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黎光等人,注意到人群中閃過一張熟悉的臉,蘇萊一怔。


    “妮可?”


    粉色長發的少女兩頰泛紅,見到蘇萊後眼底微亮,小跑到她身邊時似乎隱秘地鬆了口氣,湊到耳際小聲道:“剛才我迷路了,是......安雅州長他們送我迴來的。”


    原來如此。


    “我說,閔星你怎麽還是穿著一身軍裝來參加宴會了?”


    頭疼無奈的聲音響起,蘇萊抬頭望去,說話的人一身白色燕尾服,身形筆挺,一頭利落的紅發往後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唇角勾著漫不經心的笑,一手搭在軍裝男人的肩上,正戳著對方穿著的衣服咬牙切齒。


    蘇萊這才意識到閔星在這樣的宴會上居然穿得也是一身軍裝,進而聯想到第一次見對方那天,似乎也是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頓時認同地點點頭。


    然而下一秒,她發現了一個更奇異的事情,她抬頭,將臂彎半搭在閔星肩頭上的身影來來迴迴地看了好幾遍後瞪大了眼睛望著麵前的人。


    “怎麽,公爵小姐難道是不認識我了?”


    “難不成是被我迷住了?”


    白色燕尾服的高挑身影似乎看出她眼裏的震撼,摸著下巴笑眯眯地湊上前,亮金色的眸子裏滿是揶揄的笑意,唇角一彎,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一旁的荀胥瞥了她一眼,輕嗬了一聲表示不屑。


    蘇萊一臉瞠目結舌,著實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比站在她旁邊的荀胥還帥氣的人是安雅。


    一旁傳來黎光無語的聲音。


    “這是她的惡趣味,喜歡時不時扮成男孩子。”


    難怪剛才見到的第一眼還覺得她的臉很熟悉,不過她這個發型倒是讓人想起了另一個人,於是她又問道:“那安雅州長,你和安琪是......”


    安雅:“哦,我們是姐弟。”


    原來是姐弟。


    嗯?


    等等。


    為什麽是姐弟?


    “......”


    黎光好整以暇地看著蘇萊一臉皸裂的表情,眼底隱約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緊接著,安雅朝一個地方招招手。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到穿著一襲淺紫色裙擺的女子被一群男女簇擁著,眼簾半垂,聽見聲響抬眼朝他們看來,在看見蘇萊的身影後甚至挑眉微勾了唇角,扇麵半遮臉,含羞帶笑。


    “......”


    其他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黎光輕嗤了聲移開視線,閔星看了兩眼一臉信仰崩塌的蘇萊和妮可,眼底閃過一絲同情,好心地解釋道:“經常會有人將安雅和安崎認錯,所以......”


    他話語卡頓,輕咳了一聲,“所以習慣就好了。”


    “......”


    蘇萊默不作聲,事實上她覺得腦子有點亂,未曾想到自己一天之內女裝大佬和男裝大佬能讓她見了個遍。


    安雅這個不算小的插曲過後,蘇萊才從閔星那裏得知安崎是崎嶇的崎,而不是她一開始以為的安琪拉的琪,也難怪她會認錯,畢竟安琪這個名字真的很像是女孩子。


    不過對於名字當事人的解釋是原本他們的母親是想生兩個女兒的,誰知道最後是個男孩子,為了彌補心靈上的失落,最後取了這個名字。


    蘇萊對此無法吐槽,隻感慨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還真的挺大的,所有後天的影響原來都是來自先天。


    安崎將手中的扇收起,畫著精致眼線的眼皮下是一雙與安雅如出一轍的金色眼眸,不過後者的顏色更淺,隱隱閃過琉璃色的光芒,他微微傾身,打理的光滑細膩的長發順著他俯身的動作朝她看來,淺金色的眼眸認真地看著她,少頃,俊秀的臉上的浮起淡淡的笑意。


    “公爵小姐的眼睛很漂亮呢。”


    盡管他穿著裙子,但並沒有改變對方是男性的事實啊,蘇萊睫毛微動,淺紫色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她腳步後退一下妄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與此同時一隻手從安崎肩頭伸出,按在他肩頭將人往後一帶。


    “喂,安崎,你靠太近說話了。”


    黎光麵無表情地拉開安崎,而蘇萊抬頭,神色微怔地看向麵前的男人。


    安崎並沒有因黎光突然的動作感到不滿,他展開團扇半遮著麵容,淺金色的瞳孔因光線明滅而有些晦澀,唇角帶笑,似是認同般頷首,“方才確實是唐突了公爵小姐,還請見諒。”


    “......沒事。”


    周圍的人群漸漸散去,安雅被安崎拉著去見什麽人,荀胥正在不遠處的長椅上,垂首看書,對前來搭訕的女子置若罔聞,而妮可和閔星待在一塊認識各種酒水,整個角落頃刻間便隻剩下她與黎光二人。


    蘇萊還沒有和他算他騙自己的賬,再加上之前的種種過節,自然不會樂意和他待在一塊,正準備去找妮可時身後傳來虛無縹緲的聲音。


    “就這麽不樂意和我待在一塊?”


    四周喧囂熱鬧得很,滿是交談聲與歡聲笑語,不遠處的小角落裏是一群穿著黑色束身禮服的樂隊,小提琴低沉溫柔的琴音和著優雅緩慢的鋼琴聲在這個充斥著星際高科技文明的時代保留著古典的溫柔曲調,身後傳出的聲音在空中蕩出緩慢而低沉的波長,猶如浮動著的優雅音符,喧囂中夾雜著淡淡的悵然。


    蘇萊駐足,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過身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白金色的碎發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中起舞,拉扯著暖黃色的絲線,黎光穿著一身純黑色的燕尾西服,披著絳紫的肩衣,身形清瘦頎長,俊秀的臉龐在頭頂燈光的輝映下展現出釉質的純白,襯托出好看的眉毛下冰藍色的眼睛越發清亮。


    “你剛才說什麽?”


    蘇萊怔了怔,對方的聲音嗡嗡作響,因混進輕緩流暢的音質中而顯得虛無縹緲,她揉了揉耳朵,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其他,一時失語。


    “......”


    “你聽錯了。”


    一時沉默的男人淡淡道。


    “......”


    鑒於對方臉上嘲弄的表情太明顯,蘇萊眼角微微抽搐,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聽錯了,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都不相信剛才那句話是由麵前這個性格差,一臉臭屁又毒舌的人說出的。


    蘇萊:“那黎光州長找我還有何貴幹?”


    黎光:“關於那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哪天?”


    “......你受傷那天。”


    “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見黎光臉上表情認真,蘇萊收了想玩笑的心,認認真真地迴憶了一番,說起奇怪的東西,她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那天在人群中看見的那團飛逝的陰影。


    “我看到了一團黑影......”


    話音未落,四周的氣氛頓時一凝,蘇萊發現麵前的男人神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眼簾微垂,半晌才恢複平靜,“在哪裏看到的?”


    蘇萊迴憶起當時的場景,“對麵是一棟非常高的大廈,掛著一個巨大的光幕,上麵是一個很帥的男人。”


    黎光沉思幾秒,迅速反應到她說的是哪個地方。


    “謝謝。”


    嗯?


    “你說什麽。”


    “......”


    “我剛才沒聽見。”


    黎光黑了臉。


    何其無辜,她是真的沒聽見啊。


    麵前的男人冷著臉重新說了一遍。


    兩人靠在離大廳稍遠的陽台上,廳外窸窣的蟲鳴聲和著廳內悠揚的提琴聲,在時間的罅隙中緩慢流淌。


    “說起來......我也要謝謝你。”


    蘇萊說。


    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半倚靠在陽台的圍欄上,聞聲抬眸朝她看來,蒼藍色的眸子裏透出淡淡的疑惑。


    “那天,謝謝你送我迴來。”


    蘇萊注視著他。


    雖說他們之間曾有過節,但既然安崎說那天是黎光將她帶迴來的,那不管怎麽說她都要和他說聲謝謝。


    身旁的人眼簾半垂,似在冥想,沒有立刻接話,過了幾秒才聽他說:“如果你要道謝的話,當日救你的人並不是我。”


    “……誰?”


    男人眼簾半垂,沒有搭話,他半邊身子陷入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夜色勾勒出溫潤俊雅的輪廓,臉龐晦澀不明。空氣持久而寂靜,直到不遠處人群間傳來陣陣驚唿聲,身旁的人緩慢直立起身,目光穿過人群,虛無縹緲。


    循著他的目光一路望去,門口的銀發身影被眾星捧月般簇擁著,猶如加冕的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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