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緣起身把豆豉罐子塞給火頭軍隊正,“明天午飯時加到菜裏,大家夥都嚐嚐。”


    “這,這是縣令點明給您的。”隊正抱著罐子囁嚅著。


    “迴去吧,就這麽定了,以後別管指定給誰的,都充公一起分享。”李德緣擺擺手示意隊正出去。


    三人大快朵頤地吃著,夜色中一騎從明溪縣西門悄然而出拐上山間小道。


    與此同時,界河橋,百越國這邊放下吊橋,兩男一女慢慢走上橋,對著虞國關卡高聲唿喚。


    守關卡的郎將帶著人放下吊橋,詢問三人來意。


    原來是百越國嶺北郡司馬,山地越族公主侍女要過河求見李德緣的。


    郎將有些為難,李德緣上午走的時候隻吩咐他守好橋頭關卡,並沒有交待會有對方來使的事啊。


    “尊駕,已是戌正之時,天色已晚,不若各位明日早來,容我現下通稟我家大帥。”


    郎將甲胄在身,略一施禮,說完轉身就要走。


    “且慢!這位將軍,我等實有重要軍情要與你家大人通報,煩請將軍速派人去稟報,我等就在此等候。”


    那百越國郡司馬神情急切,衝守橋郎將拱拱手。


    郎將停下腳步看了看一臉焦急的郡司馬,轉過頭喊過來貼身親衛,小聲吩咐了幾句。


    那親衛急匆匆跑迴關卡寨裏,片刻後一人一騎向東北方向疾馳而去。


    李德緣吃飽喝足了,光著腳丫子躺在氈墊上正和陽虎、十九郎吹牛呢。


    軍帳外紛遝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地奔著這邊來了。


    陽虎噌地一下跳了起來,伸手去抓陌刀,十九郎的手也摸向了腰後。


    李德緣坐了起來,“報!界河關卡郎將遣人有重要軍情稟報!”


    “界河?”百越國發動攻擊了?不能吧!就他們那點人,大部分還都是下人侍女的,也敢攻擊守關卡的正規軍?


    不可能!李德緣衝帳外喊“派來的人呢!帶過來!”


    說完也沒穿襪子,趿拉著鞋撩開門簾,走了出去。


    守關卡的郎將親衛,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說了下。


    李德緣眉頭皺了起來,白天剛剛鬧了一場,雖說是故意的,可已經說了三天後來領人的,這大晚上的弄個百越國的郡司馬來是幾個意思啊?


    去一趟吧,既然人家都說了是緊急軍情,就去看看。


    李德緣腦海裏瞬間閃過太後小麥色的皮膚和柔軟的身段,嗯還有那揮之不去的香氣。


    居然還咂吧了下嘴,陽虎和十九郎對視了一眼,心說王爺這是又想喝百越國的酒了嗎?


    可得看住他!堅決不能再喝多了,喝了一次就弄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再喝一次還指不定說出什麽誅九族的話呢?


    不對啊,誅九族,誅誰啊?這位可是皇帝陛下的親生兒子!


    亂了亂了!不想了,走了!


    三人帶上一百騎兵,打著火把,風馳電掣地向界河關卡而去。


    興漢軍大營裏士兵們也都沒睡呢,聽見人馬集合的聲音,紛紛從帳篷裏探出頭來觀瞧。


    俘虜營也都沒睡呢,東一夥西一夥的還在議論李德緣發表的演說,看見一隊騎兵在寨外大道上也紛紛伸長了脖子觀望。


    “大帥!去哪啊!”有個膽大的俘虜看清跑在隊伍前麵的是李德緣,毫無顧忌地喊了一聲。


    李德緣聽見籬笆牆裏有人喊,用鞭子一指前麵,帶著笑意迴應,“討酒吃去!”


    “大帥又想摟腰了吧!”哈哈哈,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句,頓時嬉笑聲響徹夜空。


    李德緣苦笑著搖搖頭,用鞭子點點籬笆牆裏,使勁抽了下胯下坐騎,馬兒吃疼,放開四蹄飛奔而去。


    今晚月黑風高,一條火龍在官道上蜿蜒曲折地移動著。


    界河關卡那燈火通明的,遠遠望去,河對岸百越國營寨隻有幾點亮光。


    把馬韁繩丟給親衛,李德緣大步流星地向橋上走去,郎將早就迎了過來。


    沒有命令,郎將也不敢放三人過河。


    可憐百越嶺北郡的司馬和兩名美女,就一直在橋上站著。


    “多有怠慢!多有怠慢!”李德緣一麵拱手一麵走上前去。


    “快,給三位拿氈墊來!”李德緣轉臉對身後的郎將說。


    “不必了軍帥!小臣受命來通報,馬上就要迴去複命。”那郡司馬畢恭畢敬地說完深施一禮。


    “很緊急嗎?誰派你來的?”李德緣整了整被風吹亂的長袍。


    郡司馬左右看了一眼,兩女退後了幾步,又看向李德緣身旁的陽虎和十九郎。


    “他二人無妨,這都是我的過命兄弟。”李德緣盯著郡司馬。


    “軍帥,我是濮夫人,也就是越族大公主任夫人派來的。”郡司馬故意壓低了嗓門說。


    濮夫人?對,百越國國主姓濮。


    任夫人?原來這美貌太後的娘家姓任啊!


    “有什麽話你盡管說。”李德緣說完又上前半步。


    “此次我濮夫人與大皇子殿下所來隻為越族族人之事,這些族人過境襲擾貴國,我家主公並不知曉。”郡司馬咽了口吐沫接著說。


    “這些賤民是被閩越國和京城的裹挾來的,也不是嶺北郡的,都是嶺西郡的水戶和山戶。”


    這個倒是實情,審問俘虜時,這些人報的家門的的確確是百越國嶺西郡的。


    蕭指揮使說過,山地越的大族長領三郡,就是嶺北、嶺西、嶺東三郡,這三郡都和虞國交界,占據了百越國北部的半壁江山。


    “嗯,這些我已經知曉,還有什麽事?”李德緣心說就算你們大族長這一支不知曉,也有縱容嫌疑。


    不然為啥過境來打劫你不管,被抓進俘虜營了,你跑來談判了。


    “今日午時我家夫人得到線報,有一支數千人的軍隊從京城方向而來,預計再有三五日即到。”


    “京城今日也有快馬急遞來,命我等退迴郡城,不得再與貴國往來,您看,這是文書。”


    說完,郡司馬從懷中掏出一個皮囊,抽出一卷帛書遞了過來。


    李德緣拿過來展開,十九郎去取了一支火把。


    文書是百越國禦史台的正式文書,蓋了禦史台、尚書省和國主的印。


    內容不多,第一斥責濮夫人和大皇子私自離開封地,狂悖。


    第二斥責大皇子私會敵國軍將,有失國體。


    第三不承認有百越國人越境襲擾之事。斥責濮夫人和大皇子的僭越之舉。


    “給我看這個什麽意思?”李德緣看完帛書還給郡司馬,明知故問地表示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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