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長江防線上的熱鬧不同,金陵及整個南唐大後方,那是相當平靜,畢竟兩軍陣前的一些小摩擦,屬於正常情況,君不見,21世紀我戍邊將士還在國境線上揍阿三?隻要樞密院沒有發出正式的文書,就不算兩國開戰。


    當然,李煜沒有閑著,一連幾日,幾乎天天都會和蕭衍見麵,雙方對軍事互助、貿易交易進行了細節敲定,一切看似很順利的進行。


    期間,蕭衍還抽空見了一麵殷崇義,了解到了洪州那邊的一些情況,這更讓他篤定,必須將全部籌碼都壓在李煜身上。


    隻是,蕭衍對一件事仍然不能釋懷,那就是李煜口中的“天時”。


    每當一聊到“何時奪取後周軍糧”的話題,李煜就會轉移話題,想盡辦法糊弄過去,時間一長,蕭衍的疑心就越來越重,國家大事、生死存亡,豈能輕信一人的承諾?


    訪唐第八日,蕭衍已經在迎賓驛館待膩了,火氣越來越大,手下幕僚見狀,上前安慰。


    “將軍,想必這唐國太子,之所以遲遲不把話講明白,是為了留後手。”


    蕭衍說道:“你的意思是,他擔心把計劃和盤托出,我國就會毀約?這怎麽可能,如果有這樣的顧慮,幹脆一開始就不談了。”


    幕僚說道:“將軍誤會了,我說的留後手,並非是對我國而言,而是對唐國而言。”


    “此言何意?”


    “將軍請想,如今唐國危在累卵,威脅不僅僅是周朝的虎視眈眈,還有內部的嫡庶之爭,屬下聽聞,雖然李煜已經被立為太子,可朝中仍有人異議,尤其是文獻太子及皇太弟李景遂死後,他們的舊部對李煜很不服氣。在這種情形下,李煜自然不會輕易做出任何決定,因為一旦有誤,豈不是作繭自縛。”


    蕭衍冷靜一下,猛然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幫助李煜獲得皇位?”


    “非也,非也!”幕僚趕緊否認,說道:“李煜既然已經被確立太子,必然是未來之主,隻有皇帝能夠廢除,外部幹涉的話,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你怎麽跟漢人一樣,說話拐彎抹角的,幹脆點!”


    幕僚近前,說道:“目前,李煜承擔監國之責,如果能夠在後周北方鬧出點動靜,就能夠減少南唐這邊的壓力,李煜自然會輕鬆一些。”


    “難道要在幽雲一線用兵?”


    “幽雲一線太遠,況且,我軍目前疲敝,無能為力,但我朝蘇州(遼寧南部)與後周隔海相望,隻要鬧出點動靜來,就能牽製一部分青州、膠州兵力。”


    蕭衍來迴踱步,片刻,下定決心一樣:“來人,去請唐國太子!”


    契丹人商量事情的時候,李煜正在查閱林仁肇送來的戰報,從目前情況看,主動權控製在南唐手中,以微小的損失,攪動了整個江北周軍不得安寧。


    但還不夠,如果要隱藏一個針,最好的方法,就是灑下一把針,針上還連著線,千頭萬緒,讓對方無從分別。


    簡單說,李煜感到林仁肇鬧出來的動靜有點小,在“遊擊奇襲”的大原則不變的情況下,還需要一些策應,最好是南唐水軍這邊聯動一下。於是,他又寫了一封密信。


    處理停當,蕭衍之邀如約而至,李煜雖感意外,還是立即動身前往驛館。


    沒有絲毫客套,一見麵,蕭衍就單刀直入,詢問“天時”究竟是什麽時候。


    “蕭將軍,你……”


    “太子殿下!莫要再模棱兩可了!”


    李煜犯難,這該怎麽解釋呢?他知道契丹偷襲後周的最佳時機,可該怎麽跟蕭衍解釋?總不能說,我是穿越時空之人,對曆史走向一清二楚。


    思考好一會兒,李煜說道:“一月之內,時機成熟!將軍迴去,即刻著手準備!”


    蕭衍眼前一亮,忙道:“此話當真!”一個月,正是契丹軍隊糧草支撐的極限,即便是南唐協助、大規模輸送給養,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像李煜之前所說的那樣,自己這邊的危機就迎刃而解!


    “將軍,我之所以遲遲不說,是怕安插在周朝的釘子,暴露了。”


    “如此說來,太子殿下可謂手眼通天,這枚釘子,想必也是位高權重吧!”


    李煜心中苦笑,沒錯,那人正是北宋開國皇帝趙匡胤!這位太有名了。


    “那人,可謂手眼通天。”


    蕭衍心中最大的疑惑,就這樣幾句話解開了,隨即,他也將自己準備的“大禮”和盤托出。


    這倒是意外驚喜,不管怎樣,契丹如果能夠在北方鬧出出點動靜,南唐的壓力就會減少一些。


    兩日後,契丹使團迴國,李煜遣池州刺史咼彥護送,臨別贈送不少貴重禮物,蕭衍一再拜謝。


    殷崇義迴洪州複命,按下不表。


    而在契丹使節訪唐的十日之內,白天期間,南唐軍隊一改往日被動防禦的態度,時不時就列隊,馬崇義、謝彥二人親自上陣,輪番在江麵上練兵。


    除了潤州守備營的八千軍隊之外,林仁肇又進行調動,池州、銅陵等地各派出一部分水師,共計三萬有餘,戰船一千五百艘左右,真刀真槍,每日在江麵上搖旗呐喊。


    期間,南唐部分軍隊與吳越江陰水師發生了小摩擦,但幾乎一接觸就分開,雙方並沒有損失,唯一不變的就是,三萬水師始終在泰州附近。


    這下輪到荊罕儒頭疼了,雖說江北之地,已經盡然屬於周朝,但長江戰線分布太長,導致兵力分散,南唐一動,後周就要跟著動,雙方一碰頭,南唐水師就後撤,簡直是無賴!


    更讓他頭疼的是,金陵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無論是隨著荊斌前往的細作,還是暗中派出去的斥候,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刺殺到底成功沒有?如果沒有成功,就必須立即封鎖江麵,哪怕違悖上命,也要跟南唐軍隊幹一場。如果成功了,自己一動手就意味著暴露,把刺殺契丹使節的罪名坐實了!


    打也不是,等也不是,簡直令人抓狂。


    讓荊罕儒投鼠忌器的原因,除了謀殺計劃是他私自主導之外,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事情。


    郭榮病重。


    《五代史·周本記》中記載,顯德六年(959年)郭榮發兵契丹,連克數州數關,正要進攻幽州的時候,突發疾病,迴轉汴梁(今開封)後不久病死。


    郭榮北征,本就帶走了後周大量精銳,一國之主病入膏肓,又造成政局不穩,因此對於已經臣服的南唐、吳越、武平等國,均采取了安撫政策,不願意主動挑起事端。


    所以,荊罕儒的行為本就是玩火,一旦他挑起事端,成事還好,稍有差錯,後周朝廷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治罪。


    政治投機是有風險的!


    就這樣,雙方僵持十餘日,突然有一天,南唐這邊偃旗息鼓,再度迴歸到了防禦態勢。


    再然後,金陵傳來一些消息。


    荊罕儒懸著的心也徹底死了!


    因為,南唐大理寺、刑部聯合發出告示,通告天下,原江寧團練使荊斌夤夜潛入太子府,盜竊國寶,殺死侍女,已被正法!親信、隨從、家眷按律論罪,盡被剿滅!


    原金陵城防營主管楊凱,忠心愛國,捕捉賊匪過程中不幸重傷,業已不治身亡,太子奏請當今國主,給予厚葬!


    更讓荊罕儒憋屈的事,他與林仁肇相互提防的時候,契丹使節已經悄然離開!


    竹籃打水一場空,殺人無形亦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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