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尚武的沙漠人來說,沒有人能比上過戰場和敵人浴血廝殺的豹哥更具有威懾力,哪怕是之前那種全村人都放棄的情況下,豹哥仍舊手握著砍刀,用遍布著血絲的紅腫雙眼死死地盯著麵前的樹林。若不是有人趁機打暈了他,那他所在的村落不可能如此順利的投降。


    扯著嗓子,豹哥在壓製了熙攘的人群後將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緩緩扶到了自己身邊。拄著隨手撿來的木棍,老者在拍了拍豹哥厚實的肩膀後朝麵前的村民說道:


    “大家夥,大家夥還請冷靜下來聽我說。我知道你們心裏恨透了那些皇國人,但不管如何,在雙方的較量中,我們才是失敗的那一方。取得勝利的方式是多種多樣甚至是不擇手段的。正如我們設計陷阱抓獲獵物一樣,皇國人也可以用那些武器打敗我們。”


    喘了口氣,村長在停頓了幾秒後接著說道:


    “在戰鬥中失敗並不可恥,可恥的是麵對失敗卻不願意承認。”


    村長的聲音雖說不上有多響亮,但在這安靜的夜空裏也足夠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了。在一定數量的人因為剛才的話輕輕低下頭的時候,村長繼續說道:


    “事實很真實也很殘酷,在我們選擇和皇國人一起迴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失去了在赤炎王那裏生活的資格。我也知道我這樣說並不太好,但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就是這樣。輝山城的皇國人雖然攻擊了我們的村莊,但他並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甚至還分出人手和我們一起保護了我們的牛羊。”


    一邊說著,老村長一邊指著腳下的土地說道:


    “聽聽剛剛那傳令官說的,我們有這片土地的使用權,我們可以按照要求建立草場和耕地,並且擁有那些產物的所有權。想想之前,這些東西是我們所擁有的嗎?”


    還不等村長接著往下說,一名看著比豹哥小不了多少的年輕沙漠人‘噌’的站了起來,借著火光,豹哥還能看見飄在對方臉上對屬於青年的稚嫩和青澀。和豹哥預想一致的是,老者在朝他揮了揮手後接著問道:


    “你怎麽了?”


    目光徑直對上老者眼睛,青年不卑不亢的問道:


    “不管怎麽說!我們始終過著被人施舍的生活!誰又能保證那些卑鄙的皇國人真的會像他們說的那樣行事!那些先進的武器在他們手裏要多少有多少,擁有這般力量的他們隨時能夠弄死我們!這樣的生活沒有自由和公平所言!”


    聞言,村長在理解的點了點頭後朝對方說道:


    “你說的不錯,但其實你我心裏都應該清楚。對於皇國人而言,我們沙漠人才是真正的外來者,現在我們腳下踩著的土地在幾天前還歸皇國人所有。說到這,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如果皇國人入侵了我們之前生活的綠洲,你又會怎麽做呢?”


    沒有過多思考,青年立刻說道:


    “那當然是把他們全都殺了!告訴他們我們沙漠人的強大!”


    就像是想到了什麽,青年甚至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就用這比剛剛還要大聲的語氣說道:


    “不!這不對!可皇國人的地盤是如此的大!這和我們的情況完全不同!”


    看著青年擺了擺手,村長在輕歎了口氣後隨即說道:


    “但這也不是理由不是嗎?就像我們都知道現在的山風要塞有多好一樣,可那些東西總不是屬於我們的。當然,我們可以去搶甚至掠奪他們,可在那之後呢?皇國的東西總會有被搶完的一天,如果我們不能依靠自己,那是一定不能生活的。”


    示意青年坐下,村長接著說道:


    “但不管如何,我希望大家都能牢記獨屬於我們沙漠人的驕傲和自信。你們都應該聽見剛剛那個皇國人說的了,隻要你會讀寫文字,會算數,那你就能前往市政廳去弄點事情做做。既然他亞恩已經承認我們皇國人的身份,那這件事情自然也有我們的一份。”


    視線在眾人身上遊走,村長很快就看著身邊的豹哥說道:


    “豹哥,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你是我們村子裏為數不多會讀寫也會算數的勇士了,我相信不論你遇到何種苦難,你都能憑借沙漠人獨有的意誌和決心克服他。”


    拍著豹哥的肩膀,村長接著說道:


    “如果我想的不錯,明天那些皇國人一定還會來問我們的情況。到時你就能去報名參加他們說的那些東西。我們和他們皇國人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我們沒有理由做不到他們能做到的事。除非那是對我們的刁難,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說到這,村長的語氣陡然間變得異常冰冷,在看了看遠方的城牆後,他才意味深長的說道: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將會成為你們的噩夢。”


    雖然睡得比平時要晚了一些,但凱裏仍能憑借腦中的生物鍾在太陽出來沒一會後從床上醒來,按照之前亞恩給他定下的安排,他要在今天吃午飯的時候拿著宣傳冊在去一趟昨天晚上的村落,他要把村長的名字記錄下來,順道看看有沒有想來市政廳報名的人。


    平心而論,凱裏十分讚賞亞恩大人所定製的考核製度,這讓做官的門檻在變低的同時更具公平所言。但這並不代表他會認為那群野蠻的沙漠人能滿足要求來報名參加考試。就算如此,他還是在記下了市政廳正在招錄的崗位才動身前往。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沙漠人駐紮的地方比昨天晚上還要熱鬧。尤其是在他走進駐地的時候,幾乎是全部的沙漠人都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在凱裏剛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豹哥扶著村長緩緩走了出來。看著對方臉上疑惑不已的表情,豹哥在笑著點了點頭後說道:


    “是這樣的,這是我們選出來的村長,您可以稱唿他為亞爾斯,這是他昨天為自己取的皇國名。”


    看凱裏在本子上寫下一些東西後,豹哥接著問道:


    “對了,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昨天您似乎說過市政廳有一些崗位空缺,現在的我也是皇國人,不知道我能不能去試試看呢?”


    忽的停下筆,凱裏在詫異的看了一眼麵前的沙漠人後眯起眼睛說道:


    “嗯……這真是我今天聽到的最意外的消息。對此我的迴答是這當然可以,甚至我還帶來了一些市政廳空缺的崗位信息,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拿給你看看。”


    一邊說著,凱裏一邊將一張寫著密密麻麻字的紙遞了過去。一開始,凱裏覺得麵前的沙漠人一定會被那些字體所勸退,但令他意外的是,沙漠人在看了一會後指著上麵‘治安官’的字符說道:


    “皇國人,我看這就挺適合我的。要求是會讀寫皇國語,身體健康無殘疾,有一定戰鬥經驗和意識。瞧瞧,這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對方,凱裏接著指著後麵的文字說道:


    “你太急躁了,你為什麽不看看寫在他後麵的要求。真要是那麽簡單的話不是任誰都行嗎?這是亞恩大人親自規定的,想要成為治安官必須牢記規定,並且還要能將那些規定熟練的運用。這點你可以嗎?”


    點了點頭,豹哥在對上了凱裏那雙充滿了不屑的眼睛後緩緩說道:


    “嗯……或許我還真的可以試試看呢?皇國人並不比我們沙漠人多出些什麽,難道所有事情都隻有你們能做好不成?告訴我那選拔的時間,之後我自然會準時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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