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蓀,你現在看起來,比之前精神可好多了。”


    楊甜甜都忍不住誇了他一聲,看來他在淨靈教也沒受什麽苦嘛。


    薑蓀被誇得很開心,比劃著讓楊甜甜等等,他去給她泡茶。


    楊甜甜奇怪,薑蓀之前隻是說話不好聽,並不是不會說話呀,這迴怎麽還比劃上了。


    “我走的時候給他配了點藥,調理一下嗓子,不然他那個嗓子說話,太有辨識度了,聽著也難受。”


    辛遲看出楊甜甜的疑惑,沒等她問便先告訴了她原因。


    楊甜甜點了點頭,又問辛遲:


    “你沒告訴他,我是那什麽過來的人吧?”


    不是她不信任辛遲,是她實在有點信不過薑蓀。


    辛遲無奈地笑笑,他在楊甜甜那裏就那麽不靠譜嗎?


    這事她都已經強調過幾遍了,他怎麽可能會告訴別人呢?


    “你放心,除了我師父和師叔祖大概能猜到一點,其他人我都沒提起過。”


    楊甜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轉了話題:


    “我今天跟老師請假的時候說好了早點迴去的,要不我們快點去找沈婆婆吧?”


    辛遲自然是沒有意見的,跟薑蓀說了一聲,便去拿車鑰匙。


    薑蓀站在廚房門口,手裏拿著一個托盤,上麵除了茶壺茶杯,還有他早上知道楊甜甜要來,特地做的小點心。


    他想喊楊甜甜喝口茶,吃點東西再走,又怕耽誤了她的時間。


    楊甜甜轉頭看到他有些無措的樣子,走過去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晾在托盤上。


    接著她又吃了塊小點心,拿起茶吹了吹一口悶了,說了聲謝,才趕緊跑迴來上了辛遲的車。


    薑蓀看了看手裏的托盤,像個得了糖的小朋友似地笑了笑,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一口悶了,心裏頓時暖暖的。


    楊甜甜迴到車上,對上辛遲像是讚賞的眼神,心裏有些發虛。


    辛遲不會以為她這麽做是因為她善良吧?


    她可不是覺得薑蓀可憐,聖母心泛濫才這麽做的,她這麽做純粹就是為了收買人心。


    薑蓀當時的樣子,就像是個給孩子準備好了東西,孩子卻轉身要出門的老人。


    這個時候照顧他情緒吃點喝點,那好感度不是“蹭蹭蹭”往上漲?


    楊甜甜接下來是要跟薑蓀長期合作的,這麽簡單就能跟他打好關係的事,她當然是願意去做一做的。


    車子到雙龍鎮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今天恰好是雙龍鎮的趕集日,已經進了臘月,路上趕集的人也比往常要多些,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大多數都是在往迴走了。


    車子在人多的地方開得很慢,楊甜甜遠遠地就看到了人群裏剛從集上走出來的蘇奶。


    她彎著腰,很吃力地背著一大背簍東西,卻還被身邊的蘇榮濤哭鬧著用力往迴拉。


    車又近了些,楊甜甜看清了蘇奶亂蓬蓬的頭發,比之前看起來又白得更多了些,也不像從前梳得那樣油光水滑的,讓她看起來更顯蒼老。


    “……我不,我就要吃小籠包,我還要吃豬頭肉,我都好久沒吃肉了,啊~~~”


    蘇榮濤抱著蘇奶的腿,拉著她的衣服半跪在地上,哭得驚天動地,一邊哭一邊說著自己的要求。


    他現在看起來瘦了一大圈,渾身都髒兮兮的,衣服還破了一個大口子,完全沒有了第一迴見他時那麽整齊幹淨了。


    周圍的人看到他這樣都沒什麽反應。


    這種孩子鬧著要買東西的戲碼,幾乎每場趕集都要上演個一兩迴,看個熱鬧就完事了,誰還管這種閑事呢。


    蘇奶的褲頭都快被蘇榮濤拽下來了,也哄了他好一會兒,從賣包子和豬頭肉的攤位一直哄到了下集口。


    可蘇榮濤一看是迴去的路,頓時明白蘇奶是騙他的,轉身就把蘇奶往集上拉,說什麽都不依,不買就不讓她走。


    蘇奶也心疼大孫子,隻能軟聲繼續哄著他:


    “濤濤啊,小籠包子不好吃,裏麵全是爛肉,豬頭肉全是肥的,你不是最不喜歡吃肥的嗎?”


    “咱們不買那些啊,迴家奶奶給你敲個蛋煎蛋吃好不好?”


    “不——不——不——”


    蘇榮濤大吼:


    “你胡說!媽媽以前都要給我買的,你是壞奶奶,你對我一點都不好,我要媽媽,啊~~~~”


    “我要讓警察叔叔把你關進牢裏去,把我媽媽換出來,啊~~~~”


    蘇榮濤哭喊著,伸手使勁拍打著蘇奶的腿。


    蘇奶被蘇榮濤幾巴掌拍得大腿生疼,這孩子別看人小,沒輕沒重地打起人來是真疼。


    她聽著蘇榮濤想用她去換王翠蘭,心裏也起了一股火。


    果然不是親生的,隻想著他媽,這麽多天了提都沒再提他爸。


    蘇奶被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著,看到別人看她的目光,她就覺得人家是在笑她一家人裏出了兩個勞改犯。


    看著哭得一臉鼻涕眼淚的蘇榮濤,她語氣也嚴厲起來:


    “買買買,就知道買,我哪裏還有錢給你買那些,不餓死就是好的了,走,跟我迴去!”


    蘇榮濤哪裏是一句話就能嚇到的,還是抱著蘇奶的腿,哭著喊著要買好吃的。


    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吃到好吃的東西了。


    在家裏天天都是蘇奶做的水煮青菜,一天才給他煎一個蛋,就放一滴油,比媽媽在家時給他吃得差遠了。


    蘇奶氣急,揚手就在蘇榮濤背上拍了兩下。


    剛拍的時候她還愣了一下,但看著蘇榮濤哭鬧停了下來,她頓時覺得打比哄好使多了。


    蘇榮濤停下哭鬧,不是因為挨了打不敢鬧,蘇奶那兩巴掌都沒怎麽用力,他也不怎麽疼。


    他隻是不敢相信,從來沒有打過自己的奶奶會打他。


    就在蘇奶以為成功搞定了他,想把他拉起來走的時候,他突然就徹底爆發了。


    他倒在地上打起了滾,幾下滾到了路中央,把辛遲本來就開得極慢的車逼得停了下來。


    哭得也比之前聲音更大,他一邊哭一邊還把蘇奶祖上問候了一遍。


    蘇奶打了那兩巴掌後,忽然就像開了竅一樣,從旁邊的樹上折了根枝條就往蘇榮濤身上招唿。


    她雖然沒打過蘇榮濤,可她打女兒打孫女是打出了經驗的,幾棍子下去,就把蘇榮濤打得從地上跳了起來。


    蘇榮濤想跑,卻被蘇奶揪住了衣服,沒頭沒腦地又一頓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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