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州之戰,毫無懸念。


    無論對於南漢,或是吳越,又或清源軍方麵,雄州被南唐接管之後,整個嶺南的局勢為之一變!


    一方麵,它意味著“梅嶺驛道”徹底失去了作用,在此之前,南漢以雄州、韶州、桂陽監(汝城)構成“三角陣”,死死扼守大庾嶺,南漢大軍集結於此,隨時可以通過“梅嶺驛道”打入湖南、江西等地盤。


    【梅嶺驛道,盛唐開元四年,唐玄宗下令修建,一說是為了給楊貴妃送荔枝方便。】


    另一方麵,雄州、虔州、九州連城一片,重新構成了“南唐鐵三角”地區,加上已經攻克的敬州、潮州,相當於沿著南漢東側的邊境,使得南唐的地盤擴大了一圈!


    更重要的是,雄州對整個“嶺南戰役”的催化推進作用。


    最先感受到壓力的,就是駐守龍岩的張漢思,雄州納入南唐的版圖之後,意味著武平場、上杭場不再需要承受南邊南漢的威脅,轉過身來,可以一心一意地對付他。


    王忠順兵敗清流關,隨後也率領殘部來到龍岩,一對難兄難弟正在商議對策時,聽到了一個令人絕望的消息。


    陳誨攻破華安!


    具體地說,不是攻破的,而是陳誨到了華安城下的時候,守將張文顯直接投了。


    留從效,想不到吧?


    張文顯也是閩國舊臣,亡國之後,雖說跟了留從效,卻也得不到重用,長期擔任漳東鎮守使,按照現在的軍銜來說,相當於地級市警備司令,手下也就千把號人。


    如果不是軍情緊急,留從效絕對不會讓他統領同安、泉寧、金湖等地的駐軍。


    這是張文顯的高光時刻,一下子指揮五千多人,浩浩蕩蕩地奔赴華安。


    一到地方,張文顯就擺開陣勢——迎接陳誨入城,毫不猶豫地投了。


    張文顯隻是官小,不是腦仁小,聽說南唐軍、南漢軍、清源軍在雲霄附近混戰,他就想明白了,抵抗毫無意義。


    留節度,你整個地盤上的兵加起來,恐怕都不夠朱令贇一劃拉,還抵抗個屁!


    再說,名份上清源軍節度使就是南唐冊封的,你、我都是南唐臣子,以前是“猴子做大王”,如今老虎進山了,該醒醒了。


    陳誨很欣賞這種“識時務者”,再說,兩人都屬於閩國舊臣,雖然之前沒有太多交集,但此刻,不妨稱唿一聲“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接下來,陳誨也開啟了“盧絳模式”,一刻不停,立即開拔前往長泰。


    華安與長泰的距離,隻有八十裏,而且,兩地之間有九龍江連接,順流直下、速度更快。


    探子來報,鎮守長泰的泉南防禦使蘇光都傻了!


    不對,肯定是哪裏搞錯了,一開始的劇本不是這麽寫的。


    因為在蘇光看來,自己的位置是最安全的,北邊有張漢思、王忠順,西邊有留從願鎮守漳州,隻要南唐軍隊不是從海上來的,自己基本就扮演一個打醬油的角色。


    陳誨是哪兒冒出來的!


    躋身清源軍的高級將領,蘇光對於陳誨是比較熟悉的,一個能與“林虎子(林仁肇)”齊名的人,一個曾經在“福州之戰”當中,一夜沿著閩江突襲七百裏的猛人!


    於是,他做了一個艱難又愉快的決定,投了。


    廢話,老子手裏就兩千人,一個月就掙幾百緡,玩什麽命啊!


    陳誨趕到長泰的時候,看見的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景象,蘇光營造了“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氣氛,搞得陳誨很鬱悶。


    陳誨:你們好歹也抵抗一下。


    蘇光:不了,知道您老脾氣不好。


    ……


    長泰、雲霄接連失守,漳州也淪為一座孤城,最要命的一點是,陳誨並沒有駐守長泰,也沒有攻打漳州,而是整合部隊,直撲同安場去了。


    同安場,與龍南場、武平場一樣,也是一個準軍事單位,陳誨選擇此處攻擊,主要是因為它的地理位置。


    同安場正好位於漳州、泉州的中心,在這裏“紮”下來,就相當於切斷了漳、泉兩地的聯係。


    很快,陳誨奔襲的消息,就傳到了同安場鎮遏使茅南軒耳朵裏。


    茅南軒,祖籍光州、世居淮南,盛唐光啟二年,他的父親茅奭跟隨王潮入閩,曾經一度擔任清源軍節度副使。


    “茅氏入閩”在地方誌中值得書寫,開創了後世的“蘭溪茅氏”家族,或可以說,福州、泉州、漳州的茅姓,大多可以追溯到。


    衡量了一下自己手下的人馬,再走訪一圈同安的百姓,茅南軒也做了一個愉快的決定,投了。


    陳誨:好,好,你們商量好的是吧。


    茅南軒:忠於大唐,責無旁貸。


    自此,陳誨在閩南一帶喜提“人形招降器”的稱號。


    如此一來,漳州刺史留從願,已經成為甕中之鱉!


    留從願沒有坐以待斃,苦心經營漳州多年,他有與朱令贇一決高下的資本。


    一是,全城皆兵,提前在漳州城中展開“大清洗”,凡是有投降念頭,或認為不夠忠誠的人,全都被幹掉了,腦袋懸掛在城門之上,讓漳州老百姓意識到,要麽城破而死,要麽立馬就死!


    二是,招募工匠、勞工,加強漳州城牆,這件事情一直在做,故漳州城市規模雖小,卻堅固異常,此番重點加強了西溪北岸,整個河道充滿了木樁、鐵索,岸上也導出都是陷坑、拒馬,完全就是一隻“刺蝟”。


    三是,留從願拿出了所有錢財,金錠、銀錠、珠寶、玉器、珊瑚,成堆的“永隆通寶”(閩國時期的銅錢),成車的絲綢錦緞,以及南洋貿易獲取的象牙、銀幣、香料……總之,一切值錢的東西,全都拿出來,用以激勵城中將士與百姓的鬥誌。


    四月初五,謝彥駐守潮州,朱令贇親率大軍七千,開始對漳州形成包圍之勢。


    在漳州外圍,唐軍行動迅速,雲霄、平和、南靖一線,共計一百五十多裏的戰線,僅僅用了一天就推平了,直到遇見漳州這座城池,前進的步伐戛然而止。


    朱令贇:終於打到漳州了,跑的好辛苦。


    留從願:終於等到你們了,等的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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