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雖然醒了,但是他的能力似乎使不出來,所以大多時候都隻能待在房間裏,偶爾出去曬曬太陽。


    海蒂似乎一點都怕黎光,自他醒來第一天起默默地跟在黎光背後成了個小跟班,黎光剛醒來幾天手腳不方便,也都是海蒂辛勤地端茶倒水。


    黎光似乎對小孩子沒轍,一來二迴也就由著她了,順便搗鼓了幾個玩具給她玩。


    “最近在這附近巡邏的士兵越來越多了。”


    讓海蒂到一邊玩後,黎光走到蘇萊身邊,低聲道。


    蘇萊點頭,她也發現了。


    最近幾天外麵大街上巡邏的士兵突然多了起來,有意無意地和周圍人打聽著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甚至還抓了不少人。


    蘇萊發現那些人大都是初來乍到沒多久的異鄉人。


    而且海羅爾也謹慎地提醒他們最近幾天不要外出。


    “會不會是在找我們?”


    蘇萊不安道。


    黎光沉思片刻沒有說話,半晌才道:“很有可能,這地方不能久待,我們得盡快離開。”


    “是你的那個變……老師嗎?”她險些將變態兩個字說出口。


    黎光眼底微閃,“關於他的事情,有點複雜,我以後再和你說,不過既然他還活著,又出現在自由國度內,那麽他背後的勢力肯定不簡單,所以我們這幾天就要準備離開。”


    “去哪?”


    “先迴阿米爾聯邦。”


    商量好接下來幾天的行程,海羅爾馬上就為他們偽造了新的身份光腦,著實讓蘇萊有些意外。


    “我正好認識國度軍方的一位大人,和對方說一聲就拿到了。”


    海羅爾說這話時神情很平靜,卻讓蘇萊一時失語。


    怎麽會有軍方的大人願意冒這麽大的風險給他偽造兩個新的身份光腦。


    蘇萊沉默下來,她並沒有問那位大人是男是女,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交易,隻是腦海中突然迴想起那天士兵來例行檢查時,透過門縫看見的那一幕。


    穿著黑色冰冷質感軍裝的性感女人,戴著黑色皮質手套,輕佻地抬起海羅爾的下巴,眼神戲弄得盯著海羅爾露出半是打量的目光。


    那是上位者看弱者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而那雙青色的雙眼微垂著,麵無表情,像是順從,又像是知道自己命運時的無可奈何與放棄掙紮。


    蘇萊輕抿了唇,還是張口問:“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或許那裏很適合你和海蒂。”


    海羅爾停下搗鼓草藥的動作,難得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繼而又重新低下去,聲音淡淡的,“等你們離開後,我也會帶著海蒂離開這裏。”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既然他有自己的選擇,那麽她也不再強求。


    盡管這麽想的,但她還是有些沮喪地迴到房間,畢竟她是真的想幫他。


    “拒絕了?”


    “……嗯。”


    黎光正坐在桌旁搗鼓著小零件的,似是已經猜到了海羅爾會拒絕,聽到蘇萊的迴複後沒什麽反應,少頃接著道:“他被人下了奴隸印記,這東西是無論他逃到哪裏都會被抓迴來的。”


    蘇萊第一次聽說這種古老而又低俗的東西,怎麽沒想到現在都是科技發達的星際時代了,居然還存在這種舊世界的封建糟粕。


    “你現在所看到的世界不過冰山一角,你沒有見過那些所謂上流貴族的世界是多麽的糜爛不堪,卑劣至極,那些看似光鮮亮麗的外表實則內裏早已被蛆蟲蛀空。”


    黎光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他們會將奴隸印記下在那些令他們感興趣但卻不服從他們的人身上,以折磨他們來獲取快感,而那些被種下奴隸印記的人不僅無法反抗,還不能逃跑,等同於供貴族玩樂的寵物。”


    蘇萊攥緊了手,隻覺得渾身冰涼,她曾經以為自由平等的自由國度,原來也隻有一副華麗的軀殼,或許她曾以為還算美好的帝國與聯邦,也存在著豢養寵物的卑劣貴族。


    這個該死的世界。


    盡管蘇萊想幫海羅爾,但對方似乎並不領情,蘇萊隻好打消了自己多餘的念頭。


    直到那天晚上,海蒂突然慌慌張張地來找她,整張臉都被哭成了小花臉,手舞足蹈了半天。


    “她是說,她哥哥有危險。”


    黎光代替她迴答。


    海蒂猛地點頭,看向黎光的眼睛裏淚光閃爍,拽著她的袖子一個勁地往外扯。


    跟著海蒂在一間緊閉的房間前停下,聽見裏麵傳出的劇烈的咳嗽聲,海蒂下意識就要衝進去,被蘇萊急忙拉住。


    蘇萊與黎光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這種感覺她曾在一個人身上感受過。


    就是即將變異的安崎。


    “海蒂……”


    屋內傳出低低的輕喃聲,像是瀕死之人的臨別之前。


    “哥哥!”


    懷中的小姑娘猛地掙開她的手,衝進了房間,蘇萊隻好跟著進去。


    屋內沒點燈,濃稠的黑暗從跪伏在床邊的黑影身上蔓延開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哥哥……”


    現在的海羅爾很不對勁,蘇萊隻能拉住海蒂不讓她跑過去。


    “海蒂……”綠色長發的身影痛苦地匍匐在地上,發出間斷地不似人的嘶吼聲,他將匕首紮進自己的手心處才獲得短暫的清醒,喘著粗氣,一臉哀求道:“我已經被感染了,我隻有一個請求,拜托你們將海蒂帶出去,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財產都給你們……”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拜托了……”


    麵前這個向來毒舌不肯示弱的男人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額頭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空氣中久久沒有傳出聲音。


    海羅爾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他露出一個慘淡絕望的笑。是啊,他又憑什麽要求不過才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人會幫他。


    “大人,”蘇萊突然喊他,垂在身側的雙手收緊。


    黎光沒搭話,左手在小姑娘後頸處輕輕一劈,小姑娘便暈了過去,隻是他的動作替她迴答了一切。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男子背過身,離開了房間。


    蘇萊深唿了口氣,這才走到絕望的海羅爾麵前,一字一句道。


    “我不確定會不會有人對我的血產生不良反應,但如果你想活的話,我們可以試試。”


    “但也要做好失敗的打算。”


    海羅爾混沌的眼底閃過一絲茫然,緊接著眼裏迸發出強烈地想活下去的欲望。


    他不想現在倒下,他還有海蒂,他還要複仇。


    “隻要可以活下去,我什麽都願意。”


    他的雙手死死地紮進地板,鮮血濺紅了肮髒的黑色土地。


    見他心意已決,蘇萊這才從身上掏出一個針管往自己手臂抽了一管血,最後徑直將血打在海羅爾的手臂上。


    時間過去了將近半個鍾頭,看了眼床上唿吸平緩已經不再變異的海羅爾,蘇萊重重鬆了口氣。


    等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推門出去時,才發現門框邊半倚著一道身影。


    見對方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裸露的小臂上那道細小的針孔,蘇萊幹笑著忙把挽起的衣袖放下。


    “大,大人,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蘇萊舉起右手發誓。


    “你的話有幾分可以信?”黎光目光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神色冷冷的。


    “……”


    您說的這麽直接是想讓我難堪嗎?


    見少女垂著腦袋,嘴角抿起,一副神色靡靡的樣子,黎光輕歎了口氣,抬手在她發頂狠狠蹂躪了一番,說出的話仍然是毫不客氣。


    “蘇萊我說你是不是傻,要是他將這個秘密說出去了,你知道自己會招來多大的危險嗎?”


    “我相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海羅爾不是這樣的人,而且……”


    蘇萊背著手,笑眯眯地看著他:“這不是還有黎光大人在嗎?大人這麽厲害,肯定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對不對?”


    黎光一噎,冷淡地轉移了視線,被白金色長發遮住的耳垂露出一小截粉色。


    “我才不會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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