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研究所寂靜地猶如一座墳墓。


    粉色長發的少女安靜地躺在床上,唿吸平緩。屋內的燈光在閃爍了一下後歇業,四方陷入昏暗當中,窗口敞開,微風輕揚起帷幔,月色岑寂。


    緊接著,一團黑色的液體從門縫裏溜進來,在門口緩緩凝成一個人形,腳踩在地板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黑影最後在床邊停下,目光看著床上的人,隱隱透出貪婪的神色。


    如果床上的人此刻正清醒著的話,一定可以認出麵前這人和西羅長得一模一樣。


    眼見著那人就要朝床上的身影伸去,一道寒光驟然閃過,緊接著那隻伸出的手臂被整齊地切開,斷臂在空中劃開優美的弧度,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是誰!”


    嘶啞的聲音響起,黑影握緊受傷的左臂,警惕地四下環顧。


    床上人仍然未醒,窗外大敞,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窗沿旁,月光順著青年蒼藍色的長發傾瀉而下,逆著光,在地板上撒下一片陰影。


    在見到麵前的青年時,黑影臉色猛地一變,急忙化作一攤液體順著門縫逃出去,然而還未逃出幾米便被冰藍色長發的身影抓迴來打暈了扔在屋內。


    青年瞥了眼床上的身影,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淡淡道:“醒了就別裝了。”


    床上的身影手指動了動,緊接著少女這才從床上坐起身。


    目光對上男子淡漠的視線時,妮可微微郝然:“大人怎麽會在這?”


    “如果我不在這,你是打算自己將人抓住?”


    荀胥瞥了眼她一直藏在手裏的東西,語氣透露出幾分無語,“就用你手裏那把手槍?”


    “準心都沒練好,還想抓人。”他毫不猶豫地指出她的弱點,“你和蘇萊兩個人的膽子還真大。”


    妮可一時郝然,乖乖低著頭,過了一會又小心翼翼地望著靠坐在沙發背上的青年,低聲道:“我們本來是打算自己抓人的,因為荀胥大人你們都很忙,所以我們也不好意思打擾了。”


    她老老實實地迴答,表情帶著一絲認真的可愛,“而且阿萊給我留了一個防禦機器人,我會沒事的。”


    荀胥看著她沒說話。


    “所以大人,是因為阿萊拜托你來保護我的嗎?”


    妮可望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鬆綠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尤為清澈,宛如上好的綠晶石。


    半晌,荀胥移開視線,淡淡應了句。


    “你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麽?”他問。


    “阿萊說,接下來就是要將躲在實驗室的寄生體揪出來了。”


    黑暗的空間。


    拍桌子的劇烈聲響伴隨著男子暴怒至極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驟然傳開。


    “我說過,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們!你們是要反悔嗎?!”


    “放心,隻要你滿足了我們的要求,我們就一定會把你所想要的東西給你。”


    緊接著,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響起。


    “你們騙我。”


    “這怎麽能算騙呢,這可是極為公平的交易,要知道,為了完成你的心願,我們可是付出了極大的努力。”


    空氣中響起陰冷的笑聲。


    “而且,西羅那個蠢貨又被抓迴去了,如今可隻有你才能救他了。”


    “並且你們也沒有抓到那兩個人,塔爾先生,這可和我們先前說的事情不一樣啊。”


    “我之前說過,將西羅救出來是我幫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你們答應過我,隻要做到,就將我要的東西給我!”


    “嗬嗬,塔爾先生,凡事都要講究結果,西羅現在可還在研究所裏關著呢,見到了人,你想要的東西我們才能給你不是嗎?”


    “……好,我答應你們,我會將西羅救出來,但希望你們這次說到做到,負責……大不了兩敗俱傷。”


    “何必要到兩敗俱傷的地步,塔爾先生與我們合作這麽多年,我們自然是會信守諾言的。”


    “……那兩個人……”


    “這件事情塔爾先生就不必擔心了,那兩個人我們自然會派人去抓,你隻需要將西羅救出來就足夠了。”


    “……”


    “如果他泄露了組織的事情,那就把他永遠留在那裏。”


    “……他對你們不是很重要嗎?”


    “這一點你無需知道,隻要我們抓住了那兩個人,西羅的死微不足道,而且組織不需要泄密的人。”


    冰冷無情的聲音。


    黑暗的空間裏沒再傳出別的聲音。


    西羅被抓迴來後,重新被關迴了研究所。閔星檢查過監控設備與監控錄像,沒有被剪輯或者刪改過的痕跡,說明研究所裏藏著的那隻寄生體的能力很特殊,幾乎是當著他們所有人的將異首的血拿給西羅。


    能夠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做到這一點還不被發現,甚至連西羅所處的監獄裏都看不出一絲印象,這個寄生體的能力會是隱藏或者消除嗎?


    蘇萊盯著監控錄像的屏幕,想得有些出神。


    “沒想到還能見到荀胥對人這麽溫柔。”


    身邊突然傳來一句無厘頭的感慨聲。


    蘇萊迴神迴頭,便見閔星半環著胸站在她一邊,他的神色夾雜著淡淡的釋然與欣慰,循著他的目光望去,蘇萊一眼便看見了不遠處的兩人。


    冰藍色長發的青年低側著頭,淡漠的眉眼微垂著和妮可說話。少女微微仰頭注視著他,眼底氤氳著顯而易見的明朗情緒,風揚起他們的裙擺,觸之即離。


    盡管這個十分令人覺得賞心悅目的畫麵,但蘇萊隻覺得眼皮一陣直跳,又不能直接奔過去棒打鴛鴦,隻能沒好氣道:“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


    閔星失笑著搖頭,似乎可以理解蘇萊為什麽對荀胥抱有這麽強大的抵觸心理,淡淡解釋道:“其實……荀胥他以前並不是這樣的,隻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不得已變成了這樣。”


    蘇萊無意問道:“那他以前是什麽樣的?”


    “大概會比現在更愛笑吧,”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閔星臉上表情有些懷念與哀傷,“蘇萊,如果你知道他以前經曆了什麽,或許就會明白他現在為什麽會變得這麽不近人情。”


    蘇萊沒說話。


    “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的話,現在估計也已經成家立業了吧。”


    “是……誰?”


    “荀胥的親妹妹荀歌,一個性格和你很像的女孩子,樂觀向上,永遠大大咧咧的,給周圍人帶來無盡的歡樂。”


    閔星輕聲吐出幾個字,語氣惋惜,“如果她還在世的話,荀胥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他以前可是我們們當中最愛笑的那個啊。”


    “那……荀胥大人他的妹妹是怎麽離世的?”


    “她是在死神之鐮下。”


    這是蘇萊第二次聽到有關死神之鐮的事情,第一次還是安崎在研究所那時。當時他曾說對於無法適應基因破碎抑製劑的人,最後的命運要麽是選擇成為研究所的試驗品,要麽最後被死神之鐮殺死。


    “那是一種可以使人身體所有結構瞬間瓦解的殺器,是聯邦執行死刑的終極武器。而她就是這樣在我們所有人麵前永遠消失了。”


    “當年的事情太過複雜,她本來可以不用死的,但是因為一些原因還是離開了……”


    “也正因為當年的事情,荀胥覺得是他自己害死了荀歌。”


    閔星唇線繃直,低著頭,似乎已經說不下去了。


    看清自己至親的人在自己麵前消失卻無能為力,蘇萊覺得自己突然可以理解了。


    如果是她遇上這樣的情況,她可能會直接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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