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帶著房本證件先到了派出所,申請落戶遷戶口證明,卻被告知還要有蘇飛的戶口本。


    楊甜甜本來還想先拿到準許遷入證明,然後再迴去偷戶口本,順便把那邊的遷出證明給弄到手,一趟就搞定了。


    沒想到辦這個準許落戶證明也必須要戶口本,看來隻能多跑一趟了。


    兩人先把房本放到了辛遲那裏,換了身灰撲撲的衣服,稍微偽裝了一下,打了個車直奔蘇家灣。


    出租車到了雙龍鎮,當然還是不肯走土路的,再說出租車進山裏也招搖得很,楊甜甜和蘇飛隻能下車走小路。


    蘇飛帶著楊甜甜抄近路,兩個人在路上為了趕時間走得飛快,下坡都是一路跑下去的。


    這個季節的山野間,已經一片蕭索,麥苗才剛剛發芽,油菜也才剛剛種下,滿山的樹木葉子都掉得差不多了,隻有鬆樹和杉樹還能看見些懶懶的綠色。


    村裏這個時候活少,已經慢慢清閑下來,大多數人都聚在村頭或者相熟的人家裏玩耍。


    蘇飛帶著楊甜甜,從村後的大陡坡繞著迴去,避開了村裏的人。


    在戶口本到手之前,她們可不能被村裏人絆住。


    蘇家還是那兩間土牆房子,大門鎖著,門口的屋簷下堆了一堆紅薯,泥土還挺新鮮,看樣子才從地裏挖迴來不久。


    蘇榮濤要上學不在家,蘇奶估計是幹活去了。


    蘇家對麵那家人也關著門,不過裏麵卻人聲鼎沸,聽著像是在打牌。


    眼看周圍沒人看著,蘇飛快速跑過去,從廚房的牆洞裏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大門。


    兩人進屋,又把門關上,開始在房間裏找戶口本。


    蘇家就兩間房間,裏麵的房間有兩張床,蘇有成夫妻睡一張,原先蘇飛和蘇秀睡一張。


    後來蘇榮濤覺得跟爸爸媽媽睡覺擠,便占了兩個姐姐的床,蘇飛和蘇秀就被趕到了樓板上的柴堆裏。


    蘇有成夫妻和蘇奶都覺得這事兒理所當然,反正蘇飛那個時候已經上高中住校,隻有周末和寒暑假迴來,把床留著不是白留嗎?


    蘇秀更是直接被送出門去打工,就更用不著占個床位了。


    兩張床之間有個櫃子,上麵放了個掉了漆的紅箱子,蘇家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放在裏麵。


    箱子是上了鎖的,蘇飛沒有這個箱子的鑰匙。


    不過,這種老式的小黃銅鎖,對楊甜甜來說簡直就沒有任何難度,一根小小的別針就能打開。


    箱子打開,蘇飛在裏麵找著戶口本,楊甜甜隨手拿起一個藍皮的本子翻了翻,發現竟是個賬本。


    蘇家所有大筆的進出賬都幾乎在這上麵有記錄,蘇秀十月寄了500元,穀子賣了多少錢,玉米賣力多少錢,豬崽賣了多少錢……


    楊甜甜往前翻,終於翻到了她想看的那一項:93年2月,收定金1萬元,93年4月,收謝禮2萬5千元。


    這筆收入雖然寫得沒頭沒腦,但這段時間這麽大筆的收入,除了是賣蘇飛運道的錢,還能是什麽呢?


    楊甜甜把日記本給蘇飛看,蘇飛瞟一眼,苦笑一聲,什麽都沒說,卻更用力地找起戶口本。


    原來他們把她的運道賣了這麽多錢!


    她收到振華高中的錄取通知書時,所有的人都為她高興,可父母卻臉都愁爛了。


    口口聲聲說家裏沒錢,說供不起她上學,可蘇飛後來得到三中的免費讀書名額時,他們還是不讓她去。


    蘇有成拿扁擔死命抽她的腿,揚言要把她腿打斷,免得她一心想往外麵跑。


    最後還是隊長帶著老師來家裏勸,蘇有成被架得下不來,才同意了讓蘇飛繼續讀書。


    可當時家裏哪裏沒有錢,他們把她賣了3萬5千塊,卻舍不得為她上學花一分錢!


    蘇飛翻遍了箱子,卻沒看到戶口本的影子,楊甜甜也隻看到一張一萬塊錢的存折,另外的兩萬五卻沒看見。


    兩人對視一眼,楊甜甜轉頭又看向房間其他地方,


    “別急蘇飛,你再想想,戶口本還有沒有可能被放在別的哪裏?”


    蘇飛搖頭,


    “沒有了,這個家裏就這口箱子才能鎖住,重要東西平時都是放在這裏的。”


    以前還有一個老式的衣櫃,隻是後來生蘇榮濤時罰款不夠,把衣櫃給抵出去了。


    “也許是用了沒放迴去,咱們到處找找。”


    來都來了,她們也不可能就這樣空手迴去,楊甜甜開始動手翻床鋪,席子下麵的稻草都看了一遍。


    蘇飛點頭,也開始滿屋翻找起來。


    蘇有成夫妻那張床沒人睡,床上堆得亂七八糟,楊甜甜在上麵翻到了一個布包,裏麵硬硬的。


    打開布包,裏麵不止有戶口本,還有一本存折。


    “在這裏!”


    楊甜甜舉著戶口本給蘇飛看,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存折楊甜甜也順便看了一眼,發現上麵的錢居然都被取完了,兩萬八千塊錢,一分錢都沒留。


    她心裏有個猜測,這錢不會是被那位鄧大姑爺取走了吧?


    戶口本拿到手,兩人也沒多停留,趁時間還早,還可以趕迴城辦準遷證。


    兩人悄悄出來,又把門鎖上,把鑰匙放迴原處,順著屋後的山坡又往鎮上跑。


    等楊甜甜和蘇飛迴到城裏,是下午一點多,派出所辦證明的人還沒上班。


    兩人在派出所外隨便吃了點東西墊肚子,等辦事人員上班了,趕緊交資料把準許落戶證明辦了下來。


    有了準遷證,蘇飛還需要迴村辦一個準許遷出的證明,還得跑一趟蘇家灣。


    再次迴到蘇家灣,已是下午四點多,這一天,淨折騰在路上了。


    這一次她們就沒再迴蘇家了,直接去了小隊長家。


    人家派出所的同誌說了,要小隊隊長和村委幹部都在準許遷出的證明上蓋章才行。


    小隊長是個五十多歲的漢子,平時為人不錯,村民們都很服氣他。


    蘇飛一直很感謝他那年帶著老師到家裏來,又幫著勸父母讓自己去上學。


    小隊長這會兒正好在家,見了蘇飛,沒問她找自己什麽事,倒是先怪蘇飛怎麽能把自己父母給告進了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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