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褚遂良剛坐下就又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來,難以置信望著他,“你的意思是說,傅說就是婦好?”


    房俊笑吟吟點了點頭,“沒錯。”


    褚遂良倒吸了一口涼氣,被他的結論深深震撼到了,使勁搖頭道:“傅說是男子,婦好是女子,怎可能是一個人……”


    房俊換了個悠哉的坐姿,饒有興味的望著一臉震驚的褚遂良,又看了看同樣滿臉震撼的眾人,緩緩說道:“如果是太史公錯了呢?”


    在現代,隨著甲骨文的發掘,關於婦好的記載也越來越多,證明在武丁時期,婦好的地位僅次於商王。


    但是,史學家們發現另外一個現象,司馬遷的《史記》連夏朝都有記載,為什麽沒有記載商代奇女子婦好?


    史學家們後來有這樣一個觀點,問題出在了司馬遷身上。


    司馬遷是一位嚴謹的史學家,他記載曆史一定要證據充足,否則寧可不記錄。


    或許他看到婦好的偉大功績以後,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婦好征討十幾個國家,主持國家祭祀,還有自己的封國……居然是一位年輕的女性!


    在儒學思想和“男尊女卑”觀念流行的西漢,司馬遷或許認為這種記載不真實,或者有吹捧成分,因此沒有選用。


    “如果你是太史公,你在聽說幫助武丁達成‘武丁盛世’的竟然是一位女子,你會不會覺得匪夷所思?”


    “會不會理所當然的認為,婦好,應該是一位男子才對?”


    醉仙樓雅室中,響徹房俊的聲音。


    李靜姝唿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如果這是真的,那就說明女子興國,自古有之!


    那女帝坐上皇位,興盛大唐,豈不是有跡可循?


    婦好能幫武丁興國,身為女帝的李曌,自然也可以興盛大唐!


    在座人當中,不僅她在這樣想,二十來名賓客,包括褚遂良在內,此時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房俊看著眾人表情,迴想起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關於婦好是傅說的言論。


    據說發掘出的甲骨文中,有至少兩百多片甲骨上記載了婦好,卻沒有一片記載傅說。


    再者二人事跡很相似,婦好和傅說都是出身低微,傅說的功績在整個商代都屈指可數,婦好的功績同樣如此。


    主持祭祀和領軍出征,本應該是宰相傅說的職權,但是甲骨文中做這些事的是王後婦好。


    最重要的證據來自殷墟甲骨文,雖然《呂氏春秋》、《尚書》、《竹書紀年》和《史記》,都把傅說吹捧為武丁的肱骨大臣,但是甲骨文裏沒有這個人,而其他大臣如甘盤都有記載。


    史書中記載傅說的功績,在甲骨文都是婦好完成的。


    兩個名字古音也相似,很可能是諧音,再有甲骨文記載的史實作為支撐,史學家就有了一個猜測,傅說,就是婦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任修遠感覺三觀都受到衝擊,神色激動道:“這都是你編造出來的謊話!”


    死鴨子嘴硬就是這樣的啊……房俊瞅著他,說道:“你孤陋寡聞,還說是我的問題?”


    “你若還是不信,我就再給你講一個。”


    房俊問道:“《說文解字》一書,你應該讀過吧?”


    看到任修遠點頭,房俊精挑細選出兩片龜甲,遞給他說道:“《說文解字》中,有記載金文,你將龜甲上的文字,和《說文解字》中的金文對比一下,看看兩者有什麽區別。”


    聽到這話,任修遠狐疑的接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越看臉色越是不對勁,龜甲上的字跡,居然和《說文解字》中的金文極其相似!


    房俊拿出這麽多的證據,這一刻,由不得他不信。


    任修遠放下龜甲,望向麻紙上的文字,此時再看過去,甲骨文的“日”字和“月”字,一眼就被他辨認出來。


    一時間,他竟不知該怎麽將國子監祭酒孔穎達交給他的任務,繼續做下去。


    傅說是宰相,可現在房俊能證明傅說跟婦好是同一個人……豈不是說婦好就是武丁時期的宰相……婦好一個女子擔任宰相,促成武丁中興,他宣揚女子當權如牝雞司晨,國將不國,就成了一句笑話……


    任修遠越想臉色越是難看,心中更是驚恐。


    國子監從去年下半年開始一直到處宣揚‘牝雞司晨,國將不國’之言,為的就是從禮法上讓女子稱帝站不住腳。


    但是,今日之事若是流傳出去,這些時日來國子監的努力不僅付之東流,甚至國子監還會遭人恥笑,國子監的人以後還如何能在長安城抬得起頭?


    任修遠感到不寒而栗,腦海中思緒翻滾,想著該如何反駁房俊。


    褚遂良一直在觀察著任修遠,見他臉色一會白一會青,張口又說不出話,不由皺了皺眉頭。


    任修遠明顯是說不過房俊,若是再讓他留在酒宴上,恐怕等會他要強詞奪理,那就真的掃了賓客們的興致。


    但是,也不好趕人啊……褚遂良心中有些為難。


    這時,一道冰冷聲音響徹而起:


    “好端端一個酒宴,出了你這麽個東西,真是掃妾身的興。”


    “滾出去!”


    唰的一下,眾人望向楊妙玄,此時見她臉色煞寒的盯視著任修遠,紛紛也跟著望了過去。


    任修遠臉色一白,握緊拳頭咬牙道:“王妃,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砰!楊妙玄眸光冷了幾分,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杵在幾案上,“妾身這個人,脾氣不好,再問你一句,滾不滾?”


    任修遠很清楚今天這樣迴到國子監,必定會迎來祭酒孔穎達的怒火,咬牙道:“我不能走!”


    楊妙玄沉默兩秒,遂即起身拎起幾案小桌,在眾人錯愕目光中,臉色煞寒走到任修遠麵前,揚起幾案衝他臉上猛地掄去。


    砰!


    一聲爆響驟然響起,齊王妃手中拎著的幾案桌角,瞬間染上血絲。


    臥槽……房俊看著額頭往外冒血的任修遠,險些沒忍住爆出粗口,目瞪口呆望向身穿胡服的絕色女子,終於明白李靜姝剛才為什麽讓他躲遠點,以免濺一身血了。


    這娘們屬啥的啊,火藥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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