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在蘭迪對達利特的恭維和誇讚中結束。迴到了房間的蘭迪很快就從剛剛那名威嚴嚴肅的老管家手中拿到了大公開給兒子的手令。蘭迪就像是害怕兒子會損壞這珍貴的東西,他小心翼翼的卷起了羊皮紙,在放入自己懷中後揚起了高傲的頭顱,邁步在鄭寧前方大搖大擺的走出門去。


    迴程的馬車上蘭迪罕見的沒說什麽話,他專注的盯著窗外的城堡,眼神中盡是貪婪之色,就好似麵前的城堡遲早都是他的一樣。城堡距離金稻城並不遙遠,在過了小半天後,鄭寧拖著疲勞的身軀站在了書房,在他麵前的是一臉期待之情的蘭迪。


    “好了小子,這次你可給我好好表現,你能不能為家族開辟一個新的高度就看這次了。你可給我把握住了。”


    蘭迪在空中拍了拍手,不一會兩個強壯的士兵抱著一個箱子走了進來。待箱子落地,蘭迪繼續說道


    “小子,你什麽能力我心裏有數。你可別不懂裝懂毀了這個機會。這裏有一千枚金幣,你可以用它來打點村子裏的關係,多討好討好村長,你可別給我亂花。另外我還會安排特裏斯帶五十人和你一起去。”


    鄭寧努力壓製住了內心對未來的向往,從今天早上他就開始盤算之後到了那個村子之後應該做些什麽來改變村民的生活了,鄭寧朝蘭迪欠了欠身,接著迴應道:


    “是的父親,我一定努力做到最好。”


    “嗯,那就早些出發吧。從這到布雷斯特村要點路的。那邊環境不比城裏好,你可要吃得了苦。”


    鄭寧轉身辭別了自己即將走出書房大門,蘭迪隻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被莫名其妙的觸動了,他下意識地叫停了麵前兒子的動作。被叫住的鄭寧顯得有些疑惑,在二人之間短暫的沉默後,蘭迪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路上小心,有事差人迴來聯係。”


    盡管對麵前男人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很好,但眼下他雙瞳之中的情感卻不是虛假的。鄭寧緩緩地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這位父親對亞恩的囑托。在簡單的和母親告別後,鄭寧在亞恩母親一臉慈愛與關切的目光下領著隨從和錢向布雷斯特村走去。


    從金稻城前往布雷斯村的路上過個十幾天就會有附近的村民舉行一次集會,這裏充滿自由沒什麽管製,能讓大部分沒什麽機會去城鎮中的鄉民有個以錢換物又或者以物易物的機會,前者能幫他們賺到一兩個銅幣補貼家用,後者至少還能維持一下生活。


    但農村趕集這種事情不論是對鄭寧又或者是亞恩都是一件新鮮事。鄭寧在翻遍了腦中亞恩的記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亞恩那是一點都不了解民計民生。他剛想要說些什麽,馬車旁的特裏斯恭敬的朝窗內詢問道:


    “大人,需要我安排人驅散一下人群嘛?這裏實在太過擁擠了。”


    鄭寧在看了看窗外熙攘的人群後擺了擺手,接著用著些許期許的語氣開口說道


    “不,你告訴士兵們收縮一下隊伍,在不影響村民的情況下穿過去。”


    特裏斯在聽到指令後麵色微微有些猶豫,他沉默了幾秒後還是按照剛剛鄭寧下達的指令行動了起來,五十名衛兵很快排成了長隊走進了熱鬧的集市。但就算鄭寧下達了不影響村民的指令,但衛兵所走過的地方村民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空出一段距離。


    車上的鄭寧饒有興致的看著兩旁的攤販,在一處肉鋪前,鄭寧示意車夫停車,接著將目光看向了肉鋪邊的男子。男子被鄭寧這一看嚇的立刻跪了下來,他雙手擺出求饒狀嘴裏哀求道:


    “大人大人,您看我這也是窮苦生意,求您開開恩放我一馬,開開恩吧。”


    鄭寧本能的想要扶起麵前的男子,就在他想要伸手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邊上看著自己一舉一動的特裏斯,鄭寧並不想做太出格的事情引起他的懷疑,站在原地用著貴族的語氣問道:


    “你是哪裏來的?你這裏肉是哪裏來的?是怎麽賣的?你和你的家人多久能吃上一次肉?”


    跪在地上的男子惶恐的抬起了頭,他甚至不敢直視鄭寧的眼睛,用著發抖的聲音顫顫巍巍的開口說道


    “迴,迴大人的話。我是比利亞村的獵戶。這肉是鹿肉,我在附近樹林裏捕獲的。在我這一枚銀幣可以買手掌大小的一塊肉,我和,我和我的家人每隔三天能吃一次肉。”


    男子在迴答完問題後又把頭低下在不敢直視自己,鄭寧接著問道


    “那你村子裏的其他人呢?他們一般多久能吃上一次肉?你們又是怎麽吃肉的?會放鹽又或者是其他調料嗎?”


    跪在地上的男子不敢猶豫,很快答道


    “迴大人的話!我們村子,我們村子並不是什麽富饒的地方。村子裏的人五六天能吃上一次肉。我們就是拿水煮熟了就吃掉,鹽和其他香料我們買不起。”


    在自認為了解到了足夠的情報後,鄭寧滿意的點了點頭,下意識的開口說道:


    “好了,謝謝。”


    在獵戶一臉詫異的目光中,鄭寧示意車夫繼續向前。就在車隊快要離開集市的時候,鄭寧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一處別樣的攤位。那攤位在集市的角落,那裏跪著一個看著沒有六七歲的小女孩,女孩身上穿的很少,髒兮兮的手臂環抱單薄的上半身止不住的發抖。、


    女孩身旁的男子注意到了來自遠處馬車上的目光,隨即用無比淒涼悲切的聲音大聲喊道:


    “車上的大人啊!您就發發慈悲吧!您看這孩子跟著我就快餓死了!就算餓不死她瘦弱的身子是挺不了幾天的!您就發發慈悲當買個物件帶走她吧!隻要一個金幣就行了!”


    鄭寧在看到這一幕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事,不可能救的出所有人。本想權當沒看見就這樣走過去,但他在看到了麵前女孩那雙充滿求助神情楚楚動人的雙眼後,鄭寧還是猶豫了。


    “特裏斯,拿好這個去把那小姑娘帶迴來給我。”


    特裏斯接過了手中遞來的金幣,之後快步小跑著來到了那人的攤位前。他們二人之間甚至都沒有言語上的交談,特裏斯很快就領著雙手被捆住的小姑娘站到了鄭寧麵前。在鄭寧的示意下,特裏斯在給她鬆綁後讓她上了馬車。


    鄭寧眼中的小姑娘蜷縮在距離他最遠的一個角落裏,鄭寧能從女孩閃躲的眼中中看出女孩十分害怕這自己。鄭寧友善的朝麵前的小姑娘伸出了右手,看著這一幕的小姑娘下意識用手擋在了自己麵前,臉上拚命擺出一個笑容,顫抖著聲音說道


    “大,大人,請您,請您別浪費您,您寶貴的力氣。您吩,吩咐就行了。”


    麵前少女嘶啞的聲音和幹裂的嘴唇看的鄭寧又是一陣心痛。他收迴了會讓女孩覺得是要施暴的右手,從車靠背上拿過一個水壺遞了過去


    “喝吧,看你很渴。”


    少女眼神專注的盯著麵前漂亮的水壺,她的眼中盡是渴求的神采。她本能地想要伸手,可在她的肩膀有了動作的時候,少女狠下心將視線扭開了水壺,盡可能低著頭卑微的說道:


    “大,大人。我,我是卑賤的下人。我這樣的下人是不配享用您的甘泉的,我,我喝泥水和髒水就已經足夠解渴了。”


    用手拍上了自己的額頭,鄭寧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很是隨意的將水壺擰開蓋子扔在地上,涓涓細流很快就從壺口留出。在聽到了空氣中輕微的吞咽聲後,鄭寧裝出一副可惜的模樣說道:


    “真是可惜,既然這水都髒了。那你就給我喝了吧。”


    聽到這話的少女快步走去一把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水壺猛地往嘴裏灌。喝完了小半罐水的少女貪婪的舔了舔壺嘴留出的最後幾滴液體。就好似自己剛剛喝的是仙露瓊漿般,少女忍痛也要舔舐自己幹裂到不行的嘴唇,雖然疼痛,但女孩臉上露出了短暫的笑容。


    “夠了嗎?”


    少女在聽到男人的聲音後被嚇得渾身一激靈,她立刻蜷縮著身體跪在鄭寧麵前,眼神中冒出止不住的恐懼之情。


    “我問你夠了嗎。”


    見女孩沒有迴應,鄭寧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度。


    少女本年的點了點頭,但隨後她很快就拚命搖起了頭。


    “哎……”


    在一陣歎氣聲後,鄭寧擺出了之前類似於達利特一般的貴族架子,朝著麵前的少女威嚴的開口說道:


    “記好了,你是我花錢買下來的。其他人隻要看到了你就會想到我。我可不想我的隨從是你這副不爭氣的樣子,現在告訴我,你是要還是不要。”


    這次少女沒有猶豫,在她點了點頭後,鄭寧打開了另一個水壺,滿意的朝少女的壺中倒上了水。


    在經過了連續的幾個顛簸後,車隊在一片有些破敗的村落麵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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