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楊建軍對楊老頭能說出這話毫不意外,喊聲裏略帶著警告的意味。


    楊老頭兩口子下意識地就住了嘴,眼神瑟縮地看向鎮定自若的楊建軍,心裏也開始打起鼓來。


    楊建軍其實真不怎麽慌,這些警察的出現在他看來,實在不算大事。


    不管今天在背後算計他的人是誰,這個人看來也不見得有多高明,倒不像是溫思安的手筆。


    他現在就是帶父母去醫院看醫生,這麽正常的事,難道警察還能幹涉他這樣的私事嗎?


    見幾個警察都向自己看來,楊建軍笑了笑,解釋道:


    “不好意思啊,公安同誌,這是我的父母,這一點你們局長和市裏很多領導同誌都知道,不信你們大可以迴去問。”


    “他們兩個年紀大了,最近不知道怎麽的,精神都出現了點問題,我想帶他們去看醫生,但你們也看到了,他們一點都不配合。”


    他並不怕這幾個小警察,說這話雖然是在解釋,看起來態度也不錯,卻句句都透著自己上頭有人,根本就不怕他們的意思。


    “沒辦法,我也隻能帶著人這樣把他們帶去醫院,讓大家誤會了,實在抱歉。”


    “不過,”


    他話音一轉,臉上的笑也淡了下來,


    “這是我們的家事,事情弄清楚了,各位還是就不要多管了,忙自己的事去吧。”


    幾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挨著楊老頭的警察轉頭問他,


    “老人家,這是你兒子嗎?他說的是事實嗎?”


    楊老頭眼神閃爍,看了看問話的警察,又偷眼看了看楊建軍,想用眼神楊老太通通氣,卻被警察擋住了。


    “我……我……”


    他嘴像被粘住了一樣,半晌除了一個“我”字,什麽都說不出來。


    楊老頭當然很想像剛才一樣,把楊建軍要害他的事告訴警察,最後能讓警察把楊建軍抓起來最好。


    可楊建軍剛剛的話也提醒了他,讓他本來已經怕得失去理智的腦子清醒了些。


    就今天這件事,楊建軍是完全能站在有理的那方的,也不會對他有多大影響。


    這個兒子在深市這麽多年,建了那麽大的公司,認識的人也不少,連市裏的一把手都跟他關係很好,還一起吃飯喝茶來著。


    就算自己現在能證明楊建軍是想害他們,恐怕也不能把他怎麽樣,到時候吃虧的有可能反而是他們。


    可要是他現在不說,等警察走了,楊建軍一樣不會放過他們兩口子。


    他可不信楊建軍會因為他現在幫他開脫,等警察走了就跟他冰釋前嫌。


    左右都是死,可楊老頭卻一點也不想死,還在努力力想著給自己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楊建軍好整以暇地看著楊老頭變換不定的臉色,似乎在欣賞著他的無措和惶恐。


    楊老頭拿不定主意,楊老太卻已經喊了出來,


    “公安同誌,你們不要聽他的,我們兩個什麽病都沒有,是這個不孝子,大過年的不曉得聽了誰的挑撥,就要對我們下狠手哇!”


    她比楊老頭想得更通透,他們今天當著警察把話嚷出來,不管怎麽樣,至少能博一個機會。


    可要是不聲不響瞞下來,他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畢竟楊建軍什麽事都知道了,臉皮已經撕得這麽破,想迴到從前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雖然這件事鬧大了是他們兩口子理虧,也總比等死好。


    她賭的,是楊建軍那麽愛麵子的人,一定不想把楊浩銘的事和他不能生的事鬧出去。


    知子莫若母,楊老太雖然不疼這個兒子,但對他的性格也還是很了解的。


    “建軍呐,我和你爹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不求你對我們多孝順,你好歹給我們兩個老的留一條活路吧!”


    楊老太聲淚俱下,頭發蓬亂著,睡衣被扯得亂糟糟的,看著實在可憐,幾個警察看楊建軍的目光都帶著譴責。


    “對對對!你這個混賬啊,我們真是白養你了!”


    楊老太的話也讓楊老頭反應了過來,趕緊跟著附和。


    “媽,你這麽說可真讓人寒心啊,我不孝順?這些年你吃的誰的,又用的誰的?”


    楊建軍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人的目光,他懂他媽這話的意思,這是在拿他們做下的事來威脅他呢。


    可她以為,就這幾個人,就能威脅到他了嗎?


    他承認,他的這個媽,確實比楊老頭心眼要多些,可來了深市這麽多年,她的眼界卻還是和從前一樣小,沒一點長進。


    “算了,我知道你們病了,不跟你們計較,咱們還是先去醫院吧!”


    楊建軍說著,眉頭微壓,看向幾個警察,


    “我現在要送我父母去醫院,麻煩各位讓一讓吧。”


    警察們都沒動,卻也沒再多問什麽,隻是站在那裏,守著哭得淒慘的楊老頭和楊老太。


    事實上除了開始出現的時候衝過來給楊老頭兩口子解綁外,這些警察都沒有再表現出太過激動的情緒。


    楊建軍皺起了眉頭,他都有些搞不明白他們到底是要幹什麽了,難道還想把他耗著妥協嗎?


    不過,他確實也沒有那麽多耐心跟這些警察在這裏耗,他的時間可跟他們的時間不一樣。


    “爸媽,你們別再鬧了,這不是在浪費人家公安同誌的時間嗎?蔣龍,帶上老太爺和老太太走。”


    楊建軍說著,徑直向楊老太走了過去。


    他這是光明正大地帶自己父母去看病,他倒要看看,這幾個警察敢不敢攔他。


    楊建軍沒想到的是,他們還真的敢攔。


    就在楊建軍的人這邊動手的時候,警察們也動了。


    他們把武器都收了起來,用身體擋著楊建軍和蔣龍幾人,一邊擋一邊喊著:


    “放開老人家,楊總,你怎麽能這麽對你的父母!”


    楊建軍頓覺不妙,這些警察,怎麽給他的感覺那麽像在演戲?


    “哢擦!哢擦!哢……”


    楊建軍正猶豫間,忽然聽到一陣按相機快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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