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緣的的確確隻說進軍越豐縣,卻並沒有交代奪城。


    於是前隊的將士們眼瞅著門洞大開的越豐縣,勒著胯下躁動的戰馬,卻沒有一人一騎衝進城去。


    李德緣和陽虎他們趕到北門時,很滿意一營的士兵們沒有擅自衝進城。


    這就是紀律,興漢軍從成軍那天李德緣就反複強調紀律性。


    他明白這個時代的軍隊都是為錢打仗的,要麽是私兵要麽是部曲,都為了一個錢字。


    一支軍隊的忠誠是絕不能建立在錢上的,他想打造一支有信仰有追求的軍隊。


    用他那個時空那位教員的話說叫“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軍隊。”


    雖然此時這個空間天下分崩,割據勢力多如牛毛,但隻要能打造出一支為了理想而能獻身的軍隊,就能收取民心,收取了民心,掃平天下易如反掌。


    李德緣下令一營分成三部,控製住越豐縣的東西南三門,他和其他將士們就停在北門外。


    那五輛牛車走得慢,還在後麵沒趕過來,瞧瞧日頭快近中午了,該埋鍋造飯了。


    不少將士們對不進城很是不理解,來都來了,不搶一家夥怎麽對得起跑這麽遠的路?


    李德緣聽見有人在小聲嘀咕,也看到了兵士們望著越豐縣流露出的貪婪目光。


    趁著火頭兵做飯的工夫,他把陽虎等十來個軍官們召集過來,開了個簡短的陣前會議。


    “你們為了什麽當兵?”李德緣微笑著問道。


    “當兵打架過癮!”陽虎不假思索地隨口就答,說完可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嘿嘿地笑了起來。


    “我家裏沒人了,當兵混口飯吃。”一名郎將麵無表情的說完,往嘴裏塞了塊麥餅。


    “我也差不多吧,我家原來在亳州,族裏一百多人十幾戶一起來的,如今算上我還剩下兩戶。”


    歎了口氣,郎將接著說:“那戶按輩分我得叫他堂伯,一條腿沒了,堂嬸因為孩子死了哭瞎一隻眼。”


    “你家還有誰啊?”陽虎問了一句。


    “我家也沒人了,我十五那年鬧瘟疫,爹媽,哥嫂侄兒侄女都沒了,剩一個妹子嫁了人。”


    郎將頭低了下去,幽幽地歎了口氣接著說:“我那妹子也是苦命人,我拚了性命搏了個官身,她沒享幾天福,去年難產死了。”


    大家夥都默不作聲,好幾個人都低著頭。


    李德緣心中不禁淒然,世家子弟,豪門望族之人是不會家破人亡的,也不會為口飯當兵搏命。


    這個空間這個時代的軍隊中的中下級軍官基本都是沒什麽士族背景的平民子弟,又因為戰亂逃離家園,喪失土地,有一天沒一天的混日子。


    李德緣剛到這個空間時就開始考慮打造一支什麽樣的軍隊來支撐自己去活下去。


    對的,先別提什麽理想和抱負了,一個被廢黜十年的沒什麽根底的王爺,一個被刺殺的王爺,先把命保住再說吧。


    他那個便宜皇帝老爹對自己的態度不陰不陽的,暫時還看不出還給老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李德緣想過,趁著這段時間夏虞國內局勢動蕩,自己手裏又有這麽一支部隊,趕緊打造出忠於自己的隊伍和一塊地盤才是正事!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教員的那套治軍之法照搬過來,再來個活學活用,把軍心民心牢牢抓住!


    “各位兄弟,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個鍋裏吃飯,一個屋簷下避雨,我沒那麽多彎彎繞,咱們一起打出個平等安樂的天下來!”


    李德緣用力揮了揮手裏的半卷麥餅,迎著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語氣輕鬆地給大家畫了一個大餅。


    半個時辰工夫,一張“均田地減徭役人人有屋住有飯吃有衣穿”的大餅浮現在眾人的腦海中。


    不僅十來個軍官聽的心神搖曳的,不知不覺四周圍擠滿了士兵們。


    等斥候來報告時,這間北門外的茶棚都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了。


    “報!報!城裏來人了!!”斥候急的高聲喊叫起來。


    李德緣聽見人群外麵喊“城裏來人”了,這才停下慷慨激昂的演說,吩咐讓斥候進來。


    斥候還納悶這麽多人圍在這幹啥呢?進來見了主將行了軍禮稟報說越豐縣裏出來一隊人,都是文士打扮,沒有兵丁也沒攜帶武器,說是要找主將。


    這是越豐縣裏的管事的來了,那還是要見一見的,李德緣站起來,把一直沒顧上吃的麥餅塞進懷裏。


    叫上十九郎和陽虎,三人也沒騎馬,慢慢地順著官道向越豐縣北門走去。


    他們剛才歇腳的茶棚離著北門不到一裏地,遠遠就看見一堆人站在北門外,城門洞裏還是人影皆無。


    百十個興漢軍的士兵們呈扇形在官道上和這堆人對峙著,說是對峙,其實是擋住去路。


    瞧見李德緣過來了,帶隊的隊正策馬過來,翻身下馬行了軍禮說勘察過了,除了這堆人,遠近再無百越國人。


    士兵們給李德緣三人閃開一條路,不等李德緣他們走過去,唿啦啦地幾十張騎弩和馬弓就對準了那堆人。


    那群百越國人一看見幾十支寒光畢現的弩箭對準了他們,一個個地頓時麵無血色,抖如篩糠。


    隻有一個年紀稍大的穿著長衫的男子還算鎮定,立在這堆人的最前麵,衝李德緣施了個常禮。


    沒等李德緣迴禮,自顧自地就開始報家門了。


    原來是百越國越豐縣的縣丞,縣令押送糧稅去郡城了,才走三天。


    這位縣丞小心翼翼地問李德緣是哪裏的天兵天將?來越豐縣是打秋風還是長駐?


    李德緣朝身後的騎兵揮了揮手,兩名騎兵驅馬而至,摘下掛在馬側的旗槍來。


    唿啦啦地展開,一麵旗子上大大地“虞”字,一麵旗子是“興漢”兩字。


    “我軍不為難你等百姓,是來送給百越國禮物的。”李德緣笑眯眯地望著還在盯著軍旗的縣丞。


    “禮物馬上送到,你幫我給你們百越國國主捎個話,十日後,在兩國界河那領你們的人,記住,派個有分量的人來,職務低了,別怪本帥不接待!”


    說完轉身就走,丟下一群目瞪口呆的百越國文士,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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