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書晚抿了抿唇,一聲不吭地伸手把水搶過來,因為手沒什麽力氣,費了些勁才把瓶蓋打開,也沒多說什麽,直接把水遞給溫左,一雙眼睛在溫左看來明亮的醉人,臉上的溫度開始呈直線上升。


    溫左遲遲沒有伸手來接,莫書晚又見他臉都被曬紅了,有些無奈,“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這麽順利地走到這裏,我知道你好心,可我不能這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幫助。”說完把水又往溫左麵前遞了遞,輕聲說:“喝吧。”


    血色悄悄蔓延到耳根,溫左感覺到自己臉上攀升的溫度,下意識憋著一口火熱的氣,最後在莫書晚再三催促中,總算是伸手接走了水,卻沒有喝,而是笑著抬手指了指被莫書晚拿在手裏的瓶蓋。


    “你喝。”


    溫左搖頭,把大拇指和食指圈起來,做了個喝水的姿勢。


    “你要用瓶蓋喝水?”見溫左一臉靦腆的笑,莫書晚看了看手裏的瓶蓋,猶豫的說:“我剛剛喝過……不過你要是不介意我也沒關係。”


    溫左猛地點頭,最後拿走瓶蓋時,那一臉珍視的模樣,讓莫書晚嚴重懷疑自己中暑出現了幻覺。


    溫左小心翼翼倒了些水在瓶蓋裏,真的隻是很少的一點水,甚至沒將瓶蓋裝滿,他轉著瓶蓋好似在找什麽角度。


    莫書晚眼睜睜看著溫左的臉越來越紅……


    溫左最後仰著頭將那少的可憐的水倒進了嘴裏,在莫書晚以為他還會再倒些的時候,就看到他老老實實準備蓋上蓋子,一種無力感瞬間上湧。


    莫書晚迅速出手按在溫左手背阻止了他的動作,有些生氣的說:“你能不能不要對自己這麽苛刻?”


    大概是沒想到莫書晚會生氣,溫左忽然就有些慌張,趕緊拿出手機打字,表示自己絕對不渴。


    “他不想喝給我吧,我一個上午沒喝水了。”


    莫書晚扭頭看著早上在巴士旁捂著手大驚小怪喊著救命的那個乘客,還沒開口,秦磊就又用帶著一絲絲威脅的口味說:“你既然有水,就應該拿出來和我們大家一起分享。”


    這話一出,本來沒怎麽投來關注的乘客們都下意識望過來,看著溫左捏在手裏的礦泉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曬幹的唇。


    溫左皺眉將莫書晚護到身後,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秦磊,雖然沒出聲,但剛才還理直氣壯的秦磊此時氣焰卻消了一半。


    可話放出去了就這麽迴去他也不甘心,硬著頭皮大叫,“我說的有錯嗎,我們這麽多人都渴著餓著,憑什麽你們兩個能喝水?而且如果不是你們帶錯了方向,我們早就到安全區了!”


    前麵兩句話還可以說是秦磊無賴,最後這句卻有些誅心了,因的確是走了整整一個上午,不僅沒看到安全區,甚至連一隻喪屍都沒看到,誰都知道,喪屍以前也是人,可這裏連喪屍都沒有,不就說明沒有人活動過嗎?


    秦磊幾句話喊出去,乘客中本就忍耐到了臨界點的幾人立刻站出走到秦磊身邊,怒氣衝衝的衝溫左大吼,“沒點本事就不要妄想當領頭人,要不是你帶錯方向,我們早就安全了!”


    這幾人也是欺負溫左無法說話,叫嚷起來完全肆無忌憚,而莫書晚的存在卻是完全被他們忽略,畢竟這一路她都是要死不活的被溫左拖著,在幾人眼裏,隻要把溫左搞定,她根本不足為懼。


    溫左眼神越來越冷,正要拿槍將幾個乘客威懾住,一隻散發著熱氣的手卻快了他一步。


    “你敢殺人!”秦磊發出一聲尖叫,與身邊幾個乘客同時抱頭蹲下,可他們蹲著,莫書晚的槍口就跟著下挪。


    身邊溫左看著她拿著槍,什麽怒氣都沒了,隻剩下一陣深深的擔憂,保險還沒關,萬一傷到自己怎麽辦!


    “嗬嗬,我怎麽不敢,你們以為我沒殺過人嗎?你們覺得我臉上的疤是怎麽來的?難道是我自己無聊劃上去的?”


    一群人被莫書晚幽幽的聲音嚇得渾身發抖,咬字不清的嚷嚷他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不能這麽做之類的話。


    “剛才是誰要挾讓我們把水交出來?是誰質疑溫左帶錯了路,難道不是你?”莫書晚邊說還邊往前走了一步,槍口眼看著就要抵上秦磊的腦袋,旁邊緊張盯著她的溫左立刻伸手將那隻顫抖的很不明顯的手包進掌中。


    被溫左的大掌包裹住,莫書晚終於安心了,不再擔心自己會在發抖時不小心開槍,她順勢將槍還給溫左,居高臨下的看著幾個抱頭不敢亂動的乘客,幽幽的開口,“沒人逼著你們和我們一路。”


    幾個乘客怒氣衝衝地抬頭,對上的卻是溫左泛著冷意的雙眼,以及幽冷的槍口,頓時欲哭無淚的又把頭低下了,你有槍你是老大,老子識時務還不行嗎。


    旁邊並沒有參與進來的一群乘客也默默低下頭,心底對溫左和莫書晚的印象再次改觀。


    見幾個乘客不敢再作妖,溫左一言不發地關上保險,轉身迴到莫書晚身邊,坐下後,用泛著冷意的眼神盯著秦磊幾人擠進人群中,這才收迴視線,看著莫書晚時,眼中的冷意盡散,甚至還夾雜著一些喜悅。


    莫書晚沒注意到溫左高興的情緒,把水重新遞給他,“一定要喝。”


    注意到她的手還在輕微發顫,溫左又是一陣心疼,連忙把水接過來,也不喝,拿出手機埋頭打字。


    ——不要怕,他們傷害不了你。


    莫書晚搖頭,把兩隻手交疊地握在一起,盯著一根被踩偏的雜草,輕聲說:“我不怕。”


    可溫左看著莫書晚還在抖的兩隻手,根本就不信她不怕,但是也非常善解人意的什麽都沒說,隻是伸手把她兩隻在抖的手握住。


    溫左眼中的擔憂太明顯,莫書晚愣了下,連掙紮的動作都忘了,最後還是溫左先跟燙手似得把手鬆開了,不知怎麽的,那種緊張感忽然就消失了,


    莫書晚又重新把注意力落迴了那棵雜草上:“我知道這些事以後我可能還會經曆很多,我怕的是在我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忽然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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