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毛冀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側,謝東陽等人亦是臉色低沉的等著李明乾發話。


    大唐南遷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出現科舉舞弊的事情,而且牽連甚廣。


    從錦衣衛調查的結果來看,這一次的科舉背後又豈止隻有一個王自如,除了朝中官員以外,竟然還有皇室宗親的影子。


    如果不是有一位參與其中的官員主動自首,誰也看不出來這裏麵竟有如此多的貓膩。


    李明乾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過往的科舉也不見得有多幹淨。


    科舉本來是給天下讀書人一個公平的機會,但沒想到居然變得如此不堪。


    史遷想要開口說什麽,卻是被謝東陽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科舉舞弊的事情,謝東陽等人作為內閣大臣雖然不曾參與,但心裏卻是清楚,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在謝東陽看來,科舉一次錄用上千個進士,哪怕有人為幹預,至少還存有六成的機會給天下學子。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上的人自然比誰都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隻能盡可能的尋求一個相對公平的機會。


    謝東陽可不認為陛下是才知道科舉背後的問題,隻是謝東陽疑惑,為什麽陛下會如此大動幹戈...


    即便陛下想要查處科舉舞弊,但這次鬧出的動靜也太大了。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錦衣衛就將數十名官員抓進詔獄,根本不管你是誰的人,隻要稍有牽連,便是難辭其咎。


    在不知道陛下到底準備幹什麽之前,謝東陽是不準備對此事發表任何意見。


    在場的人裏麵,心裏最高興的當屬是錦衣衛指揮使毛冀。


    自打李明乾繼位皇帝之後,錦衣衛就像是被拴上了狗鏈子。


    這位陛下為了建立明君仁君的形象,幾乎很少動用錦衣衛這把刀,以至於讓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對朝臣都失去了威懾力。


    不少朝臣都以被抓進錦衣衛為榮,反正也不會被搞死,進一次錦衣衛,就等於是鍍一次金,還能提高自己的聲望。


    可這一次陛下的雷霆震怒,則是讓毛冀重新找迴了當特務頭子的成就感。


    眼下朝中的官員一看到錦衣衛,就像是過街老鼠看到貓。


    李明乾看著折子裏的名錄,臉色越來越陰沉,身上陰翳的氣息覆蓋整個乾清宮,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無比的窒息。


    謝東陽等人在猜測聖心,但他們怎麽也猜不到,其實李明乾不是在布什麽局,而是單純的憤怒。


    當得知科舉舞弊之後,李明乾便是迴想起上一世的經曆。


    李兆第一次高考的時候,原本憑借李兆的分數可以直接進入一所頂尖大學,但最後李兆卻被刷下來,而比李兆分數低的人卻代替李兆進入這所大學...這其中的貓膩不言而喻。


    李明乾現在想起李兆當時失落的神情,就像是心中紮著一根刺。


    雖然第二年李兆以更高的分數考入更好的大學,但李明乾依然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而這一世,沒想到還能碰到這種事情...這一次自己有了足夠的權力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緒,李明乾自然不會視而不見...


    李明乾將手中的折子放下,盡管他的動作看起來很平靜,但在場的人都知道,現在的陛下就是一頭發怒的猛虎...


    “毛冀。”


    毛冀連忙拱手道:“臣在。”


    李明乾冷聲道:“徹查此事,朕不管這背後有什麽人,也不管牽連有多大,查到底,該革職的革職,該流放的流放...該殺的...殺!”


    毛冀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當即義正言辭的表示,自己絕對會將有嫌疑的人全部抓進詔獄。


    看著毛冀躊躇滿誌的離去,謝東陽等人心中的疑惑則是更深了。


    本以為陛下查到這個地步就會算了,畢竟已經達到了震懾群臣的效果,卻沒想到陛下居然還不肯罷手。


    蘇文璋和史遷都看了一眼謝東陽。


    謝東陽則是微微搖搖頭,示意二人不要多言。


    科舉舞弊這件事說小可以小,說大也可以大,這一切都取決於陛下怎麽判定...


    如今看來陛下是打定了主意要來一次大清洗,謝東陽隻是慶幸,幸虧自己沒有參與此事。


    “三位愛卿,向來朝堂上會有不少空缺,這一次...多提拔一些寒門吧。”


    謝東陽鄭重其事的抬手道:“臣遵旨!”


    李明乾揮揮手,三人便退出乾清宮。


    剛出乾清宮的大門,蘇文璋便忍不住開口道:“謝老,陛下到底想做什麽?”


    史遷老臉凝重,還在細細思索這件事背後的聖心到底如何。


    “這科舉曆來都是這樣,陛下為何這一次如此震怒?難道真的是因為舞弊?”


    謝東陽雙手插在袖子裏,走下階梯的時候又緩緩迴頭看了一眼乾清宮。


    “依老夫看來,陛下是想借這次科舉舞弊來重整朝堂,這些年來...朝堂上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暗地裏的爭鬥已經勢同水火,你我又不是看不見。”


    “此事,我等皆是保持緘默就行,不管局麵怎麽樣,記清楚一件事,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


    謝東陽露出一抹微笑,亦步亦趨的往外走去。


    用隻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喃喃道。


    “或許...陛下隻是想還天下讀書人一個公道呢...”


    接著謝東陽又否認了這個念頭...不管陛下如何想,這件事的結果畢竟是好的,這便足夠了...


    廣陵閣。


    一個官員從後門進入,接著便來到內院的書房。


    李禹正在房間裏擦拭著一把長劍,見到人來了,笑著開口道:“沒有留下什麽尾巴吧?”


    “二殿下放心,那個自首的官員絕不可能多說一句,而且今天晚上,他應該就會突然在詔獄裏畏罪自殺。”


    官員陰險的笑道:“畢竟他的妻兒下官都安頓好了...”


    那個主動自首參與科舉舞弊的官員,便是李禹在背後的手筆。


    他如此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擾亂朝堂,給自己創造更多的契機。


    而且在他看來也不會有人猜到是他動的手腳...


    隻是有一點李禹沒有料到,父皇居然會將此事鬧得這麽大,這倒是超出了他的預期。


    “二殿下放心,這次朝中突然有了這麽多的空缺,而且陛下言明要提拔寒門,殿下的門人機會很大。”


    李禹的這一手布局已經曆時九年,有三分之一從北邊考入朝堂的舉子都是他的門人。


    隻是這些門人李禹從來不曾動用,一來這些人並不是身居要職,第二便是李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在暗中培植朝中勢力。


    李禹將長劍橫在麵前,劍身上散發出清冷的光澤。


    “雖然不知道父皇為何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過倒是讓我占了一些便宜,太子和老三那邊,隻怕是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了...”


    正如李禹所猜想的那般,此時的詹事府和三皇子的府邸裏,這兩個人皆是氣得摔杯子砸瓶子。


    在這兩人看來,父皇如此做法,明顯是針對自己!


    畢竟這朝堂除了跟著內閣站在中立一方的官員外,其他官員有四成都是這兩人的門生。


    而參與科舉舞弊的人裏麵,更是有一大半都是他們的人。


    即便是心中鬱悶,但太子和三皇子都選擇都保持沉默,甚至還上奏表示支持將科舉舞弊徹查到底。


    事到如今,隻能將自己和這件事撇清關係,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辦法。


    況且在太子和三皇子看來,就算父皇知道自己參與其中,也不可能真的拿自己開刀。


    不過這件事的結果依然是讓這二人傷筋動骨,這十幾年來在朝堂中培植的勢力,至少要被砍掉一半...


    太平園。


    李兆正在看著一份海圖,拿著筆在上麵勾畫,將不同的勢力標注出來。


    秦思思一邊研磨一邊望著李兆,目光如春水一般。


    李兆將筆放下,微微歎了口氣:“咱們大唐這海上的事情,比朝堂上的事情還要混亂...”


    “殿下如果想涉足海事,光靠自己可不夠。”


    秦思思拿起筆在海圖上一個海島上畫了一個圈。


    李兆看著這海島微微出神,接著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這是舟山群島,可謂是大唐在近海最大的群島,但朝廷對這裏管控卻是微乎其微。


    可以說這裏的勢力最為錯綜複雜...正因為混亂,這才能成為自己涉足海事的突破口。


    李兆站起來,一把將秦思思抱起來,原地轉了兩圈。


    激動的道:“思思,你真是太聰明了。”


    秦思思臉頰緋紅的小聲道:“殿下...人家要被你弄暈了...”


    李兆這才將秦思思放下來,暗道,秦思思不愧是原著裏可以和李蘇荷媲美的智商天花板之一。


    自己隻想著怎麽從別人手搶一塊蛋糕,卻是沒想到從舟山群島這個三不管的地方破局。


    李兆心情愉悅的笑道:“思思,你說,要本殿下怎麽獎勵你!”


    秦思思微微道:“能幫殿下解憂就是思思的福分,思思不敢有其他奢望。”


    “等臨安城裏的事情辦妥後,我帶你去浙江看看。”李兆伸手摸了摸秦思思的小腦袋


    秦思思臉上泛著欣喜的微紅,就像是初開的桃花,讓人看得如醉如癡...


    李兆承認自己一開始是被秦思思的姿色所吸引,但越是和這個女人相處,心裏便是多出一抹特殊的情感。


    看著秦思思這副小女人的模樣,李兆突然有一種感概:能得此女...夫複何求...


    .....


    太平園的府邸門外,四個讀書人臉色緊張的站在門口。


    一個麵相粗獷的男人開口問道:“房兄,咱們就這麽來拜訪九殿下,是不是太唐突了...”


    房玄齡深吸一口氣,接著便走上前去叩門。


    “九殿下於我恩同再造,如果不能拜入九殿下門下,我房玄齡枉為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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