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明乾也僅僅是知道剛才那碗麵有問題,但具體有什麽問題他並不清楚。


    服用了牡塵丹的李明乾,現在說是百毒不侵也絲毫不為過。


    但彭祖豆蔻和玉雪草所中合出來的黃泉斷腸也著實厲害,竟然讓李明乾感覺到了肚子不舒服。


    要知道尋常的毒藥在牡塵丹的麵前,那就等於是糖豆,能讓李明乾有感覺的奇毒,縱觀天下也找不出來幾種。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李明乾才猜測這碗麵是不是被人投了毒。


    至於是誰投了毒,李明乾一開始也沒有懷疑小春子,純粹是隨口詐一詐,隻是沒想到當真被他試出來了。


    小春子黑著臉開口道:“為什麽你沒有死,這可是黃泉斷腸啊,就算是仙人來了也要被毒死!”


    高忠賢作為東廠的特務頭子,自然是閱曆不淺,這黃泉斷腸也是有所耳聞。


    “彭祖豆蔻加上玉雪草...居然是這樣的布局...”


    高忠賢的額頭上冒出冷汗,很明顯他也從來沒有察覺出什麽問題。


    高忠賢當即便是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陛下恕罪,是奴才眼瞎,竟然讓這些的狗東西進了養心殿,請陛下降罪,奴才死不足惜啊!”


    李明乾笑著搖搖頭,平靜的道:“算了,錯不在你,別說是你了,老範不也沒察覺到嗎。”


    話音落,戴著鬼臉麵具的範伯通便是從屏風後麵踱步出來。


    範伯通用低沉的聲音開口道:“隱藏得如此之深,布局如此之早,潛移默化中下毒,高明。”


    李明乾表麵上穩得一匹,其實心裏早就在默念阿彌陀佛...


    這真是踩了狗屎運,如果不是自己要玩假裝重病這套,就不會向老爺子要牡塵丹,如果沒有牡塵丹,那自己豈不是就被毒死了?


    之前李兆就與他說過,他是死於疾病...如今李明乾才想明白,哪裏是什麽重病,分明是死於毒殺。


    如今自己陰差陽錯的破了李明乾原定的命運,倒是讓人有些意想不到...


    任由老二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李明乾居然會服用了牡塵丹。


    要知道這牡塵丹雖然不及羽化丹珍貴,但即便是張太清手裏也不會超過三枚,在外人看來,張太清怎麽可能把如此珍貴的丹藥送給大唐的皇帝。


    李明乾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接著看向趴在地上的小春子。


    “是誰派你來的?”


    小春子依然是臉色猙獰的吼道:“我不會說的!你殺了我吧!昏君!”


    李明乾神情嚴肅的點點頭,接著就抬抬手:“那就殺了吧。”


    一旁的範伯通直接一掌落下,剛猛無比的能力化作罡氣直接將小春子的人頭斬落。


    人頭滾落到地上還有保留著殘存的意識,小春子心中疑惑...怎麽不按套路出牌?你不應該多問我幾遍嗎?不應該嚴刑拷打嗎?怎麽問了一次就要殺人?


    高忠賢很麻利的用一塊布將小春子的身首裹起來放到角落。


    接著迴到李明乾身前,再次請罪:“還是奴才的過錯,請陛下責罰...”


    高忠賢這番話並不是場麵話,而是發自內心的愧疚,他作為李明乾從潛邸之時便跟在身邊的老奴才。


    可以說李明乾在高忠賢心中的地位勝過一切,差點陛下就因為自己的過失丟了性命,就算李明乾現在要下旨讓範伯通殺了他,高忠賢也不會有絲毫抵抗。


    李兆之前給李明乾說過,原著中李明乾駕崩後,高忠賢並沒有倒戈向老二,隻是懇求老二讓他去給李明乾守陵。


    雖然高忠賢沒有報仇,沒有造反...但這個老太監一輩子都是守在李明乾身邊,這一點尤其是忠心二字可以說得盡的。


    李明乾不在意的笑著道:“老高啊,朕什麽時候疑過你,不必如此,不管這是誰布的局,結果還是被朕給看破了。”


    李明乾自然不可能說自己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畢竟咱們當皇帝的,還是得把逼格給拿夠。


    範伯通沉聲道:“是誰安插的此人?”


    李明乾的手指再次落在桌案上,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


    “是誰不重要,不過這步棋卻是可以讓朕拿來用一用,高忠賢,帶份旨意去太和殿。”


    其實對於李明乾來說是誰下的毒都無所謂,不過既然有人下了套,自己剛好可以將計就計。


    你不是想讓朕死嗎?那朕就死給你看!


    李明乾知道,隻要自己還活著,太和殿上的人就不會當真撕破臉,他們都會留有餘地。


    這些人終究還是在害怕,害怕自己重新坐在龍椅之上。


    但一旦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那他們就會不留餘力的廝殺,直到隻有一個人活著...


    太和殿


    大殿之上,李辰手拿聖旨站在龍椅的一側,雖然他已經有了監國的權力,但還是沒有資格坐上龍椅。


    李禹和李源皆是站在最前麵,臉色不善的看著李辰。


    朝堂的官員也分成了四撥,太子黨的,三皇子黨的,內閣黨,以及老二安插在朝中的那些人。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李禹也沒必要這些效忠於他的官員再隱藏起來,這倒是讓太子和老三都沒有想到。


    他們都以為老二在朝堂上沒有根基,卻是沒想到這家夥暗中居然培養了這麽多官員,九卿衙門都有他的人。


    目前李明乾雖然重病,但卻依然還是大唐的皇帝,謝東陽所帶領的內閣派係的官員依舊保持著中立。


    不過太子畢竟是李明乾欽點的監國,內閣派係的官員還是有意偏向太子。


    如此看來,這朝堂上的局勢倒是李辰占據了上風。


    李禹從進入皇城那一刻就沒有想過要用正當手段坐上皇位,不然他也不會帶著如此多的武道高手。


    有同樣心思的人自然還有李源,自打他知道父皇讓太子監國那一刻,李源也萌生了弑兄奪位的想法。


    況且此時此刻,並沒有旨意說要傳位於誰,太子也僅僅是監國。


    那就等於是說,誰都有機會登基...


    “陛下...”


    高忠賢佝僂的身影從太和殿外跑進來,臉上盡是憔悴傷感之色,可謂是演技一流。


    “陛下,駕崩了...”


    此話一出,整個太和殿嘩然,眾人的神情各異,有的人陷入無比的悲慟之中,有的人露出了隱晦的笑容,有的人陷入了迷茫...


    甚至大部分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不敢相信權謀無雙的大唐皇帝,會如此簡單的就死了...


    李辰來不及去傷感自己的父皇已經嗝屁,反正人都死了,也根本不需要在虛情假意的演戲。


    當即便大聲質問道:“父皇可有留下遺詔?立誰為新君!”


    所有人都再次將目光看向高忠賢,畢竟誰也猜不準李明乾最後的想法。


    高忠賢無奈的搖搖頭,緩緩開口道:“陛下走得太突然了,沒來得及留下遺詔...吃完一碗麵,突然就病發西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死訊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隻有李禹臉上沒有絲毫疑惑。


    畢竟他知道自己的父皇到底是怎麽死的,從高忠賢所說的話看來,他估計應該是小春子得手了。


    聽到自己的父皇死訊的那一刻,李禹的心裏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懷,就像是一座壓在頭頂的山峰突然消失。


    抬頭便能看見萬裏無雲的天空,還有廣闊的山河湖海,這一刻李禹就像是從囚籠裏被釋放出來的野獸。


    他的眼睛裏浮現出毫不掩飾的光芒,迴頭看向高台上那張龍椅...似乎已經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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