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東京郊外的山中,瑟瑟寒風吹過燒焦的鳥居,飄過神社的屋頂,庭院中光禿禿的百年樹枝也跟著跳動。


    現在的時間僅僅是十一月中旬,但天氣卻冷得可怕,寒風吹拂之下,整個庭院當中都是一片肅殺之感。


    院中有一處小亭,亭子周圍掛著白色的燈籠,燭光透過白紙散發出慘淡的光芒,照亮這小小的空間。


    在亭子的中央擺放著一條木桌,木桌上有一個炭火爐,爐中的木炭燒得正旺,在寒風吹拂之下散發中一陣紅光。


    老人將一把關西鐵壺放在火爐之上,隨後便在那裏靜靜地等待,直到水霧從壺嘴當中慢慢升騰,老人依舊不為所動。


    熾熱的水蒸氣,遇到寒冷的空氣,很快便上升變成一片白霧,白霧匯集在小亭的橫梁之上,穿著白麻衣的白發老人,雙眼透過那層白霧,好似也在飄蕩。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還算年輕的人,長相清秀端正,帶著略顯古板的玳瑁框眼鏡,頭發整整齊齊的向後梳去,像是一個中學老師,此時正恭敬的等待老人的問話。


    “誌雄,現在到底有沒有結果了,異常的根源可以定位了嗎。”


    寒冷的肅殺終於被打破,老人開口問道。


    “已經可以基本定位了,但是情況非常的麻煩,按照之前的超聲波迴彈報告,我們本以為那是一條寬大的地下河流。”


    “可是在今天,我們終於鑽出了裏麵的岩石結構,鑽頭被損壞了三個,都是被高溫所破壞,帶出來的也不再是清澈的河水,而是灼熱的岩漿。”


    宮本誌雄,蛇岐八家宮本家的家主,也是岩流研究所所長,同時也是家族目前最高的技術負責人。


    “嗚嗚嗚!!!”


    水沸了,鐵壺發出一陣鳴叫聲,老人卻依舊不為所動。


    “學院本部那邊派出了所謂的支援部隊,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意思,雖然他們現在沒有和我們爭奪這件事情的主導權。”


    “但如果我們沒有辦法自己搞定的話,我們可能就要像六十幾年前那樣,對著他們去搖尾乞憐。”


    “不會的。”聞聽此言的宮本誌雄猛的抬頭,那清秀的臉龐上全是怒氣,眼中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我會加快進度,三天之內一定會有新的消息傳來,請大家長放心。”


    他神色嚴肅,眼神中更是帶著一種決意。


    老人終於準備伸手提起鐵壺,但就在此刻,一陣凜冽的寒風刮過,原本籠罩在兩人周圍的白霧被驟然吹散。


    亭子周圍的白燈籠也是一陣晃動,甚至熄滅大半,亭內的光線比之前更加暗淡。


    這股肅殺的寒風侵入骨髓,讓在座的兩人都感到一陣刺寒,那兩人都不為所動,如同雕像一樣坐在那裏。


    就剛剛的景象而言,在神廟當中發生這種事情,無疑是不吉利的,仿佛黑暗中有惡鬼在吞噬光明,但兩人卻也想做那不動的金剛,金剛怒目之下豈容小鬼作祟。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老人伸手將鐵壺從火爐上拿起,開始表演自己的茶藝,很快就兩杯熱氣騰騰的綠茶衝泡了出來,將其中一杯放在的年輕人的麵前。


    “天氣冷了,最近幾天我的膝蓋,還有胳膊上的關節,都有一絲絲的刺痛,我就像這庭院當中的樹葉一樣,在寒風的吹拂之下苦苦堅持。”


    “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落在地麵上,但就像這天氣一樣,再過幾個月就暖和了,家族當中總有新人,會擔起我身上的這副重任。”


    “大家長!”宮本誌雄有點動容,他想要出言安慰,卻被老人伸手打斷。


    “好了,人老了總是有這些胡思亂想,等到冬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我們再來這裏飲茶,到時候庭院裏開滿傲視冬日的梅花。”


    “庭院裏更是會鋪滿白白的雪,賞梅、看雪、飲茶,那不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嗎?”


    “所以你就要好好保重身體老爹,而不是在那裏胡思亂想,思考誰是接班人。”


    就在老人寬慰宮本誌雄的時候,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源稚生穿著執行局的黑色風衣,大步的走了過來,宮本誌雄想要起身行禮,卻被一旁的老人拉住,對方將茶水推向宮本誌雄。


    “我的茶還沒有喝呢,在這種場合,就沒有必要再搞那些虛禮了。”


    宮本誌雄恭敬的接過那杯茶水,但還是按照禮儀莊重的將其飲下,挺直的腰板莊重的跪坐在那裏。


    源稚生卻似乎更把老人的話聽進去了,來到小亭當中,隨意找了個角落,倚靠著柱子坐了下去,開口說道。


    “所以叫你去檢查身體,醫生的話還是要聽的,叫你去接受兩個小手術你又不肯,總是說時間太忙,現在好了,痛的可是你自己。”


    年輕人開口就是責問,老人卻是一臉的笑意。


    “我也沒有辦法啊,家族的事情那麽多,每一樁每一件都事關重要,二十年來我如履薄冰,就算到現在,我也不敢有片刻的鬆懈。”


    “倒是你,如果你能夠快點長大,早點把擔子接過去,我也能夠早點退休,到時候我也可以開間酒吧,像阿賀一樣去享受退休生活。”


    “那我可不要。”源稚生連忙擺手,表情誇張的,好像是逼他娶一個醜八怪當新娘一樣。


    看著一老一少在那裏拉家常,宮本誌雄也不由的笑了,周圍寒冷的環境,也似乎被這溫情的一幕所融化。


    他非常自覺的站起身,向著兩人各深鞠一躬,不顧老人的挽留,離開了這間庭院,他知道像這樣的時光實在太難得。


    自己還是不要在這裏破壞這種氛圍,就讓那個為家族奔波一生的老人,可以好好享受一下這快樂的時光。


    宮本誌雄走後,一老一少兩個人依舊在那裏飲茶談話,話裏話外無非是一些家常,比如老人的身體,年輕人是不是可以早點接班,還有自己的終身大事有沒有考慮。


    直到那一壺的茶水全部喝完,月明中空,老人這才正色的問道。


    “學院的王牌部隊怎麽樣,你們都是年輕人,應該有一些共同的話語。”


    聽到這話,源稚生明顯僵硬了一下,他努力迴憶了一下,過去幾個小時發生的事情,思考了一下,這三朵奇葩一路來的所作所為。


    然後非常認真的搖了搖頭。


    “我和他們沒有任何共同語言,並且我有個問題想問。”


    “你說。”老人沒有拒絕。


    源稚生深吸一口氣,一臉正色的問道。


    “老爹你是不是被騙了,那三個人怎麽看,都不像是王牌部隊,你確定給你發消息的是學院本部。”


    “我知道現在的手機操作有點複雜,你會不會被電信詐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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