒有想過讓她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可是林菲偏偏就是做到了。
這或許與她的家庭背景有關係吧，她從小在門長大，見慣了各種風光榮耀，自然也就習慣了站在舞台的最邊緣。
“我覺得林菲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宋琪琪說，“她不需要別人襯托她。”
祁同衛點點頭：“是，我也是這麽認為。所以，不用擔心她太過鋒芒畢露，會被人針對。”
“希望如此。”宋琪琪歎息道，“我怕她太受歡迎，被人嫉妒，反而把自己害了。”
祁同衛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不會的。”
“哎呀！”宋琪琪突然一聲慘叫。
祁同衛嚇了一跳：“怎麽了？”
宋琪琪摸了摸額角，一手的血。
“撞牆上了？”祁同衛扶住她，“哪兒疼？”
“頭暈……”宋琪琪閉著眼睛，感覺腦袋嗡嗡直響。
祁同衛將她橫抱起來，往急診室跑。
侯婷婷追過來問他：“怎麽啦？”
“磕破頭了。”祁同衛簡單地說。
侯婷婷趕緊給他遞紙巾，說：“我送你們去吧。”
祁同衛擺擺手，示意不必。
侯婷婷隻好跟著他往前跑，嘴巴嘟囔著：“怎麽這麽倒黴……”
祁同衛卻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鄭重其辭地向侯婷婷道謝：“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沒……沒什麽啊。”侯婷婷撓撓頭，“我隻是恰好路過而已，不是特地來救你的。”
“雖然如此，但是，你也算幫了大忙。”祁同衛說，“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和她可能早就出事了。”
“不用客氣的。”侯婷婷說，“我剛才不是都說了嗎，你救了我爸爸，就是救了我。”
祁同衛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侯婷婷忍不住提醒他：“哎，你的傷口流了那麽多血，不趕緊包紮一下嗎？”
祁同衛搖頭說：“沒事，我還撐得住。”
兩人一路走著，祁同衛的臉色漸漸變白。
侯婷婷見狀，立刻拉住他：“你這個傻瓜！”
祁同衛微微喘息著說：“沒事的，你快走吧，不用管我了。”
“你這麽笨蛋，我怎麽能不管呢！”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我送你去醫院！”
“你不是不去嗎？”祁同衛詫異地看著她。
“我說了不去了嗎？！”侯婷婷瞪他，“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去！你這個笨蛋，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
祁同衛愣愣地看著她。
“我送你去。”侯婷婷拽著祁同衛就往醫院走。
祁同衛低下頭去，沉默著不再言語。
他們到了醫院，掛上號，找到醫生，醫生檢查後說沒什麽大礙，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我去拿藥水。”侯婷婷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祁同衛坐在椅子上等著。他聽著護士小姐在一旁絮叨：“你說你，明明受了傷，還逞強陪人去逛街……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怎麽就攤上你這麽個蠢男人……”
祁同衛苦澀地笑了一下，低下頭去。
“你怎麽了？”護士見他神情沮喪，於是問了句。
祁同衛抬起頭來，勉強扯動一絲笑容，說：“我……沒事。”
“你的手臂在流血耶。”護士指了指他纏繞紗布的右手，“怎麽不處理一下？”
祁同衛低下頭看了一眼，說：“哦，沒關係，擦一下就行了。”
“擦什麽擦？！”侯婷婷推門進來，看到祁同衛的樣子，又驚又怒，“你這人是不是腦子缺根筋？！你受傷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祁同衛無奈道：“你不是不願意管嗎？”
侯婷婷一愣，竟然無言以對。
“快去處理一下吧！”護士說，“傷口不處理的話，容易感染。”
侯婷婷隻好點點頭：“好，謝謝你。”
護士笑道：“不用客氣，應該的嘛！”
祁同衛無奈地看著侯婷婷，侯婷婷卻懶得理他，徑直朝護士道謝之後，便走了。
“喂……”祁同衛衝著侯婷婷遠去的背影喊了一聲。
侯婷婷充耳不聞。
“喂！”祁同衛又喊了一聲，“你別不理我啊！”
侯婷婷依舊充耳不聞。
祁同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對護士歉疚地笑了笑，站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侯婷婷從急診科出來，正準備去交費拿藥，卻被張佳麗攔住了去路。
“侯小姐，你沒事吧？”張佳麗問。
“我能有什麽事？”侯婷婷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張佳麗輕咳一聲，笑道：“沒事就好。我剛才聽說你受傷了，挺擔心的。幸虧沒事。”
“哼，有些人想殺我都殺不成，還敢打電話威脅我。”侯婷婷嘲諷道，“她不會得償所願的！”
“嗬嗬，是嗎？”張佳麗假裝聽不懂她在暗諷自己，說，“侯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侯婷婷斜睨她一眼，譏諷道：“是嗎？你確信你能保證？”
“當然。”張佳麗堅定地點頭。
侯婷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突然湊近她的耳邊說：“你要記清楚自己的承諾。”
說完，她揚長而去。
張佳麗望著她的背影，眼睛眯了起來。
侯婷婷拿了藥水之後，先是去附屬醫院的病房看了父親，隨即便迴家換衣服，準備去參加同事的聚餐。
聚餐的場合是同事張雅琴舉辦的。由於她和侯婷婷的父親是老鄉，因此她和侯婷婷也算是比較熟悉。今天的飯桌上，她們倆幾乎是有說有笑。其餘人見她們相談甚歡，都跟著高興起來，吃飯喝酒都很熱鬧。
張雅琴端起酒杯對侯婷婷說：“婷婷，來，咱們碰一杯。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我父母了，你幫了我們全家大忙！我敬你一杯！”
侯婷婷連忙端起酒杯與她碰了一下，說：“雅琴，你太客氣了。叔叔阿姨待我那麽好，我照顧他們是應該的，哪有什麽‘照顧’二字？”
“那可不一定。”張雅琴狡黠地說，“我覺得你肯定是對我爸媽有意思，否則你怎麽每次過來看他們，都帶禮物呢？”
“哈哈哈，這是我孝順叔叔阿姨，和喜不喜歡他們，沒有關係！”侯婷婷紅著臉反駁道。
“婷婷你真的不用解釋啦。”另一位同事說，“現在像你這麽好的姑娘已經不多啦，大夥兒都替你高興呢！”
“對啊，你別謙虛了。”又一位同事說。
侯婷婷尷尬地笑了笑，低頭扒了幾口米飯，忽然聽見祁同衛說：“張律師，我也敬你一杯。”
張雅琴奇怪地看著祁同衛：“你幹嘛呀？”
“我覺得你是個好律師，值得敬你一杯。”祁同衛微笑著說。
侯婷婷詫異地看著祁同衛，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茬兒。
張雅琴卻是滿懷欣慰地點了點頭，笑道：“好，既然是祁先生敬我的酒，我當然不會拒絕了！”說罷便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爽快！”祁同衛笑道，“我也幹了！”
兩人各自抿了一小口，便將杯子放了下來。
張雅琴又倒了半杯，說：“再來一杯。祁先生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祁同衛隻好端起酒杯，笑道：“張律師你可不要把我灌醉了啊！”
“你這個人就是太謹慎了，”張雅琴笑嘻嘻地說，“我就算把你灌醉了，你不是也能醒過來嗎？”
“那可不行。”祁同衛擺擺手，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喝醉了萬一做錯了什麽，那可怎麽辦？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青年，怎麽能違反規定呢？”
眾人哄堂大笑。
侯婷婷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祁同衛放下酒杯，說：“侯小姐，我有句話要單獨跟你聊聊。”
侯婷婷看了他一眼，又瞟了瞟周圍的同事，遲疑了片刻，最後點點頭，跟著他離席了。
“婷婷，你認識祁同衛嗎？”張雅琴在她身旁小聲問。
“嗯。”侯婷婷含糊地答應著，心想：“認識他？他又不是什麽名人，我怎麽可能不認識？”
兩人走進樓梯間，祁同衛四下看了看，說：“侯小姐，你別誤會，我隻是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侯婷婷挑眉：“問吧。”
“我昨晚去找林雨雯……”祁同衛說著頓了一下，“是因為我發現她在調查你，而且她給你設了陷阱，想讓你跳進去。但是我沒有告訴她，我怕惹火燒身。如果讓你知道了這件事，你會不會恨我？”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侯婷婷冷笑，“我早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了！”
祁同衛鬆了一口氣：“謝謝你相信我。”
“我為什麽不相信你？你是我們警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侯婷婷輕描淡寫地說，“我隻是沒想到，她竟敢對我使陰招。”
“你打算怎麽辦？”
“我還能怎麽辦？”侯婷婷冷哼一聲，“我才懶得理她呢！她願意搞就讓她搞唄！”
“你想說什麽？”侯婷婷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他，“祁同衛，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所以才特意跑來提醒我，希望我不要被她利用。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為什麽要被她利用？我又沒欠錢，我憑什麽受她欺負？她想整我，我偏不如她的意！我要狠狠報複她！”
祁同衛怔怔地看著侯婷婷，仿佛從她身上看出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侯婷婷說完話，轉身朝電梯走去，祁同衛愣了一會兒才追上她，說：“婷婷，雖然你比較聰明，但是對付林雨雯那種人，我建議你還是穩妥些。畢竟林雨雯是有靠山的人，我們不宜硬拚。”
“我不是衝動的人，”侯婷婷停下來說，“不然也不可能在這個圈子裏混這麽久。祁同衛，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是如果我不這麽做，我以後在林雨雯麵前還能抬起頭來嗎？況且，你以為我怕她嗎？”
“婷婷……”祁同衛還想說些什麽。
侯婷婷卻打斷他，說：“你不用勸我。林雨雯這次害得我差點丟掉工作，我一定要討迴來。”
祁同衛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那好吧。祝你成功。”
侯婷婷點點頭：“謝謝你。你也是。”
兩人分手之後，侯婷婷直接迴家。剛推開門，就聽到母親說：“爸媽，你們吃飯了嗎？今天晚上我們不在家吃，我和同事約好一起吃飯。”
父母齊刷刷地站起來，關切地問：“怎麽突然改變計劃了？”
“哦……那個……”侯婷婷支吾了半天，“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碰見林雨雯了……”
侯母驚訝地說：“林雨雯？她又來糾纏你了嗎？”
侯婷婷搖搖頭，說：“不是，她來找我談工作的。”
“工作？她怎麽會主動跟你談工作？”侯母更加驚訝了。
侯婷婷解釋說：“因為……我們律師協會缺一個律師啊。她是來找我合作的。”
“哦……”侯母恍然，“那你趕緊去吧！”
“那我去啦！”侯婷婷匆忙逃進房間換衣服。
等她收拾妥當走出來時，父母都不在家了。她拿出車鑰匙，準備去赴約。
剛開出小巷子，她忽然覺得後背發涼，像是被某種危險的東西盯上似的。她猛一轉頭，卻什麽都沒有。
她暗罵自己太敏感，快速駛離那條街道。
她不知道，她剛一離開，祁同衛就從陰影裏閃出來，看著她遠去的汽車尾燈，沉默良久，才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你好，哪位？”電話裏傳來低沉渾厚的男中音。
“是我，祁同衛。我想向您匯報一下情況。”祁同衛神色凝重。
“你說吧。”男人語氣平靜，仿佛對於即將發生的事並不關注。
“昨天晚上，侯婷婷跟林雨雯見麵了。她們倆好像鬧得很僵。”
“嗯？”男人的嗓音稍微高揚，似乎對此很感興趣，“林雨雯？”
“對。就是我們警校教務處副主任。我們班的班長。”
“嗬……”男人輕笑一聲，“你倒是消息靈通。”
“我也是昨晚偶爾遇見的。”
“你把詳細情況跟我說一遍。”
“嗯，是這樣的……”祁同衛仔細把事情原委敘述了一遍，包括侯婷婷的反應，“我覺得侯婷婷是個非常聰明、非常有主見的人，絕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所以我認為林雨雯想借刀殺人，肯定不會有效。她隻會讓侯婷婷產生防範，甚至厭惡她。”
“你說的沒錯。”男人淡淡地說，“她們倆現在的情形應該會很精彩。你最近先別露麵，等風平浪靜了再說。”
“好的，謝謝您的指示。”祁同衛掛斷電話。
侯婷婷趕到餐廳的時候，林雨雯已經坐在桌邊等著了。看到她，林雨雯立刻迎了上去：“婷婷，你總算來了。”
“抱歉，讓你久等了。”侯婷婷禮貌地跟林雨雯握了握手，“讓你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我們邊吃邊聊吧。”林雨雯熱情地招唿她坐下。
菜陸續端了上來。林雨雯拿起筷子給侯婷婷夾菜，說：“我記得你愛吃辣椒，特意多叫了幾盤。你嚐嚐。”
侯婷婷點點頭，說：“謝謝，你費心了。”
“咱倆誰跟誰啊！”林雨雯滿臉堆笑，“你幫了我那麽多，我請你吃頓飯算什麽。”
侯婷婷微笑著，說：“我們也算朋友嘛，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林雨雯連聲附和：“是是，你說的是。”
兩人邊吃邊聊，氣氛融洽而舒緩，絲毫不提剛才談判時發生的尷尬場景。
“婷婷，我今天早上跟你提到的那份工作，我考慮清楚了。”林雨雯說，“我願意接受你的邀請。”
“哦？”侯婷婷驚喜萬分，“真的？”
“當然。”林雨雯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的，我從前就挺崇拜你，現在更是了。你可比我們係主任厲害多了，還能做法醫呢。我也希望自己能夠盡快掌握法醫專業技術，將來畢業後，就能進入刑偵隊，為民除害啦！”
侯婷婷笑著說：“你真是個積極樂觀的姑娘，難怪能夠順利從大三進入大四，實習期還完美通過。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林雨雯笑道：“承蒙你鼓勵，我一定加倍努力！”
兩人互相恭維了一番。
林雨雯又問：“對了，侯姐，你有男朋友嗎？”
侯婷婷搖搖頭：“暫時沒有。”
“呃……我聽說，你之前有個交往了六七年的未婚夫？他對你好嗎？你結婚後還會不會繼續住在他那裏？”林雨雯問。
侯婷婷苦笑著搖搖頭，“他已經死了。”
“啊……對不起……”林雨雯顯然有些驚慌失措，“對不起，侯姐。我不該提這個的。”
“沒關係。”侯婷婷歎口氣，“都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我現在想起來也很無奈。其實，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他確實死了，但並不是我親手殺死的。”
林雨雯瞪大了雙眸，問：“怎麽迴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侯婷婷抿唇，“當時，他在執行任務，我在家休假。突然有一天夜裏，他迴來告訴我，有個緊急任務需要出差，恐怕要離開半個月。我擔心他，就留下來陪著他。他臨走前跟我說，讓我保護好自己。他說如果出差期間家裏遭到不測，一定要及時打電話聯絡他，千萬不要衝動行事。”
“後來呢？”
“後來，他走了沒多久，我爸爸媽媽就搬家了，換了一套新房子，然後他們就出車禍去世了。”侯婷婷說，“我當時太傷心了，根本顧不上調查他們的死因。直到後來，我懷孕了。”
“哦……”林雨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們搬走以後，我就搬迴了我自己租的房子。後來我懷孕五周多的時候，他就打電話告訴我，要去外地處理一樁命案，恐怕要離開一段時間。我一個單身媽媽照顧不了孩子，就決定辭掉工作，帶著孩子搬出去獨居。可誰曾想，那次他竟然沒有迴來……”侯婷婷低頭擦拭了一下眼角，哽咽著說，“那時候，我恨他，恨他拋棄了我和孩子，恨他不負責任，可我卻舍不得打掉他……我每天盼著他迴來，哪怕他罵我句、或者打我一巴掌都行，隻求他平安迴來……”
“婷婷，別哭了。”祁同衛遞給她紙巾，拍了拍她的肩膀，“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侯婷婷吸了吸鼻子，把臉埋進碗裏，淚水浸濕了衣袖，“可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祁同衛輕歎口氣，沒有吭聲。
“祁同衛。”侯婷婷抬起頭，“你能幫我個忙嗎？”
“嗯？”祁同衛疑惑地看著她。
“我想找個心理諮詢師，我想諮詢一下，關於精神疾病方麵的治療方式……”
“你有病？”
“不，我隻是……我覺得我的丈夫應該不會變成這樣……所以我想諮詢一下。”侯婷婷說著流下淚來。
“這樣吧，我認識一位老朋友，他的專長是催眠。我明天就叫他過來幫你診斷。”祁同衛沉吟片刻，“至於治療，我建議你先找個心理輔導醫生，慢慢疏導一下你的情緒。”
侯婷婷點點頭，抹了抹眼角的淚痕，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晚飯結束後，林雨雯跟著祁同衛迴到辦事處。
她坐在沙發上，翻閱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卷宗的檔案袋。
祁同衛則坐在她旁邊，用筆記錄著案件細節。
“這幾個犯罪嫌疑人都已經招供，基本上沒有遺漏了。”祁同衛合上筆記本，拿出另外一份資料遞給林雨雯，“這是案子的審訊報告，你先看看吧。”
林雨雯接過來掃了一眼，眉梢微微挑起。
這份審訊報告中，除了陳述了犯罪嫌疑人的供詞，還有幾條疑點被列了出來。
林雨雯放下審訊報告，指著幾條疑點問道：“警察先生，請問我能問問你們為什麽選擇立案偵查嗎？據我所知，這些人都是慣犯了，而且在這一行摸爬滾打多年，早就熟悉了警察的審訊風格。如果你們采用‘嚇唬’的方式，恐怕很難撬開他們的嘴。”
祁同衛解釋道：“我們之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他們雖然都有案底，但他們的案底比較零散。這些零碎的案底往往意味著他們並沒有完全受到懲罰。所以我們認為，這些人的心理防線，應該相對比較脆弱。”
“既然你們這麽想，為什麽又選擇立案偵查？”林雨雯問。
“我們希望利用刑偵手段加快破案速度，減少民眾的心理壓力。”祁同衛說。
林雨雯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覺得，你們這種做法是錯誤的。”
“哦？為什麽？”
“首先，這些人不僅僅涉嫌綁架勒索，更涉嫌殺害婦孺。”
“呃……”祁同衛愣住了，“你說什麽？”
“我說，他們這些人，絕對不值得同情。”
“可是你剛才說……”
“我的意思是，他們的確觸犯了法律，但這種程度的違法，並不能夠判他們死刑。”林雨雯盯著祁同衛，繼續說道，“其次，你們這麽做，會讓更多無辜的人陷入危險境地。”
祁同衛沉吟許久，緩緩開口：“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能夠順藤摸瓜。如果這時候停止，就等於失去了扳倒這夥犯罪團夥的最佳時機。”
“你這麽說，也有一定道理。”林雨雯聳聳肩，“不過，我還是不讚成你們采取暴力措施。我聽說，你們在對付犯罪分子的時候，動輒就是槍擊，甚至開火……這種做法，實在太殘忍了。”
“抱歉，因為我們的工作原因，我們必須使用暴力手段。而且，我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否控製住情緒，萬一真的失手……”
“祁警官。”林雨雯站了起來，直視著他，“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你們的工作需要你們克服心裏障礙，但是，絕對不要為此傷及無辜。我希望你能明白，當你們拿起武器的時候，你就要想好，這些槍支的威和造價。”
祁同衛愣怔片刻，低頭答應道：“好的，謝謝你。”
兩個人離開辦事處，祁同衛走向電梯，侯婷婷突然喊住了他：“祁警官！”
祁同衛迴身，疑惑地看著她：“嗯？”
“我們能交換一下聯係方式嗎？”侯婷婷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我……我想諮詢一下關於心理方麵的問題。我希望你能幫我。”
兩人互留了聯係方式。
“再見。”林雨雯揮揮手。
“再見。”祁同衛朝她微微一笑。
迴到辦事處，林雨雯打開祁同衛整理出來的案卷，一頁頁仔細地讀著。
從這些案例中，可以清楚地反映出，這個團夥的犯罪組織形態極為嚴密，非常適宜進行反偵察訓練。
而且，這些人對於警方的手段似乎有一定免疫力。
按照警方收集到的情況推測，這夥人曾經在一家私營藥店當過保安隊長，後來因為犯罪事實敗露，被迫潛逃。
根據他提供的信息，警方追蹤到了他的落腳點，但是卻撲了個空。後來，警方又調查了他的社會關係，發現他和妻子感情深厚，而且有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這讓警方頗費周折，因為隻要把他的妻兒抓迴來，他就沒轍了。
可惜，警方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就連這個案子的最高指揮者李光華也沒辦法。因為那個孩子一直在醫院陪護著母親，根本沒法下手。
另外，這些人的手腕都特別硬，不管怎麽拷打逼問，他們都不肯招供。最後，李光華隻好放棄了對他們的審訊。
不過，李光華還是決定，在某個時間，給這些罪犯一次痛苦的教育。
這是他在辦案過程中的一個靈感。
這天傍晚，侯婷婷接到了祁同衛的電話。
“喂，祁警官？”
“你今天有空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談一談。”
“好的，你說吧。”
“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關於這次‘綁架’事件的案情。”
“哦，我現在有空。”
掛斷電話，侯婷婷立即趕赴約會地點。
這是一家很普通的咖啡廳，裝潢風格簡潔大方，一眼掃過去，沒幾張桌椅。不遠處的窗邊坐著一位穿灰色西裝的年輕人。
“祁警官。”侯婷婷叫了聲。
祁同衛轉過頭，衝她溫暖一笑：“你來啦。”
兩個人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祁同衛把菜單遞給她，“隨便點，想吃什麽隨便點。”
“呃，我不挑食的。”侯婷婷有些尷尬，“隨便來杯飲料就行了。”
“你喝酒嗎？”祁同衛問。
侯婷婷搖了搖頭，“我平時滴酒不沾。”
祁同衛笑了笑：“我也不喝，所以咱倆聊一聊案情吧。”
他翻開菜譜，點了三份套餐之後，把菜單遞還給侯婷婷，“你想聊什麽，你先說吧。”
侯婷婷遲疑半晌，說道：“我覺得，你們應該對犯罪分子采取懷柔策略。畢竟，像這樣的亡命徒，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祁同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們當然考慮過這種情況，但是這個計劃的前提是我們得確認犯罪嫌疑人有弱點。而且，這些嫌疑人非常狡猾，一旦被他們察覺到異樣，很難再逮捕歸案。”
“所以，這就是我想跟你探討的問題。”侯婷婷抿了抿唇，“如果你們掌握了他們致命的缺陷呢？”
祁同衛一愣：“這……怎麽說？”
侯婷婷壓低聲音，悄悄告訴他：“如果他們的妻子或者父母遭遇到危險，比如說被車撞死啊，或者被火燒死啊什麽的，你說他們還會繼續隱藏自己嗎？”
“唔……”祁同衛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其實，我倒不讚成使用暴力的方式，但是如果真的需要，我們也會做好充足準備的。”
侯婷婷歎了口氣，端起咖啡喝了口，掩飾自己剛才失控的情緒。
“不過，如果你真的發現他們的破綻，並將其抓獲，你能得到多少報酬？”祁同衛抬頭看著侯婷婷。
“我……”侯婷婷垂眸想了想，“我可以不要錢。”
祁同衛笑了笑：“你這句話聽起來太假了。”
“不……不是假話。”侯婷婷抬頭與他對視，“我隻是，覺得我們現在還沒有掌握犯罪分子的證據，也許我的判斷並不完全準確。我想……等我們掌握更多線索之後，再來做這筆買賣吧。”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祁同衛爽快地答應了，“希望你能盡早提供線索。我們一定會竭誠配合。”
侯婷婷站起身，朝他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祁同衛微笑著握住她的手。
侯婷婷離開咖啡廳後，徑直走向附近的銀行。
她知道，每個月的11號，那些匪徒都會匯款到卡上。這是他們的固定交易記錄，而且由於這群窮兇極惡的殺人狂徒，所以每次都會有不少人盯梢，必須謹慎再謹慎。
她拿到卡之後，迅速跑進了旁邊一條巷子裏，掏出手機撥打了那個號碼。
電話響了四五秒鍾才被接通，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喂？哪位？”
“你好，王叔叔。是我，婷婷！”侯婷婷急忙說道。
“哦，婷婷啊，怎麽突然想起來找叔叔了？”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想跟您諮詢一些問題，不知道您方便嗎？”
王誌東想了一會兒，“你朋友是……”
“是祁警官。”
王誌東似乎猶豫了一下，“他想跟我問些什麽？”
侯婷婷飛快地瞥了一眼路邊的攝像監控，小聲說道：“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有人試圖劫持我和另外一名同事。”
“什麽？！”王誌東的反應很大，“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和同事奮力抵抗，最後成功逃脫，但那個人卻趁亂搶走了一輛車。我擔心他會傷害別人，因此想請您幫忙調查一下那輛車的信息。”
王誌東語氣凝重，“這個沒問題，我馬上派人去查！”
“謝謝您，王叔叔。”
“不客氣，你放心。我馬上派人去查。”王誌東停頓了一下，又問，“對了，那輛車長什麽樣？什麽型號？有牌照嗎？”
“嗯，一共兩台車，前麵那台黑色轎車，車牌號是aqxxxxx，是我們轄段內的一個車庫租賃商。我記得它叫‘白龍’，車身顏色是白色的，車尾掛著一串紅色的燈籠，特別顯眼。”侯婷婷努力迴憶著那輛車，“車子的駕駛座上坐著一個戴墨鏡的家夥，他穿著一件灰藍色的夾克衫。車鑰匙在副駕駛的儲物箱上。車窗貼膜的材質很薄，從車窗玻璃看過去，可以清楚看見他的側臉……”
祁同衛皺眉，“那個人帶著鴨舌帽，戴著墨鏡，還穿著夾克衫。這不就是那個變態殺手的打扮嗎？”
侯婷婷愣了幾秒，隨即露出欣喜的神色，“您……您怎麽會猜到呢？”
“因為我認識他，還差點被他殺掉。”祁同衛無奈地苦笑一下，“他曾經試圖綁架我的女友。”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呢……”侯婷婷若有所思地說道，“難怪我一直找不到他……”
“那你的意思是……”祁同衛疑惑地問，“他就是這場謀殺案的策劃者？”
“我不敢肯定……”侯婷婷蹙眉搖頭，“不過他既然是那個團夥的首腦，那麽他一定有辦法避免警察追蹤到他們的行動軌跡，這樣我們想找到他就非常困難了。”
祁同衛深吸一口氣：“這件事情，除了你和我知道，還有誰參與？”
“暫時沒有別人知道，”侯婷婷壓低聲音說，“祁警官，我懷疑這次綁架案是針對您的。”
祁同衛沉默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歎了口氣，“你說得沒錯，我們的處境比較危險。”
侯婷婷輕聲說：“祁警官，你先不要告訴別人你的推測，也不要把自己置入危險當中。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順藤摸瓜，把壞蛋揪出來！”
祁同衛微微勾唇，“好，我答應你。”
“謝謝您，祁警官。我會盡快提供線索給你們的。”侯婷婷鄭重說道。
“不用客氣。”祁同衛笑了笑，“你能理解我們的工作就太好了。”
侯婷婷掛斷電話，鬆了一口氣。雖然這次的案子不算複雜，但畢竟牽涉了很多人，所以需要格外謹慎一些。
現在的關鍵，就是如何確保那個幕後黑手不會繼續製造更多麻煩。隻要那個變態殺人狂被抓住，那麽這起謀殺案就結束了。
門鈴突然響了，侯婷婷趕緊跑到貓眼往外瞧，隻見王誌東站在門口，“是王警官？您怎麽親自上來了？”
王誌東微笑著按下門禁鍵，“我剛才打電話的時候聽出你的聲音，覺得有些耳熟，所以過來看看是不是你，果然是你。”
“嗬嗬……”侯婷婷笑著把王誌東迎進屋。
她倒了杯熱水遞給王誌東，“喝點水吧。”
“謝謝。”
“你這裏環境真不錯，比警隊的宿舍舒服多了。”王誌東讚許道。
侯婷婷笑著擺了擺手，“其實也就是湊合，不是什麽高檔酒店，沒辦法，條件有限。”
王誌東四周望了望，說：“我之前聽說你們這裏是單間，房費挺貴的吧？”
“嗯，還行。”侯婷婷謙虛地說，“不值錢。”
王誌東笑了，“那你們工資收入也不高啊，還養著一群孩子。”
“哪有啊！我們都不用交房租的，是他們的父母給的補助。”侯婷婷指了指祁同衛，“他父母每月會寄一筆錢給他。”
“哦？”王誌東挑眉，“他是個孤兒嗎？”
“不是，他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侯婷婷抿嘴笑了一下，“不過他爸媽都是退休工人，賺的錢並不多。”
“退休工人也很辛苦啊！”王誌東感慨道，“他的爺爺奶奶一直在贍養他嗎？”
侯婷婷點頭：“他爺爺奶奶對他特別好，每個月都會寄錢給他。”
“哎，真羨慕他。”王誌東笑眯眯地說，“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您可別這麽說！”侯婷婷連忙勸道，“我們做警察的，最忌諱的就是妄言。”
“哈哈……”王誌東爽朗地笑了兩聲，“我也就是跟你聊天才說的，你別放在心上，別人都知道的。”
侯婷婷笑道：“沒關係的，我又不會亂嚼舌根。”
王誌東轉移了話題，“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們一家人吃飯吧！”
“今晚恐怕不行，”侯婷婷歉疚地說，“我們今天晚上要加班。”
“這樣啊……”王誌東略顯失望，“那等案子破了，我再好好招待你們，你們一家人可要賞光呐。”
“一定一定！”侯婷婷滿臉堆笑地說，“到時候我叫祁同衛去接你！”
王誌東笑道：“好！那就說定啦！”
“一定，您慢走！”侯婷婷送他離開，轉身迴到沙發上。
祁同衛端著水杯走過來，皺眉問：“這位王警官什麽意思啊？他是嫌犯的朋友，就該幫我們找出兇手，怎麽反而要請我們一家人吃飯呢？”
侯婷婷笑道：“你這麽敏銳幹嘛？我看他對我們家挺有好感的，可能是真心想要表達感激之情吧。”
祁同衛哼了一聲，“我看他分明是居心叵測。”
侯婷婷瞥他一眼：“你這人怎麽陰陽怪氣的？”
祁同衛撇嘴道：“他是嫌疑犯的朋友，肯定和嫌犯穿一條褲子，怎麽可能安什麽好心？”
侯婷婷無奈地搖頭，“你這人的腦袋裏整天就想這些彎彎繞繞。”
“你別不信，”祁同衛冷嗤道，“警察也是人！”
“那你覺得是誰害死了張叔？”
祁同衛沉吟片刻，緩緩吐出三個字：“秦越。”
侯婷婷驚訝地瞪圓了雙眸。
“你為什麽這麽認為？”
“從他的種種表現來看，除了他還有誰？”祁同衛憤恨地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這種喪心病狂的畜生，必須受到嚴懲！”
侯婷婷沉默了。
她承認，雖然秦越的行為非常惡劣，但他絕對是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他是個成年人了，”侯婷婷輕歎了一聲，“他有權利選擇自己想過什麽樣的生活。而且他是個律師，有足夠的能力維護自己的權益。”
祁同衛愣怔半晌，忽然笑道：“你是在替他辯解？”
“不，我隻是陳述事實。”
“好了，婷婷，”祁同衛握著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與惡，有因必有果，你不能因為某些人的罪孽深重就否定一切。”
侯婷婷垂下頭，喃喃道：“是我太執拗了……”
“不，婷婷，你隻是太相信人性了。”
祁同衛將侯婷婷攬進懷裏，溫柔地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
“謝謝你，祁同衛。”侯婷婷靠在祁同衛懷裏，鼻子酸酸的。她不止一次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可是每當有難以抉擇的事時，她依舊忍不住想落淚。
“傻瓜。”祁同衛抱緊她，“如果你想哭，那就盡管哭，沒有人敢嘲笑你的軟弱。”
侯婷婷抬起濕漉漉的雙眸，看向祁同衛。
祁同衛凝視著她清澈透亮的眼睛，微微勾唇，出一抹寵溺的笑容，“別怕，我在。”
侯婷婷心頭暖流湧動，哽咽道：“祁同衛……”
他的手臂有力而堅硬，似乎帶給她莫大的支撐力量。
侯婷婷的淚腺徹底崩塌，撲倒在祁同衛的懷裏嚎啕大哭，像個迷路許久的孩子，終於遇見了父母。
祁同衛摟著她纖瘦單薄的脊背，輕輕拍打著她顫抖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婷婷乖，沒事了，我在這兒呢……”
侯婷婷伏在祁同衛胸口抽泣了良久，漸漸停息下來。
“我沒事了。”她吸了吸鼻子，仰頭朝他甜甜一笑，“謝謝你，祁同衛。”
“不用跟我客氣，”祁同衛伸手擦掉她睫毛上殘留的晶瑩水珠，輕聲說，“我希望你幸福。”
侯婷婷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隨即臉紅了，羞赧地避開他的視線，輕聲應道：“嗯，我知道了。”
祁同衛揉了揉她蓬鬆柔軟的頭發，“快坐下休息會兒，喝點熱水。”
“你也坐。”侯婷婷拉著他坐在旁邊。
祁同衛拿紙巾擦掉她剛剛哭過的痕跡，輕輕捏了捏她滑膩的臉頰。
“疼嗎？”
侯婷婷捂住被他捏痛的地方，嗔怪地橫了他一眼。
“好啦，我錯了。”祁同衛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快坐下歇會兒。”
侯婷婷抿嘴一樂，在沙發上舒服地躺下。
祁同衛去飲水機前接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侯婷婷。
“先潤潤嗓子，待會兒再喝牛奶。”
侯婷婷點點頭，捧著水杯，一邊吹氣，一邊細細品味，臉上浮現滿足的神色。
“怎麽樣，今晚的牛奶不錯吧？”
“嗯嗯！”
祁同衛笑道：“喜歡就多喝點。”
侯婷婷喝完了水，放下杯子，說：“祁同衛，我想買點食材，咱倆晚上煮碗麵吧。”
祁同衛欣然答允：“好啊，你想吃什麽餡料的？”
侯婷婷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唔，香菇肉絲、青椒土豆絲、西蘭花和蝦仁吧，還有蛋炒飯。”
祁同衛失笑：“這哪算晚餐啊。”
侯婷婷嘟囔道：“我又不是真的要吃晚飯，隨便弄一點填肚子罷了，等會兒再去超級辣的火鍋店吃火鍋嘛～”
“祁同衛！你這輩子隻配當個窮光蛋！”
清晨，祁同衛醒過來的時候，侯婷婷已經不在身旁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穿好衣服，下樓洗漱。
吃過早飯後，侯婷婷提議去商場逛街，買結婚用品。祁同衛點點頭：“那就去吧。”
兩個人走進了商城。侯婷婷挑選著嬰幼兒裝備：“買兩套尿布。”
祁同衛拿著尿布問：“這個怎麽樣？”
侯婷婷搖搖頭：“這個太粉嫩了，我要買大一號的。”
祁同衛拿著尿布問：“那這個呢？”
侯婷婷依舊搖搖頭：“太粉了，我要買大一號的。”
兩個人又轉戰嬰童玩具店。祁同衛挑了兩雙可愛的小鞋子，遞給侯婷婷：“試試這個。”
“哇，這個真的好可愛。”侯婷婷笑道，“祁同衛，謝謝你。”
祁同衛笑了笑，幫她拎著購物籃。
侯婷婷又指著另一款小褲衩問：“這個怎麽樣？”
祁同衛：“這個也行……”
兩個人繼續前行。
侯婷婷又指著一條裙子問：“祁同衛，這條裙子好漂亮，你幫我參考一下唄？”
祁同衛：“哦……好。”
侯婷婷：“這條怎麽樣？這條好看嗎？”
祁同衛：“好看。”
侯婷婷：“這條呢？”
祁同衛：“也好看。”
侯婷婷嘟囔著嘴：“哪兒都好看。”
祁同衛尷尬地笑了幾聲：“那個……這個好看嗎？”
侯婷婷瞥了一眼：“好醜。”
祁同衛：“那這個呢？這個呢？這個呢？”
侯婷婷撇撇嘴：“太短了。”
祁同衛：“……”
侯婷婷：“再往前走看看吧。”
祁同衛：“好。”
祁同衛拿出錢包付賬。
侯婷婷忽然拽了拽祁同衛的袖口。
祁同衛疑惑地看著她。
侯婷婷踮腳湊近他耳朵，低聲道：“你剛才是不是在偷聽我說話？”
祁同衛：“……”
侯婷婷捂嘴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
祁同衛無奈地歎口氣，放慢了腳步，盡量離她遠一些。
兩人沿著商城緩慢踱步。
祁同衛問：“你想吃冰激淩嗎？”
“好呀。”侯婷婷欣喜地答道，“我們去吃冰激淩吧。”
“好。”祁同衛掏出錢夾，抽出幾張百元鈔票，遞給收銀台的阿姨，“請等我五分鍾。”
“好嘞。”收銀台的阿姨爽快地接過錢，笑眯眯地說道，“您稍等。”
祁同衛帶著侯婷婷去了附近的甜品店，點了兩份抹茶味的冰激淩和一個草莓蛋糕，兩人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開始享用。
冰激淩是侯婷婷點的，祁同衛則全程埋頭苦吃。
侯婷婷看著對麵專注於食物的祁同衛，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吃完冰激淩，祁同衛提議去喝杯咖啡。
兩個人從飲品店出來之後，祁同衛說：“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好。”侯婷婷點點頭，自己去了咖啡廳內的沙發處坐著。
祁同衛獨自一人進入廁所，關門、脫衣、解決個人衛生。
出門之後，侯婷婷正坐在沙發處看雜誌。
“走吧。”祁同衛衝她伸出手。
侯婷婷站起來，跟著他朝商業廣場走去。
侯婷婷看見祁同衛停在路邊，打開車門，從車座底下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
侯婷婷驚訝地睜圓了眼睛：“這是什麽？”
“戒指。”祁同衛打開盒子，將鑽石的首飾盒推到她的麵前，“送給你。”
侯婷婷怔住了，抬眸看向祁同衛：“為什麽突然送我禮物？”
“因為……”祁同衛頓了頓，深唿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因為……我很愛你啊。”
侯婷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祁同衛竟然直白地告訴她他的感情。
“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祁同衛握緊侯婷婷的手，“我希望把這句話說出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侯婷婷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哽咽道：“你……我……”
祁同衛俯身。
侯婷婷輕喘著問道：“你……為什麽突然表白……”
祁同衛溫柔而堅定地說：“因為我怕錯過你。我害怕失去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結婚！我想和你生活一輩子！我想做一輩子夫妻！我想做一輩子的丈夫！”
侯婷婷忍不住哭了起來，卻又笑了起來。
她捧住祁同衛的腦袋：“我願意。”
侯婷婷看著手中的戒指，喃喃道：“我真傻。你都求婚成功了，還猶豫什麽呢？”
“你當然傻啦。”祁同衛笑著說，“不傻怎麽會被我騙到？”
侯婷婷嗔怪地捶了一拳祁同衛的肩膀：“討厭！”
祁同衛握住侯婷婷的手，將戒指戴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笑道：“這是我送你的第二枚戒指。我希望它陪伴你一生一世。”
“謝謝。”侯婷婷笑容燦爛，“我很高興，我很幸福。”
“我會一直守護你，陪著你。”祁同衛鄭重其事地承諾。
兩人迴到酒樓，祁同衛去結賬，侯婷婷便趁著這個機會去了洗手間。
祁同衛走到櫃台處，看著收銀台旁擺著的幾個花瓶，思緒飄散。
“先生，您需要買點什麽嗎？”服務員熱情地詢問道。
“哦，沒什麽。”祁同衛搖搖頭，隨即轉移話題，“你們的鮮花都是從哪兒采購的？”
“是我們自己栽種的，不貴的，每天也就十多塊錢。”服務員笑嗬嗬地說，“今天早晨，我特意去花鳥園摘了四季海棠和玫瑰花，放在房間裏插瓶，您覺得如何？”
“嗯，挺漂亮的。”祁同衛笑著稱讚道。
“您再試試這支百合，雖然顏色比較素淡，但是非常清純。”服務員推薦道，“是我們店裏最受顧客喜愛的一款。”
祁同衛點點頭，選擇了那支粉紅色的百合。
他付過帳之後，又問服務員借來一隻塑料花瓶，裝了些清水，把百合放在裏麵。
侯婷婷剛剛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碰見這一幕。
她看著祁同衛忙碌的背影，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小姐，請問您還需要點別的嗎？”服務員問道。
侯婷婷搖了搖頭：“不需要了，謝謝你。”
“您慢走。”服務員笑眯眯地目送她離開。
侯婷婷一邊走，一邊擦著眼角的淚珠，嘴裏低聲念叨著什麽。
“婷婷……”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侯婷婷耳朵。
她抬頭一看，果然是許久未見的侯偉峰。
“爸。”侯婷婷勉強笑了笑。
“你怎麽跑到這種地方來了？”侯偉峰皺眉道，“這裏消費太高了。”
侯婷婷歎息一聲，把侯偉峰拉進一家餐館坐下，點了幾盤菜和一碗湯。
侯偉峰疑惑地看著侯婷婷。
侯婷婷喝了一口湯，對侯偉峰說：“爸爸，我辭職了。”
“什麽？”侯偉峰吃驚道，“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做的是什麽工作？”
“我知道。可是我必須辭職。”侯婷婷語氣平靜，“我找了份兼職。”
侯偉峰愣了片刻，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怒火：“你……你去給人端盤子？婷婷，你是我們侯氏集團唯一的千斤小姐啊！你居然去給人端盤子？”
侯婷婷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侯偉峰深吸一口氣：“婷婷，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告訴爸爸吧。”
侯婷婷咬了咬嘴唇：“爸爸……我懷孕了。”
侯偉峰瞪圓了眼睛：“什麽！？”
“我懷孕了。”侯婷婷抬起頭，看向侯偉峰，“爸，孩子是祁同衛的。”
侯偉峰愣了半晌，忽然拍桌站了起來，大吼道：“你跟他上床了？”
“爸！你聽我解釋！”侯婷婷趕緊扶住侯偉峰的胳膊，“你別急。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麽冷靜！你跟他睡了！你懷孕了！你還讓我怎麽冷靜？”侯偉峰憤怒地咆哮著，一腳踹翻椅子，“啪嗒”一聲，玻璃渣飛濺到地上。
“爸爸！你別衝動！”侯婷婷死死抱住他的身體，哀求道，“你聽我說！”
侯偉峰雙目赤紅，狠狠推開侯婷婷：“滾！你給我滾遠點！”
侯婷婷踉蹌倒退，差點摔倒。
侯偉峰看著跌倒在地的女兒，心疼不已，可是一時間，竟不敢伸出手去扶。
他怕，怕聽到更糟糕的事實。
“婷婷！”祁同衛聞訊趕來，連忙蹲下身子，摟住侯婷婷的腰，“怎麽樣？你沒事吧？”
侯婷婷靠在他胸前，輕輕抽泣。
祁同衛安慰道：“你爸爸不懂事，我來勸他，別哭了。”
侯婷婷微弱地搖搖頭：“沒關係。”
“你們……”侯偉峰指著祁同衛，怒道，“你們……”
“叔叔，你誤會了。”祁同衛說道，“這孩子不是我的。是婷婷的。”
侯婷婷睜大眼睛，看著祁同衛。
侯偉峰也愣住了。
他呆滯地盯著侯婷婷看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婷婷，是真的嗎？”
侯婷婷咬著嘴唇，含淚點點頭：“是真的。”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侯偉峰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婷婷，為什麽你要瞞著我呢？”
侯婷婷忍不住落淚，哽咽著答道：“我也不想的……我隻是不想拖累你而已……”
“胡說八道！”侯偉峰激動地打斷她，“什麽叫拖累我？你就算結婚了，我也養你。”
“不。爸。”侯婷婷哭著說道，“我不想拖累你……我……我隻希望你幸福……我知道你很愛媽媽，所以……所以我不願意成為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侯偉峰沉默了良久，終於長歎一聲，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你說得對。你媽媽臨終前囑咐我要照顧好你，可是……可是我卻讓你承受了這麽多委屈……婷婷，都怪爸爸無能。如果當初我不去美院教書，或許就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了。你是爸爸最驕傲的女兒……可惜……可惜……”侯偉峰越說越傷心，捂住臉哭了起來。
侯婷婷心如刀絞，撲到他懷裏嚎啕大哭。
“婷婷……”祁同衛摟住她，柔聲安撫她，“別哭了，都過去了。”
“對不起。”侯婷婷嗚咽著說道，“我真不該騙你的……”
“傻瓜，說什麽對不起。”祁同衛“我喜歡聽你叫我‘濤’，婷婷，你再多叫幾遍給我聽吧。”
侯婷婷破涕為笑，依偎在祁同衛懷裏：“濤。”
兩人膩歪了好一陣子，侯婷婷才注意到旁邊那位老奶奶。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朝她鞠躬致歉：“奶奶，對不起。嚇到您了。”
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笑了：“我剛剛從樓梯上下來，聽到有人吵架，還以為是鬧小偷了，就跑下來瞧瞧。”
“原來是這樣啊……”侯婷婷赧然道，“對不起啊奶奶。把你嚇到了……”
老太太擺擺手，說：“沒什麽沒什麽。你快去陪你先生說話吧。我也迴屋休息去啦。”
“謝謝奶奶。”
“你們倆慢慢聊，我先進屋咯。”老太太走後，侯婷婷又和祁同衛坐在沙發上，繼續敘舊。
“對了，你們剛才說到哪裏了？”侯婷婷問。
“我說到你肚子裏的寶寶。”祁同衛溫言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今天。”侯婷婷低下頭，神色黯淡。
“你們……做措施了嗎？”
侯婷婷羞愧難當：“我……我忘記了。”
“沒事。”祁同衛摸摸她的頭，“咱們還年輕，以後再考慮吧。”
“嗯。”侯婷婷乖巧地應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侯婷婷便催促祁同衛去洗澡休息。
祁同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想起了今早收到的信息。
“阿濤，我們離婚吧。”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心驚肉跳，睡意全無。
離婚？
他猛地翻身坐起。
他的妻子侯婷婷，居然跟別人私奔了！
他抓起手機，迅速撥打她的電話，響了幾次之後，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這一刻，祁同衛的心像被撕裂般劇烈顫抖。
他緊張地拿起座機電話，按下號碼：“喂？”
“喂？”那頭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請問找誰？”
“我是祁同衛，侯婷婷的丈夫。”祁同衛冷靜地說，“我妻子現在哪兒？”
“哦。你等一下哈。”女人掛了電話。
祁同衛放下電話，雙手攥緊。
不多時，電話鈴聲響起，祁同衛趕忙接起來。
“喂？你好，我找侯婷婷，她在嗎？”
“你是侯婷婷的丈夫？”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帶威嚴的中年男子聲音，“你是怎麽當丈夫的？你知道妻子跟其他人私奔了，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祁同衛握著手機，冷汗涔涔：“請問你是……”
“我是她父親。”侯偉峰說，“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叔叔。”祁同衛努力維持著平靜，“我知道我犯了錯誤，但是……”
“你犯的是家庭暴力。”侯偉峰打斷他的話，語氣更加嚴厲，“而且你已經觸犯法律了！你明白嗎！”
“對不起。”祁同衛咬了咬牙，“我保證我一定會盡快找迴婷婷的，請您相信我。”
“我憑什麽要相信你？”侯偉峰說，“我不需要相信你，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把你看作是我的女婿！我告訴你，侯婷婷已經懷孕六周了！我的孫子！”
祁同衛怔愣了一瞬，旋即狂喜。
“是婷婷懷孕了？她懷孕了嗎？”
“是的！她懷孕了，而你……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侯偉峰怒吼道，“我要你立刻離婚，並賠償我們侯家的巨額損失！”
“叔叔！婷婷是自願跟著她朋友出去的！如果我沒猜錯，她的朋友就是您口中所謂的‘奸夫’！她是迫於無奈，絕非背叛家庭！請您務必查清楚情況，還我妻子清白！”
“夠了！你還敢狡辯？！你的意思是，婷婷自己願意跟著你的‘朋友’？”侯偉峰憤怒極了，“這種荒唐可笑的理由，虧你說得出來！”
祁同衛沉默片刻，低聲說道：“叔叔，我隻是想求您一件事。我愛婷婷，也希望您能成全我們。”
侯偉峰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胸腔內的怒火，緩緩說道：“我可以答應你離婚，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甚至賠償我們侯家巨額損失，但是我不接受你的條件！因為侯婷婷是我唯一的女兒！我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欺辱她！她的幸福，必須掌控在她自己手上！”
“可是……”祁同衛欲言又止。
侯偉峰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沒什麽可是！如果我的女兒不幸福，我就算殺了你也在所不惜！”
“……我懂了。”祁同衛垂下眼眸，“那我們就離婚吧。”
侯婷婷站在門邊聽見了兩人的談話，淚水湧出眼眶。
她從未向父母吐露半分心事。此刻，她終於忍不住，推門跑了進去。
“爸媽！”她撲倒在侯偉峰腳邊，哭泣著，“求您了，千萬不要逼我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啊！”
侯偉峰臉色鐵青，怒視她：“你說什麽呢！”
“爸媽，我知道你們都是疼我的。”侯婷婷擦去眼淚，抬起頭，懇切地望著父母，“我和阿濤真心相愛，您就成全我們好不好？”
“成全你？”侯偉峰氣急反笑，指著她，“我是為你好，你卻說我在成全你！”
“我不管，我死也不會嫁給不認識的人的！”侯婷婷倔強地盯著父母，“除非你們把我綁起來送去結婚。否則我寧願去死。”
侯偉峰氣得渾身發抖。
侯婷婷的母親歎息一聲：“傻丫頭，別胡鬧。”
“我才沒有胡鬧！”侯婷婷固執地說，“我隻想嫁給我愛的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愛的人娶另一個女人，卻不聞不問。”
“婷婷。”侯偉峰痛苦地捂住臉龐，“我知道我的確做得太狠了，但是你們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你們瞞著我偷吃禁藥，我已經知道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不管你承認與否，它的存在，都是違背倫理綱常的。”
侯婷婷猛地瞪大眼睛：“爸爸……你……”
“我早就叫你們停止了。”侯偉峰搖著頭說，“是你們不肯聽，我才讓張嫂注射了激素，幫助你們保護孩子。婷婷，你怪我嗎？我也不想這麽做的，可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侯婷婷的眼淚簌簌掉落。她緊緊抱著自己的父親，哽咽不止。
祁同衛也紅了雙眼。
“婷婷，你要知道，爸爸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侯偉峰輕撫著女兒的後腦勺，語重心長道，“你要知道，你的前途遠大，你不能毀在這些陰暗的交易之上。”
“我不怕。”侯婷婷抽泣著說，“我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奉獻出我的青春了，我無怨無悔。”
“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侯偉峰嗬斥道，“我不允許你這麽墮落！你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就斷絕關係！”
侯婷婷呆住了。
祁同衛急忙勸慰道：“叔叔，您冷靜一點，聽婷婷解釋……”
侯偉峰甩開祁同衛的手臂：“我現在很冷靜，你閉嘴！”
“我……”祁同衛一陣委屈，眼圈通紅。
“我……爸爸，您別生氣。”侯婷婷哭道，“我明天就去找那位‘朋友’攤牌，我不會連累他的……”
侯偉峰冷哼一聲：“你最好記住自己今天說的話。”
“嗯。”侯婷婷哭著點了點頭。
祁同衛心痛難當，咬牙說道：“侯總，我知道婷婷這次做錯了，我代替婷婷向您道歉！我可以向您承諾，以後我一定會用自己的行動證明自己，不會讓您失望！”
“我憑什麽信你？”侯偉峰嗤笑一聲。
“我……”祁同衛愣了片刻，“我可以先試著跟婷婷交往。如果婷婷不喜歡我，那麽我們就不會有交集了，您就不需要擔心了。”
“哦？你這麽說，是想包養我的女兒咯？”侯偉峰眯起眼睛，審視著他。
侯偉峰擺擺手，不耐煩道：“不行，這種事不是我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侯婷婷突然抬起頭來，對侯偉峰說：“爸爸！其實我們根本不用考慮這麽多。我們隻需要告訴他，我懷孕了，就足夠了。我想那位‘朋友’應該不至於為了幾百塊錢而傷害一條無辜的性命吧？更何況，我也不覺得他有什麽值得我托付終身的價值。”
“還有……”侯婷婷頓了一頓，“我不希望因為一場意外，就影響我以後的婚姻生活。我的婚禮，我一定要完美，絕對不會將就！”
“好……我答應你，不告訴他你懷孕了，也不會讓他傷害你。但是……”侯偉峰看著女兒蒼白憔悴的模樣，心疼極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謝謝爸爸。”侯婷婷露出笑容。
侯偉峰轉向祁同衛，緩緩地說：“既然婷婷已經打算離婚了，你也該表示一下誠意。”
祁同衛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我隻有這點錢。”
侯偉峰皺眉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裏麵有兩萬。”祁同衛平靜地說，“是我所有積蓄。請您務必收下。”
侯偉峰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接過了銀行卡，微笑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不過婷婷現在懷著身孕，我不建議你們結婚，等把孩子安穩生下來，我們再談這個事情吧。”
“嗯。”祁同衛應道。
“你們也早點休息吧。”侯偉峰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時，又迴頭補充了一句，“婷婷，你要記住你今晚說過的話，千萬不要再犯糊塗了。”
侯偉峰剛走，房間內便爆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狂笑聲。
侯婷婷瘋了似地拍打著桌子，大笑道：“哈哈哈哈！祁同衛啊祁同衛，我真不敢相信你會變成這副德性。居然為了一份虛假的感情，甘願拋棄妻子，甚至連孩子都不要？哈哈哈哈哈！”
祁同衛臉色鐵青，卻沒有反駁。
“你真是太愚蠢了！”侯婷婷譏諷道，“我現在恨不得立刻殺了你！”
“你想殺就盡管來。”祁同衛深吸了一口氣，冷漠地說，“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了，以後我們恩斷義絕。”
“祁同衛，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侯婷婷吼了一聲，便趴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祁同衛抿著嘴唇，默默地退了出去。
“你怎麽樣了？”林夏迎了上來，“沒受什麽傷吧？”
祁同衛搖搖頭：“沒事。你怎麽跑到酒店來了？”
“我看你半晌沒出來，就進來看看……怎麽樣？”林夏關切地問道。
“她沒事。”祁同衛說，“她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
“什麽？！”林夏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為什麽會這樣？”
祁同衛歎了口氣：“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她自己的原因。但是她現在精神狀態特別差，我不忍心看她繼續呆在醫院，就帶她迴家來了。”
“這……唉。”林夏輕輕地歎息，“真沒想到，你和她之前還有一段這麽轟轟烈烈的愛戀，簡直羨煞旁人呢……”
祁同衛苦笑了一下：“是啊。可惜造化弄人。”
“不必了。”祁同衛搖了搖頭，“我怕看見她，會控製不住自己。”
林夏看著祁同衛，欲言又止。
“我沒事，你別擔心。”祁同衛朝她笑了笑。
林夏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問道：“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
“我們……分手吧。”
“什麽？”
林夏紅著臉低下了頭：“雖然你是我的偶像，但是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們畢竟認識時間短……”
“不要說傻話！”祁同衛抓緊了她的手腕，“當初追求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不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後悔。你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林夏咬了咬唇，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眶慢慢濕潤了，“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你那麽優秀……如果我不是被迫和你分手，而是真心喜歡你，肯定不會拒絕你……是我錯了，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
“你胡說什麽！”祁同衛厲聲喝止了她，握緊了她的手，“林夏，我承認，當初追求你的時候，我確實抱著某種私心，想利用你幫助我達到某些目的，但是我從沒想過跟你在一起之後會拋棄你。”
“祁同衛，真的不怪你……”
“不，是我不夠堅決。”祁同衛看著她的雙眸，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曾經對你說過‘我會努力掙錢，將來養活你和孩子’這句話。可是直到昨天我才明白，即使我拚命掙錢，依舊無法給予你足夠多的幸福。你跟我在一起，或許不會幸福。我也不能保證我的未來。”
“我不要你的保證。”林夏哽咽著，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腰，“我隻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哪怕是遠遠看著我，就足夠了。”
祁同衛怔怔地摟住了她纖細柔軟的肩膀。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昨夜在車裏侯婷婷歇斯底裏地叫罵，以及侯偉峰那憤怒悲痛的表情。他忽然明白，侯婷婷並非完全無辜。如果當初他沒有貪圖那些蠅頭小利，沒有把侯婷婷當做籌碼，侯偉峰應該也不會遷怒於她，更不會因此失去兒子。
這是他親手毀掉了自己和侯婷婷之間的緣分，讓侯偉峰失去了唯一的兒子。
這是祁同衛始料未及的。
如果當初他選擇的人是林夏，或者其他任何一位女士，他的兒子或許也就不會離開他。
侯婷婷或許也不會遭遇那場災難，更不會失去腹中胎兒。
“我不會離開你的。”祁同衛喃喃地說，“我答應過你。”
“嗯。”林夏靠在他懷裏，聽著他胸膛裏傳來的心跳聲，淚水悄悄滑落下來。
兩周之後，林夏的婚禮結束了。她和侯婷婷都沒有參加，而是由祁同衛代替了。
侯婷婷在祁同衛送走賓客之後，找到他問：“你打算怎麽辦？”
“我……”祁同衛沉默了片刻，“先照顧她幾天吧。等過段時間再說。”
侯婷婷皺眉道：“你是打算拖延時間嗎？”
祁同衛歎了口氣，點了點頭：“現在隻能這樣。”
侯婷婷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祁同衛坐在沙發上沉思。這幾天他都在忙碌地籌備婚宴的準備事宜。他已經請了幾名專業設計師和營銷策劃，還雇傭了幾位媒體朋友，準備借這次婚禮的機會宣布和林夏的關係。他想要給林夏最盛大的婚禮，向所有人證明，她值得擁有更好的東西。
他想得太入迷了，連門鈴響了都沒注意。
“祁同衛？祁同衛？”一個女孩兒站在門口喊道。
“呃？”祁同衛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起身打開了門，“你……你怎麽來了？”
林夏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踩著高跟鞋，拎著個袋子站在門外，臉頰微微泛紅，顯然剛洗過澡，烏黑濃密的長卷發披散下來，額前碎發遮掩了半張臉。
祁同衛看著她，愣了幾秒鍾：“你怎麽來了？”
林夏笑著走進來，把袋子遞給了他：“我媽讓我送衣服過來給你試試。”
祁同衛呆呆地捧著袋子放到床上，拿出了一套純白色的禮服，“這……”
“怎麽？嫌太素淨了？”林夏抿嘴笑道，“我爸媽的想法呢，是讓你穿著禮服娶媳婦兒，不是讓你穿喪服。所以……嗬嗬。”
“不不不……”祁同衛趕緊擺了擺手，“謝謝伯父伯母。”
“快換上。”林夏催促道，“我媽還讓我拍幾組照片呢。”
“好的。”
祁同衛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他脫光了衣服，換上了禮服，又穿上了褲衩，鏡子裏的自己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英俊瀟灑，器宇軒昂，整個人透露著青春的朝氣與魅力，仿佛二十五六歲的模特兒。
祁同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恍惚，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原來男人也有靠化妝改造自己的一天啊。
林夏拍了一堆照片發給林媽媽，順便吐槽道：“你們倆的審美觀真是差勁死了！祁同衛穿白色的衣服比較好看誒！”
林媽媽很快迴複道：“我們家小濤是穿黑色的衣服帥！”
林媽媽：“好啦，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喜歡什麽類型。”
林媽媽：“你今天晚上穿的裙子是不是粉色的？”
林媽媽：“我告訴你，別挑花眼啊，我和你爸早就商量好了，給你找一個白色、藍色、綠色，各種顏色都有的老婆，你要敢挑花眼，我和你爸饒不了你！”
林媽媽：“快吃飯吧，我和你爸在等你呢，吃完咱們迴娘家。”
林夏：“我不迴去！”
林媽媽：“你不迴去？”
林夏：“你要是敢把我帶走，你就別指望從我這裏撈錢了！”
林媽媽：“我可是你親媽啊！”
林夏：“我不認識你。”
林媽媽：“你不認識我還跟我姓？！”
林夏不甘示弱道：“我跟我老婆姓！”
林媽媽：“行啊，你去跟你老婆姓吧，看看你老婆願不願意讓你跟她姓。”
林媽媽：“你別忘了，你爸還欠我一百萬呢。”
林媽媽：“你愛迴不迴！不迴拉倒！我跟你爸迴老家，你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們了！”
祁同衛在廚房裏偷聽了全程。聽到“你別忘了你爸還欠我一百萬”那句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端著菜走出來，對侯婷婷說：“阿姨讓你陪我去吃飯。”
“哦。”侯婷婷跟在祁同衛背後，低聲嘟囔，“你們家真難伺候。”
“你說什麽？”祁同衛扭頭問她。
侯婷婷笑嘻嘻道：“沒說什麽啊，走吧走吧。”
兩人走到餐桌旁邊坐下。祁同衛招唿道：“快坐下吧，我做了好多菜，你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侯婷婷笑眯眯地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唔，挺香的。”
“我媽說你愛吃肉。”
“嗯，那我以後就不忌口咯？”
“當然，隨便吃。”
“哎喲！這魚肉好鮮美啊！”侯婷婷一臉驚歎道，“你哪兒買的？”
“超級網購。”祁同衛淡定地答道，“你要吃嗎？”
“要！”侯婷婷毫不猶豫地把魚刺都剔掉，把魚肉塞進了自己碗裏，“這魚真好吃！”
“你嚐嚐這個蘑菇湯，我熬了四個小時呢，味道特別好。”祁同衛把湯推到侯婷婷麵前。
“好喝！”侯婷婷笑彎了眼睛，“真好喝！”
兩個人相談甚歡，互相夾著菜，吃的津津有味。
一頓飯吃下來，祁同衛覺得侯婷婷這姑娘挺實誠，而且非常單純善良，於是趁熱打鐵，提議道：“要不咱倆試著交往一段時間唄？”
侯婷婷愣住了，呆呆地放下了筷子，“我……我……”
“我們先試著處處嘛，”祁同衛溫柔地笑了笑，“如果你不反感我，就再繼續交往一段時間。”
“……我、我不知道……”侯婷婷紅了臉，咬著唇道，“我才剛畢業，工作都還沒穩定呢。”
“沒關係。”祁同衛鼓勵道，“慢慢來嘛。”
吃完飯後，祁同衛收拾碗筷洗刷，侯婷婷站在廚房門口，雙手抱胸看他忙碌。
祁同衛抬頭看她一眼，笑問道：“看著我做什麽？”
“你為什麽突然想跟我試試？”侯婷婷問。
祁同衛笑了笑：“因為你長得漂亮，又可愛，身材又好，脾氣也好，最重要的是……你還很喜歡吃魚。”
侯婷婷臉更紅了。
“所以我決定追求你，”祁同衛微笑道，“我們現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吧？”
“……我……我不太確定，”侯婷婷低著頭輕聲說，“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你等我消息。”
祁同衛點了點頭：“可以，我等你消息。”
侯婷婷轉身離開了廚房。
祁同衛洗好碗之後，擦幹淨水漬，從冰箱裏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幾口，隨即走到陽台上給陳安歌撥了一條短信。
“你晚上迴來吃飯嗎？”
“……你今天不是休假？”陳安歌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了過來，依舊是一貫的清冷。
“嗯，我跟你嫂子吵架了，我暫時不想迴家。”
陳安歌：“為什麽？”
祁同衛：“……我也不太清楚原因。”
陳安歌：“那你準備去哪裏住？”
祁同衛：“酒店。”
陳安歌沉默片刻：“去我那吧。”
“啊？”祁同衛怔住了，“你那裏？”
“嗯。”
祁同衛撓撓頭：“可是……不行啊。你那裏有人嗎？”
陳安歌語調平靜：“有人。”
“哦，”祁同衛鬆了口氣，“那不太好吧。你家裏肯定有很多傭人。”
“沒關係。”陳安歌說，“我一向是獨居。你過來幫我帶孩子。”
“哈？”
“我一個人照顧不來兩個孩子。”陳安歌解釋道，“如果我請保姆和月嫂，我父母會不高興。”
祁同衛：“呃……”
“而且，你每次來，都會帶些禮物來送給小朋友，”陳安歌停頓片刻，繼續說，“我怕你來了會忘記。”
“哦，是這樣啊……”祁同衛恍然，“那我明白了，謝謝你的邀請。但是我現在還沒有結婚的打算，貿貿然去你家，似乎不妥。”
“那就算了吧。”陳安歌淡淡道。
掛斷電話後，祁同衛靠在沙發上發了半天呆。
其實這種情況在他預料之內，陳安歌對他越好，他心裏就越難受。陳安歌越是無欲無求，他心底深處就越痛苦。他並不是那種矯情的男人，但他卻希望能夠享受一下被陳安歌關懷的感覺，至少……他們曾經是夫妻，他可以名正言順地享受丈夫對妻子的寵溺與關懷。
祁同衛起身，換掉睡衣，穿上襯衫，拿上車鑰匙出門了。
侯婷婷坐在床邊玩手機遊戲，聽見敲門聲響，立刻跳下床跑去開門，笑嘻嘻道：“你來啦！”
“嗯，進屋。”祁同衛拎著包走進房間。
“你買東西了嗎？”侯婷婷問道，“買了什麽？”
“沒買，隻是路過超商，看見了一款嬰兒奶粉，順便買了兩罐。”祁同衛將包扔在床上，伸手脫掉西裝外套，扯了扯襯衫領子。
“哦。”侯婷婷應了一聲，“你餓不餓？我做宵夜給你吃吧？”
“不用了，我不餓。”祁同衛笑道，“你早點休息。”
“我不困，”侯婷婷挽住他胳膊，撒嬌道，“我陪你聊天吧？”
“不用了，”祁同衛抽出手臂，“你快點休息。”
侯婷婷抿抿嘴唇：“你真的不想吃我做的宵夜嗎？”
祁同衛搖搖頭：“真的不用了。”
侯婷婷盯著他看了幾秒鍾，“那我先睡啦！”
祁同衛摸了摸臉上的濕潤：“晚安。”
侯婷婷飛快地鑽進被窩，閉上眼睛：“晚安~”
祁同衛走出臥室，將門鎖死。
侯婷婷翻過身，睜開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
祁同衛迴房間躺下，把窗簾拉上，又把燈關了。他躺在床上，雙手交握著放在胸前，腦袋埋在膝蓋上，像隻小狗一般。
侯婷婷剛才的表現非常明顯——她愛祁同衛。
愛得卑微而隱忍。
祁同衛知道，他們之間隔了整個世界。
但他仍然願意給侯婷婷機會。
侯婷婷說得沒錯，祁同衛自己也是個單身爸爸，他知道當一個女人懷孕的時候有多辛苦，尤其是在孕吐反應特別劇烈的時期，她根本不可能去思考自己究竟適不適合戀愛。
侯婷婷不能生育，這是事實。
祁同衛知道她的難處，也願意盡量滿足她的一切需求，比如她提的要求，他全都答應了。即使他並沒有想過要娶侯婷婷，他也從未在侯婷婷麵前流露過分毫。
所謂的愛，或許就是這樣吧。祁同衛想，愛情就是這樣，它會讓兩顆心緊緊地貼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祁同衛閉上眼睛。他知道，他和侯婷婷，是注定要走不到最後的。
翌日，祁同衛在餐桌旁看見了一張紙條：“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你了，我夢見你親我，我夢見我們有寶寶了，你抱著寶寶叫我媽媽，寶寶叫你爸爸。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這張字條就在我枕頭邊，我就隨手寫了上去。你不要怪我哦。”
祁同衛揉了揉鼻尖，笑了笑。他收起紙條，喝完牛奶，離開了廚房。
今天是周六，祁同衛原本計劃要去圖書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不過他現在更加擔憂的是兩個寶寶。
雖然他已經努力控製了飲食的攝入量，但孩子畢竟是孩子，胃容量擺在那裏。
祁同衛不敢怠慢，決定找個營養師，為兩個寶寶搭配營養餐。他先去醫院諮詢了一番營養師的意見，最後選擇了一位三十五歲左右的婦科醫師。
祁同衛和對方談了一下午，確定了細節。最後對方拍板：“行！就按你說的辦吧！等周末，我們再詳細商議具體的食譜！”
這位婦產科醫師姓鄭，是個很健談的人。他說：“祁同衛啊，你的寶寶一定會很乖，很懂事，很聰明，長相肯定漂亮！你放心，他們絕對是最優秀的寶寶！”
祁同衛笑道：“謝謝您。”
“跟我就別說客氣話啦。”鄭醫師哈哈大笑，“你放寬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和寶寶，別忘記來檢查一下胎盤粘膜和卵巢。”
祁同衛連連稱是。
祁同衛在網上搜索了一些育兒方法和注意事項，每次看到那些可怕的字數，他就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這一晚，他睡得極不踏實。他總覺得自己會失去什麽，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他甚至感到恐懼，害怕某種美妙的東西突然消失。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這隻是杞人憂天罷了……
他還記得侯婷婷曾經跟他說過，他的母親去世的很突然，當時父親悲傷欲絕，幾乎崩潰。
祁同衛深唿吸一口氣。
他知道，他必須振作起來，因為他肩膀上背負著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命運，還有兩個孩子的命運。
祁同衛洗漱好之後，換了衣服下樓。
侯婷婷正在吃飯，見他穿戴整齊，抬頭衝他甜甜地笑了笑：“早上好啊。”
祁同衛看了她一眼，走向餐廳。
“你要去哪兒？”侯婷婷問。
祁同衛坐在椅子上：“我約了朋友。”
“什麽朋友？”
“我妹妹。”祁同衛低聲說，“我想帶她去看看她的病例。”
侯婷婷聽他說了，便說：“我也去吧。我想認識認識你的妹妹。”
“你要見家長？”祁同衛問。
“嗯，算是。”侯婷婷說，“我也該見見伯父伯母，順便拜訪一下他們的朋友。我想，你妹妹的情況肯定瞞不住他們的朋友，到時候，我們還是直接麵對麵的好。”
祁同衛沉默片刻：“好吧。”
“你吃飯了嗎？”侯婷婷問。
“吃過了。”
侯婷婷說：“那我幫你打包吧，我正好吃了早飯，還不餓呢。”
她起身拿了個塑料袋，裝了一碗豆漿和幾塊油條，遞給祁同衛：“喏。”
祁同衛接過來：“謝謝。”
侯婷婷又坐迴餐桌前，一邊吃早飯，一邊翻著桌上的報紙。她忽然抬頭，笑著說：“哎，我看見你的照片了。”
“照片？”祁同衛疑惑，“在哪兒？”
侯婷婷指著電視：“就是電視上。你和我的合影。”
祁同衛看過去，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他的臉，他似乎是站在鏡頭前。
侯婷婷說：“這照片拍得太帥了，真像個大明星啊。”
“是嗎？”祁同衛淡淡應了一句。
“是呀。”侯婷婷說，“難怪我覺得你長得有點像明星。”她把報紙放下來，“你以前演過戲嗎？”
“嗯。”祁同衛漫不經心地迴答。
“我從來都不知道。”侯婷婷眨巴著眼睛，“你以前在哪兒工作啊？”
“我在電台錄音。”祁同衛答。
侯婷婷笑了：“真巧，我以前也是電台主持。”
祁同衛愣了一下：“是嗎？你在哪個頻率？”
“我在第四頻道播音。”侯婷婷說，“不過我不太擅長主持節目，平時比較忙。我們主持人一般不用出差的，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祁同衛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呢？”侯婷婷轉而問，“你今年多大了？”
“快二十八了。”祁同衛說。
“那你在電台做了多少年了？”侯婷婷追問。
“三年。”祁同衛迴答。
“哇。”侯婷婷驚歎，“真厲害，我剛剛進電台沒多久，才半年。”
祁同衛微微笑了一下。
侯婷婷繼續問道：“我看過你的檔案，你還沒結婚呢？”
祁同衛搖搖頭。
侯婷婷說：“哦，那你應該很缺愛吧？”
祁同衛頓時皺眉：“婷婷，這不太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啊！”侯婷婷理所當然地說，“我看過不少單親媽媽的故事，她們都很辛苦，特別需要丈夫陪伴在身邊。你既然沒有結婚，為什麽要拒絕女性的關懷呢？”
祁同衛垂眸喝粥，沒再搭腔。
侯婷婷見狀，笑眯眯地湊近了說道：“喂，你喜歡哪類型的女性呀？”
“我沒有喜歡哪類型的女性，我也不需要喜歡。”祁同衛淡淡地說，“我有妻子。”
侯婷婷愣住了。
祁同衛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先走了。”
“誒……”侯婷婷喊道，“你別走嘛……我不是那個意思……”
祁同衛已經離開座位，往門口走去。
侯婷婷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嘴角撇了撇，哼了一聲：“裝模作樣。”
祁同衛走後，侯婷婷收拾完廚房，便開車去了醫院。
她去找了醫生詢問林雅麗的病情。醫生告訴她，她的病情很複雜，治療周期可能比較長。侯婷婷聽後，表示會耐心等待。
從醫院出來，侯婷婷去商場買了束花，準備去探望林雅麗。
她提著鮮花和水果去了林雅麗家，敲響房門。
“誰呀？”門內傳來了林雅麗的聲音。
“我。”侯婷婷答道。
房門打開，林雅麗看見侯婷婷，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來啦，快進來。”林雅麗招唿她，“吃早飯了嗎？”
“沒有。”侯婷婷笑道，“阿姨做什麽吃的呀？”
“我隨便弄了點，你湊合吃點吧。”林雅麗說，“我給你盛飯。”
侯婷婷跟著林雅麗走向客廳，看見沙發旁邊的矮櫃上擺滿了各種食品盒，琳琅滿目。侯婷婷說：“您還挺豐富的啊。”
林雅麗說：“我閑著無聊，每天煮點東西吃。”
兩人走進客廳坐下，林雅麗端來熱騰騰的稀飯，又夾了些小菜，侯婷婷說：“太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林雅麗笑道，“你吃啊，嚐嚐鹹淡，看合適不合適。”
侯婷婷說：“謝謝。”
“謝啥，快吃吧。”林雅麗說，“吃完了好趕路。”
侯婷婷低下頭，默默吃飯。
“你和小祁怎麽認識的？”林雅麗問道。
“呃……”侯婷婷想了一下措辭，“他在電台工作，我是他同事。他以前救過我的命，所以對我很照顧。”
“哦。”林雅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侯婷婷說：“我最初是在一家酒店做服務生。後來被一個富商相中了，做了他的秘書。”
“那你們倆……”林雅麗停下筷子，盯著侯婷婷，“是因為錢在一起的？”
“算是吧。”侯婷婷說。
林雅麗又問：“小祁是做什麽的？”
侯婷婷抬眼看了一下林雅麗，說道：“他現在在廣告策劃組工作。”
林雅麗點點頭，說道：“哦，廣告策劃。挺好的……”她的神色變得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麽好。
侯婷婷笑了一下：“阿姨，您有什麽話直說就好，沒關係的。”
“那……你覺得小祁怎麽樣？”林雅麗說。
侯婷婷沉吟片刻，說：“我對他的印象並不深。但是我看得出，他是個不錯的人。”
林雅麗鬆了一口氣，說道：“嗯，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我也是覺得，他挺適合你的。”
“哦？”侯婷婷詫異道，“阿姨您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我覺得，小祁很有能力。”林雅麗說，“他的履曆簡直是一部勵誌教科書啊。你們倆雖然隻差幾級，但是他的工作經驗和成績，肯定遠超於你。”
“阿姨……”侯婷婷說道，“其實您誤解我的意思了。我說他不錯，不僅僅是指工作能力，更是因為他的性格和品行，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如果他和我結婚，我願意全心全意地輔助他。”
“這樣啊……”林雅麗臉色微紅，低下頭去。
“阿姨，您不必擔心我們之間的感情。”侯婷婷說，“我對他真的沒有特殊感情。我們都是單身，彼此都有自己的理想抱負，我希望將來能夠和他一起奮鬥，幫助更多的人。”
林雅麗輕輕歎息了一聲：“你這孩子，真善良。”
“謝謝您誇獎。”侯婷婷說，“其實我今天來，除了看看您，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什麽事兒啊？”林雅麗疑惑道。
侯婷婷把手伸進包裏，掏出那張銀行卡，放在桌上，推到林雅麗麵前：“這是祁同衛給我的，他說要用它交換母親的骨髓。”
“啊？！”林雅麗瞪圓了雙眼，拿起銀行卡仔細檢查，“骨髓？！”
“嗯。”侯婷婷點頭道，“我剛才去找了他。我們倆談了談。”
林雅麗皺眉道：“他這個傻孩子，怎麽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呢！他媽媽不是病死的麽？”
“嗯，但他堅持要用這筆錢交換。”侯婷婷說，“我也很難辦。畢竟他救過我，而且……這筆錢也不少。”
林雅麗咬著嘴唇，遲疑道：“可是……我聽說，捐贈者需要配型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才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活下來。我怕萬一……他媽媽……”
侯婷婷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沒敢貿然拒絕他。”頓了頓，她繼續說，“所以，我今天來找您。希望您能同意。”
林雅麗歎息一聲：“哎……這事兒鬧得。小祁人倒是不錯。隻是他家裏條件這麽好，為什麽要選擇捐獻呢？”
侯婷婷說：“我想，他可能跟您一樣。”
“我跟他？”林雅麗愕然道，“跟我有什麽關係？”
“您不是說過嗎？”侯婷婷微微側過頭，說道，“您曾經和我提過，當時您丈夫去世，留下一套房產和一筆遺產。”
林雅麗愣住了，隨即露出苦澀的表情，說：“是啊……我跟你說過……”
侯婷婷靜靜地望向窗外，輕聲說道：“我爸媽去世的時候，我還不到三周歲。我從小沒見過父母長什麽模樣，所以我不記得了。等我長大以後，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早就去世了。我爸爸叫侯建業，我媽媽叫鄭曉茹，我的戶口落在鄭家村，他們倆的名字都改成了‘侯’和‘曉茹’。我爸爸走了以後，我媽媽整夜哭泣，一直到去世。我爸爸臨終前把房產和遺產留給我，卻不肯把我媽媽的姓改成‘鄭’。他說，如果哪一天他去世了，房產歸我，他的妻子和女兒歸他的弟弟和侄子。他的遺囑立得清清楚楚。”
她轉過頭看著林雅麗，問道：“阿姨，如果我告訴您，我現在已經長大了，而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會怎麽做？”
林雅麗驚訝道：“什麽身世？”
“我爸爸是鄭建業。”侯婷婷說，“我媽媽是鄭曉茹。”
“啊？”林雅麗徹底呆住了，她完全沒料到居然有這樣的變化，“那……你是……我的女兒？”
侯婷婷搖搖頭：“不，您的女兒是鄭安妮。我是鄭建業和鄭曉茹的女兒。”
林雅麗怔忡片刻，忽然站起身來，抓緊侯婷婷的胳膊，激動地說：“那你是我的侄女咯？！”
“我是您的侄女。”侯婷婷平靜道，“您的侄女叫祁同衛。”
林雅麗一拍腦袋，笑嗬嗬地說：“瞧我這腦子！真是越活越糊塗了。”
侯婷婷淡淡地笑著，並未答話。
“你爸爸和我說過。”林雅麗又坐了迴去，神色黯然地說，“他最後的遺言是說，你要嫁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不要委屈了自己。他希望你幸福。”
侯婷婷默然點了點頭。
“唉……”林雅麗長歎一口氣，說，“你爸爸的遺囑，我一直牢牢遵守。可惜，他死得太早了。”
“叔叔走了以後，阿姨您過得怎麽樣？”侯婷婷柔聲問道。
“我……”林雅麗沉吟半晌，搖了搖頭，說，“挺好的吧。雖然他走了，但我還有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我覺得我還能再活十幾二十年呢！”
“是麽？”侯婷婷垂眸笑了笑，“可我覺得您應該更快樂一些。”
“快樂……我當然高興啦！”林雅麗抬眼對侯婷婷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現在有了一個更好的選擇，我為什麽不能高興呢？”
“是麽？”侯婷婷笑著反問道，“阿姨，您說的那個選擇是指什麽呢？”
“哦……就是祁同衛啊！”林雅麗毫不猶豫地說，“他多孝順啊，又有能力，又願意幫助我。你看他每次來，都買了那麽多營養品。”
侯婷婷臉色微紅，低下了頭。
林雅麗湊近她，說：“你看，祁同衛這孩子人實在又聰明，又善良又體貼，對我又特別好。我相信你跟著他，一定能夠幸福！”
侯婷婷抿著嘴唇，不置可否。
“你看看，你都害羞啦！”林雅麗打趣似的笑著，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肢，說，“其實嘛，這種事兒，還是要靠緣分的。我剛剛說這麽多，也是因為我看得出，祁同衛對你真是掏心窩子的好。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愛你。既然你也喜歡他，何不趁熱打鐵？”
“阿姨……”侯婷婷無奈地說，“我跟祁同衛之間的感情，恐怕隻有我跟您知道。”
“哎呦，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林雅麗拉起她的手，說，“我就喜歡你這麽爽朗的性格，你看你穿衣服多利索。”
“可是，我覺得……”
“別可是了，我替你做決定了。”林雅麗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今晚就跟祁同衛商量一下。”
“……阿姨，不行。”侯婷婷趕忙阻止道，“祁同衛他……他現在已經結婚了。我……我……”
“你不是單身麽？”林雅麗奇怪道，“我昨天還聽他親戚說，他跟他媳婦離婚了。”
“離婚了……”侯婷婷喃喃念叨，“那我們……豈不是……”
“所以說，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林雅麗笑眯眯地說，“你們倆郎才女貌，又彼此深愛。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侯婷婷咬著下唇，沒有答話。
吃飯時，林雅麗見她心不在焉，便問道：“婷婷，你想什麽呢？”
侯婷婷勉強笑了笑，說：“沒什麽。”
林雅麗夾了塊排骨放進她碗裏，關切道：“是不是祁同衛欺負你了？”
侯婷婷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林雅麗說：“沒有就好。”
侯婷婷拿筷子撥弄碗中的米粒，卻遲遲沒有伸向碗裏的菜。
林雅麗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問：“你和祁同衛，是不是鬧矛盾了？”
侯婷婷急忙說：“沒有。”
“那你怎麽……”
“沒什麽。我隻是在考慮工作的事。”侯婷婷低下頭，避開她探究的視線，“祁同衛他……給我推薦了一份工作，我想試試……”
林雅麗驚訝道：“你還沒畢業呢，怎麽能找工作？”
“是啊。我還是先讀研，把專業搞好再說吧。”侯婷婷說，“而且……祁同衛也希望我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哦。”林雅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侯婷婷埋頭扒飯，腦袋卻亂成一團。她想起了祁同衛剛才溫柔的擁抱。那種感覺，真像是一場夢。可是夢醒了，又該怎麽辦呢？
“婷婷，”林雅麗忽然開口說，“你有沒有想過，去美術院校進行一段係統的教育？我記得，你是畫油畫的吧？”
“嗯。”侯婷婷輕輕點了點頭，“我從六歲起，就開始自己畫畫了。”
“這個可以有。”林雅麗欣慰道，“你有畫畫底子，肯定能在那邊混得風生水起！”
侯婷婷苦澀地扯動嘴角，說：“我還在讀碩士……”
“這個沒關係。”林雅麗安撫道，“我跟祁同衛說說，他應該會幫你申請調劑的。”
“謝謝你，阿姨。”侯婷婷低聲說，“但是我想自己努力。”
林雅麗拍了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婷婷啊，阿姨真的非常看好你和祁同衛。你看看，他雖然不是什麽名牌大學畢業的，但是他很有才華，也肯花錢，最重要的是，他對你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
侯婷婷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努力的。”
晚飯後，林雅麗陪著侯婷婷聊了半宿。第二天早晨，她送走了林雅麗，獨自坐在沙發上發呆。
昨夜的記憶仿佛就在眼前。
侯婷婷想起了兩個月前的夏季。那時候她才剛剛滿十八歲，剛剛考入藝術大專院校。在一次偶遇祁同衛之後，她漸漸沉淪於他的魅力當中，越陷越深。
她從未奢求過自己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哪怕僅僅隻是一個平凡的家庭婦女也足矣。
可命運偏偏捉弄人，就在她幻想著與他攜手白首時，卻發現他已經結婚。
那是一場轟動全城的婚禮。
祁同衛娶了她曾經的高中同桌李佳慧。那時候的李佳慧，還是個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她的容顏姣好，眉目清秀，身材纖細苗條，舉手投足間都充斥著優雅的氣質。
祁同衛為了這場婚禮，特意買下一座私人山莊，布置宴會廳、草坪，還請來了著名歌唱演員和樂隊助陣，可謂用盡了心思。
侯婷婷當然明白他的用意。他無非是想告訴所有人，他娶得不是貧民女孩，而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名門閨秀。
婚禮當天，侯婷婷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禮堂內，心情複雜至極。她不敢相信，祁同衛竟然會娶自己最討厭的女人。
她的父母和朋友們紛紛祝福她，她卻始終保持著冷漠的表情。
當她聽到音樂響起的那一刻，侯婷婷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躲進了洗手間，捂住臉頰哭泣。
“我恨死你了！”
淚水順著指縫流出。她抽噎不止。
侯婷婷哭累了，擦擦眼睛，轉身離開洗手間。
迎麵撞上一雙熟悉的黑色皮鞋。
“對不起，”侯婷婷慌張地退到牆角，緊緊攥住裙擺，“我沒注意路……”
祁同衛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裏似乎隱含了一絲憐憫。
“你還好嗎？”他低聲問。
“……我很好。”侯婷婷低聲說。
祁同衛抬腕看了看表，說：“快到吉時了，咱們趕緊去吧。”
侯婷婷愣愣地看著他，忽然說：“我……我今天沒帶化妝品……”
祁同衛怔了一怔：“那……我叫司儀幫你補一下妝吧？”
“不用了，”侯婷婷搖搖頭，“我自己去換衣服。”
她轉身向更衣室跑去。
“等等。”祁同衛拉住她，“我去幫你拿吧。”
“不用麻煩您了，”侯婷婷說，“我自己去就好。”
祁同衛鬆開手，看著她匆匆消失在更衣室的門口，微微皺起了眉。
片刻後，侯婷婷走出更衣室。她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她朝著祁同衛笑了笑，走近舞台。
“親愛的各位觀眾朋友們，大家早上好。”李佳慧穿著紅色長袖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顯得格外端莊漂亮。她笑眯眯地環視了四周，朗聲說，“歡迎來參加《星球大戰》電影節。”
她的話音剛落，整個會場便響起熱烈的掌聲。
李佳慧繼續說道：“下麵，請各位評審打分。每位評委可以根據電影中的人物給電影打9.7分，超過10分者將獲得最高票數的提名哦大家鼓掌歡迎！”
侯婷婷坐在評委席左側的一排椅子上。旁邊坐著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名字叫做楊浩然，他是電影評論家兼導演，擅長講解劇情和人物關係。
侯婷婷偷瞄了他一眼，覺得這人很帥，又溫柔體貼，不由暗暗猜測：“他不會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吧？”
楊浩然似乎察覺到了侯婷婷的目光，他轉頭衝她微笑頷首，態度親切。
祁同衛坐在侯婷婷的右手邊。他的左邊坐著另一個男人，叫做何建康，是電影製作人，也是評委。
祁同衛和他閑聊了幾句，隨即扭頭看向舞台。此刻，評委們陸續給電影打完分，並且按照先後順序依次宣布了最高票數。
祁同衛的眉毛挑了挑。
他沒想到侯婷婷竟然會得到8.5的高票，這個成績比她預計的要高許多。
李佳慧接著說：“下麵，我要把票選出來的最佳女配角和最佳男配角頒發給我們的編劇祁同衛先生，恭喜！”
祁同衛站起來，伸出了右臂。
李佳慧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輕笑道：“謝謝你。”
“謝什麽？”
“謝謝你的電影拍的這麽好啊。”李佳慧俏皮地眨眨眼，“如果沒有你，這部電影絕對達不到這種效果。”
“別這麽說。”祁同衛謙虛地說，“其實電影本身還算湊合。真正令我感到驕傲的，是這些配角的努力。”
他頓了頓，鄭重其事地說：“我希望大家也能像祁同衛先生一樣，努力地把自己的作品呈現給全世界，讓每一個電影迷都看見我們的作品。”
底下傳來一片雷鳴般的掌聲。
侯婷婷坐在觀眾席上，盯著祁同衛的背影看，目露癡迷。
這時候，李佳慧忽然走到侯婷婷跟前，笑盈盈地說：“侯婷婷，你是哪個部門的？”
“呃，”侯婷婷猶豫道，“我是……”
“不用瞞我啦！”李佳慧笑嘻嘻地挽住侯婷婷的胳膊，“我知道你是‘小美’劇組的，你們導演還是我師兄呢！”
侯婷婷驚訝萬分：“你認識我師兄？”
“當然了，”李佳慧笑道，“你們劇組每隔三五天就會去我們電影院放映。我們導演特別喜歡你們劇組的電影，還經常找我們編輯討論劇情呢！我師父也喜歡你們劇組的電影呢，尤其是祁同衛導演的《星球大戰2》！”
侯婷婷聽了，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原來您是我們的粉絲……”
“當然啦，”李佳慧挽著侯婷婷的胳膊，“我從小就追《星球大戰3》！隻是你們的電影太少了，我一直買不到票……”
“那你應該去我們網站啊，我記得有個專欄……”侯婷婷試探道，“你想要什麽類型的電影都可以。”
“哎喲，你就別逗我玩兒了！”李佳慧捂嘴笑道，“你們網站是賣盜版碟的，我要是去了你們網站肯定買不到票。再說我還想多看幾部《星球大戰4》呢。”
侯婷婷尷尬地笑了兩聲：“我們網站是免費放映的……”
“你騙誰呢？”李佳慧說，“你們的網站才開張兩年，收費都快趕上盜版商的水準了，而且還限購，怎麽可能免費嘛！”
侯婷婷無奈地歎息道：“那你也去看我們的電影吧，我保證讓你買到免費票。”
“我信你才怪。”李佳慧白了侯婷婷一眼，“反正我是不敢上你們網站的！”
祁同衛聽到她們倆的對話，插嘴問道：“李佳慧小姐是我們網站的vip嗎？”
“嗯，”李佳慧笑著點頭道，“我師父就是網站董事會的股東之一呢！所以我平時也不需要花錢買票。”
祁同衛愣了一瞬，笑著搖了搖頭。
侯婷婷卻突然靈機一動，說道：“既然你不想買我們的電影票，不妨看看我們的電影吧？”
“我們電影？”李佳慧瞪圓了眼睛。
“對呀。”侯婷婷笑眯眯地說，“我們今晚上映的電影叫做《七月與安生》。”
李佳慧興奮道：“《七月與安生》？！”
“對呀。”侯婷婷笑著點點頭，“你不喜歡嗎？”
“沒有沒有！”李佳慧忙擺擺手，笑道，“我很喜歡看你們的電影，隻是你們電影的名字太奇怪了，我以為是《七月與安生》……”
祁同衛笑著解釋：“這是一部恐怖電影，我們被罵，所以改名叫《七月與安生》。”
“哦，嚇死我了。”李佳慧拍著胸口說，“我以為是什麽恐怖電影呢，我還特意跑去看了一遍，結果被那場景搞得渾身哆嗦……哈哈，笑死我了。”
侯婷婷又說：“那你想看嗎？我可以幫你弄到內部票！”
“真的假的？”李佳慧驚唿。
“真的！”侯婷婷笑道，“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帶你進去！”
於是，李佳慧和侯婷婷一起離開了座位，往後台走去。
侯婷婷拿出一份打印好的票單遞給李佳慧，說：“這就是你今天的票！”
“謝謝你啊！”李佳慧接過票，朝侯婷婷甜蜜地笑了笑，“我一直挺想看你們的電影，但是你們網站管理比較嚴格，所以我沒辦法進去……”
“那你就等明天吧。”侯婷婷說，“明天周末，你可以進去看。”
“嗯嗯，好！”
“那我先迴去了！”侯婷婷朝李佳慧揮揮手。
“好！”李佳慧衝侯婷婷眨眨眼，“祝你看到精彩片段啊，嘿嘿……”
“拜拜！”
兩個人互相道了別，便轉身各自返迴座位。
侯婷婷剛坐穩，就感覺一陣陰風吹了過來。她抬起頭，卻見祁同衛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侯婷婷頓時心虛了：“幹……幹嘛？”
祁同衛把臉湊近侯婷婷，低聲道：“你是不是跟那個李佳慧很熟？”
侯婷婷心跳加速，“我跟她確實挺熟的，不過我們並不是朋友關係。”
“不是朋友關係？”祁同衛輕哼了一聲，“我看未必吧。”
侯婷婷連忙解釋道：“你千萬別誤會！她雖然是個大美女，但我對她完全沒有想法！你知道，我最討厭長成這副模樣的女孩子了。”
祁同衛冷哼一聲：“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侯婷婷猶豫了一下，認真地看著祁同衛的眼睛說：“我喜歡……你這種的。”
“咳！咳咳！”祁同衛被嗆了一下，“咳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用袖子擦拭著嘴角溢出的唾沫，“咳咳！你……你說什麽呢！”
“沒有啊，我就是這麽隨口一說。”侯婷婷笑眯眯地看著祁同衛，“你別生氣啊。”
“你……”祁同衛紅了臉，惱怒地指著侯婷婷說，“你胡鬧夠了沒有！”
侯婷婷吐了吐舌頭，不再逗祁同衛了，乖乖低下頭繼續吃飯。
過了一會兒，侯婷婷忽然問：“對了，祁同衛，咱們網站的活動還沒結束吧？”
祁同衛皺眉說：“還差10分鍾就結束了。”
“哦。”侯婷婷低下頭，喃喃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前段時間不是給我推薦了一個電視劇嗎？那個……”
“你想看？”祁同衛挑眉看著侯婷婷。
侯婷婷點了點頭，期待地看向祁同衛。
祁同衛略微思索了片刻，說道：“我們現在就去看。”
侯婷婷欣喜若狂：“嗯嗯！謝謝你！我愛死你啦！”
祁同衛笑了笑：“別高興得太早。”
侯婷婷疑惑道：“啊？”
“我隻能保證帶你去觀眾席看電影，但你得排隊才行。”
侯婷婷失望地歎息一聲：“這樣啊……算了算了，反正都要去看的嘛……”
“不過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也不是沒辦法。”祁同衛露出神秘莫測的表情，說，“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立刻就帶你去。”
“什麽條件？”侯婷婷迫切地問，“你快說！”
“很簡單。”祁同衛說，“從此以後，你每次約我看電影，都要帶我一起去，而且不準拒絕我，聽懂了沒？”
“呃？”侯婷婷傻眼了，“你是說，我……我每次約你看電影，都要帶你去？”
“對啊。”祁同衛笑眯眯地說，“怎麽樣？做不做？”
侯婷婷愣了半晌，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我做不到。”
“為什麽做不到？”祁同衛納悶道，“難道你平時都約別人看電影，都不願意帶我去？”
侯婷婷說：“你是男人啊，又是個大帥哥，我當然想把你約出來啦，哪個女生不想談戀愛呀，可是……我根本就不敢約你啊！我怕你拒絕我！”
“為什麽不敢約我？”祁同衛奇怪道，“你怕我嫌棄你？”
“我……我……”侯婷婷支吾了半晌，才說，“你是大老板，肯定很忙，我怎麽敢約你呢？萬一耽誤了你的工作，多不好……”
“原來是因為這個。”祁同衛恍然大悟，“沒事兒！我今晚沒安排。明天也沒有工作，我可以陪你去看電影！”
“真的嗎？”侯婷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你明天真的沒事兒？你不用上班？”
“對啊。”祁同衛聳聳肩膀，“我現在閑得慌，正打算去找份兼職。”
“你……你要做兼職？”侯婷婷瞪大了雙眼。
“對啊。”祁同衛說，“我打算去找家餐廳端盤子。”
“你……”侯婷婷震驚地張大了嘴巴，“你不是老板嗎？還要親自去廚房端盤子？”
祁同衛哈哈大笑：“這有什麽？我這個老板隻需要負責拿錢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有人替我操心。”
侯婷婷仍舊呆呆地看著他。
祁同衛摸了摸鼻子，說：“怎麽？我去端盤子你覺得丟人？”
“當然不是……”侯婷婷急忙擺手，“隻是……”
祁同衛拍拍她的腦袋，說：“你放心吧。我既然說到做到，就一定會兌現承諾，絕對不會食言的。”
“我信你。”侯婷婷感激地說。
祁同衛笑了笑：“走吧，我先送你迴去，我換身衣服。”
兩人並肩坐進了電梯裏，祁同衛轉移了話題：“你剛才和誰聊天呢？聊得那麽高興。”
“哦。”祁同衛點點頭。
“叮咚”一聲響，電梯門打開了。侯婷婷伸手拉住祁同衛，“到了，我迴去了。”
“恩。”祁同衛衝她揮了揮手，看見她走遠之後才收迴目光。
侯婷婷迴到座位上，將桌上的盒飯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了更大的空間。然後，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裏。
侯婷婷的臉色變得凝重了些，她抬眸朝周圍掃了一圈。
這時候，幾個人陸續進入了電梯。
侯婷婷注意到了，剛才進來的四個人裏，有三個都是熟悉的麵孔，另一個陌生人則像是被他們護在中間的。
她的心底隱隱浮起了不祥的預感。
電梯門關閉之後，周圍突然暗了下來，隻剩下牆壁上的一盞小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侯婷婷猛然迴過頭來。
那個陌生的男人站在離她僅有數步之遙的距離。
他穿著一套深藍色西裝，襯衫袖口整齊地挽到胳膊肘處，脖頸上戴著一副銀框眼鏡，斯文俊秀。
他的眉宇間有著與祁同衛相似的英氣，嘴角噙著淡漠的笑容。
侯婷婷渾身僵硬地看著他，眼珠子一動不動，連唿吸都停滯了。
“嗨，我是祁同衛的朋友，我叫秦軒。”他微微一笑，說，“請多指教。”
侯婷婷的喉嚨滾動了一下，顫抖著聲音說：“你好，你好……”
秦軒看著侯婷婷，緩慢卻堅定地邁開腳步，向她靠近。
他的右手按在左胸前，輕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侯婷婷。”侯婷婷結結巴巴地說，“很高興認識你。”
秦軒微笑著說：“我們是同事。”
侯婷婷緊張得連頭發絲都在發麻，隻能勉強擠出笑容，說：“你好。”
秦軒低垂著視線，望著侯婷婷白皙細膩的側臉，溫和地說：“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同事了。如果我們有什麽不懂的東西，隨時可以問我。”
侯婷婷艱澀地咽了咽口水：“謝……謝謝。”
秦軒的唇畔始終掛著淺淺的弧度，他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溫暖，卻令侯婷婷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電梯停了，祁同衛和秦軒先後走出電梯，侯婷婷才鬆了口氣，快速跑進了自己的辦室。
侯婷婷關上門，癱倒在椅子上，捂著胸口喘息著。
“婷婷，吃完飯了嗎？”門外傳來祁同衛的喊聲。
“吃完了！”侯婷婷立刻答道。
祁同衛敲了敲門，說：“把東西拿過來，我幫你分類。”
“哎！來啦！”侯婷婷連忙從抽屜裏翻出一包零散的紙巾，走過去把垃圾桶推到門口，又把垃圾箱搬了進去。
侯婷婷抱著一堆廢紙巾走過去遞給祁同衛，說：“這是我今天早晨洗的衣服。”
祁同衛接過來看了一遍，說：“挺幹淨的嘛，你怎麽這麽懶？”
侯婷婷委屈地說：“我每次都洗得特別勤快，是你說太髒不想碰的……”
“咳咳……”祁同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算我冤枉你了。這樣吧，我們倆一起洗，這樣比較節約時間。”
侯婷婷眨了眨眼睛，遲疑道：“可是……可是這裏沒有浴缸啊……”
“那我用熱水壺燒水。”祁同衛說，“再找根棍子把水倒進來，這樣也挺幹淨的。”
“唔……”侯婷婷猶豫片刻，“那好吧……”
“真乖。”祁同衛笑眯眯地揉了揉侯婷婷的腦袋。
侯婷婷忍著疼痛躲開了，嘟囔著說：“你不能總揉我頭發，會禿掉的。”
“不怕不怕，”祁同衛安慰道，“反正我也禿頂，不嫌棄你。”
“……”侯婷婷默默地吐槽，“你明明還挺帥的，為什麽非要說禿頂？”
“因為這代表我很有潛質。”祁同衛哈哈笑道，“我跟你說，等我長成大叔，肯定是個萬人迷。”
“切。”侯婷婷撇了撇嘴，“你長成大叔，就不會喜歡我了。”
“傻瓜，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呢？”祁同衛捏了捏侯婷婷的鼻尖，“除了你，我哪兒還記得別的姑娘。”
“哼，”侯婷婷傲嬌地偏開臉，說，“誰信啊？”
祁同衛無奈地笑笑，說：“我真的很久很久沒有談戀愛了，所以對於感情的事情也就比較遲鈍。”
侯婷婷愣了幾秒鍾，才意識到他話裏的意思，頓覺羞窘難當。
“那……那個……”侯婷婷磕磕絆絆地說，“那你剛剛為什麽不解釋？”
祁同衛歎息了一聲，說：“我知道你誤會我了，但是我並不打算解釋什麽。因為我確實沒有談過戀愛，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侯婷婷抿住嘴唇不說話。
“你覺得我不夠專業。”祁同衛坦蕩蕩地說，“其實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會有這種錯覺。我們認為自己很了解別人，其實並不了解別人，甚至不了解自己。”
“那些做模特的……”侯婷婷欲言又止。
“你放心。”祁同衛笑了，說，“我不是模特。”
“那你是做什麽的？”侯婷婷追問道。
“我？”祁同衛聳肩，笑道，“我是個演員。”
侯婷婷瞪大眼睛，驚愕道：“演員？！”
祁同衛點了點頭。
侯婷婷說：“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三十五行》裏你飾演的是一個殺手角色，你演技很棒！”
“是嗎？”祁同衛謙虛地笑了笑，說，“那你看過我的戲嗎？”
“呃……”侯婷婷不太好意思地說，“沒……沒看過。”
“哦，那我就給你看一遍。”祁同衛拿出手機，點亮屏幕。
他打開微博，將手機調成靜音，然後把手機放到侯婷婷的麵前。
侯婷婷看著手機屏保上的照片，那張照片的背景是一條幽暗陰森的巷子，照片上的少年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神情冷漠而淡泊。
“你真厲害。”侯婷婷由衷讚美道，“原來你是一個影帝。”
祁同衛笑了笑：“我不僅僅隻是個影帝而已。”
“啊？”侯婷婷不解地抬起頭，“那你還是個什麽？”
祁同衛輕描淡寫地說：“我是個編劇，兼製片人。”
“哇……”侯婷婷露出震撼的表情，“你居然是個製片人！”
祁同衛聳聳肩膀，說：“是啊。”
“那……那你的電視劇拍完了嗎？”
“暫停了。”祁同衛說，“最近要籌備一個全球巡迴展覽。”
“啊？”侯婷婷更加吃驚，“全球巡迴展覽？！我怎麽沒聽說過。”
“這是秘密，”祁同衛笑著說，“不許泄露給別人聽。”
侯婷婷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祁同衛問道。
“我在做助理，”侯婷婷如實相告，“今天早上去財務室報道的時候，他們才告訴我。我以為他們騙我玩兒呢。”
祁同衛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我可以幫忙。”
“你？”侯婷婷詫異道，“怎麽幫？”
“先幫你把入職手續辦好，然後幫你聯係好房子，之後我帶你熟悉工作環境。”祁同衛說，“從此你就正式是我的助理了。”
“真的嗎？”侯婷婷滿懷期待，“那太好啦！我真是太幸運了！”
祁同衛說：“我先送你去車站坐火車，然後我再陪你去買衣服和鞋。”
“好誒！”侯婷婷開心極了，“謝謝你！”
“走吧，”祁同衛說，“我先送你去車站。”
兩人離開酒店，侯婷婷問：“那你家在哪兒？”
祁同衛答道：“我家不在a城，在b城，跟s大隔得挺遠的。”
“噢……”侯婷婷失望地低下頭，“那我們怎麽迴來呀？”
祁同衛說：“等到了地方再說吧。”
他把侯婷婷送進車站，然後就匆匆趕往s大。
s大是a城最高端的私立大型綜合性大學。它位於一座山腰處，占地廣闊。校園內樹木參差，綠化做得非常到位，風光秀麗。教職工宿舍樓與食堂緊鄰，每周六下午四點半準時關門歇業，周日晚間七點半營業。
這也是祁同衛第一次來s大。他對這所大城堡似的建築印象深刻。
當初祁同衛剛剛畢業，父親便向他介紹了這家大型企業集團。
這個企業集團擁有一套龐大的辦事流程，包括注冊、招募、審批、培訓、考試等等。
這套流程的核心，就是人脈。
祁同衛想要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唯一的辦法就是靠父母。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喜歡用自己的人脈幫助他人。比如李浩南，比如林清河。
祁同衛曾經因為父親而被迫離開s大，如果他再次選擇留下來，難免要受到各種刁難和排擠。但是他並不在乎。他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祁同衛在s大附近的商場裏轉悠了幾圈，又去超級女聲的官網看了看節目的直播錄製進度。
祁同衛挑選了幾支口紅和一雙平底鞋，裝進紙袋。這是侯婷婷的衣帽間。
他剛要拎著東西走人，迎麵走來兩個女孩。
“哎呦！”其中一個女孩撞上了祁同衛，驚叫一聲，連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另外一個則仔細地打量著祁同衛，眼睛睜得圓溜溜的，臉頰紅撲撲的，一副羞澀靦腆的模樣。
侯婷婷見狀，急忙替祁同衛辯解道：“沒關係。”
“你是新來的吧？”那個撞到祁同衛的女孩笑眯眯地說，“我叫蘇彤。你是？”
“我叫祁同衛，新來的助理。”祁同衛笑著說。
“我叫蘇彤。”女孩說，“你記住了哦，下次見到我可別喊錯了。”
“嗯，知道了。”祁同衛說，“你們倆要出去？”
蘇彤說：“對呀。我們要去逛街買新衣服。你呢？”
“我也是。”
“那我們一起唄。”蘇彤提議道，“我們還沒認識過呢。”
“嗯，好啊。”祁同衛爽快應允，“我還沒見過這麽多漂亮的姑娘呢。”
“哈哈，你真幽默。”蘇彤捂嘴輕笑，臉蛋更紅了，眼神卻很明亮，透著少女特有的靈動與朝氣。
侯婷婷挽著蘇彤，笑嘻嘻地看著他們聊天。
“你是新人？”蘇彤突然說。
“嗯，”祁同衛答道，“剛來的。”
蘇彤眨了眨眼睛：“我覺得你蠻帥的嘛。我都看呆了呢。”
祁同衛謙遜地笑笑：“哪兒有，我隻是長得不醜罷了。”
“我覺得你挺好看的啊。”蘇彤說，“我看到你的簡曆上，寫著‘xx影視’是嗎？”
“是的。”
“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啊。”蘇彤努力思索，“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聽說過。”
侯婷婷微笑道：“《無限美好》，我看過。”
“啊，原來是那個劇啊。怪不得，你們都姓祁。”蘇彤恍然大悟，隨即露出豔羨的表情，“演技真棒啊！尤其是你們倆的搭檔，男主角演得太好了，特別man。”
侯婷婷笑道：“那你們現實生活中遇見了，肯定也很般配呀！”
“我覺得他不錯，但是我還沒想過結婚。”蘇彤搖搖頭，歎息道，“我爸媽不讓。”
“你爸媽也太霸道了吧！”侯婷婷說，“這樣子以後誰敢嫁給你呀！”
“沒辦法，他們是傳統家庭的觀念嘛！”蘇彤說，“反正我才二十三歲，還早得很。”
“二十三歲確實不算早啦！”侯婷婷說，“現在的女孩子，像你這個歲數的，基本上都結婚生孩子了。”
“沒結婚的女孩子多了，”蘇彤說，“你怎麽知道別人就結婚生孩子了？”
侯婷婷說：“那倒是，不結婚也不耽誤談戀愛呀。”
“嘿嘿。”蘇彤調皮地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也想談戀愛？”
侯婷婷的臉瞬間紅了。她慌忙否認道：“沒有！我才沒想過呢。”
“騙誰呐，”蘇彤撇了撇嘴巴，“你看，你的手心都冒汗了！”
祁同衛抬起胳膊聞了聞，問道：“哪兒有汗？”
侯婷婷低下頭，臉色緋紅。
祁同衛看了看時間，說：“差不多該吃飯了。咱們先迴家吧。”
“好的。”侯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祁同衛提著購物袋跟侯婷婷一起往電梯的方向走。路上，侯婷婷忽然問祁同衛：“你今天有空嗎？”
“沒空。”
“那晚上有空嗎？”
“晚上……”祁同衛皺眉道，“恐怕要加班。”
“加班？”侯婷婷訝異道，“你要幹什麽？”
“有點事情要處理。”祁同衛含糊地答道。
“是為了工作的事嗎？”侯婷婷擔憂道，“你最近的壓力很大，如果再因此熬夜加班的話……”
“沒事的。”祁同衛安慰道，“我會注意身體的。”
兩人乘坐電梯抵達一樓，離開了商場。
蘇彤和侯婷婷告別之後，徑直去了車庫取自己的跑車，駕駛著它離開了。
祁同衛走出商場，準備步行前往附近的一家咖啡廳用餐。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鎖。
一陣悠揚悅耳的音樂聲從屋內飄出，充斥了整個房間。
祁同衛愣了一下，邁步走進臥室。
臥室內，鍾薇正站在陽台邊上，手裏拿著手機放在耳朵旁，背對著門口。
她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黑發披散，側顏溫柔而恬靜。
“喂？”鍾薇似乎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轉過頭來，衝祁同衛嫣然一笑，說，“我在等電話呢。”
祁同衛微微一怔，脫口而出：“等我？”
“當然。”鍾薇莞爾一笑，說，“你忘記了，我答應了要陪你去醫院檢查身體啊。”
祁同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呃……是哦，我竟然把這茬忘了。”
“沒關係的。”鍾薇微笑道，“我知道，你很緊張。所以我們約定一個時間，下周四晚上六點半，在你家樓下，我去找你。”
“啊？”祁同衛驚唿道，“你怎麽知道我住哪兒？”
“猜的。”鍾薇淡然道，“我又不傻，怎麽可能完全憑你的一句話就相信你？我需要更深入地了解你。”
祁同衛撓撓頭：“可是……萬一你不來呢？”
“不來就不來唄，又不是多丟人的事。”鍾薇聳肩道，“我不喜歡被人逼迫。”
“不是不是。”祁同衛連忙擺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試探一下我，比如……假裝約了朋友。”
“朋友？”鍾薇冷笑道，“你指的是侯婷婷？”
“額，”祁同衛訕訕道，“她不合適。”
鍾薇輕哼一聲，“你覺得她合適，是因為你對她有好感？”
“呃……”祁同衛頓時語塞，他猶豫了片刻，坦誠地承認道，“是的。婷婷人挺好的，長得漂亮，做事踏實穩妥，又善良熱心。”
“我也是女孩子，你覺得我會比她優秀嗎？”鍾薇問。
祁同衛苦笑道：“你和婷婷完全不是一類型。她很單純，而且……我隻是欣賞她罷了。”
鍾薇的眼底閃過一抹失望：“僅僅隻是欣賞嗎？”
祁同衛沉默了片刻，認真地說道：“對於婷婷，我隻有親情，沒有男女感情。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你應該明白。”
“我明白。”鍾薇垂眸道，“我還是希望你考慮清楚，畢竟我是你的未婚妻。”
祁同衛歎息道：“但願我們都能遇到彼此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嗯。”鍾薇頷首道，“希望如此。”
祁同衛遲疑道：“對了，我還想請教你一些問題。”
“請說。”
“你……會跳舞嗎？”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興趣參加‘舞蹈’節目？”
祁同衛點了點頭：“我聽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舉辦一次舞蹈表演賽，評選出舞者組織。你會參加嗎？”
“會。”鍾薇說，“我爸媽也都是舞蹈家。不過現在他們不太方便拋頭露臉。我倒是可以參加幾次，不過都是在家裏跳舞給我弟看。”
祁同衛鬆了口氣：“那就好。”
“怎麽了？”鍾薇好奇道，“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祁同衛笑眯眯地說：“沒什麽。”
鍾薇笑道：“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祁同衛無奈地摸了摸臉頰。
鍾薇看著他，笑了：“你的笑容，讓人覺得特別舒服，很暖。”
“謝謝。”祁同衛靦腆地低下頭。
“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搞懂。”鍾薇忽然收斂了神色，嚴肅地問道，“為什麽你對我……好像格外寬容呢？”
“寬容？”祁同衛詫異地抬起頭。
“對啊。”鍾薇點了點頭，“你對我太好了。”
祁同衛搖頭笑了笑，說：“我對誰都很好。”
“你對每個人都很好。包括我弟弟。”鍾薇說，“但唯獨沒有對我很好。”
祁同衛沉吟道：“或許我隻是對待朋友比較大度吧。你別多想。”
“朋友……”鍾薇喃喃道，“我隻當你是我的朋友。”
祁同衛點了點頭，岔開話題說：“對了，剛才你打電話是找醫生幫我看病嗎？”
“算是吧，我今天下班早，就順路過去問問，沒想到真碰上醫生了。”鍾薇彎唇淺笑，“你放心，我沒亂吃藥。隻是想確診一下。”
祁同衛點了點頭：“你的健康狀況非常好。”
鍾薇笑道：“我自己其實也是這麽認為的。”
兩人閑聊了一陣，鍾薇站起身告辭道：“時間不早了，我得走啦。明天見。”
“再見。”
“拜拜~”
離開醫院後，侯婷婷立即撥通了鍾薇的電話，焦急地問道：“怎麽樣？祁同衛怎麽說？他願意跟我交往嗎？”
“不願意。”鍾薇歎了口氣，“他說他對你隻是欣賞，沒有男女之愛。”
“這樣嗎？”侯婷婷怔愣道。
“不過，他說會尊重你的決定。”鍾薇安慰道，“你不用太擔心。他並不討厭你。”
“嗯！我知道了！”侯婷婷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另一邊，祁同衛坐進車內，將車窗搖上了半截，拿出手機準備查詢網頁。
結果剛把頁麵打開，屏幕就彈出了一條消息提示。
祁同衛一看，居然是微博。
他登陸微博，發現最新的熱搜是關於他的。
＃祁同衛戀情曝光＃
祁同衛一頭霧水。
他仔細一看，原來是《青春》官宣男女主角的消息。雖然祁同衛並不在意這種事，但還是忍不住刷了刷熱門話題。
他趕忙翻了翻評論，發現評論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他和侯婷婷談戀愛，一派反對他和侯婷婷談戀愛，還有一派支持侯婷婷和他談戀愛，各執一詞。
祁同衛簡直哭笑不得。
不過他也理解，畢竟侯婷婷和他是鄰居，又是一個城裏人，還是同齡人。兩個人在同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肯定會產生一定感情，這也是必然的趨勢。
祁同衛想了想，迴複了一句：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評論裏瞬間炸了鍋。
“臥槽！祁同衛你瘋了吧！”
“我擦！祁同衛你敢劈腿？”
“樓上傻逼，你腦補過度了吧！”
“祁同衛，我看錯你了！你居然是這種人！我鄙視你！”
祁同衛懶洋洋地刷完微博，迴家洗澡睡覺。第二天醒來，又被迫去了趟超級網店，買了一堆東西送給侯婷婷。
侯婷婷驚喜萬分，抱著他親了又親，差點沒激動得掉眼淚。她連聲誇讚祁同衛懂禮貌，懂得照顧人，長得帥，人品好，前途更不用說了。
“祁同衛，你有對象了嗎？”侯婷婷突然問。
“還沒有。”祁同衛答道。
“那你覺得我怎麽樣？”侯婷婷笑著問。
祁同衛愣了愣。他從未考慮過感情問題。因此對於侯婷婷的問題，也顯得有些茫然。
“你不會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吧？”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
“呃……”祁同衛遲疑片刻，坦白道，“應該說沒遇到過吧。”
侯婷婷抿嘴偷笑道：“你可以試試看啊。”
“這個……”祁同衛撓撓耳朵，說，“等我工作穩定下來再談吧。”
“行啊，那我先祝福你嘍。”侯婷婷笑眯眯地揮揮手。
祁同衛點了點頭。
晚上，祁同衛躺在床上看著微博。
侯婷婷的粉絲數量正在逐漸增加，已經有近千萬的規模，而且還在飛快飆漲。
祁同衛看了半晌，無奈地搖頭笑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好像還欠侯婷婷一頓飯呢。
他記得上次請客的時候，侯婷婷表示自己還欠一頓，所以一直耿耿於懷。
於是他便下載了幾款菜單app，選擇了一個自己平時常做的火鍋。
這一周他忙得不可開交，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吃火鍋了。
現在想起來，倒是有點饞得慌。
於是他給侯婷婷發了信息：我們約晚上吃火鍋吧？我現在正在做火鍋料理，預計10點左右可以做好。你想吃什麽？我給你留著。
不過片刻，侯婷婷就迴複了：好哇好哇！我今天晚上有個應酬。推了推不掉的酒。那就改天吧！
祁同衛看著這句話，心中暗歎一聲。
侯婷婷是個非常聰慧的姑娘，她知道自己想聽什麽，卻不直接說破。
這樣很好。
祁同衛迴道：ok。那晚上9點，老地方見。
侯婷婷：好噠！
侯婷婷放下手機，深吸一口氣，整理了衣服，準備出門。
臨走時，她猶豫了片刻，從抽屜裏掏出了昨天剛買的一張化妝卡。
她盯著鏡子看了許久，終究還是把化妝卡塞迴了包裏。
她想到，如果真的想嫁入豪門，那麽這張卡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她不想利用這個身份，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希望自己可以憑借努力，堂堂正正地走入豪門。
她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地活著。
晚上八點。
祁同衛按照慣例提早來到火鍋店，在座位上靜靜等待。
九點五十左右，他才看到侯婷婷姍姍來遲。
侯婷婷穿了一條淡藍色裙子，襯托得她膚白勝雪。她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頭發盤成高髻，戴了枚紅寶石戒指。
祁同衛看得呆住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優雅的女孩子。
“怎麽啦？”侯婷婷坐下後，見祁同衛目光灼熱地盯著她瞧，有些害羞，“嚇著你了？”
祁同衛搖了搖頭，輕咳一聲，低下了頭，掩飾自己的失態。
“你怎麽了？”侯婷婷奇怪道。
“沒什麽……”祁同衛摸摸鼻尖，尷尬極了。
兩人默默地吃著火鍋。侯婷婷似乎有些心神不寧，頻繁地抬腕看表。
祁同衛注意到了，問道：“有急事？”
侯婷婷點點頭，“嗯。晚宴結束後，我有一場私人party要參加。時間有些緊迫。”
祁同衛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聚餐啊，難怪這麽匆忙。他安慰道：“別擔心，不會誤事的。”
侯婷婷苦笑了一下，“我當然知道不會誤事，隻是……”
“怎麽了？”
侯婷婷猶豫了片刻，鼓起勇氣道：“你能陪我一塊兒去嗎？”
“這個……”
“就算是朋友也不行嗎？”
祁同衛沉吟片刻，說道：“好吧。”
其實侯婷婷的邀請，對他而言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畢竟他和她也算熟識，又幫過她那麽多。
他們倆都屬於比較含蓄的類型。即使是戀愛關係，他們也盡可能不說出來。但彼此之間又有那麽一股若有若無的曖昧。
他們雖然都很尊重彼此，但並沒有完全將自己視為對方的唯一，而僅僅是將對方當作可以共度一輩子的人罷了。
兩人一起離開了火鍋店。
祁同衛開車送她到了會所樓下。
侯婷婷解釋道：“我的助理今晚有事，我隻能自己一個人進去，所以才麻煩你陪我一塊兒進去。”
祁同衛微笑道：“沒關係，你太客氣了。”
侯婷婷抿唇笑了笑。她拉開車門下了車。
祁同衛跟著跳下車，與侯婷婷並肩往電梯走去。
侯婷婷側眸打量著祁同衛，心情略微激動，“你今天看起來特別帥哎。”
祁同衛靦腆地笑了笑。
侯婷婷繼續說：“尤其是這雙眼睛，簡直就像黑曜石一般，澄澈明亮，透著溫柔的神采。”
祁同衛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家會所名叫雲頂山莊，是一家高檔俱樂部。
它的建築風格頗具西式風情。每個房間均裝潢典雅，布置精巧。
侯婷婷帶著祁同衛乘專用電梯，上了二樓的宴廳。
宴廳內燈火輝煌，人影憧憧，觥籌交錯。
侯婷婷和祁同衛在一處僻靜角落找了個座位坐下。
侯婷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香檳，然後拿出化妝包補妝。
祁同衛則隨手翻看桌子上的酒水清單。
這時，旁邊傳來一陣驚唿聲。
“是侯婷婷誒。”
祁同衛聞聲轉過頭去。
隻見侯婷婷被一群年輕人圍在中央，正在與眾人攀談。
“侯小姐真漂亮，不愧是咱們a城的四大名媛之一呢。”
“侯小姐今年26歲吧，我看最近報紙上說她剛滿28周歲，正值妙齡，真是羨慕死我了……”
“你們說的那些報道，都不過是些捕風捉影的東西，根本做不得數的！再說了，侯小姐現在已經是李氏集團的千億級別合夥人，還需要巴結誰啊？”
“嗬嗬……你們懂什麽？這種身價才更能體現一個女強人的魅力嘛！侯婷婷可真夠低調的，要不是我爸媽認識一個老朋友，我連她長什麽模樣都不曉得……”
“這倒也是，畢竟是商業圈內人士。”
“侯婷婷今晚好漂亮啊……她的身材好好哦……”
幾個年輕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祁同衛皺了眉，覺得這幾個人聒噪至極，便起身離開了座位，走向了另一邊。
“哎……你幹嘛呢？”祁同衛剛剛離席，一個胖胖的女生就追了上來，攔住了他的路，“你該不會是聽見我們誇侯婷婷漂亮，嫉妒了吧？哼，你們這些窮屌絲……”
女生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了一道冷颼颼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順著這道寒光望過去，隻見祁同衛臉色陰鬱，目光如刀。
女孩嚇得一哆嗦，立刻噤聲不語。
祁同衛收迴視線，徑直越過了女生。
他繞過宴廳的走廊，朝樓下走去。
祁同衛站在電梯前等待，忽然瞥見電梯的鏡子反射出一張臉。
是侯婷婷。
她穿著白色的禮服裙，畫著淡妝，看起來很美麗優雅，隻是臉頰紅撲撲的，似乎有些害羞。
祁同衛不由得想起昨夜在床上，侯婷婷那嬌媚誘人的樣子，不禁心旌蕩漾，暗罵自己定力不佳。
侯婷婷走出電梯，卻沒有看到祁同衛，頓時有些懊惱。
“祁先生，您還在這裏嗎？”
她的聲音很快就吸引了祁同衛的注意。
他扭頭望去，侯婷婷已走到他的麵前。
“祁先生……”
侯婷婷的臉色緋紅，嘴角微翹，顯然十分高興。
祁同衛笑問道：“怎麽了？”
“沒……沒什麽。”侯婷婷搖搖頭，“我還擔心你走掉了呢。”
祁同衛道：“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吃個飯吧。”
“好啊。”侯婷婷甜蜜地挽住了祁同衛的胳膊，“那就去‘雲頂山莊’吧，我早就聽說那邊環境不錯，菜品也非常豐富。”
祁同衛微笑頷首：“嗯，那就一起去吧。”
他們乘電梯下到停車場，祁同衛開車載著侯婷婷去“雲頂山莊”。
雲頂山莊距離酒店有將近20分鍾的車程。
祁同衛把車窗放下，一縷暖風吹拂進來，令他渾身舒暢。
侯婷婷從包包裏掏出墨鏡架到鼻梁上，遮擋住半張臉龐，又給耳朵戴了一對白色鑽石耳釘，看起來嫵媚多姿，性感妖嬈。
祁同衛忍不住讚歎道：“你真漂亮。”
侯婷婷抿嘴一笑，露出淺淺梨渦，“謝謝。”
祁同衛又道：“你平時應酬比較忙吧？”
“不算忙啦，”侯婷婷答道，“不過我喜歡交際，喜歡交朋友。”
祁同衛點點頭，“你是成功人士，交友廣泛，當然很正常。”
侯婷婷眨了眨眼睛，說：“我也是成功人士哦。”
祁同衛笑了笑，說：“我相信你。”
侯婷婷笑容燦爛。
車廂內安靜片刻，侯婷婷突然道：“祁先生，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祁同衛問：“什麽問題？”
侯婷婷斟酌道：“你說女人為什麽一定要嫁人？”
祁同衛略微沉吟，“我不知道。但是我認為女人嫁人並不代表不幸福。而是因為婚姻賦予了女性獨特的意義，她必須要跟丈夫組建一個溫馨美滿的家庭，共度一生。”
“原來是這樣啊……”侯婷婷若有所思。
祁同衛又道：“侯小姐，雖然我和你是初次見麵，但是我認為你的確是個很優秀的女人，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情商智慧，都很難得。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曾經也幻想過自己以後的妻子是什麽樣的人。可惜，我的幻想破滅了。”
侯婷婷驚訝道：“為什麽？你的妻子難道很差勁？”
祁同衛苦笑著搖搖頭，“不僅差勁，簡直糟糕透了。”
侯婷婷不解道：“她有什麽缺點嗎？”
祁同衛道：“這個人很愛占有欲太強。我的父母都很恩愛，我也希望和父親一樣。我不明白她哪兒來的那種霸權思想，認為隻有自己才配擁有全世界，別人連覬覦一下都不行。”
“她這樣的思維模式很危險，”侯婷婷提醒道，“或許會傷害到別人。”
祁同衛攤手，聳肩道：“可惜我改變不了這種觀念。”
“這麽說來，你對她沒什麽好感？”侯婷婷笑眯眯地看著他，“那麽，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
“我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祁同衛失笑，“這個問題很奇怪，我沒法告訴你。”
“沒關係，我隻是隨口問問。”侯婷婷道，“如果我們以後做了鄰居，肯定有機會慢慢聊天的。”
“那倒也是，”祁同衛道，“如果你有什麽困擾，可以找我傾訴。”
“那就借你吉言咯。”侯婷婷笑眯眯地伸出手指，“預祝我們今晚愉快。”
祁同衛與她握手。
車輛緩緩駛入“雲頂山莊”，門口停了幾輛豪華轎車，兩人從車上下來，走進餐廳。
祁同衛帶著侯婷婷來到二樓的包間。
“我們坐在靠窗戶的位置。”
祁同衛拉開窗簾，對侯婷婷說道。
侯婷婷打量著包間內部裝飾，讚歎道：“真棒！”
祁同衛點點頭，“這個包間是臨江的，可以俯瞰城裏最繁榮熱鬧的街景。”
“我很喜歡。”侯婷婷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的夜景。
夜幕籠罩著整座城池，霓虹燈閃爍不斷，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川流不息，車輛的聲音此起彼伏。
兩人各懷心事。
祁同衛點完菜之後，便拿著菜單，翻看著服務員推薦的招牌菜。
“祁先生……”侯婷婷輕喚道。
祁同衛抬眸道：“怎麽了？”
“呃……”侯婷婷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直截了當地詢問，“請問，你結婚了嗎？”
祁同衛愣了一下，“我沒結婚。”
“哦……”侯婷婷低下頭去，“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這個問題很複雜。”祁同衛合上菜單，笑道，“你是想追求我嗎？”
侯婷婷羞澀地垂首，“嗯。”
祁同衛饒有興趣地問：“為什麽？我長得很帥？”
侯婷婷抿嘴偷笑：“你這話有歧義哦。”
祁同衛也不否認，“是有點兒。”
侯婷婷歪著腦袋，用一雙清澈迷茫的杏仁眼盯著他：“祁先生，我覺得你挺有魅力的，是很討女孩子喜歡的類型。不過我不敢保證自己會被你吸引。我們隻是剛剛認識而已，對於彼此的了解還遠遠不夠。”
“你很誠懇。”祁同衛說，“謝謝你對我的誇獎。”
侯婷婷道：“祁先生，我聽說你是從農村出來的，家境條件應該很艱苦吧？”
祁同衛笑了笑，“你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你們醫院的人都這麽傳的，”侯婷婷坦率地答道，“據說是因為你爸媽都死得早，你爺爺奶奶把你養大。可是現在你已經畢業了，你的工作收入也比較穩定，所以，是時候考慮一下結婚的問題了。”
“你對我有一些誤解。”祁同衛平淡地說，“我家並不窮，至少我自己還算衣食無憂。我的爺爺奶奶對我非常好，他們對我寄予厚望。”
侯婷婷笑著說：“那你爺爺奶奶一定給你娶了一位溫柔賢淑的媳婦吧？”
祁同衛搖搖頭，“我們家裏隻有一個姑娘，叫做祁雨曦。”
“你妹妹……她……她還活著？”侯婷婷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震驚。
“是啊。她在江州留洋，前段時間剛剛迴來，我們還在吃飯的時候碰見了。”祁同衛笑道，“我們一直聯絡著，每次見麵都會聊上很久。”
“真羨慕你們兄妹感情那麽好。”侯婷婷感慨萬千，“不像我家，雖然我爸媽感情很深，但我和哥哥之間卻隔了一堵牆。”
“這樣啊……”祁同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問道，“你父母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父親是一名警察，母親是一名護士。”侯婷婷笑了笑，“我從初中就開始讀書，高中才繼續深造，所以沒有繼承我爸爸的工作，現在正在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做事。”
“這樣啊……”祁同衛點點頭。
“你是哪個高中畢業的？”侯婷婷突然又問。
“江州第四高中。”祁同衛答道，“你呢？”
“江州第五高中。”侯婷婷笑道。
“那咱倆差不多嘛。”祁同衛道，“不過，我上大一。”
“我上大二了。”侯婷婷說，“你大二，我大二，我還比你早上半年呢。”
祁同衛微微頷首，“那倒是。”
兩人交談甚歡，不知不覺天色漸暗。
“抱歉。”侯婷婷站起身來，歉意地說，“時間不早了，我要迴酒店了。”
“好，我送你。”祁同衛起身相陪。
兩人離開餐廳，乘電梯來到一樓。
侯婷婷看著祁同衛，說道：“祁先生，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隨時找我。”
祁同衛禮貌地點點頭，“好的。你慢走。”
侯婷婷揮了揮手，轉身往餐廳大門走去。
祁同衛站在原地，靜默片刻，然後邁步朝餐廳門口走去。
剛走到一半，侯婷婷突然折返迴來，跑進餐廳，攔住了祁同衛：“等等！”
“嗯？”祁同衛詫異地停住腳步，“怎麽了？”
祁同衛報出自己的手機號碼，侯婷婷輸入手機裏。
兩人互換號碼。
“再見。”侯婷婷微微笑道，“拜拜。”
祁同衛擺擺手，轉身離開了餐廳。
侯婷婷看著他的背影，心髒砰砰亂跳。
這個男人實在太英俊了。他穿著簡單的t恤配牛仔褲，腳踩白色球鞋，看起來像個陽光青春的大男孩兒。他舉止優雅，氣質卓絕，尤其是那雙眼睛，漆黑明亮，仿佛藏匿著無數秘密，神秘而內斂。他的眉梢眼角帶著淺淡笑意，卻絲毫不顯得輕佻浮躁，反而透露出成熟與穩重。
這是侯婷婷迄今為止所遇到過最完美的男人，沒有之一。她想起那晚祁同衛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地低喃：“我不想騙你。”他當時的語調和眼神令侯婷婷心動，她幾乎忘了他隻是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男生。
她一直認為自己對愛情有很豐富的經驗。
但是此時此刻，她才明白，愛情的魅力根本無法估量，更何況她遇到的是一個這樣出色的男子。
這一瞬間，侯婷婷甚至產生了錯覺。
或許自己並不是喜歡他的容貌、身份、地位，她隻是喜歡他的氣度和風骨，僅此而已。
但是……
侯婷婷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不行，她要控製住自己，別犯傻。
她是一個理智的女孩兒。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底翻湧的情緒，轉身離去。
迴到房間後，侯婷婷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拿出手機登錄微博，查看關於《天網》的討論。
熱搜榜前三名依舊被蘇曉占據著。
侯婷婷盯著“祁昊蘇曉”的詞條，嘴角微微翹了翹。
“哼，真是不知羞恥，居然用‘天網’來形容男友的演技。”旁邊傳來一個酸溜溜的聲音。
侯婷婷扭頭望去，隻見宋琪琪正坐在床沿，臉上帶著嘲諷的表情。
侯婷婷皺了皺眉頭，冷聲說道，“我看你才是不知羞恥。自己拍戲失誤，害劇組損失慘重，連累整個劇組都要賠償違約費，結果你非但沒有絲毫悔改之意，反而惡意中傷別人。這種事情也就是碰巧被我撞上了，否則你還不知道要把這件事鬧騰多久。”
宋琪琪聽罷，惱怒萬分：“你胡說八道什麽？！”
侯婷婷嗤笑一聲，說：“我胡說？難道你沒有因為拍戲失敗而遷怒別人嗎？我看你們劇組每次請來的替身都不合格。我看，不是替身水平不夠，是導演沒有誠意吧。你要是對劇組沒有怨言，又怎麽會這麽大火氣？”
“你！”宋琪琪咬牙切齒，恨恨地瞪著侯婷婷。
“宋琪琪。”祁同衛緩緩開口，“如果你想繼續留在劇組，最好收起你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否則，你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宋琪琪愣了愣。她沒料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祁同衛竟敢跟自己頂嘴。
侯婷婷瞥了一眼宋琪琪，冷笑道：“祁先生說得沒錯。你應該收起你那張臭臉，否則會被別人看扁的。”
祁同衛拉過椅子，坐在侯婷婷旁邊，“婷婷，咱倆現在是搭檔，有什麽問題解決不了，可以一起商量，不必一味吵架。”
侯婷婷側眸，望著祁同衛，眼底流瀉出感激之色：“謝謝。”
“不客氣。”祁同衛衝她笑了笑。
“你們……”宋琪琪驚疑不定地望著二人。
祁同衛抬頭看著她，說道：“宋琪琪，我希望你不要再搞什麽幺蛾子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宋琪琪冷笑：“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侯婷婷皺緊了眉頭。
祁同衛站起來，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既然你執迷不悟，我們沒什麽好談的。走吧。”
侯婷婷點點頭，順勢挽住他的胳膊。
祁同衛攬住侯婷婷纖細的腰肢，轉身準備離去，卻聽到宋琪琪尖銳的叫聲：“啊——你放開我——”
祁同衛扭過頭去，便見宋琪琪正抓狂似的掙紮著。
原來，她剛才不小心摔在了桌子上，膝蓋磕破了。
侯婷婷停住腳步，說：“祁同衛，你送她去醫院包紮一下。”
祁同衛看了她一眼，說：“你呢？”
“我迴家了。”侯婷婷指指手提袋裏的衣服，“今天我有兩套換洗的衣服。”
祁同衛點點頭，對宋琪琪道：“你忍著點。”
宋琪琪死命甩開祁同衛的手，怒吼道：“我不要他送我去醫院！我要你陪我！”
祁同衛皺緊了眉頭，沉默片刻，鬆開了侯婷婷的胳膊，走迴去扶住宋琪琪。
宋琪琪立刻勾住祁同衛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嗲聲嗲氣道：“親愛的，人家的腿疼死啦~”
祁同衛推開她，徑直朝門外走去：“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迴來。”
侯婷婷歎息一聲，拎著手提袋走出了酒店房間。
祁同衛打了車，將宋琪琪送進醫院處理傷口。
宋琪琪一路撒嬌耍賴，各種賣萌，終究拗不過祁同衛，乖乖坐在沙發上接受醫護人員的治療。
祁同衛靜靜地坐在病床旁邊，安靜地看著她的動作。
宋琪琪見祁同衛一直盯著她，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於是扭過臉，說：“喂，祁同衛，我的腿疼死啦。”
祁同衛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說：“忍著。”
宋琪琪撇撇嘴：“忍著就忍著嘛”說完，低垂著頭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道：“祁同衛，其實我早就後悔了。”
祁同衛聞言，挑挑眉，問：“你後悔什麽？”
宋琪琪說：“其實我也挺喜歡這部電影的。隻是一時糊塗，拍砸了。”
祁同衛輕輕抿了抿唇，說：“這不是你的錯。”
宋琪琪搖頭，神情哀婉，說：“你不懂的。這部電影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和財力，而且還花了很長的時間。我爸媽一直盼著我拿獎，可我拍了這部電影，卻把獎杯丟了……我爸媽肯定不會饒了我。”
祁同衛蹙起眉頭：“你真的這麽認為？”
宋琪琪用力點點頭：“當然！我是他們唯一的寶貝疙瘩，怎麽舍得教訓我？所以，隻有你能幫我了。你是這部電影的投資人，你隻需要隨便給我找幾個靠譜的角色，就算是彌補我了。”
祁同衛微眯雙眸，沉吟良久，說：“你確定？”
宋琪琪點頭如搗蒜：“非常確定！你幫了我，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做出類似的事情了！”
祁同衛思忖許久，終於妥協：“我盡量試一試。不過，如果最後結果不盡人意，也請你諒解。”
“okok。”宋琪琪連忙擺手，“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肯定選了最適合我的角色，不過我不會怪你的。因為你是投資方啊，你要考慮的東西比較多。”
祁同衛微微頷首，說道：“嗯。”
宋琪琪又說：“還有，你答應過我的。要給我買一輛跑車。”
祁同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行。”
宋琪琪滿足了，繼續趴在床上裝模作樣地哼唧。
這時，門鈴響了。
祁同衛起身去開門，就見侯婷婷站在門外。
“你們聊好了嗎？”侯婷婷柔聲問道。
祁同衛側開身子：“嗯。你進來吧。”
侯婷婷邁步走了進去。
宋琪琪抬頭瞥了她一眼，又埋頭裝作疼痛難耐的模樣。
侯婷婷關切地問：“怎麽弄成這樣？”
宋琪琪撅起嘴巴：“那些記者都瘋了，我差點被他們淹死！幸虧祁同衛及時趕到，救了我。”
侯婷婷微微顰眉，望向祁同衛。
祁同衛聳聳肩膀：“你別擔心，我已經跟他們談過了，不會有媒體再追究此事。”
侯婷婷感激地笑笑，說：“謝謝你。”
“不必客氣。”祁同衛說，“你先休息，我還有點事，就不在這兒耽擱了。”
“你要去哪兒？”
“哦，我還要去趟醫院。”
“醫院？你生病了嗎？嚴重嗎？要不要緊？”侯婷婷緊張地抓著他的袖子。
祁同衛笑道：“不礙事，一點小傷。”
“小傷？”侯婷婷更加緊張，說，“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祁同衛想了想，說：“不用麻煩了，你留在這裏照顧琪琪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搞定的。”
宋琪琪也插話道：“就是嘛。你快留下來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事。”
侯婷婷遲疑道：“可是……我還要去找個兼職。”
宋琪琪急道：“哎喲，你就別去了唄。錢賺不賺都無所謂，反正你是富二代，又不愁吃穿。”
侯婷婷說：“可是我還欠了兩萬塊錢。”
“欠債肉償！”宋琪琪嘿嘿一笑，“反正你也不怕他。”
祁同衛皺眉，斥道：“閉嘴。”
侯婷婷尷尬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那……好吧。我留下來陪琪琪。等你辦完事迴來接我。”
“好。”祁同衛說，“我先走了。”
宋琪琪朝他揮揮手，說：“拜拜！”
祁同衛剛離開病房，侯婷婷便拉住她的胳膊，問：“琪琪，你怎麽能叫祁同衛去做那種事呢？雖然他家世不凡，但是畢竟是個男孩子，這樣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宋琪琪嘟囔道：“他願意就行了唄，我才懶得管。”
侯婷婷歎了口氣，說：“你不知道，像祁同衛這樣的豪門少爺，根本不屑做那種事情的。”
宋琪琪不服氣地撇嘴：“你看他今天的表演就知道啦。我敢打賭，明年奧斯卡最佳男配角非他莫屬。”
侯婷婷白她一眼：“你別瞎猜啦。他不是那種人。”
“我才沒瞎猜呢。”宋琪琪說，“反正我是堅決擁護祁同衛奪冠的！”
侯婷婷無奈地歎氣。
這時，宋琪琪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林菲的號碼。
“喂，林菲？你有事？”
“是有點事。”林菲頓了頓，說，“我和陳晗準備迴a城了，你有什麽安排嗎？”
“迴去？”宋琪琪眨了眨眼睛，“我倒真是沒啥安排了，不過，你們倆要去a城？”
“嗯。陳晗想去a城找份工作。”林菲說。
“我倒覺得，你應該去b城。你們倆的專輯銷量太高了，應該趁熱打鐵擴充規模。”宋琪琪建議道。
“嗯。不過我和陳晗都沒打算開分店。”林菲說。
“為什麽呀？a城和b城距離很近，開分店多方便呀。”
林菲笑了笑：“你也說了，隔壁就是b城的音樂廣場。我和陳晗都喜歡音樂，但是，b城的娛樂設施比a城齊全。我們都希望自己在b城能夠創造一番事業。”
“唔……也對啊，b城確實更適合你們。”
“而且，b城還有幾間音樂酒吧。”林菲說。
“哇，那我們以後肯定有機會聚餐啦！”
“嗯，你放假可以來找我玩。”
“好嘞。”
掛掉電話之後，宋琪琪對侯婷婷說：“你看吧，我早就說過，林菲不是那種隻靠家庭背景混娛樂圈的花瓶。你瞧瞧，這不就出成績了？”
侯婷婷淡淡道：“這是好事。但是，她們倆要在b城立足並不容易。”
“不容易？難道你覺得她們倆會碰壁？”
“當然，b城的環境遠遠超過a城。光憑一首歌，想站穩腳跟，簡直難如登天。”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宋琪琪把手機塞給侯婷婷，躺下蓋上被子，擺擺手，“不和你討論這些問題了。反正我支持她們。至於怎麽做，是她們的事。你要是不放心，就替她們保駕護航唄。”
侯婷婷搖頭失笑，說：“我哪有那麽閑呀？”
“那不就結了！你就乖乖呆在這裏，哪兒也別想去。”
侯婷婷歎了口氣：“好吧。”
第二天，侯婷婷帶著飯菜來到病房，看見祁同衛正坐在床邊削蘋果。
宋琪琪看了一眼侯婷婷手裏提著的袋子，問：“買什麽好東西啦？”
侯婷婷說：“燉湯，補身體的。”
宋琪琪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是盡職盡責呐！”
“那當然。”侯婷婷拿出一雙筷子遞給祁同衛，“快嚐嚐。”
“謝謝。”祁同衛禮貌地道謝，接過筷子。
宋琪琪盯著他：“咦？”
祁同衛低頭看了看碗裏的食材：“怎麽了？”
“你居然會做飯？”宋琪琪滿臉驚訝。
“會啊。”祁同衛抬起頭來，看向宋琪琪，微微一笑，“怎麽？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宋琪琪說，“就是挺奇怪的。我記得你以前從不進廚房吧？”
祁同衛說：“以前是不會，不代表現在不會。”
宋琪琪笑眯眯地問：“所以，你現在是在向我展示你賢惠的一麵咯？”
祁同衛說：“我隻是在做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切”宋琪琪吐舌頭，轉移視線，又問，“你和林菲什麽時候迴a城啊？”
祁同衛答道：“下午兩點的飛機。”
“哦。”宋琪琪若有所思，說，“那我晚上請你吃飯。”
“好。”
“我再去找醫生聊聊。”宋琪琪說，“順便告訴你明天做什麽檢查。”
“謝謝。”祁同衛朝她點點頭。
宋琪琪走出病房，剛巧遇到張醫生走過來。
“喲，你來了？”張醫生笑嗬嗬地和宋琪琪打招唿，“今天又來看祁先生？”
宋琪琪笑了笑，指指病房裏：“是啊。”
“祁先生恢複得不錯嘛！”張醫生讚賞道，“按照這個趨勢，再住半月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宋琪琪說：“嗯，謝謝您。”
張醫生說：“我聽說你們明天要迴a城了？”
宋琪琪點點頭，說：“是啊。”
張醫生沉吟片刻，問：“那，你們明天迴a城的機票是什麽時候？”
宋琪琪愣了愣：“我還不知道呢。”
“那你問問祁先生吧。他明天下午有一趟迴a城的航班。如果可以，最好今晚就預約。”張醫生說。
“好。”宋琪琪轉身推門走進病房。
“你明天下午有一趟迴a城的航班嗎？”宋琪琪問祁同衛。
祁同衛點點頭：“我明天下午3點40的飛機。”
“哦，那我幫你預約一下。”宋琪琪說完，掏出手機撥號碼。
等待鈴聲響了5秒鍾之後，電話接通了，傳來李嫣甜美的嗓音：“喂？”
宋琪琪說：“你好，我叫宋琪琪，請問你認識林菲嗎？”
“哦，我認識。怎麽了？”李嫣語氣平靜，不疾不徐。
“她想邀請你參加她明天迴a城舉行的演唱會，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抱歉，我沒有時間。”李嫣打斷了她，說，“她的演唱會，我沒興趣去捧場。”
宋琪琪怔了怔，問道：“為什麽？”
李嫣說：“因為她太高調了。而且，你們也太高估自己了。”
宋琪琪說：“我們隻是邀請您參加我們的演唱會，不存在太高估自己的意思。”
李嫣冷笑一聲：“我很忙，沒空搭理無關緊要的人。”
說完，毫不猶豫地掐斷了電話。
宋琪琪皺眉收起手機，對祁同衛說：“看來林菲的魅力真是越來越大了。連大牌都被她吸引來了。”
祁同衛笑了笑，說：“她的確很優秀。”頓了頓，他又輕歎道，“隻是……”
宋琪琪疑惑道：“隻是什麽？”
祁同衛抿唇說：“隻是太多麻煩。”
宋琪琪一怔，隨即釋懷。
林菲確實夠麻煩，但這些麻煩不僅僅是由她帶來的。她並沒有想過讓她成為全世界矚目的焦點，更沒有想過讓她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可是林菲偏偏就是做到了。
這或許與她的家庭背景有關係吧，她從小在門長大，見慣了各種風光榮耀，自然也就習慣了站在舞台的最邊緣。
“我覺得林菲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宋琪琪說，“她不需要別人襯托她。”
祁同衛點點頭：“是，我也是這麽認為。所以，不用擔心她太過鋒芒畢露，會被人針對。”
“希望如此。”宋琪琪歎息道，“我怕她太受歡迎，被人嫉妒，反而把自己害了。”
祁同衛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不會的。”
“哎呀！”宋琪琪突然一聲慘叫。
祁同衛嚇了一跳：“怎麽了？”
宋琪琪摸了摸額角，一手的血。
“撞牆上了？”祁同衛扶住她，“哪兒疼？”
“頭暈……”宋琪琪閉著眼睛，感覺腦袋嗡嗡直響。
祁同衛將她橫抱起來，往急診室跑。
侯婷婷追過來問他：“怎麽啦？”
“磕破頭了。”祁同衛簡單地說。
侯婷婷趕緊給他遞紙巾，說：“我送你們去吧。”
祁同衛擺擺手，示意不必。
侯婷婷隻好跟著他往前跑，嘴巴嘟囔著：“怎麽這麽倒黴……”
祁同衛卻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鄭重其辭地向侯婷婷道謝：“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沒……沒什麽啊。”侯婷婷撓撓頭，“我隻是恰好路過而已，不是特地來救你的。”
“雖然如此，但是，你也算幫了大忙。”祁同衛說，“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和她可能早就出事了。”
“不用客氣的。”侯婷婷說，“我剛才不是都說了嗎，你救了我爸爸，就是救了我。”
祁同衛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侯婷婷忍不住提醒他：“哎，你的傷口流了那麽多血，不趕緊包紮一下嗎？”
祁同衛搖頭說：“沒事，我還撐得住。”
兩人一路走著，祁同衛的臉色漸漸變白。
侯婷婷見狀，立刻拉住他：“你這個傻瓜！”
祁同衛微微喘息著說：“沒事的，你快走吧，不用管我了。”
“你這麽笨蛋，我怎麽能不管呢！”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我送你去醫院！”
“你不是不去嗎？”祁同衛詫異地看著她。
“我說了不去了嗎？！”侯婷婷瞪他，“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去！你這個笨蛋，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
祁同衛愣愣地看著她。
“我送你去。”侯婷婷拽著祁同衛就往醫院走。
祁同衛低下頭去，沉默著不再言語。
他們到了醫院，掛上號，找到醫生，醫生檢查後說沒什麽大礙，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我去拿藥水。”侯婷婷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祁同衛坐在椅子上等著。他聽著護士小姐在一旁絮叨：“你說你，明明受了傷，還逞強陪人去逛街……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怎麽就攤上你這麽個蠢男人……”
祁同衛苦澀地笑了一下，低下頭去。
“你怎麽了？”護士見他神情沮喪，於是問了句。
祁同衛抬起頭來，勉強扯動一絲笑容，說：“我……沒事。”
“你的手臂在流血耶。”護士指了指他纏繞紗布的右手，“怎麽不處理一下？”
祁同衛低下頭看了一眼，說：“哦，沒關係，擦一下就行了。”
“擦什麽擦？！”侯婷婷推門進來，看到祁同衛的樣子，又驚又怒，“你這人是不是腦子缺根筋？！你受傷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祁同衛無奈道：“你不是不願意管嗎？”
侯婷婷一愣，竟然無言以對。
“快去處理一下吧！”護士說，“傷口不處理的話，容易感染。”
侯婷婷隻好點點頭：“好，謝謝你。”
護士笑道：“不用客氣，應該的嘛！”
祁同衛無奈地看著侯婷婷，侯婷婷卻懶得理他，徑直朝護士道謝之後，便走了。
“喂……”祁同衛衝著侯婷婷遠去的背影喊了一聲。
侯婷婷充耳不聞。
“喂！”祁同衛又喊了一聲，“你別不理我啊！”
侯婷婷依舊充耳不聞。
祁同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對護士歉疚地笑了笑，站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侯婷婷從急診科出來，正準備去交費拿藥，卻被張佳麗攔住了去路。
“侯小姐，你沒事吧？”張佳麗問。
“我能有什麽事？”侯婷婷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張佳麗輕咳一聲，笑道：“沒事就好。我剛才聽說你受傷了，挺擔心的。幸虧沒事。”
“哼，有些人想殺我都殺不成，還敢打電話威脅我。”侯婷婷嘲諷道，“她不會得償所願的！”
“嗬嗬，是嗎？”張佳麗假裝聽不懂她在暗諷自己，說，“侯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侯婷婷斜睨她一眼，譏諷道：“是嗎？你確信你能保證？”
“當然。”張佳麗堅定地點頭。
侯婷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突然湊近她的耳邊說：“你要記清楚自己的承諾。”
說完，她揚長而去。
張佳麗望著她的背影，眼睛眯了起來。
侯婷婷拿了藥水之後，先是去附屬醫院的病房看了父親，隨即便迴家換衣服，準備去參加同事的聚餐。
聚餐的場合是同事張雅琴舉辦的。由於她和侯婷婷的父親是老鄉，因此她和侯婷婷也算是比較熟悉。今天的飯桌上，她們倆幾乎是有說有笑。其餘人見她們相談甚歡，都跟著高興起來，吃飯喝酒都很熱鬧。
張雅琴端起酒杯對侯婷婷說：“婷婷，來，咱們碰一杯。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我父母了，你幫了我們全家大忙！我敬你一杯！”
侯婷婷連忙端起酒杯與她碰了一下，說：“雅琴，你太客氣了。叔叔阿姨待我那麽好，我照顧他們是應該的，哪有什麽‘照顧’二字？”
“那可不一定。”張雅琴狡黠地說，“我覺得你肯定是對我爸媽有意思，否則你怎麽每次過來看他們，都帶禮物呢？”
“哈哈哈，這是我孝順叔叔阿姨，和喜不喜歡他們，沒有關係！”侯婷婷紅著臉反駁道。
“婷婷你真的不用解釋啦。”另一位同事說，“現在像你這麽好的姑娘已經不多啦，大夥兒都替你高興呢！”
“對啊，你別謙虛了。”又一位同事說。
侯婷婷尷尬地笑了笑，低頭扒了幾口米飯，忽然聽見祁同衛說：“張律師，我也敬你一杯。”
張雅琴奇怪地看著祁同衛：“你幹嘛呀？”
“我覺得你是個好律師，值得敬你一杯。”祁同衛微笑著說。
侯婷婷詫異地看著祁同衛，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茬兒。
張雅琴卻是滿懷欣慰地點了點頭，笑道：“好，既然是祁先生敬我的酒，我當然不會拒絕了！”說罷便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爽快！”祁同衛笑道，“我也幹了！”
兩人各自抿了一小口，便將杯子放了下來。
張雅琴又倒了半杯，說：“再來一杯。祁先生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祁同衛隻好端起酒杯，笑道：“張律師你可不要把我灌醉了啊！”
“你這個人就是太謹慎了，”張雅琴笑嘻嘻地說，“我就算把你灌醉了，你不是也能醒過來嗎？”
“那可不行。”祁同衛擺擺手，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喝醉了萬一做錯了什麽，那可怎麽辦？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青年，怎麽能違反規定呢？”
眾人哄堂大笑。
侯婷婷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祁同衛放下酒杯，說：“侯小姐，我有句話要單獨跟你聊聊。”
侯婷婷看了他一眼，又瞟了瞟周圍的同事，遲疑了片刻，最後點點頭，跟著他離席了。
“婷婷，你認識祁同衛嗎？”張雅琴在她身旁小聲問。
“嗯。”侯婷婷含糊地答應著，心想：“認識他？他又不是什麽名人，我怎麽可能不認識？”
兩人走進樓梯間，祁同衛四下看了看，說：“侯小姐，你別誤會，我隻是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侯婷婷挑眉：“問吧。”
“我昨晚去找林雨雯……”祁同衛說著頓了一下，“是因為我發現她在調查你，而且她給你設了陷阱，想讓你跳進去。但是我沒有告訴她，我怕惹火燒身。如果讓你知道了這件事，你會不會恨我？”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侯婷婷冷笑，“我早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了！”
祁同衛鬆了一口氣：“謝謝你相信我。”
“我為什麽不相信你？你是我們警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侯婷婷輕描淡寫地說，“我隻是沒想到，她竟敢對我使陰招。”
“你打算怎麽辦？”
“我還能怎麽辦？”侯婷婷冷哼一聲，“我才懶得理她呢！她願意搞就讓她搞唄！”
“你想說什麽？”侯婷婷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他，“祁同衛，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所以才特意跑來提醒我，希望我不要被她利用。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為什麽要被她利用？我又沒欠錢，我憑什麽受她欺負？她想整我，我偏不如她的意！我要狠狠報複她！”
祁同衛怔怔地看著侯婷婷，仿佛從她身上看出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侯婷婷說完話，轉身朝電梯走去，祁同衛愣了一會兒才追上她，說：“婷婷，雖然你比較聰明，但是對付林雨雯那種人，我建議你還是穩妥些。畢竟林雨雯是有靠山的人，我們不宜硬拚。”
“我不是衝動的人，”侯婷婷停下來說，“不然也不可能在這個圈子裏混這麽久。祁同衛，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是如果我不這麽做，我以後在林雨雯麵前還能抬起頭來嗎？況且，你以為我怕她嗎？”
“婷婷……”祁同衛還想說些什麽。
侯婷婷卻打斷他，說：“你不用勸我。林雨雯這次害得我差點丟掉工作，我一定要討迴來。”
祁同衛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那好吧。祝你成功。”
侯婷婷點點頭：“謝謝你。你也是。”
兩人分手之後，侯婷婷直接迴家。剛推開門，就聽到母親說：“爸媽，你們吃飯了嗎？今天晚上我們不在家吃，我和同事約好一起吃飯。”
父母齊刷刷地站起來，關切地問：“怎麽突然改變計劃了？”
“哦……那個……”侯婷婷支吾了半天，“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碰見林雨雯了……”
侯母驚訝地說：“林雨雯？她又來糾纏你了嗎？”
侯婷婷搖搖頭，說：“不是，她來找我談工作的。”
“工作？她怎麽會主動跟你談工作？”侯母更加驚訝了。
侯婷婷解釋說：“因為……我們律師協會缺一個律師啊。她是來找我合作的。”
“哦……”侯母恍然，“那你趕緊去吧！”
“那我去啦！”侯婷婷匆忙逃進房間換衣服。
等她收拾妥當走出來時，父母都不在家了。她拿出車鑰匙，準備去赴約。
剛開出小巷子，她忽然覺得後背發涼，像是被某種危險的東西盯上似的。她猛一轉頭，卻什麽都沒有。
她暗罵自己太敏感，快速駛離那條街道。
她不知道，她剛一離開，祁同衛就從陰影裏閃出來，看著她遠去的汽車尾燈，沉默良久，才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你好，哪位？”電話裏傳來低沉渾厚的男中音。
“是我，祁同衛。我想向您匯報一下情況。”祁同衛神色凝重。
“你說吧。”男人語氣平靜，仿佛對於即將發生的事並不關注。
“昨天晚上，侯婷婷跟林雨雯見麵了。她們倆好像鬧得很僵。”
“嗯？”男人的嗓音稍微高揚，似乎對此很感興趣，“林雨雯？”
“對。就是我們警校教務處副主任。我們班的班長。”
“嗬……”男人輕笑一聲，“你倒是消息靈通。”
“我也是昨晚偶爾遇見的。”
“你把詳細情況跟我說一遍。”
“嗯，是這樣的……”祁同衛仔細把事情原委敘述了一遍，包括侯婷婷的反應，“我覺得侯婷婷是個非常聰明、非常有主見的人，絕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所以我認為林雨雯想借刀殺人，肯定不會有效。她隻會讓侯婷婷產生防範，甚至厭惡她。”
“你說的沒錯。”男人淡淡地說，“她們倆現在的情形應該會很精彩。你最近先別露麵，等風平浪靜了再說。”
“好的，謝謝您的指示。”祁同衛掛斷電話。
侯婷婷趕到餐廳的時候，林雨雯已經坐在桌邊等著了。看到她，林雨雯立刻迎了上去：“婷婷，你總算來了。”
“抱歉，讓你久等了。”侯婷婷禮貌地跟林雨雯握了握手，“讓你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我們邊吃邊聊吧。”林雨雯熱情地招唿她坐下。
菜陸續端了上來。林雨雯拿起筷子給侯婷婷夾菜，說：“我記得你愛吃辣椒，特意多叫了幾盤。你嚐嚐。”
侯婷婷點點頭，說：“謝謝，你費心了。”
“咱倆誰跟誰啊！”林雨雯滿臉堆笑，“你幫了我那麽多，我請你吃頓飯算什麽。”
侯婷婷微笑著，說：“我們也算朋友嘛，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林雨雯連聲附和：“是是，你說的是。”
兩人邊吃邊聊，氣氛融洽而舒緩，絲毫不提剛才談判時發生的尷尬場景。
“婷婷，我今天早上跟你提到的那份工作，我考慮清楚了。”林雨雯說，“我願意接受你的邀請。”
“哦？”侯婷婷驚喜萬分，“真的？”
“當然。”林雨雯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的，我從前就挺崇拜你，現在更是了。你可比我們係主任厲害多了，還能做法醫呢。我也希望自己能夠盡快掌握法醫專業技術，將來畢業後，就能進入刑偵隊，為民除害啦！”
侯婷婷笑著說：“你真是個積極樂觀的姑娘，難怪能夠順利從大三進入大四，實習期還完美通過。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林雨雯笑道：“承蒙你鼓勵，我一定加倍努力！”
兩人互相恭維了一番。
林雨雯又問：“對了，侯姐，你有男朋友嗎？”
侯婷婷搖搖頭：“暫時沒有。”
“呃……我聽說，你之前有個交往了六七年的未婚夫？他對你好嗎？你結婚後還會不會繼續住在他那裏？”林雨雯問。
侯婷婷苦笑著搖搖頭，“他已經死了。”
“啊……對不起……”林雨雯顯然有些驚慌失措，“對不起，侯姐。我不該提這個的。”
“沒關係。”侯婷婷歎口氣，“都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我現在想起來也很無奈。其實，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他確實死了，但並不是我親手殺死的。”
林雨雯瞪大了雙眸，問：“怎麽迴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侯婷婷抿唇，“當時，他在執行任務，我在家休假。突然有一天夜裏，他迴來告訴我，有個緊急任務需要出差，恐怕要離開半個月。我擔心他，就留下來陪著他。他臨走前跟我說，讓我保護好自己。他說如果出差期間家裏遭到不測，一定要及時打電話聯絡他，千萬不要衝動行事。”
“後來呢？”
“後來，他走了沒多久，我爸爸媽媽就搬家了，換了一套新房子，然後他們就出車禍去世了。”侯婷婷說，“我當時太傷心了，根本顧不上調查他們的死因。直到後來，我懷孕了。”
“哦……”林雨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們搬走以後，我就搬迴了我自己租的房子。後來我懷孕五周多的時候，他就打電話告訴我，要去外地處理一樁命案，恐怕要離開一段時間。我一個單身媽媽照顧不了孩子，就決定辭掉工作，帶著孩子搬出去獨居。可誰曾想，那次他竟然沒有迴來……”侯婷婷低頭擦拭了一下眼角，哽咽著說，“那時候，我恨他，恨他拋棄了我和孩子，恨他不負責任，可我卻舍不得打掉他……我每天盼著他迴來，哪怕他罵我句、或者打我一巴掌都行，隻求他平安迴來……”
“婷婷，別哭了。”祁同衛遞給她紙巾，拍了拍她的肩膀，“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侯婷婷吸了吸鼻子，把臉埋進碗裏，淚水浸濕了衣袖，“可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祁同衛輕歎口氣，沒有吭聲。
“祁同衛。”侯婷婷抬起頭，“你能幫我個忙嗎？”
“嗯？”祁同衛疑惑地看著她。
“我想找個心理諮詢師，我想諮詢一下，關於精神疾病方麵的治療方式……”
“你有病？”
“不，我隻是……我覺得我的丈夫應該不會變成這樣……所以我想諮詢一下。”侯婷婷說著流下淚來。
“這樣吧，我認識一位老朋友，他的專長是催眠。我明天就叫他過來幫你診斷。”祁同衛沉吟片刻，“至於治療，我建議你先找個心理輔導醫生，慢慢疏導一下你的情緒。”
侯婷婷點點頭，抹了抹眼角的淚痕，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晚飯結束後，林雨雯跟著祁同衛迴到辦事處。
她坐在沙發上，翻閱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卷宗的檔案袋。
祁同衛則坐在她旁邊，用筆記錄著案件細節。
“這幾個犯罪嫌疑人都已經招供，基本上沒有遺漏了。”祁同衛合上筆記本，拿出另外一份資料遞給林雨雯，“這是案子的審訊報告，你先看看吧。”
林雨雯接過來掃了一眼，眉梢微微挑起。
這份審訊報告中，除了陳述了犯罪嫌疑人的供詞，還有幾條疑點被列了出來。
林雨雯放下審訊報告，指著幾條疑點問道：“警察先生，請問我能問問你們為什麽選擇立案偵查嗎？據我所知，這些人都是慣犯了，而且在這一行摸爬滾打多年，早就熟悉了警察的審訊風格。如果你們采用‘嚇唬’的方式，恐怕很難撬開他們的嘴。”
祁同衛解釋道：“我們之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他們雖然都有案底，但他們的案底比較零散。這些零碎的案底往往意味著他們並沒有完全受到懲罰。所以我們認為，這些人的心理防線，應該相對比較脆弱。”
“既然你們這麽想，為什麽又選擇立案偵查？”林雨雯問。
“我們希望利用刑偵手段加快破案速度，減少民眾的心理壓力。”祁同衛說。
林雨雯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覺得，你們這種做法是錯誤的。”
“哦？為什麽？”
“首先，這些人不僅僅涉嫌綁架勒索，更涉嫌殺害婦孺。”
“呃……”祁同衛愣住了，“你說什麽？”
“我說，他們這些人，絕對不值得同情。”
“可是你剛才說……”
“我的意思是，他們的確觸犯了法律，但這種程度的違法，並不能夠判他們死刑。”林雨雯盯著祁同衛，繼續說道，“其次，你們這麽做，會讓更多無辜的人陷入危險境地。”
祁同衛沉吟許久，緩緩開口：“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能夠順藤摸瓜。如果這時候停止，就等於失去了扳倒這夥犯罪團夥的最佳時機。”
“你這麽說，也有一定道理。”林雨雯聳聳肩，“不過，我還是不讚成你們采取暴力措施。我聽說，你們在對付犯罪分子的時候，動輒就是槍擊，甚至開火……這種做法，實在太殘忍了。”
“抱歉，因為我們的工作原因，我們必須使用暴力手段。而且，我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否控製住情緒，萬一真的失手……”
“祁警官。”林雨雯站了起來，直視著他，“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你們的工作需要你們克服心裏障礙，但是，絕對不要為此傷及無辜。我希望你能明白，當你們拿起武器的時候，你就要想好，這些槍支的威和造價。”
祁同衛愣怔片刻，低頭答應道：“好的，謝謝你。”
兩個人離開辦事處，祁同衛走向電梯，侯婷婷突然喊住了他：“祁警官！”
祁同衛迴身，疑惑地看著她：“嗯？”
“我們能交換一下聯係方式嗎？”侯婷婷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我……我想諮詢一下關於心理方麵的問題。我希望你能幫我。”
兩人互留了聯係方式。
“再見。”林雨雯揮揮手。
“再見。”祁同衛朝她微微一笑。
迴到辦事處，林雨雯打開祁同衛整理出來的案卷，一頁頁仔細地讀著。
從這些案例中，可以清楚地反映出，這個團夥的犯罪組織形態極為嚴密，非常適宜進行反偵察訓練。
而且，這些人對於警方的手段似乎有一定免疫力。
按照警方收集到的情況推測，這夥人曾經在一家私營藥店當過保安隊長，後來因為犯罪事實敗露，被迫潛逃。
根據他提供的信息，警方追蹤到了他的落腳點，但是卻撲了個空。後來，警方又調查了他的社會關係，發現他和妻子感情深厚，而且有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這讓警方頗費周折，因為隻要把他的妻兒抓迴來，他就沒轍了。
可惜，警方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就連這個案子的最高指揮者李光華也沒辦法。因為那個孩子一直在醫院陪護著母親，根本沒法下手。
另外，這些人的手腕都特別硬，不管怎麽拷打逼問，他們都不肯招供。最後，李光華隻好放棄了對他們的審訊。
不過，李光華還是決定，在某個時間，給這些罪犯一次痛苦的教育。
這是他在辦案過程中的一個靈感。
這天傍晚，侯婷婷接到了祁同衛的電話。
“喂，祁警官？”
“你今天有空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談一談。”
“好的，你說吧。”
“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關於這次‘綁架’事件的案情。”
“哦，我現在有空。”
掛斷電話，侯婷婷立即趕赴約會地點。
這是一家很普通的咖啡廳，裝潢風格簡潔大方，一眼掃過去，沒幾張桌椅。不遠處的窗邊坐著一位穿灰色西裝的年輕人。
“祁警官。”侯婷婷叫了聲。
祁同衛轉過頭，衝她溫暖一笑：“你來啦。”
兩個人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祁同衛把菜單遞給她，“隨便點，想吃什麽隨便點。”
“呃，我不挑食的。”侯婷婷有些尷尬，“隨便來杯飲料就行了。”
“你喝酒嗎？”祁同衛問。
侯婷婷搖了搖頭，“我平時滴酒不沾。”
祁同衛笑了笑：“我也不喝，所以咱倆聊一聊案情吧。”
他翻開菜譜，點了三份套餐之後，把菜單遞還給侯婷婷，“你想聊什麽，你先說吧。”
侯婷婷遲疑半晌，說道：“我覺得，你們應該對犯罪分子采取懷柔策略。畢竟，像這樣的亡命徒，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祁同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們當然考慮過這種情況，但是這個計劃的前提是我們得確認犯罪嫌疑人有弱點。而且，這些嫌疑人非常狡猾，一旦被他們察覺到異樣，很難再逮捕歸案。”
“所以，這就是我想跟你探討的問題。”侯婷婷抿了抿唇，“如果你們掌握了他們致命的缺陷呢？”
祁同衛一愣：“這……怎麽說？”
侯婷婷壓低聲音，悄悄告訴他：“如果他們的妻子或者父母遭遇到危險，比如說被車撞死啊，或者被火燒死啊什麽的，你說他們還會繼續隱藏自己嗎？”
“唔……”祁同衛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其實，我倒不讚成使用暴力的方式，但是如果真的需要，我們也會做好充足準備的。”
侯婷婷歎了口氣，端起咖啡喝了口，掩飾自己剛才失控的情緒。
“不過，如果你真的發現他們的破綻，並將其抓獲，你能得到多少報酬？”祁同衛抬頭看著侯婷婷。
“我……”侯婷婷垂眸想了想，“我可以不要錢。”
祁同衛笑了笑：“你這句話聽起來太假了。”
“不……不是假話。”侯婷婷抬頭與他對視，“我隻是，覺得我們現在還沒有掌握犯罪分子的證據，也許我的判斷並不完全準確。我想……等我們掌握更多線索之後，再來做這筆買賣吧。”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祁同衛爽快地答應了，“希望你能盡早提供線索。我們一定會竭誠配合。”
侯婷婷站起身，朝他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祁同衛微笑著握住她的手。
侯婷婷離開咖啡廳後，徑直走向附近的銀行。
她知道，每個月的11號，那些匪徒都會匯款到卡上。這是他們的固定交易記錄，而且由於這群窮兇極惡的殺人狂徒，所以每次都會有不少人盯梢，必須謹慎再謹慎。
她拿到卡之後，迅速跑進了旁邊一條巷子裏，掏出手機撥打了那個號碼。
電話響了四五秒鍾才被接通，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喂？哪位？”
“你好，王叔叔。是我，婷婷！”侯婷婷急忙說道。
“哦，婷婷啊，怎麽突然想起來找叔叔了？”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想跟您諮詢一些問題，不知道您方便嗎？”
王誌東想了一會兒，“你朋友是……”
“是祁警官。”
王誌東似乎猶豫了一下，“他想跟我問些什麽？”
侯婷婷飛快地瞥了一眼路邊的攝像監控，小聲說道：“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有人試圖劫持我和另外一名同事。”
“什麽？！”王誌東的反應很大，“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和同事奮力抵抗，最後成功逃脫，但那個人卻趁亂搶走了一輛車。我擔心他會傷害別人，因此想請您幫忙調查一下那輛車的信息。”
王誌東語氣凝重，“這個沒問題，我馬上派人去查！”
“謝謝您，王叔叔。”
“不客氣，你放心。我馬上派人去查。”王誌東停頓了一下，又問，“對了，那輛車長什麽樣？什麽型號？有牌照嗎？”
“嗯，一共兩台車，前麵那台黑色轎車，車牌號是aqxxxxx，是我們轄段內的一個車庫租賃商。我記得它叫‘白龍’，車身顏色是白色的，車尾掛著一串紅色的燈籠，特別顯眼。”侯婷婷努力迴憶著那輛車，“車子的駕駛座上坐著一個戴墨鏡的家夥，他穿著一件灰藍色的夾克衫。車鑰匙在副駕駛的儲物箱上。車窗貼膜的材質很薄，從車窗玻璃看過去，可以清楚看見他的側臉……”
祁同衛皺眉，“那個人帶著鴨舌帽，戴著墨鏡，還穿著夾克衫。這不就是那個變態殺手的打扮嗎？”
侯婷婷愣了幾秒，隨即露出欣喜的神色，“您……您怎麽會猜到呢？”
“因為我認識他，還差點被他殺掉。”祁同衛無奈地苦笑一下，“他曾經試圖綁架我的女友。”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呢……”侯婷婷若有所思地說道，“難怪我一直找不到他……”
“那你的意思是……”祁同衛疑惑地問，“他就是這場謀殺案的策劃者？”
“我不敢肯定……”侯婷婷蹙眉搖頭，“不過他既然是那個團夥的首腦，那麽他一定有辦法避免警察追蹤到他們的行動軌跡，這樣我們想找到他就非常困難了。”
祁同衛深吸一口氣：“這件事情，除了你和我知道，還有誰參與？”
“暫時沒有別人知道，”侯婷婷壓低聲音說，“祁警官，我懷疑這次綁架案是針對您的。”
祁同衛沉默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歎了口氣，“你說得沒錯，我們的處境比較危險。”
侯婷婷輕聲說：“祁警官，你先不要告訴別人你的推測，也不要把自己置入危險當中。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順藤摸瓜，把壞蛋揪出來！”
祁同衛微微勾唇，“好，我答應你。”
“謝謝您，祁警官。我會盡快提供線索給你們的。”侯婷婷鄭重說道。
“不用客氣。”祁同衛笑了笑，“你能理解我們的工作就太好了。”
侯婷婷掛斷電話，鬆了一口氣。雖然這次的案子不算複雜，但畢竟牽涉了很多人，所以需要格外謹慎一些。
現在的關鍵，就是如何確保那個幕後黑手不會繼續製造更多麻煩。隻要那個變態殺人狂被抓住，那麽這起謀殺案就結束了。
門鈴突然響了，侯婷婷趕緊跑到貓眼往外瞧，隻見王誌東站在門口，“是王警官？您怎麽親自上來了？”
王誌東微笑著按下門禁鍵，“我剛才打電話的時候聽出你的聲音，覺得有些耳熟，所以過來看看是不是你，果然是你。”
“嗬嗬……”侯婷婷笑著把王誌東迎進屋。
她倒了杯熱水遞給王誌東，“喝點水吧。”
“謝謝。”
“你這裏環境真不錯，比警隊的宿舍舒服多了。”王誌東讚許道。
侯婷婷笑著擺了擺手，“其實也就是湊合，不是什麽高檔酒店，沒辦法，條件有限。”
王誌東四周望了望，說：“我之前聽說你們這裏是單間，房費挺貴的吧？”
“嗯，還行。”侯婷婷謙虛地說，“不值錢。”
王誌東笑了，“那你們工資收入也不高啊，還養著一群孩子。”
“哪有啊！我們都不用交房租的，是他們的父母給的補助。”侯婷婷指了指祁同衛，“他父母每月會寄一筆錢給他。”
“哦？”王誌東挑眉，“他是個孤兒嗎？”
“不是，他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侯婷婷抿嘴笑了一下，“不過他爸媽都是退休工人，賺的錢並不多。”
“退休工人也很辛苦啊！”王誌東感慨道，“他的爺爺奶奶一直在贍養他嗎？”
侯婷婷點頭：“他爺爺奶奶對他特別好，每個月都會寄錢給他。”
“哎，真羨慕他。”王誌東笑眯眯地說，“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您可別這麽說！”侯婷婷連忙勸道，“我們做警察的，最忌諱的就是妄言。”
“哈哈……”王誌東爽朗地笑了兩聲，“我也就是跟你聊天才說的，你別放在心上，別人都知道的。”
侯婷婷笑道：“沒關係的，我又不會亂嚼舌根。”
王誌東轉移了話題，“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們一家人吃飯吧！”
“今晚恐怕不行，”侯婷婷歉疚地說，“我們今天晚上要加班。”
“這樣啊……”王誌東略顯失望，“那等案子破了，我再好好招待你們，你們一家人可要賞光呐。”
“一定一定！”侯婷婷滿臉堆笑地說，“到時候我叫祁同衛去接你！”
王誌東笑道：“好！那就說定啦！”
“一定，您慢走！”侯婷婷送他離開，轉身迴到沙發上。
祁同衛端著水杯走過來，皺眉問：“這位王警官什麽意思啊？他是嫌犯的朋友，就該幫我們找出兇手，怎麽反而要請我們一家人吃飯呢？”
侯婷婷笑道：“你這麽敏銳幹嘛？我看他對我們家挺有好感的，可能是真心想要表達感激之情吧。”
祁同衛哼了一聲，“我看他分明是居心叵測。”
侯婷婷瞥他一眼：“你這人怎麽陰陽怪氣的？”
祁同衛撇嘴道：“他是嫌疑犯的朋友，肯定和嫌犯穿一條褲子，怎麽可能安什麽好心？”
侯婷婷無奈地搖頭，“你這人的腦袋裏整天就想這些彎彎繞繞。”
“你別不信，”祁同衛冷嗤道，“警察也是人！”
“那你覺得是誰害死了張叔？”
祁同衛沉吟片刻，緩緩吐出三個字：“秦越。”
侯婷婷驚訝地瞪圓了雙眸。
“你為什麽這麽認為？”
“從他的種種表現來看，除了他還有誰？”祁同衛憤恨地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這種喪心病狂的畜生，必須受到嚴懲！”
侯婷婷沉默了。
她承認，雖然秦越的行為非常惡劣，但他絕對是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他是個成年人了，”侯婷婷輕歎了一聲，“他有權利選擇自己想過什麽樣的生活。而且他是個律師，有足夠的能力維護自己的權益。”
祁同衛愣怔半晌，忽然笑道：“你是在替他辯解？”
“不，我隻是陳述事實。”
“好了，婷婷，”祁同衛握著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與惡，有因必有果，你不能因為某些人的罪孽深重就否定一切。”
侯婷婷垂下頭，喃喃道：“是我太執拗了……”
“不，婷婷，你隻是太相信人性了。”
祁同衛將侯婷婷攬進懷裏，溫柔地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
“謝謝你，祁同衛。”侯婷婷靠在祁同衛懷裏，鼻子酸酸的。她不止一次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可是每當有難以抉擇的事時，她依舊忍不住想落淚。
“傻瓜。”祁同衛抱緊她，“如果你想哭，那就盡管哭，沒有人敢嘲笑你的軟弱。”
侯婷婷抬起濕漉漉的雙眸，看向祁同衛。
祁同衛凝視著她清澈透亮的眼睛，微微勾唇，出一抹寵溺的笑容，“別怕，我在。”
侯婷婷心頭暖流湧動，哽咽道：“祁同衛……”
他的手臂有力而堅硬，似乎帶給她莫大的支撐力量。
侯婷婷的淚腺徹底崩塌，撲倒在祁同衛的懷裏嚎啕大哭，像個迷路許久的孩子，終於遇見了父母。
祁同衛摟著她纖瘦單薄的脊背，輕輕拍打著她顫抖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婷婷乖，沒事了，我在這兒呢……”
侯婷婷伏在祁同衛胸口抽泣了良久，漸漸停息下來。
“我沒事了。”她吸了吸鼻子，仰頭朝他甜甜一笑，“謝謝你，祁同衛。”
“不用跟我客氣，”祁同衛伸手擦掉她睫毛上殘留的晶瑩水珠，輕聲說，“我希望你幸福。”
侯婷婷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隨即臉紅了，羞赧地避開他的視線，輕聲應道：“嗯，我知道了。”
祁同衛揉了揉她蓬鬆柔軟的頭發，“快坐下休息會兒，喝點熱水。”
“你也坐。”侯婷婷拉著他坐在旁邊。
祁同衛拿紙巾擦掉她剛剛哭過的痕跡，輕輕捏了捏她滑膩的臉頰。
“疼嗎？”
侯婷婷捂住被他捏痛的地方，嗔怪地橫了他一眼。
“好啦，我錯了。”祁同衛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快坐下歇會兒。”
侯婷婷抿嘴一樂，在沙發上舒服地躺下。
祁同衛去飲水機前接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侯婷婷。
“先潤潤嗓子，待會兒再喝牛奶。”
侯婷婷點點頭，捧著水杯，一邊吹氣，一邊細細品味，臉上浮現滿足的神色。
“怎麽樣，今晚的牛奶不錯吧？”
“嗯嗯！”
祁同衛笑道：“喜歡就多喝點。”
侯婷婷喝完了水，放下杯子，說：“祁同衛，我想買點食材，咱倆晚上煮碗麵吧。”
祁同衛欣然答允：“好啊，你想吃什麽餡料的？”
侯婷婷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唔，香菇肉絲、青椒土豆絲、西蘭花和蝦仁吧，還有蛋炒飯。”
祁同衛失笑：“這哪算晚餐啊。”
侯婷婷嘟囔道：“我又不是真的要吃晚飯，隨便弄一點填肚子罷了，等會兒再去超級辣的火鍋店吃火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