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上下仔細打量起手提唐刀的紅裙女子,心中萬分確定這是第一次見到她!


    不管昨天跟他迴府的清麗女子是誰。


    如果這位才是昭寧公主。


    那這樁欽案,此刻就已真相大白!


    “馮賀!你剛才言之鑿鑿說你在房府,撞見房俊用迷香和茶中之藥欺辱昭寧公主。”


    “可昭寧公主站在麵前,你卻不認識,你還敢說你不是誣陷房俊?!”


    太極殿內,房玄齡對著馮賀疾聲厲色道。


    “我,我……”


    馮賀臉色慘白,看著俏臉氣紅的紅裙女子,仍舊感到不可置信。


    如果她是昭寧公主,那昨日在房府看到的女子又是誰?


    當時房俊可是一口一聲公主殿下啊!


    難道房俊也認錯了昭寧公主?


    絕對不可能!


    他怎麽可能連自己帶迴的女子是誰都不知道!


    看著馮賀一臉慘白,又瞥了一眼俏臉氣紅的昭寧公主,房玄齡心中感慨,昭寧公主來的真是時候啊!


    正是她這一來,再加上馮賀那句“不認識”,瞬間扭轉對房家不利的局勢!


    “太上皇,現在已真相大白了!”


    房玄齡衝著龍椅上的李淵作揖道:


    “臣子房俊,從未欺辱過任何女子!”


    “禮部侍郎嚴樂勾結臣府上賤奴,欲要害臣受抄家滅族之禍,請太上皇為臣主持公道,為臣子房俊伸冤!”


    說完,他衝著房俊使了一個眼色讓他趕緊配合。


    房俊心領神會,抬頭望向李淵說道:


    “太上皇,臣有幾句話想問嚴侍郎。”


    看到龍椅上的李淵點頭,房俊在滿朝文武注視下,走到禮部侍郎嚴樂身邊。


    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絹絲紈扇,一邊輕輕轉動扇柄,一邊對著麵如土色的嚴樂輕輕說道:


    “嚴侍郎知道傻子是怎麽叫喚嗎?”


    不等嚴樂迴應,房俊捏著嗓子,用陰陽怪氣嗓音道: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噗嗤!”太極殿內,文武百官當中不停響起悶笑聲,這個房俊太會搞了!


    就在剛剛,嚴樂才用這副陰陽怪氣口吻在天子百官麵前嘲諷房俊。


    想不到他竟也當著天子百官的麵,毫不留情懟了迴去!


    秦王府大臣們看的心中舒爽,不由多看了房俊幾眼。


    房玄齡第一反應是請太上皇主持公道。


    但是房俊不一樣。


    他第一反應是立即報複剛才嘲諷過他的嚴樂。


    此子記仇!


    文武百官心裏默默為房俊打上一個標簽。


    嚴樂氣血翻湧,臉色黑紅,聽到周圍響起百官悶笑聲,更感覺屈辱憋屈,忍不住梗著脖子吼道:


    “房俊!士可殺不可辱!”


    房俊繼續搖著紈扇扇柄,沉吟兩秒道:


    “這可是嚴侍郎你自己說的。”


    昭寧公主的貼身紈扇,區區一個禮部侍郎,不可能得到。


    肯定是另外有人偷偷拿到紈扇,然後交給嚴樂,讓他用來栽贓陷害房家。


    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


    但房俊敏銳判斷出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這個人經常出現在昭寧公主周圍。


    公主丟失貼身之物是稀鬆平常之事,此人很大可能是撿走她丟失的紈扇,偷偷藏起來,所以能在這個時候交給嚴樂。


    第二種,是此人從昭寧公主起居殿偷拿出來的紈扇!


    前者不可怕,可怕的是後者!


    對於一個藏在暗處隨時可能給房家致命一擊的人,房俊暫時沒有辦法將他找出來。


    但是。


    他可以敲山震虎!


    而嚴樂和馮賀,就是兩座他可以敲動的山!


    隻讓他們被砍頭還不夠,必須要讓他們付出更殘酷代價,才能震動那頭山中之虎!


    房俊將紈扇收入懷中以後,在文武百官驚愕目光中,對著李淵作揖到底,聲音洪亮說道:


    “太上皇,臣房俊請以無官無職之身,參奏禮部侍郎嚴樂所犯十宗罪!”


    聽到這話,文武百官不敢置信望著他。


    多少?


    十宗罪?!


    房玄齡也愣住了,嚴樂有這麽多宗罪可以參嗎?


    昭寧公主此時也垂下手中唐刀,豎起耳朵。


    李淵在知道房俊沒有欺辱昭寧公主,而是被人陷害,皇室因此也沒有丟失顏麵,他對房俊已經失去興趣。


    此時此刻,他內心正在怒罵嚴樂和馮賀。


    如果不是這兩個人,也就不會有這場風波。


    更不會在李曌已經下旨稱病不朝情況下,他這個太上皇還要站出來主持朝政,親自審理這樁欽案。


    自從跟突厥簽了城下之盟,為了平息民憤,李淵不得不禪讓皇位,當起不問政事的太上皇。


    但是體驗過掌握天下權柄的滋味,他怎麽會甘心離開那把龍椅!


    李淵一直在等待時機,重登帝位。


    這也是為什麽要將皇位禪讓給女兒的原因。


    隻有將皇位禪讓給她,重登帝位時才不會有太多阻力。


    兩年以來,李淵一直在李曌麵前扮演慈父姿態。


    明麵上,教導她如何才能當好皇帝,如何處理朝堂上大小政事。


    為了讓李曌信服他的話,但凡是李曌請教過他的事,李淵都會讓裴寂等元謀功臣用心完成。


    而沒有請教過他的,不管李曌頒布的政令是否利國利民,都不會讓她順利施行!


    背地裏,他還不停地讓各個州郡刺史、縣令,弄出點民怨沸騰之事。


    還要讓百姓們知道,都是女帝在剝削殘害他們!


    兩年了,李淵心思都不曾暴露。


    但是今天,為了皇家顏麵,他從幕後走到前台,上朝主持朝政!


    李淵隱隱感覺到,李曌很可能會看出端倪。


    他重登帝位的時機還未成熟,卻要提早暴露野心,心中才更加憤恨嚴樂和馮賀!


    聽到房俊要參奏嚴樂,正合自己心意,李淵不假思索說道:


    “你蒙冤受屈,皆因禮部侍郎嚴樂而起,朕準許你以無官無職之身參奏!”


    一時間,太極殿內響徹房俊的聲音。


    “臣房俊參奏禮部侍郎嚴樂所犯第一宗罪,敗壞昭寧公主名聲!”


    “昭寧公主冰壺秋月、絕代風華,長安城從來不乏讚美之聲,此案若是傳出宮外,不敢想象公主的名聲會變成什麽樣子!隻有將此賊繩之以法,才能以正視聽,保全公主名聲!”


    “臣房俊參奏禮部侍郎嚴樂所犯第二宗罪,損害皇家顏麵!”


    “昭寧公主乃是我大唐皇室公主,與皇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公主名聲受損,便是皇家顏麵受損!隻有嚴懲此賊,才能正人心而靖浮言!”


    “臣房俊參奏禮部侍郎嚴樂所犯第三宗罪,構陷同僚!”


    “臣父與嚴樂同朝為官,嚴樂誣告臣欺辱昭寧公主,一旦坐實此罪便是誅九族的死罪,此舉看似衝著臣來的,實則是嚴樂在構陷同僚,欲要置臣父房玄齡於死地!”


    “臣房俊參奏禮部侍郎嚴樂所犯第四宗罪,以下犯上!”


    “嚴賊身為禮部侍郎,臣父房玄齡為尚書左仆射,嚴賊所作所為,不僅是構陷同僚,更是以下犯上!”


    “臣房俊參奏禮部侍郎嚴樂所犯第五宗罪,知法犯法!”


    “嚴樂明知臣父房玄齡是當朝宰相,他還敢偽造馮賀民籍,使馮賀以奴仆身份順利進入梁國公府,正因嚴樂知法犯法,才有了今日對臣的冤案!”


    房俊唯恐眾人聽不見,再次將聲音提高幾個分貝。


    “臣房俊參奏禮部侍郎嚴樂所犯第六宗罪,害臣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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