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叔方迴憶了一下,實話實說道:“那天早朝下了以後,我去了齊王府,拜見了齊王妃……”


    房俊問道:“為什麽不去拜見梁郡王?”


    謝叔方沉默幾秒,忽然沉默不語。


    房俊看著他,眯起眼眸道:“你見到齊王妃,說了什麽?”


    謝叔方抬頭看了麵前陌生青年一眼,說道:“我因為糧價損失慘重,自然是去找齊王妃訴苦,想讓齊王妃幫我挽迴一些損失。”


    “齊王妃怎麽跟你說的?”


    “齊王妃對我說的,無非就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沒有幫你?”


    房俊追問道:“那你,就沒有想別的辦法?”


    “……”


    謝叔方選擇一聲不吭。


    看他不吭聲,房俊緩緩說道:“謝侍郎,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


    “……”


    看他仍舊一言不發,房俊盯著他說道:“你剛才還說,我問你什麽,你知道的都會迴答,現在卻一聲不吭了。”


    “你是害怕說下去,你就成了賣主求榮之徒?”


    “既然你不肯說,那你就聽我說。”


    房俊繼續偽裝著“沈濤”的身份,語氣緩緩說道:“在你去完齊王府的第二天,梁郡王便在醉仙樓設宴,請房相之子房俊。”


    “也就是說,齊王妃拒絕幫你挽迴損失,之後你去找了梁郡王。”


    “這就能說得通,為什麽梁郡王會突然設宴請房相之子了。”


    “房相之子赴宴結束迴去的路上,突然就遭遇了刺殺。”


    “那梁郡王的嫌疑,就變得非常大。”


    聽到這話,謝叔方猛地抬頭,語氣激動說道:“絕對不可能是梁郡王幹的!”


    “房俊前腳走,後腳他就派出死士殺他,他怎會愚蠢到這個地步?”


    房俊冷聲道:“恰恰是所有人都會這樣想,所以才會將他的嫌疑排除在外,不是嗎?你是刑部侍郎,應該懂這個道理。”


    謝叔方張了張口,咬牙道:“那件用來刺殺房俊的弓弩,我沒有拿過!”


    房俊反問道:“你的嫌疑比梁郡王還要大,你覺得你的話,有說服力嗎?”


    說著,他豎起兩根手指,道:“要麽是你,要麽是梁郡王,我更傾向於你們兩個人合夥,想要拉攏房俊不成,就對他下死手。”


    謝叔方怒聲道:“你血口噴人!”


    房俊毫不客氣的駁斥道:“但所有人都會這樣想!”


    “……”


    謝叔方睚眥欲裂,奮力掙紮道:“我沒有幹過,我謝叔方頂天立地,絕不會幹出這種事!”


    然而他身上的繩索緊緊勒在他的皮肉之中,他掙紮的越厲害,繩索縮的就越緊,根本掙脫不開。


    房俊看了他幾眼脖子上因為掙紮出現幾條血印,淡淡說道:“所以謝侍郎你就更應該老實迴答我,你究竟有沒有去找過梁郡王?”


    謝叔方渾身一僵,最終低頭悶聲道:“找過……”


    “你跟他說了什麽,他又跟你說了什麽?”


    聽到詢問,謝叔方悶聲道:“我希望梁郡王能幫我挽迴一些損失,梁郡王說,此事包在他身上……”


    “沒有別的了?”


    “沒有……”


    房俊嗯了一聲,指著馬車外道:“我問完了,你可以走了。”


    謝叔方問道:“你相信不是我跟梁郡王幹的?”


    房俊反問道:“你覺得呢?”


    謝叔方從他的表情中,看出此人還在懷疑他跟梁郡王,語氣激動叫道:“我要見房俊,我要見房俊!”


    “他是查案能手,他一定能證明我跟梁郡王的清白!”


    你要見的人,就在你麵前……房俊腹誹了一句,你找了也沒用!


    就在此時,車簾被人從外麵撩開,房玄齡的臉龐映入眼簾。


    “問完了?”


    看到房俊點頭,房玄齡拿起破布塞入謝叔方的口中,不想聽他說任何話,叫來張鵬起將對方帶走,遂即上了馬車坐在房俊身邊,問道:


    “問的如何?”


    “對方供出了梁郡王……”


    聽完房俊的話,房玄齡神色凝重起來,沉聲道:“果然是他嗎?”


    說完,他看了一眼房俊。


    房俊搖頭說道:“謝叔方剛才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而且他剛才說想要見我,說我是查案能手,想讓我還他跟梁郡王一個清白。”


    房玄齡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是在說他不相信這件事是謝叔方跟梁郡王幹的,皺起眉頭沉默幾秒,方才開口說道:


    “但就目前的線索來看,梁郡王最為可疑,現在咱們手裏的人證,物證,都指向了梁郡王,這一點,做不了假。”


    房俊皺眉道:“我懷疑有人……”


    房玄齡揮手打斷他的話茬,語氣毋庸置疑道:“不管是不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他們,為父也要將矛頭對準梁郡王!這是一個機會!”


    房俊瞬間領悟他的言外之意。


    一旦將梁郡王牽扯進來,定罪之後,齊王府沒有了梁郡王,就會群龍無首。


    這對女帝而言,確實是一個機會!


    房俊問道:“太上皇那邊會同意嗎?”


    李淵是個顧及皇室顏麵的人,此事牽扯到皇室之人,他肯定會和稀泥。


    房玄齡冷哼道:“太上皇出麵也沒有用,老夫的兒子差點被殺,要是李承業還能在長安城待的下去,那就說明是老夫無能!”


    “謝叔方是刑部侍郎,刑部侍郎這個位置也很重要,這個位置要是能空出來,八成就會是咱們的人。”


    房俊歎了口氣,“又是黨爭……”


    房玄齡也歎了口氣,“等哪一天朝堂上沒有這麽多派係,就不會有這麽多亂象。”


    說完,他望著房俊,看著他陌生臉龐,怎麽看怎麽不適應,別過頭問道:“你打算去哪,跟老夫迴府?”


    房俊沉吟道:“我打算先去一趟盧府。”


    “好!”


    房玄齡轉身走下馬車,讓張鵬起給他當馬夫,自己則騎著馬離去。


    前去盧府的路上,房俊坐在馬車中,一路沉思,思考著一個讓他感到奇怪的地方。


    有人派出一個死士來殺他,偏偏這個死士帶的弓弩,來自刑部府庫。


    一個死士想要弓弩,哪裏找不到,偏偏要用刑部府庫的弓弩?


    太過刻意了!


    難道對方派出死士,就沒有考慮過死士失手嗎?


    一旦失手,弓弩不就會成為線索?


    等等……房俊心中一凜,如果是那個人故意要死士用那把弓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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