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盧逑見過那柄紈扇,就應該知道紈扇上“昭寧”二字寫在扇柄,而不是在扇麵。


    他若見過,就應該在京兆府公堂上將這些證據說出來!


    那樣他便能洗脫嫌疑!


    可是,盧逑不僅沒說,還俯首認罪了!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盧逑雖然接觸過那柄紈扇,但並沒有觀察過那柄紈扇的細節。


    謝叔方心頭一沉。


    一個正常人,在見到一柄價值連城的紈扇,能不多看幾眼,然後再還迴去?


    隻能說盧逑不是不想多看幾眼那柄紈扇的細節,而是看不到!


    而看不到的原因有很多種,比如那柄紈扇事先被包裝起來……


    所以盧逑才沒有察覺有兩柄紈扇這迴事。


    正因如此,他才會在被定罪時,沒有當堂翻供,而是含冤受屈,俯首認罪。


    現在,盧逑不僅洗清冤屈,還官複原職!


    矛頭卻指向另外一人。


    是那個人將紈扇交給了盧逑,致使盧逑含冤入獄!


    魏征看著謝叔方神色一變再變,冷笑了一聲,道:


    “你們齊王府真是好手段,瞞天過海,偷梁換柱,借刀殺人,隔岸觀火,三十六計都被你們給玩出花來了!”


    “可惜啊,殺出來一個眼神毒辣的房俊!”


    “房俊此刻就在京兆府大牢,他不僅目睹有人害他,更知曉有人要殺吳念滅口,你猜房俊下一步會怎麽做?”


    魏征語氣淡漠道:“東宮和老夫,確實都沒有想到盧逑為了求活選擇投靠女帝,但我們東宮上下,早已準備好了舍棄盧逑。”


    “但你們齊王府……有沒有準備好舍棄他呢?”


    魏征再次冷笑一聲,甩袖而走。


    謝叔方呆立當場,遲遲沒有迴神。


    許久,他渾身一震,臉色鐵青快步朝著齊王府方向而去。


    …………


    太極宮,前往西內苑方向的路上。


    李靜姝雙手背在身後,俏臉滿是笑容,一想到房俊就要從京兆府大牢放出來,心情很是愉悅。


    忽然,她發現李曌情緒低落,困惑不解道:“皇姐,房俊要從牢裏放出來了,你怎麽還不開心?”


    李曌抬頭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在你來到立政殿以前,父皇降下旨意,因為房俊不遵國策,即日起不許他參加科舉,入朝為官。”


    “什麽?!”


    李靜姝臉色大變,不敢置信道:“父皇這樣做不是在毀房俊的前程嗎!”


    說著,她不忿的握住李曌的皓腕,道:“皇姐,我跟你一塊去找父皇理論!他憑什麽因為一個不遵國策,就不讓房俊為官!”


    李曌反手拽住她的手,搖頭道:“沒用的,別去爭了。”


    李靜姝迴頭望著女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居然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猛地甩開她的手腕,紅起眼眶道:


    “皇姐!傷口不在你身上,你當然沒感覺了!天底下,昭寧就沒見過有哪個男子不看重前程!”


    李曌抿著嘴唇道:“朕怎麽會沒有感覺?”


    “朕倚仗房家,倚仗房玄齡,更倚仗房俊,天底下,沒有誰比朕更在乎!”


    李靜姝怒聲道:“那你為什麽不幫他爭一爭?”


    這時,房玄齡聲音從她們背後響起。


    “因為那是太上皇的意思,爭也沒用。”


    刷的一下,李曌、李靜姝同時迴頭看向房玄齡。


    房玄齡走了過去,對著李靜姝微微拱手道:“見過昭寧公主殿下。”


    李靜姝咬牙道:“房相,我皇姐好歹也是大唐女帝,難道連讓一個人入朝為官的權力都沒有?”


    房玄齡緩緩說道:“公主殿下不在朝堂,不清楚朝堂之事,所以有這種想法,理所當然。”


    說著,他看向李曌說道:“但是陛下,你也有這種想法,就實屬不該!”


    李靜姝不忿道:“房玄齡,你究竟還是不是房俊的父親!”


    房玄齡乜了她一眼,沉聲說道:“正因為臣是房俊父親,所以才更不能去爭,也不想陛下去爭!”


    說著,他再次望向李曌,臉色嚴肅說道:“陛下應該知曉,朝堂上的勢力,都依附於太上皇。”


    “剛才陛下若是跟太上皇爭論,太上皇必然不答應,此事就會拖到明日早朝,明日百官廷議,群臣若都認為太上皇懲處房俊得當,陛下還要再爭嗎?”


    李曌冷聲道:“爭!為什麽不爭!”


    房玄齡追問道:“有用嗎?”


    “……”


    李曌抿起嘴唇,一聲不吭。


    她知道,再爭論也沒用,根本改變不了結果!


    房玄齡繼續說道:“陛下羽翼未豐,卻要跟太上皇和群臣撕破臉皮,君臣離心離德,以後還如何治理天下?”


    “撕破臉皮,對陛下沒有好處,所以臣才在當時給陛下使眼色,不要去爭。”


    李曌沉默幾秒,問道:“房俊不能當官,你甘心嗎?”


    房玄齡搖頭說道:“臣心中當然不甘心,可如今朝野皆敵,不甘心又能如何?”


    李曌窩火道:“你的意思是讓朕就這麽憋屈下去?”


    房玄齡凝視著李曌說道:“陛下,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今年不過雙十芳華,還很年輕,而太上皇,已經六十有二。”


    李曌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睜大美眸道:“你要朕拖到太上皇百年以後,再召房俊入朝為官?”


    房玄齡點頭道:“正是!”


    “房俊今年十八,哪怕是太上皇百年,他也才五十六歲,正值春秋鼎盛。”


    “等到那天,想來陛下已經羽翼已豐,掌握了天下權柄,再有房俊入朝為官相助,必將如魚得水,大唐盛世,也必將由陛下跟房俊締造!”


    房玄齡低頭拱手道:“臣迴府後會跟房俊談談,他是個有眼力的人,隻要對他說明利害,他一定會答應。”


    “臣告退。”


    說罷,他轉身離去。


    要房俊等朕三十八年……人生能有幾個三十八年……房俊不負朕,你卻要朕負房俊嗎?


    李曌咬著嘴唇,鮮豔欲滴,猛地轉身大步朝著西內苑而去。


    李靜姝正心中不忿,卻對朝堂之事無可奈何,忽然看到李曌轉身而走,連忙追上去道:


    “皇姐,你幹什麽去?”


    李曌頭也不迴道:“喝酒。”


    你是要借酒消愁啊……李靜姝張了張嘴唇,勸阻的話被吞了迴去,大聲說道:


    “昭寧陪皇姐一起喝!”


    …………


    京兆府大牢,幹淨整潔的單人間牢房中,房俊倚著牆壁,手捧麻紙,饒有興味看著盧逑剛剛寫的詩。


    “穀底蘭竹花百喧,樹上蟬鳴對誰言。”


    “魚入海,鳥飛天,雨打樓船泛江邊。”


    “盧少尹這是借物明誌啊。”


    房俊笑吟吟看著神情輕鬆的盧逑,將麻紙放迴幾案上,說道:“盧少尹是想說投靠女帝以後,你就是魚入大海,鳥上青天,要被東宮的人知道,還不得恨死你?”


    盧逑笑了一聲,搖頭道:“我盧逑這隻蟬,趴在東宮這顆大樹上嘶叫這麽多年,卻換來一個棄子下場,今日效忠女帝,焉能不是魚入大海,鳥上青天?”


    這時,牢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張鵬起神色凝重走了進來,“郎君,我迴來了!”


    房俊對他頷首示意,偏頭對著盧逑繼續說道:“既如此,等會咱們喝一杯慶祝慶祝?”


    “是該慶祝慶祝!”盧逑看了幾眼張鵬起,眸光閃爍幾下,遂即起身神色凝重對著房俊作揖到底,說道:


    “此次能死裏逃生,多虧房公子相助,盧逑不勝感激!以後若是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房公子盡管吩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讓女帝懷孕後,朝臣瘋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無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無敵並收藏我讓女帝懷孕後,朝臣瘋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