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書推道：“張嬸一直都在追求張叔叔。可是張叔叔從未對張嬸動過一次心。
我們假設，張嬸追求張叔叔失敗之後，她便不再去找張叔叔。這個時候，崔奶奶出麵了。崔奶奶和張嬸聊天的時候，張嬸問：“你和我哥什麽時候結婚？我哥是不是喜歡別人啦？”崔奶奶歎息著迴答：“唉——不瞞你說，他確實是有點兒喜歡別人。可是他的心不在這兒，我看你們也是有緣無份。”張嬸哭泣了：“你們家這麽富裕，你們為什麽不支持我？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個社會有錢就可以橫行嗎？有錢就可以隨心所欲嗎？我不服氣，我不甘心，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是你們為什麽不幫助我？”張嬸哭了：“唉——你還年輕，我們不能逼你，你要慢慢體會，這個世界的黑暗。”崔奶奶也哭了：“你是個好孩子，你還年輕，你有你自己的理想。可是……我們這些窮苦百姓活得太艱辛了，我們不敢奢求富貴。我們想要的是兒孫繞膝、安享晚年。你要是能早些遇到你的良人，就好了。你要珍惜呀，孩子！”
石書推說到這兒，突然間頓住了，他用紙巾擦了擦眼角，然後繼續道：“張嬸和張叔叔是鄰居。我知道，兩人年紀差距挺大的。張嬸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她認準的事情誰也拉不迴來。張叔叔是個悶葫蘆，他一直都不怎麽喜歡說話。我總懷疑，張叔叔是個基佬。
我想，張嬸一輩子都在追逐著張叔叔的腳步。可是張叔叔不管怎麽逃避，都躲不掉。有一天，張嬸找上門了。那天，張嬸穿著性感的吊帶裙，把手指伸進了張叔叔褲襠。
這是張嬸的第一次。她完成了她多年的心願。可是，這並不代表張嬸的人生已經圓滿了。張嬸還沒有徹底征服張叔叔。
張叔叔是個特別保守的男人，對於張嬸的這個舉動感到很驚慌。張嬸似乎料到張叔叔會這樣的反應。她對張叔叔說：“小寶，你要勇敢一點嘛，難道你連我也要拒絕嗎？你是個男子漢。你是我最愛的人，我隻想和你結婚，我隻想跟你在一起生活，哪怕你有一天變得厭倦我，我也會堅決不離開你的身邊。
張叔叔被張嬸的話嚇倒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的腦海裏一片混亂。他隻是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張嬸走了。臨走前她對張叔叔說：“小寶，不論你將來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跟著你。”這段對話在崔明浩看來簡直太震撼了，他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聲音。石書推看了崔明浩一眼：“怎麽了？”崔明浩道：“太刺激了，太感動了！沒有想到，張叔叔竟然會拒絕了張嬸。我覺得，這個張叔叔也太牛x了！我要是他，我也會拒絕張嬸的！”
石書推嗬斥道：“閉嘴，不許胡言亂語。”
崔明浩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巴。石書推轉頭望著崔明浩，鄭重其辭地說：“你給我記住，這種事情千萬不要說出去！你爸媽肯定也不能說。不僅是你，你姐夫，還有我，都不能對任何人說！”
崔明浩忙說：“嗯，我知道。”
崔明亮卻問了一句奇怪的話：“為什麽？”
石書推道：“這不是我們應該討論的話題，你記住就是了。”崔明亮沒再問。
幾天後，崔明亮又去了醫院複診。他剛從電梯裏出來，便撞見一個熟悉的背影。那是一個美麗的婦人，她正站在窗口處往下俯瞰。
這個女人崔明亮當然認識，她是張嬸，崔明亮在心裏默默地叫著。她是崔明亮的姑婆。
崔明亮猶豫了一下，沒有叫她。
張嬸似乎有所察覺，猛然抬起頭來，正好撞見崔明亮的目光。她朝崔明亮露出一絲微笑。崔明亮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匆匆離開了。
崔明亮迴到病房，躺在床上，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看到的畫麵中。張嬸雖然是崔永愛的姑婆，卻長得風韻猶存，肌膚白皙，身材婀娜，臉蛋兒嬌媚，身材火辣，尤其是胸脯鼓脹，腰肢纖細，腿部筆直，曲線誘人。
崔明亮想起了剛才那一幕。
張嬸是個很美豔的女人，她的美麗與張嬸平時給崔明亮留下的印象完全不同。崔明亮不知道，張嬸今天為什麽打扮如此妖嬈。
崔明亮想到了一件事，難道張嬸今天是約會？她是來相親的？可是她的相親對象呢？張嬸是那麽高傲的一個女人，她怎麽能容忍相親對象不來見她？
崔明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決定去查探一下究竟。但崔明亮不會貿然去敲張嬸的門，因為現在是深夜，崔明亮擔心會擾了她的好夢。崔明亮隻能等待張嬸出來，然後裝作巧合碰見。崔明亮在張嬸辦公室附近的咖啡館坐著喝咖啡。
大概半小時之後，崔明亮看見張嬸提著包裹走出了醫院的大樓，她的車停在馬路邊。張嬸上了車。崔明亮趕緊跑了幾步，跟著張嬸的轎車走，看到張嬸駕駛著汽車向郊區疾馳而去。
崔明亮跟蹤張嬸的車子來到了郊外一條僻靜的街道。張嬸的車子拐入了巷子。崔明亮看見前麵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張嬸的車子停了下來，張嬸拎著包裹下了車。
這是一座二層建築，門前掛著兩塊牌匾：張氏醫藥。
崔明亮心裏想，難道是在這裏？這時候，張嬸掏出鑰匙，打開門鎖，走了進去。
崔明亮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屋子裏亮著燈，崔明亮看到客廳裏的沙發上正坐著一個四十左右歲的中年男人。崔明亮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失落。原來那個男人就是張叔叔，崔明亮以為他會是個英俊瀟灑的男士。可是張叔叔實際上長相平凡。
張叔叔正在低頭玩手機。崔明亮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遠遠地站著，看著張嬸走進廚房去做飯。
“阿姨，我……”
張嬸扭過頭，看了一眼崔明亮：“哦，你先坐吧，一會兒菜就做好了。”
崔明亮坐了下來，看著張嬸的身材苗條勻稱，凹凸有致，身體比例非常好。崔明亮忽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既然張嬸是相親，那她的丈夫去了哪兒？這個問題令崔明亮百思不解。
過了一會兒，張嬸端出了四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張嬸招唿崔明亮吃飯：“快來，趁熱吃。我煮的米粥，味道還可以的。”
崔明亮說了謝謝，他拿勺子喝著米粥。米粥確實很香甜。
吃飽飯，張嬸收拾桌子。崔明亮站起身來幫忙。張嬸卻攔住了他：“小夥子，你歇著吧。我來就行了。”張嬸洗幹淨盤子和鍋子之後，便開始收拾餐具。崔明亮看見張嬸把盤子放在消毒櫃裏，他問道：“您家裏沒人嗎？”張嬸笑了笑，並未答話。崔明亮猜測，張嬸的丈夫或者是別人，已經另有新歡，所以張嬸不願多談。
“那個……我冒昧地問一下，你今晚要在我家過夜嗎？”
張嬸的臉色瞬間變得紅潤，她輕輕歎息了一聲，說：“唉，不瞞你說，我今晚真有點不舒服。我丈夫今晚值班。”
“啊？”崔明亮驚訝極了，“你們不是……”
張嬸笑道：“我們是假結婚的。”
“啊？！”崔明亮更加吃驚。
張嬸笑眯眯地盯著崔明亮的臉：“你這孩子，你不用吃驚。假結婚嘛，隻要領證即可。我跟你張叔叔早些年結過一次婚。他嫌棄我長得醜。”張嬸頓了頓，接著說，“這個社會呀，有權有勢的男人總喜歡找個漂亮女人做老婆。可是我這樣一個寡婦，哪有這麽多錢養活自己？我們兩個商量了半天，最後我嫁給他，他負責給我買一套房子。然後給我五百萬。你說，這算盤打得夠精明的吧？”
崔明亮無法反駁張嬸的話。但是他隱隱覺得事情並沒有像張嬸所說的這麽簡單，至少不止這些原因。可是張嬸似乎並不想繼續聊下去。
張嬸收拾完了餐具，又把茶水泡好遞給崔明亮：“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做飯。”崔明亮連忙站起來，張嬸製止了他，“你坐下，我去做飯。”
“不必了，我幫您。”崔明亮急於表達自己對張嬸的關切。
張嬸擺了擺手：“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張嬸走進臥室。崔明亮聽到裏麵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片刻之後又安靜下來。崔明亮猜測張嬸應該在換衣服。果然，張嬸穿好睡袍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張嬸穿了一件粉藍色繡花睡裙，烏黑油亮的秀發披散肩膀。崔明亮感覺張嬸的美貌絲毫不亞於張嬸。她身材窈窕，皮膚雪嫩，舉手投足間盡顯嫵媚動人的風姿。
“張嬸。”崔明亮喊了一聲。
張嬸轉過身子衝他笑了笑。這笑容裏帶著一股溫柔與魅惑，使崔明亮一下子迷醉在其中，他癡癡呆呆地望著張嬸，眼睛都直了。
張嬸走過來，坐到崔明亮旁邊的沙發椅上。崔明亮感受到張嬸身上的芬芳。
“張嬸，您真漂亮。”
張嬸嗔怪道：“你這小夥子，嘴巴挺會說話的。”張嬸笑盈盈地看著崔明亮，仿佛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明亮呀，你今年幾歲了？”
“25歲了。”
“嗬嗬，我才20歲，你比我大9歲呢。”
“是啊，您看起來像18、19歲的姑娘呢。”崔明亮誇讚道，他注視著張嬸那白皙圓滑的肌膚，“您怎麽保養的呀？”
張嬸微微地一笑，撫弄著額角垂下來的碎發：“哎呀，我都40歲了，哪裏還有什麽保養啊？”
張嬸說著抬腕看了看手表。崔明亮知道張嬸的意思。
張嬸指了指牆壁上的鍾：“快10點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去醫院。我丈夫馬上就來了。”
“張嬸，我不知道您要見的人在那家醫院？”
張嬸說：“不在附屬醫院。在市立第一醫院。”
“那……我怎麽送您過去？”崔明亮問道。
張嬸說：“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留下來等我。”
“好的。”
張嬸離開了，崔明亮躺在沙發椅上，心神不寧。崔明亮的腦袋裏突然浮現出一副圖畫。張嬸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戴著一頂白帽子，懷抱著一束花，從電梯口緩緩地走出來。張嬸走過的每一寸路，都被崔明亮深深記住。
崔明亮的心跳得厲害。他感覺自己很想去報個政治補習班。這段時間崔明亮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越來越沉穩內斂，越來越淡定從容。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門鈴響了起來。崔明亮起身前往門口開門。
一位身高約莫一米七左右、頭發梳理整齊的年輕女士出現在崔明亮眼前。崔明亮認識她。她叫陳燕，是崔明亮的大姨媽，也就是崔明亮母親的姐妹。
崔明亮的父母雙亡，而且沒有兄弟姐妹，所以陳燕就成為了崔明亮唯一的親戚。崔明亮的母親去世的時候，陳燕剛剛畢業沒多久，崔明亮的外祖父一個人把他拉扯大。
“你好，崔明亮同誌，我姓陳，今年26歲。”
崔明亮連忙向陳燕伸出右手：“你好，你好，陳教授。”
“崔明亮同誌，請問，你的父母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爸媽。”崔明亮平靜地說，“我爺爺奶奶死了，他們是車禍去世的。”
“哦。這個我倒不清楚。你的父母都是做什麽工作的？”
“他們是農民。”
“噢，原來是農民呀……”陳燕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疑慮。
“我爸叫崔永昌，我媽叫張萍。”
陳燕恍然，她尷尬地笑了笑。
“陳教授。您來找我什麽事情？”
“是這樣。”陳燕掏出一封信，交給崔明亮，“崔先生，這是我們科主任給你寫的信。他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的團隊，擔任研究所的侯問。”
崔明亮愣了一下：“侯問？我嗎？我隻是一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實習生。我怕做不好。”
“別謙虛了，崔先生。”陳燕露出一種欣賞的眼光，“你的專業素質非常棒，在國家某科技基金組織擔任過侯問助手。”
“哦？”崔明亮吃驚不已，“您怎麽知道？”
“你忘啦？我跟你爸爸認識很多年了。你爸爸曾經提醒過我要特別照侯你。”
崔明亮的臉紅了一下。“謝謝您。”
“別客氣了。”陳燕笑著說，“我代表我們科室向你拋出了橄欖枝，祝賀你。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願意到我們研究所來工作嗎？”
崔明亮搖搖頭：“陳教授，對不起，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崔明亮拒絕了陳燕。
陳燕略微失望：“既然如此，那你有空來我辦公室玩，我們再詳細談談。”
“謝謝。”
“對了。”陳燕忽然又說，“崔明亮同誌，我聽說你有未婚妻，而且是個警察，是嗎？”
“嗯，是的。”
“那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研究所工作呢？我們研究所的條件雖然差了一點兒，可是我們的領導很和藹的。”
崔明亮猶豫了一下：“我想考慮考慮。”
“那就麻煩你考慮幾天吧！”
張嬸打扮得體，帶著崔明亮來到醫院。
醫院裏很安靜。走廊兩側的窗戶緊閉，病房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崔明亮的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味道。崔明亮知道張嬸帶他來見誰。這個人就是崔明亮的舅舅崔永愛，一個中年男性，五十多歲，因為長期服用藥品，他的麵色呈現青灰色，身材消瘦，雙眉緊鎖，顴骨高聳，看樣子，他並不太樂觀。崔明亮的舅舅叫李永愛，他看到了外甥女崔明亮。
“明亮，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李叔。”
崔明亮走到床前，恭敬地叫了一聲：“李叔叔，你好。我是明亮，今年23歲，我們見過的。”
崔永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哦……”
崔明亮的目光轉向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男人。這個男人看上去更瘦削些，顴骨凸出，但是眼眸炯炯有神，透著一股精幹勁兒。
“舅舅。”崔明亮禮貌地喊了一句。
“明亮，坐。”李永愛說，“你們坐下聊聊。”
崔明亮挨著舅舅坐下，他看了一眼舅舅床上掛著的各種儀器設備，他問道：“李叔叔，您的傷很重吧？”
李永愛苦笑道：“我這是老傷了。我在部隊的時候受過傷。”
崔明亮問道：“您的腿……是怎麽摔斷的？”
李永愛歎了口氣說：“我的腿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的傷，傷口太小，沒有留下後遺症，但是卻落下了殘疾。我在部隊的時候是一線指揮官，負責偵查敵機的動向。”
“我聽張萍阿姨說過，我舅舅曾經立下過戰功。”
“戰功算不上，隻能說是僥幸。”李永愛說，“當時我們遭遇了美軍裝甲師的突襲，我率領一個排的人抵抗了半個小時。可惜最後還是寡不敵眾，被擊毀了三輛坦克。”
“我舅舅當時也犧牲了？”
“犧牲了。”李永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犧牲得很值得，他用血肉之軀阻止了一場戰爭的爆發。”
崔明亮沉默不語。
李永愛看了一眼女婿：“明亮，這次來北京是探親？”
“不，”崔明亮答道，“我準備迴去結婚。”
“哦，那挺好啊，早該成家立業。”李永愛顯得很欣慰，“明亮，咱們家裏的情況你應該比較清楚。你爸是軍區的領導。按理說，我應該盡量滿足你的需求。我的工資不低，可以供養得起你。可是我現在是一個廢人了，不能幹重活兒。你媽媽也退休了。咱們一大家子都靠你一個人撐起來。唉！”
“爸，您別說這些話。我會堅持下去的。”崔明亮說，“我一定把您治好。”
“治好？”李永愛慘淡地一笑，說，“你也看到了。我的腿不能站立，根據醫生的檢測報告顯示我的腎髒衰竭。就算能夠恢複正常，我也不可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我隻能躺在床上。我的妻子會離開我，另嫁他人。我的兒女們也會改姓。我們全家從此變成四分五裂，各自生活。”
崔明亮咬牙切齒，心疼得無以複加。
李永愛拍了拍崔明亮的肩膀，說：“你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但你必須為了整個家庭承擔起責任來。”
“李叔，您放心。我肯定會盡我的一切努力救治你。”崔明亮保證道。
“謝謝你的好意，我相信你的誠意。”李永愛說，“其實我早就不抱希望了。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把你母親和我的妻兒撫養長大。”
“您的父母還好吧？”崔明亮問。
李永愛搖搖頭，黯然神傷地說：“我死了，他們才是孤兒寡母。明亮，你有困難可以跟你舅媽提一提。”
崔明亮點頭：“好，等有合適的機會我一定跟舅媽商量。”
李永愛又囑咐崔明亮：“明亮，如果將來你找到了治療我的辦法，可千萬不要忘記了我呀！”
崔明亮連忙點頭稱是。
張萍在旁邊勸道：“永愛，你先別說話，喝口熱水吧！”她把杯子遞到丈夫的手裏。
“我不渴。”李永愛擺擺手，“明亮，既然來了，今晚就留在這裏陪陪我吧。明亮，我這輩子恐怕是看不到你娶媳婦兒生孩子嘍。”
“舅舅，您胡說什麽呢？”崔明亮說，“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再說了，您還有我和舅媽，還有表姐呢！您放心，等您做完手術，我就給你買套新房子，您住著舒服。”
“不用花錢了。”李永愛說，“你舅舅我窮怕了。”
“舅舅，不論如何你的腿都是因為我才受的傷，我一定幫助你治好它。”崔明亮說。
李永愛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容：“好，好，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的腿好了，就不愁沒有工作，就可以賺大錢養活家裏人了。你放心吧，我的腿會好起來的。”
“那太好了。”崔明亮激動極了。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女主人進來了，手裏端著飯菜。
“永愛啊，餓了吧？快吃飯。”女人的手上拎著兩盒餃子。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打開了蓋子。
女人叫劉春芳，丈夫是縣政府的工程師。他倆的兒女都在省城讀書，所以這些年他們都在家裏照侯李永愛。
劉春芳的兒子李誌國和閨女李婷婷都已經結婚了。他倆的對象也都是在北京上大專的。他倆畢業後都在省城工作。劉春芳在單位的食堂做飯。女兒李婷婷是外企高管。
李婷婷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她雖然已經有了二十多歲，但是看起來非常青澀。她穿著黑色的風衣，戴著一副墨鏡，腳踩高跟鞋，看上去非常性感。李婷婷的模特身材讓她看上去非常吸引人。
李婷婷摘掉墨鏡和風衣，走到椅子前坐下，伸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嗯，味道真香。舅舅，你快嚐嚐，好吃嗎？”
“好吃，當然好吃。”李永愛咽了咽唾沫，夾了一片肥瘦相間的牛肉放入嘴中，閉上眼睛，享受般地唿了一口氣，說，“恩，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兒。”劉春芳說，“明亮，你也吃啊。”
崔明亮微微地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急忙拿起碗筷夾了幾片紅燒肉放進嘴裏。
崔明亮吃完飯，又陪著舅舅聊了一陣天。
“明亮，”舅舅問，“你有女朋友了嗎？”
崔明亮尷尬地笑了笑，說：“暫時沒有。”
舅舅說：“怎麽會這樣呢？你現在都三十了，不小啦！”
崔明亮歎息一聲，說：“舅舅，我覺得現在的男孩子太現實，太功利，都想往官場上混，哪兒能看上我這種小職員呢？”
舅舅說：“你怎麽知道現在的男孩子功利？誰說的？”
“我見得多唄！”崔明亮解釋道，“我有次碰到一個哥們兒，他是建委一個科室負責人。平時總帶著幾個小弟去歌廳唱k，唱完之後，他就摟著幾個美女跳舞。跳完舞，他還拉著幾個美女去賓館開\/房。我問他，那些美女是不是都他包的情人？他說，是又咋樣？他還說，我包的情人越多，將來升遷就更容易。”
崔明亮說得興致勃勃，但是聽者卻沉默了。李永愛和張萍麵麵相覷。
崔明亮繼續講道：“我當時真想狠揍那個王八蛋一頓！他說的這叫啥狗屁話嘛。”
崔明亮停頓了一下，看著舅舅，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嗬嗬，”舅舅笑了笑，說，“你這個小夥子倒是實誠，我喜歡！我支持你去教訓教訓那個王八蛋。”
“那怎麽行？”崔明亮說，“我還沒想好呢。”
李永愛插話道：“你還猶豫什麽呀？那種人渣就不配活在世上。”
張萍瞪了丈夫一眼：“你瞎嚷嚷什麽呀？咱們家的事，關你一個小孩子什麽事？”
“你看我這張破嘴！”李永愛趕緊向妹妹道歉，“你嫂子說的對，那種人渣不值得動怒。”
女主人說：“永愛，明亮，你們兄妹兩個是真正的孝順孩子啊！”
崔明亮離開了醫院，他的心思依舊停留在舅舅的腿上。舅舅的腿究竟能否康複，還要靠他自己的努力。
迴到家裏，崔明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從小到大一直沒有爸媽，隻有姥爺和姥姥把他撫養成人。姥爺已經七十五歲了，早就退休了，姥姥每天早晨六點鍾起床給舅舅準備早餐，晚上九點多鍾送他去上班。這麽艱苦樸素而且勤勞善良的老人，崔明亮決不允許他遭遇任何意外。
第二天早晨，崔明亮來到縣人民醫院。
“崔明亮！”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
崔明亮轉過頭去，看到李婷婷站在樓梯口衝他招手。
“李婷婷，你今天沒上班啊？”崔明亮驚訝地問道。
李婷婷說：“今天周末。我剛剛從外地迴來，想著舅舅住院，就來醫院看望看望他。”
“哦。原來如此。我昨天晚上就來了。我舅舅怎麽樣了？”崔明亮關切地問道。
“恢複的挺好的。”李婷婷輕鬆地笑了笑，又說：“我來看看我舅舅，順便給他買點兒水果。我記得舅舅最愛吃蘋果。”
“我幫你提。”崔明亮說著把手裏的一袋水果放在地上。
崔明亮走近病房，一股藥水的氣味撲鼻而來。舅舅靠在床上，手裏握著手機，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連崔明亮走近了都不知道。
“舅舅。”崔明亮喊道。
崔永愛猛地迴過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小亮啊。你怎麽來了？”
“我想來看看您。”崔明亮把水果放到舅舅旁邊的小桌子上。
“謝謝你了，小亮。”
崔永愛抬頭問道：“舅舅，您現在覺得怎麽樣？”
崔永愛點點頭，說：“挺好的，不疼了。”
“我聽我表姐說，你今天出院了？”崔明亮笑嘻嘻地說，“那太好了，我請你去吃烤鴨。”
崔永愛搖頭：“別了。你現在是幹部。我可擔不起。”
崔明亮說：“沒事的，我不用上班。我爸爸是縣長，我怕誰啊？”
崔永愛笑了，說：“好，既然你盛情邀請，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你請客，我掏錢。”
崔明亮說：“行。我請，我買單。”
“你現在掙錢不容易。你的錢存起來，等以後結婚娶媳婦吧。”崔永愛拍拍崔明亮的肩膀，“我們家雖窮，但是不愁吃穿。你別惦記錢財，你還年輕呢，還會奮鬥的。”
崔明亮說：“舅舅，你說我這輩子還能找著像表姐那樣漂亮的姑娘嗎？”
崔永愛哈哈大笑起來。
張萍推了丈夫一把，嗔道：“你笑什麽呀？”
崔永愛笑著說：“小亮，你不要胡說八道，你才多大呀？談戀愛早著呢！”
崔明亮嘿嘿笑著說：“舅舅，我現在不僅僅想談戀愛。我要攢錢，娶老婆。等我攢夠了錢，就跟表姐一起創業，到時候你和舅母就是首富了！”
“你這臭小子，盡吹牛！”崔永愛笑罵道，“你要是敢娶婷婷，我和你舅母非剝了你的皮！”
崔明亮笑著說：“好，我要是娶了表姐，你倆就剝光我的衣服，吊打我一百遍，行了吧？”
崔明亮和李婷婷坐在醫院附近的一間咖啡店裏。李婷婷端詳著眼前英俊瀟灑的帥小夥子，感慨萬千：“唉，你長這麽高了！我記得你還是個矮子呢。”
崔明亮摸著腦門兒，憨厚地笑了笑。
“你怎麽突然變成副處級幹部了呢？”李婷婷歪著腦袋問道，“我還想著你當兵之後肯定混的不咋地呢。”
崔明亮笑著說：“其實，我沒有當兵。當初是為了騙你，編造了一段謊言。”
“真的假的啊！”李婷婷說，“你可不能欺負我啊！”
“當然是真的啦！”崔明亮解釋道，“我那時候被人誣陷偷東西，所以才去參軍的。因為這件事我媽還傷心了好幾天呢，她總覺得對不住我父親。”
“怪不得，”李婷婷低聲嘀咕著，“你們家的情況特殊嘛，我能理解。”
“我現在已經辭職了。我們家現在也算脫貧致富了，所以我爸媽也不再逼我去當兵，我想趁著年輕闖蕩闖蕩。”
“那你怎麽不考慮當警察呢？”李婷婷問，“你不是當慣刑警隊長了嗎？”
崔明亮笑了，說：“那個警校畢業證很難辦到的。我想憑著自己的實力當個警察。”
“你這話說得不錯。”李婷婷微笑著說，“你的確應該有自己的事業，你要做一名警察。”
“警察？”崔明亮問道，“我從小就夢想當警察啊！”
李婷婷歎息著說：“我爸就是警察，我小時候見到警察叔叔就害怕。你爸爸是警察中少數不抽煙不喝酒的人之一。你知道，他為什麽戒掉煙酒嗎？”
崔明亮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李婷婷歎口氣，說：“他為了照侯我們娘倆兒。”
“為什麽？”崔明亮疑惑地問。
“因為，你們爺仨兒都抽煙，我懷孕期間聞不得煙味，你姥爺又不抽煙……”李婷婷說。
崔明亮恍然大悟，說：“你們家也太苦了吧！”
李婷婷搖頭歎息。
崔明亮說：“那現在好了。你爸爸戒了煙，你媽媽不抽煙了。你就能聞見煙味，也能吸進空氣了。”
“嗯。”李婷婷深有感觸地說。
“那你們一家人不是都解脫了嗎？”崔明亮不解地問。
“是啊。”李婷婷說，“我爸爸媽媽現在每天都過的開心快樂，我也是。可是，我還是喜歡抽煙。我的嘴巴比較刁鑽，不願意抽那些沒有勁道的二鍋頭。”
崔明亮笑道：“你是女孩子，要嬌養著點兒。”
“嗬嗬。”李婷婷笑了，說，“那倒也是。我從小嬌滴滴的。”
崔明亮說：“那你現在還是繼續抽煙呀？”
“是啊。”李婷婷說，“你忘了，我爸是警察啊。我從小耳濡目染，煙癮就很厲害，一般人戒不掉的。”
“是啊，警察的戒煙量是很大的。”崔明亮笑著說，“我聽說，你們當警察的，都必須抽三塊五塊的煙，甚至更貴的煙。”
“嗯。”李婷婷說，“這個我承認，當警察的確需要忍受寂寞和孤獨。但是，我們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
崔明亮問道：“什麽原則呀？”
李婷婷說：“正義與良知。”
“你這句話我讚同。”崔明亮說，“我爸曾經跟我說，他們那種人，隻要犯了法，就要受懲罰，絕對不允許徇私舞弊。”
兩個人相互看著對方笑了。
“哎，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崔明亮拿出手機，調出一張圖片，指給李婷婷看，“你看這張照片，咱們倆合影留念。這是我小時候的照片，我爸給我拍的。”
李婷婷仔細一看，崔明亮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堅定。
李婷婷笑著說：“你小時候長得挺好看的，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像現在的男孩子。”
“我現在不帥嗎？”
“現在還是比較陽剛的帥，”李婷婷說，“你看你這雙手多粗糙啊，你平時都幹什麽活兒啊？你現在是科長，工資不少吧？”
崔明亮說：“我現在的工資是七十五塊錢。”
李婷婷吃驚地睜大了眼睛，說：“真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隻是個小小的保安隊長呢。”
崔明亮笑道：“你把我看扁了哈。我告訴你，你可別小瞧我。我可是當過大官兒的，你不信？”
李婷婷說：“我哪敢不信啊！您的身份可是比局長還尊貴呐！”
崔明亮說：“你看這輛車，全球限量版的寶馬730li，售價八百多萬美元。”
“哇！”李婷婷驚唿起來，“這車得值四千多萬人民幣了吧？！”
崔明亮說：“這車在美國隻有三輛。我爸爸買的時候花了三百多萬。不過現在，這車在我們這兒隻賣四十多萬人民幣。”
“哦？”李婷婷詫異地問道，“為什麽呀？”
“我也搞不懂。”崔明亮說，“反正，這車不是我爸的。他就是借用了一下，說將來給我買輛車代步。”
崔明亮看到李婷婷眼裏流露出羨慕的光芒，便趕緊岔開話題：“對了，你家離市政府遠嗎？”
李婷婷說：“不遠，走路不到半個小時。”
“那我送你迴家。”崔明亮說。
“不行，”李婷婷忙擺手，“太麻煩了，咱們又不熟悉。”
“沒關係，我順路，我也不是壞蛋。”崔明亮說，“走吧。”
李婷婷猶豫片刻，答應了。
“那……謝謝你咯！”李婷婷說著就站了起來。
崔明亮笑著說：“客氣啥！舉手之勞嘛。”
於是，崔明亮開著自己的車載著李婷婷去她的住處。
汽車在城郊轉了幾圈，終於抵達了李婷婷的家門前。
李婷婷推開車門下車，禮貌地向崔明亮揮了揮手。
“再見。改天請你吃飯。”李婷婷說完，轉身就跑進院裏。
我們假設，張嬸追求張叔叔失敗之後，她便不再去找張叔叔。這個時候，崔奶奶出麵了。崔奶奶和張嬸聊天的時候，張嬸問：“你和我哥什麽時候結婚？我哥是不是喜歡別人啦？”崔奶奶歎息著迴答：“唉——不瞞你說，他確實是有點兒喜歡別人。可是他的心不在這兒，我看你們也是有緣無份。”張嬸哭泣了：“你們家這麽富裕，你們為什麽不支持我？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個社會有錢就可以橫行嗎？有錢就可以隨心所欲嗎？我不服氣，我不甘心，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是你們為什麽不幫助我？”張嬸哭了：“唉——你還年輕，我們不能逼你，你要慢慢體會，這個世界的黑暗。”崔奶奶也哭了：“你是個好孩子，你還年輕，你有你自己的理想。可是……我們這些窮苦百姓活得太艱辛了，我們不敢奢求富貴。我們想要的是兒孫繞膝、安享晚年。你要是能早些遇到你的良人，就好了。你要珍惜呀，孩子！”
石書推說到這兒，突然間頓住了，他用紙巾擦了擦眼角，然後繼續道：“張嬸和張叔叔是鄰居。我知道，兩人年紀差距挺大的。張嬸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她認準的事情誰也拉不迴來。張叔叔是個悶葫蘆，他一直都不怎麽喜歡說話。我總懷疑，張叔叔是個基佬。
我想，張嬸一輩子都在追逐著張叔叔的腳步。可是張叔叔不管怎麽逃避，都躲不掉。有一天，張嬸找上門了。那天，張嬸穿著性感的吊帶裙，把手指伸進了張叔叔褲襠。
這是張嬸的第一次。她完成了她多年的心願。可是，這並不代表張嬸的人生已經圓滿了。張嬸還沒有徹底征服張叔叔。
張叔叔是個特別保守的男人，對於張嬸的這個舉動感到很驚慌。張嬸似乎料到張叔叔會這樣的反應。她對張叔叔說：“小寶，你要勇敢一點嘛，難道你連我也要拒絕嗎？你是個男子漢。你是我最愛的人，我隻想和你結婚，我隻想跟你在一起生活，哪怕你有一天變得厭倦我，我也會堅決不離開你的身邊。
張叔叔被張嬸的話嚇倒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的腦海裏一片混亂。他隻是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張嬸走了。臨走前她對張叔叔說：“小寶，不論你將來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跟著你。”這段對話在崔明浩看來簡直太震撼了，他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聲音。石書推看了崔明浩一眼：“怎麽了？”崔明浩道：“太刺激了，太感動了！沒有想到，張叔叔竟然會拒絕了張嬸。我覺得，這個張叔叔也太牛x了！我要是他，我也會拒絕張嬸的！”
石書推嗬斥道：“閉嘴，不許胡言亂語。”
崔明浩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巴。石書推轉頭望著崔明浩，鄭重其辭地說：“你給我記住，這種事情千萬不要說出去！你爸媽肯定也不能說。不僅是你，你姐夫，還有我，都不能對任何人說！”
崔明浩忙說：“嗯，我知道。”
崔明亮卻問了一句奇怪的話：“為什麽？”
石書推道：“這不是我們應該討論的話題，你記住就是了。”崔明亮沒再問。
幾天後，崔明亮又去了醫院複診。他剛從電梯裏出來，便撞見一個熟悉的背影。那是一個美麗的婦人，她正站在窗口處往下俯瞰。
這個女人崔明亮當然認識，她是張嬸，崔明亮在心裏默默地叫著。她是崔明亮的姑婆。
崔明亮猶豫了一下，沒有叫她。
張嬸似乎有所察覺，猛然抬起頭來，正好撞見崔明亮的目光。她朝崔明亮露出一絲微笑。崔明亮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匆匆離開了。
崔明亮迴到病房，躺在床上，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看到的畫麵中。張嬸雖然是崔永愛的姑婆，卻長得風韻猶存，肌膚白皙，身材婀娜，臉蛋兒嬌媚，身材火辣，尤其是胸脯鼓脹，腰肢纖細，腿部筆直，曲線誘人。
崔明亮想起了剛才那一幕。
張嬸是個很美豔的女人，她的美麗與張嬸平時給崔明亮留下的印象完全不同。崔明亮不知道，張嬸今天為什麽打扮如此妖嬈。
崔明亮想到了一件事，難道張嬸今天是約會？她是來相親的？可是她的相親對象呢？張嬸是那麽高傲的一個女人，她怎麽能容忍相親對象不來見她？
崔明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決定去查探一下究竟。但崔明亮不會貿然去敲張嬸的門，因為現在是深夜，崔明亮擔心會擾了她的好夢。崔明亮隻能等待張嬸出來，然後裝作巧合碰見。崔明亮在張嬸辦公室附近的咖啡館坐著喝咖啡。
大概半小時之後，崔明亮看見張嬸提著包裹走出了醫院的大樓，她的車停在馬路邊。張嬸上了車。崔明亮趕緊跑了幾步，跟著張嬸的轎車走，看到張嬸駕駛著汽車向郊區疾馳而去。
崔明亮跟蹤張嬸的車子來到了郊外一條僻靜的街道。張嬸的車子拐入了巷子。崔明亮看見前麵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張嬸的車子停了下來，張嬸拎著包裹下了車。
這是一座二層建築，門前掛著兩塊牌匾：張氏醫藥。
崔明亮心裏想，難道是在這裏？這時候，張嬸掏出鑰匙，打開門鎖，走了進去。
崔明亮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屋子裏亮著燈，崔明亮看到客廳裏的沙發上正坐著一個四十左右歲的中年男人。崔明亮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失落。原來那個男人就是張叔叔，崔明亮以為他會是個英俊瀟灑的男士。可是張叔叔實際上長相平凡。
張叔叔正在低頭玩手機。崔明亮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遠遠地站著，看著張嬸走進廚房去做飯。
“阿姨，我……”
張嬸扭過頭，看了一眼崔明亮：“哦，你先坐吧，一會兒菜就做好了。”
崔明亮坐了下來，看著張嬸的身材苗條勻稱，凹凸有致，身體比例非常好。崔明亮忽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既然張嬸是相親，那她的丈夫去了哪兒？這個問題令崔明亮百思不解。
過了一會兒，張嬸端出了四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張嬸招唿崔明亮吃飯：“快來，趁熱吃。我煮的米粥，味道還可以的。”
崔明亮說了謝謝，他拿勺子喝著米粥。米粥確實很香甜。
吃飽飯，張嬸收拾桌子。崔明亮站起身來幫忙。張嬸卻攔住了他：“小夥子，你歇著吧。我來就行了。”張嬸洗幹淨盤子和鍋子之後，便開始收拾餐具。崔明亮看見張嬸把盤子放在消毒櫃裏，他問道：“您家裏沒人嗎？”張嬸笑了笑，並未答話。崔明亮猜測，張嬸的丈夫或者是別人，已經另有新歡，所以張嬸不願多談。
“那個……我冒昧地問一下，你今晚要在我家過夜嗎？”
張嬸的臉色瞬間變得紅潤，她輕輕歎息了一聲，說：“唉，不瞞你說，我今晚真有點不舒服。我丈夫今晚值班。”
“啊？”崔明亮驚訝極了，“你們不是……”
張嬸笑道：“我們是假結婚的。”
“啊？！”崔明亮更加吃驚。
張嬸笑眯眯地盯著崔明亮的臉：“你這孩子，你不用吃驚。假結婚嘛，隻要領證即可。我跟你張叔叔早些年結過一次婚。他嫌棄我長得醜。”張嬸頓了頓，接著說，“這個社會呀，有權有勢的男人總喜歡找個漂亮女人做老婆。可是我這樣一個寡婦，哪有這麽多錢養活自己？我們兩個商量了半天，最後我嫁給他，他負責給我買一套房子。然後給我五百萬。你說，這算盤打得夠精明的吧？”
崔明亮無法反駁張嬸的話。但是他隱隱覺得事情並沒有像張嬸所說的這麽簡單，至少不止這些原因。可是張嬸似乎並不想繼續聊下去。
張嬸收拾完了餐具，又把茶水泡好遞給崔明亮：“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做飯。”崔明亮連忙站起來，張嬸製止了他，“你坐下，我去做飯。”
“不必了，我幫您。”崔明亮急於表達自己對張嬸的關切。
張嬸擺了擺手：“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張嬸走進臥室。崔明亮聽到裏麵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片刻之後又安靜下來。崔明亮猜測張嬸應該在換衣服。果然，張嬸穿好睡袍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張嬸穿了一件粉藍色繡花睡裙，烏黑油亮的秀發披散肩膀。崔明亮感覺張嬸的美貌絲毫不亞於張嬸。她身材窈窕，皮膚雪嫩，舉手投足間盡顯嫵媚動人的風姿。
“張嬸。”崔明亮喊了一聲。
張嬸轉過身子衝他笑了笑。這笑容裏帶著一股溫柔與魅惑，使崔明亮一下子迷醉在其中，他癡癡呆呆地望著張嬸，眼睛都直了。
張嬸走過來，坐到崔明亮旁邊的沙發椅上。崔明亮感受到張嬸身上的芬芳。
“張嬸，您真漂亮。”
張嬸嗔怪道：“你這小夥子，嘴巴挺會說話的。”張嬸笑盈盈地看著崔明亮，仿佛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明亮呀，你今年幾歲了？”
“25歲了。”
“嗬嗬，我才20歲，你比我大9歲呢。”
“是啊，您看起來像18、19歲的姑娘呢。”崔明亮誇讚道，他注視著張嬸那白皙圓滑的肌膚，“您怎麽保養的呀？”
張嬸微微地一笑，撫弄著額角垂下來的碎發：“哎呀，我都40歲了，哪裏還有什麽保養啊？”
張嬸說著抬腕看了看手表。崔明亮知道張嬸的意思。
張嬸指了指牆壁上的鍾：“快10點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去醫院。我丈夫馬上就來了。”
“張嬸，我不知道您要見的人在那家醫院？”
張嬸說：“不在附屬醫院。在市立第一醫院。”
“那……我怎麽送您過去？”崔明亮問道。
張嬸說：“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留下來等我。”
“好的。”
張嬸離開了，崔明亮躺在沙發椅上，心神不寧。崔明亮的腦袋裏突然浮現出一副圖畫。張嬸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戴著一頂白帽子，懷抱著一束花，從電梯口緩緩地走出來。張嬸走過的每一寸路，都被崔明亮深深記住。
崔明亮的心跳得厲害。他感覺自己很想去報個政治補習班。這段時間崔明亮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越來越沉穩內斂，越來越淡定從容。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門鈴響了起來。崔明亮起身前往門口開門。
一位身高約莫一米七左右、頭發梳理整齊的年輕女士出現在崔明亮眼前。崔明亮認識她。她叫陳燕，是崔明亮的大姨媽，也就是崔明亮母親的姐妹。
崔明亮的父母雙亡，而且沒有兄弟姐妹，所以陳燕就成為了崔明亮唯一的親戚。崔明亮的母親去世的時候，陳燕剛剛畢業沒多久，崔明亮的外祖父一個人把他拉扯大。
“你好，崔明亮同誌，我姓陳，今年26歲。”
崔明亮連忙向陳燕伸出右手：“你好，你好，陳教授。”
“崔明亮同誌，請問，你的父母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爸媽。”崔明亮平靜地說，“我爺爺奶奶死了，他們是車禍去世的。”
“哦。這個我倒不清楚。你的父母都是做什麽工作的？”
“他們是農民。”
“噢，原來是農民呀……”陳燕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疑慮。
“我爸叫崔永昌，我媽叫張萍。”
陳燕恍然，她尷尬地笑了笑。
“陳教授。您來找我什麽事情？”
“是這樣。”陳燕掏出一封信，交給崔明亮，“崔先生，這是我們科主任給你寫的信。他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的團隊，擔任研究所的侯問。”
崔明亮愣了一下：“侯問？我嗎？我隻是一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實習生。我怕做不好。”
“別謙虛了，崔先生。”陳燕露出一種欣賞的眼光，“你的專業素質非常棒，在國家某科技基金組織擔任過侯問助手。”
“哦？”崔明亮吃驚不已，“您怎麽知道？”
“你忘啦？我跟你爸爸認識很多年了。你爸爸曾經提醒過我要特別照侯你。”
崔明亮的臉紅了一下。“謝謝您。”
“別客氣了。”陳燕笑著說，“我代表我們科室向你拋出了橄欖枝，祝賀你。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願意到我們研究所來工作嗎？”
崔明亮搖搖頭：“陳教授，對不起，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崔明亮拒絕了陳燕。
陳燕略微失望：“既然如此，那你有空來我辦公室玩，我們再詳細談談。”
“謝謝。”
“對了。”陳燕忽然又說，“崔明亮同誌，我聽說你有未婚妻，而且是個警察，是嗎？”
“嗯，是的。”
“那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研究所工作呢？我們研究所的條件雖然差了一點兒，可是我們的領導很和藹的。”
崔明亮猶豫了一下：“我想考慮考慮。”
“那就麻煩你考慮幾天吧！”
張嬸打扮得體，帶著崔明亮來到醫院。
醫院裏很安靜。走廊兩側的窗戶緊閉，病房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崔明亮的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味道。崔明亮知道張嬸帶他來見誰。這個人就是崔明亮的舅舅崔永愛，一個中年男性，五十多歲，因為長期服用藥品，他的麵色呈現青灰色，身材消瘦，雙眉緊鎖，顴骨高聳，看樣子，他並不太樂觀。崔明亮的舅舅叫李永愛，他看到了外甥女崔明亮。
“明亮，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李叔。”
崔明亮走到床前，恭敬地叫了一聲：“李叔叔，你好。我是明亮，今年23歲，我們見過的。”
崔永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哦……”
崔明亮的目光轉向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男人。這個男人看上去更瘦削些，顴骨凸出，但是眼眸炯炯有神，透著一股精幹勁兒。
“舅舅。”崔明亮禮貌地喊了一句。
“明亮，坐。”李永愛說，“你們坐下聊聊。”
崔明亮挨著舅舅坐下，他看了一眼舅舅床上掛著的各種儀器設備，他問道：“李叔叔，您的傷很重吧？”
李永愛苦笑道：“我這是老傷了。我在部隊的時候受過傷。”
崔明亮問道：“您的腿……是怎麽摔斷的？”
李永愛歎了口氣說：“我的腿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的傷，傷口太小，沒有留下後遺症，但是卻落下了殘疾。我在部隊的時候是一線指揮官，負責偵查敵機的動向。”
“我聽張萍阿姨說過，我舅舅曾經立下過戰功。”
“戰功算不上，隻能說是僥幸。”李永愛說，“當時我們遭遇了美軍裝甲師的突襲，我率領一個排的人抵抗了半個小時。可惜最後還是寡不敵眾，被擊毀了三輛坦克。”
“我舅舅當時也犧牲了？”
“犧牲了。”李永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犧牲得很值得，他用血肉之軀阻止了一場戰爭的爆發。”
崔明亮沉默不語。
李永愛看了一眼女婿：“明亮，這次來北京是探親？”
“不，”崔明亮答道，“我準備迴去結婚。”
“哦，那挺好啊，早該成家立業。”李永愛顯得很欣慰，“明亮，咱們家裏的情況你應該比較清楚。你爸是軍區的領導。按理說，我應該盡量滿足你的需求。我的工資不低，可以供養得起你。可是我現在是一個廢人了，不能幹重活兒。你媽媽也退休了。咱們一大家子都靠你一個人撐起來。唉！”
“爸，您別說這些話。我會堅持下去的。”崔明亮說，“我一定把您治好。”
“治好？”李永愛慘淡地一笑，說，“你也看到了。我的腿不能站立，根據醫生的檢測報告顯示我的腎髒衰竭。就算能夠恢複正常，我也不可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我隻能躺在床上。我的妻子會離開我，另嫁他人。我的兒女們也會改姓。我們全家從此變成四分五裂，各自生活。”
崔明亮咬牙切齒，心疼得無以複加。
李永愛拍了拍崔明亮的肩膀，說：“你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但你必須為了整個家庭承擔起責任來。”
“李叔，您放心。我肯定會盡我的一切努力救治你。”崔明亮保證道。
“謝謝你的好意，我相信你的誠意。”李永愛說，“其實我早就不抱希望了。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把你母親和我的妻兒撫養長大。”
“您的父母還好吧？”崔明亮問。
李永愛搖搖頭，黯然神傷地說：“我死了，他們才是孤兒寡母。明亮，你有困難可以跟你舅媽提一提。”
崔明亮點頭：“好，等有合適的機會我一定跟舅媽商量。”
李永愛又囑咐崔明亮：“明亮，如果將來你找到了治療我的辦法，可千萬不要忘記了我呀！”
崔明亮連忙點頭稱是。
張萍在旁邊勸道：“永愛，你先別說話，喝口熱水吧！”她把杯子遞到丈夫的手裏。
“我不渴。”李永愛擺擺手，“明亮，既然來了，今晚就留在這裏陪陪我吧。明亮，我這輩子恐怕是看不到你娶媳婦兒生孩子嘍。”
“舅舅，您胡說什麽呢？”崔明亮說，“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再說了，您還有我和舅媽，還有表姐呢！您放心，等您做完手術，我就給你買套新房子，您住著舒服。”
“不用花錢了。”李永愛說，“你舅舅我窮怕了。”
“舅舅，不論如何你的腿都是因為我才受的傷，我一定幫助你治好它。”崔明亮說。
李永愛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容：“好，好，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的腿好了，就不愁沒有工作，就可以賺大錢養活家裏人了。你放心吧，我的腿會好起來的。”
“那太好了。”崔明亮激動極了。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女主人進來了，手裏端著飯菜。
“永愛啊，餓了吧？快吃飯。”女人的手上拎著兩盒餃子。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打開了蓋子。
女人叫劉春芳，丈夫是縣政府的工程師。他倆的兒女都在省城讀書，所以這些年他們都在家裏照侯李永愛。
劉春芳的兒子李誌國和閨女李婷婷都已經結婚了。他倆的對象也都是在北京上大專的。他倆畢業後都在省城工作。劉春芳在單位的食堂做飯。女兒李婷婷是外企高管。
李婷婷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她雖然已經有了二十多歲，但是看起來非常青澀。她穿著黑色的風衣，戴著一副墨鏡，腳踩高跟鞋，看上去非常性感。李婷婷的模特身材讓她看上去非常吸引人。
李婷婷摘掉墨鏡和風衣，走到椅子前坐下，伸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嗯，味道真香。舅舅，你快嚐嚐，好吃嗎？”
“好吃，當然好吃。”李永愛咽了咽唾沫，夾了一片肥瘦相間的牛肉放入嘴中，閉上眼睛，享受般地唿了一口氣，說，“恩，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兒。”劉春芳說，“明亮，你也吃啊。”
崔明亮微微地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急忙拿起碗筷夾了幾片紅燒肉放進嘴裏。
崔明亮吃完飯，又陪著舅舅聊了一陣天。
“明亮，”舅舅問，“你有女朋友了嗎？”
崔明亮尷尬地笑了笑，說：“暫時沒有。”
舅舅說：“怎麽會這樣呢？你現在都三十了，不小啦！”
崔明亮歎息一聲，說：“舅舅，我覺得現在的男孩子太現實，太功利，都想往官場上混，哪兒能看上我這種小職員呢？”
舅舅說：“你怎麽知道現在的男孩子功利？誰說的？”
“我見得多唄！”崔明亮解釋道，“我有次碰到一個哥們兒，他是建委一個科室負責人。平時總帶著幾個小弟去歌廳唱k，唱完之後，他就摟著幾個美女跳舞。跳完舞，他還拉著幾個美女去賓館開\/房。我問他，那些美女是不是都他包的情人？他說，是又咋樣？他還說，我包的情人越多，將來升遷就更容易。”
崔明亮說得興致勃勃，但是聽者卻沉默了。李永愛和張萍麵麵相覷。
崔明亮繼續講道：“我當時真想狠揍那個王八蛋一頓！他說的這叫啥狗屁話嘛。”
崔明亮停頓了一下，看著舅舅，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嗬嗬，”舅舅笑了笑，說，“你這個小夥子倒是實誠，我喜歡！我支持你去教訓教訓那個王八蛋。”
“那怎麽行？”崔明亮說，“我還沒想好呢。”
李永愛插話道：“你還猶豫什麽呀？那種人渣就不配活在世上。”
張萍瞪了丈夫一眼：“你瞎嚷嚷什麽呀？咱們家的事，關你一個小孩子什麽事？”
“你看我這張破嘴！”李永愛趕緊向妹妹道歉，“你嫂子說的對，那種人渣不值得動怒。”
女主人說：“永愛，明亮，你們兄妹兩個是真正的孝順孩子啊！”
崔明亮離開了醫院，他的心思依舊停留在舅舅的腿上。舅舅的腿究竟能否康複，還要靠他自己的努力。
迴到家裏，崔明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從小到大一直沒有爸媽，隻有姥爺和姥姥把他撫養成人。姥爺已經七十五歲了，早就退休了，姥姥每天早晨六點鍾起床給舅舅準備早餐，晚上九點多鍾送他去上班。這麽艱苦樸素而且勤勞善良的老人，崔明亮決不允許他遭遇任何意外。
第二天早晨，崔明亮來到縣人民醫院。
“崔明亮！”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
崔明亮轉過頭去，看到李婷婷站在樓梯口衝他招手。
“李婷婷，你今天沒上班啊？”崔明亮驚訝地問道。
李婷婷說：“今天周末。我剛剛從外地迴來，想著舅舅住院，就來醫院看望看望他。”
“哦。原來如此。我昨天晚上就來了。我舅舅怎麽樣了？”崔明亮關切地問道。
“恢複的挺好的。”李婷婷輕鬆地笑了笑，又說：“我來看看我舅舅，順便給他買點兒水果。我記得舅舅最愛吃蘋果。”
“我幫你提。”崔明亮說著把手裏的一袋水果放在地上。
崔明亮走近病房，一股藥水的氣味撲鼻而來。舅舅靠在床上，手裏握著手機，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連崔明亮走近了都不知道。
“舅舅。”崔明亮喊道。
崔永愛猛地迴過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小亮啊。你怎麽來了？”
“我想來看看您。”崔明亮把水果放到舅舅旁邊的小桌子上。
“謝謝你了，小亮。”
崔永愛抬頭問道：“舅舅，您現在覺得怎麽樣？”
崔永愛點點頭，說：“挺好的，不疼了。”
“我聽我表姐說，你今天出院了？”崔明亮笑嘻嘻地說，“那太好了，我請你去吃烤鴨。”
崔永愛搖頭：“別了。你現在是幹部。我可擔不起。”
崔明亮說：“沒事的，我不用上班。我爸爸是縣長，我怕誰啊？”
崔永愛笑了，說：“好，既然你盛情邀請，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你請客，我掏錢。”
崔明亮說：“行。我請，我買單。”
“你現在掙錢不容易。你的錢存起來，等以後結婚娶媳婦吧。”崔永愛拍拍崔明亮的肩膀，“我們家雖窮，但是不愁吃穿。你別惦記錢財，你還年輕呢，還會奮鬥的。”
崔明亮說：“舅舅，你說我這輩子還能找著像表姐那樣漂亮的姑娘嗎？”
崔永愛哈哈大笑起來。
張萍推了丈夫一把，嗔道：“你笑什麽呀？”
崔永愛笑著說：“小亮，你不要胡說八道，你才多大呀？談戀愛早著呢！”
崔明亮嘿嘿笑著說：“舅舅，我現在不僅僅想談戀愛。我要攢錢，娶老婆。等我攢夠了錢，就跟表姐一起創業，到時候你和舅母就是首富了！”
“你這臭小子，盡吹牛！”崔永愛笑罵道，“你要是敢娶婷婷，我和你舅母非剝了你的皮！”
崔明亮笑著說：“好，我要是娶了表姐，你倆就剝光我的衣服，吊打我一百遍，行了吧？”
崔明亮和李婷婷坐在醫院附近的一間咖啡店裏。李婷婷端詳著眼前英俊瀟灑的帥小夥子，感慨萬千：“唉，你長這麽高了！我記得你還是個矮子呢。”
崔明亮摸著腦門兒，憨厚地笑了笑。
“你怎麽突然變成副處級幹部了呢？”李婷婷歪著腦袋問道，“我還想著你當兵之後肯定混的不咋地呢。”
崔明亮笑著說：“其實，我沒有當兵。當初是為了騙你，編造了一段謊言。”
“真的假的啊！”李婷婷說，“你可不能欺負我啊！”
“當然是真的啦！”崔明亮解釋道，“我那時候被人誣陷偷東西，所以才去參軍的。因為這件事我媽還傷心了好幾天呢，她總覺得對不住我父親。”
“怪不得，”李婷婷低聲嘀咕著，“你們家的情況特殊嘛，我能理解。”
“我現在已經辭職了。我們家現在也算脫貧致富了，所以我爸媽也不再逼我去當兵，我想趁著年輕闖蕩闖蕩。”
“那你怎麽不考慮當警察呢？”李婷婷問，“你不是當慣刑警隊長了嗎？”
崔明亮笑了，說：“那個警校畢業證很難辦到的。我想憑著自己的實力當個警察。”
“你這話說得不錯。”李婷婷微笑著說，“你的確應該有自己的事業，你要做一名警察。”
“警察？”崔明亮問道，“我從小就夢想當警察啊！”
李婷婷歎息著說：“我爸就是警察，我小時候見到警察叔叔就害怕。你爸爸是警察中少數不抽煙不喝酒的人之一。你知道，他為什麽戒掉煙酒嗎？”
崔明亮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李婷婷歎口氣，說：“他為了照侯我們娘倆兒。”
“為什麽？”崔明亮疑惑地問。
“因為，你們爺仨兒都抽煙，我懷孕期間聞不得煙味，你姥爺又不抽煙……”李婷婷說。
崔明亮恍然大悟，說：“你們家也太苦了吧！”
李婷婷搖頭歎息。
崔明亮說：“那現在好了。你爸爸戒了煙，你媽媽不抽煙了。你就能聞見煙味，也能吸進空氣了。”
“嗯。”李婷婷深有感觸地說。
“那你們一家人不是都解脫了嗎？”崔明亮不解地問。
“是啊。”李婷婷說，“我爸爸媽媽現在每天都過的開心快樂，我也是。可是，我還是喜歡抽煙。我的嘴巴比較刁鑽，不願意抽那些沒有勁道的二鍋頭。”
崔明亮笑道：“你是女孩子，要嬌養著點兒。”
“嗬嗬。”李婷婷笑了，說，“那倒也是。我從小嬌滴滴的。”
崔明亮說：“那你現在還是繼續抽煙呀？”
“是啊。”李婷婷說，“你忘了，我爸是警察啊。我從小耳濡目染，煙癮就很厲害，一般人戒不掉的。”
“是啊，警察的戒煙量是很大的。”崔明亮笑著說，“我聽說，你們當警察的，都必須抽三塊五塊的煙，甚至更貴的煙。”
“嗯。”李婷婷說，“這個我承認，當警察的確需要忍受寂寞和孤獨。但是，我們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
崔明亮問道：“什麽原則呀？”
李婷婷說：“正義與良知。”
“你這句話我讚同。”崔明亮說，“我爸曾經跟我說，他們那種人，隻要犯了法，就要受懲罰，絕對不允許徇私舞弊。”
兩個人相互看著對方笑了。
“哎，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崔明亮拿出手機，調出一張圖片，指給李婷婷看，“你看這張照片，咱們倆合影留念。這是我小時候的照片，我爸給我拍的。”
李婷婷仔細一看，崔明亮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堅定。
李婷婷笑著說：“你小時候長得挺好看的，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像現在的男孩子。”
“我現在不帥嗎？”
“現在還是比較陽剛的帥，”李婷婷說，“你看你這雙手多粗糙啊，你平時都幹什麽活兒啊？你現在是科長，工資不少吧？”
崔明亮說：“我現在的工資是七十五塊錢。”
李婷婷吃驚地睜大了眼睛，說：“真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隻是個小小的保安隊長呢。”
崔明亮笑道：“你把我看扁了哈。我告訴你，你可別小瞧我。我可是當過大官兒的，你不信？”
李婷婷說：“我哪敢不信啊！您的身份可是比局長還尊貴呐！”
崔明亮說：“你看這輛車，全球限量版的寶馬730li，售價八百多萬美元。”
“哇！”李婷婷驚唿起來，“這車得值四千多萬人民幣了吧？！”
崔明亮說：“這車在美國隻有三輛。我爸爸買的時候花了三百多萬。不過現在，這車在我們這兒隻賣四十多萬人民幣。”
“哦？”李婷婷詫異地問道，“為什麽呀？”
“我也搞不懂。”崔明亮說，“反正，這車不是我爸的。他就是借用了一下，說將來給我買輛車代步。”
崔明亮看到李婷婷眼裏流露出羨慕的光芒，便趕緊岔開話題：“對了，你家離市政府遠嗎？”
李婷婷說：“不遠，走路不到半個小時。”
“那我送你迴家。”崔明亮說。
“不行，”李婷婷忙擺手，“太麻煩了，咱們又不熟悉。”
“沒關係，我順路，我也不是壞蛋。”崔明亮說，“走吧。”
李婷婷猶豫片刻，答應了。
“那……謝謝你咯！”李婷婷說著就站了起來。
崔明亮笑著說：“客氣啥！舉手之勞嘛。”
於是，崔明亮開著自己的車載著李婷婷去她的住處。
汽車在城郊轉了幾圈，終於抵達了李婷婷的家門前。
李婷婷推開車門下車，禮貌地向崔明亮揮了揮手。
“再見。改天請你吃飯。”李婷婷說完，轉身就跑進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