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網約車到達目的地,停了下來。


    這次陶理不用人牽著出來,已經清醒不少。


    秉著送人送到底的原則,岑知魚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打算跟著陪她迴到家。


    誰知道這家夥會不會突發惡疾在路上吐出來或是忽然難受什麽的。


    走著走著,前方已經能看見陶理家,前麵一個看年紀比他媽媽還要大不少的阿姨原先似乎是往另一個方向走。


    看見他們二人後,徑直走了過來。


    好像不關我事?


    他注意到陶理臉色變了變。


    不是怕被長輩知道自己喝醉酒的那種恐慌,而是……無奈?


    無奈、煩躁,還有抵觸。


    甚至他感覺陶理下一刻倒頭就跑也不是沒有可能。


    “頭疼。”陶理低聲說了句。


    本來都好不少了,看到這位以後,頭又開始疼了。


    她也不好跑,人家都看見自己了,再跑也過意不去。


    啊哈,我人真好。


    沒有多久,也就十幾秒,老阿姨就來到了陶理麵前。


    【歸家路隨機觸發隱藏boss:忘記是什麽輩分的討厭鬼老太太】


    【血量:深不可測】


    【藍量:深不可測】


    【敵我戰力差距:宛若神明】


    【難度:地獄級】


    【特殊能力:輩分壓製】


    陶理仿佛看見了這麽一個麵板。


    已經做好了聽她嘮叨好久的準備。


    嘖,誰讓我是個麵對長輩友好有禮貌的好孩子。


    “剛迴來啊?”老太太慈眉善目,雙手背在身後,像公園裏每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老太太。


    麵對後輩,眯著眼,微微笑著。


    【老太太打出了起手勢!】


    “啊哈哈,是啊。”陶理應道。


    並瘋狂扯岑知魚衣角,讓他裝作不認識自己趕緊離開。


    被這老太太纏上指不定連岑知魚也要被她嘮叨些什麽。


    “這位是?”


    嘖。


    “我朋友。”


    心裏媽賣批,臉上笑嘻嘻。


    老太太,詛咒你每次逛超市都趕不上打折!


    陶理心裏惡狠狠!


    “阿姨好。”岑知魚跟著打了個招唿。


    倒是看出來陶理的無奈了,不過他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也不好說什麽。


    “嗯。”


    老太太背手站近了些,毫不掩飾地打量岑知魚。


    岑知魚被她看得不自在起來。


    “阿姨來找我媽媽聊天嗎?”陶理擋住她的視線。


    嘖,討厭鬼,比岑知魚還討人厭。


    煩死了,看看看,看什麽看,什麽你都想看,小心得老花眼。


    “嗯,對啊,剛聊完準備迴去,這不就看見你了。”老太太說。


    你最好是自己要迴去而不是被我媽趕走的——陶理腹誹。


    老太太忽然皺眉,“陶理啊,不是阿姨說你,女孩子呢還是要潔身自愛,少去那些不好的地方玩,少喝點酒,你看看你身上那股味道,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看?我偏不看,我用聞的!


    哼!


    開始了開始了,老太太又開始了。


    你管我嫁不嫁得出去,我單身過一輩子骨灰撒大海裏春暖花開都不關你事。


    岑知魚:“阿姨,你這樣說就不對了。


    “首先,她沒有不潔身自愛,在不了解具體的情況下就說這種話,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老太太想不到岑知魚會忽然出來“頂嘴”,臉色都難看起來。


    但還是嘴硬,“這一身的酒味,誰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隻是你不知道哈,我們同學聚會喝點有什麽關係?都是成年人。”


    反正陶理也討厭這個人,在他說這些出來後也沒有扯他衣角什麽的阻止他,所以,岑知魚說的很放心大膽。


    老太太:“同學聚會?你是她同學啊?”


    “對。”


    “那你勸勸陶理,讓她別讀書了,你說這孩子也是,說了也不聽,非要去讀書這不是浪費家裏的錢麽。”


    岑知魚:“???”


    他不可思議看向陶理。


    ——你這認識的什麽奇葩?


    ——親戚,不是我要認識的呀!


    ——封建老太太。


    ——確實。


    交流完畢。


    統一戰線。


    岑知魚算是知道陶理怎麽“唯唯諾諾”的了,親戚,怪不得,心裏肯定已經罵開了,但是表麵上又不好說什麽。


    簡單的說,缺個嘴替。


    岑知魚:“阿姨,現在是2023,可不是1903,沒有女孩子不能讀書的道理。”


    先來個起手勢。


    陶理默默退到他後麵。


    看到老太太這個表情,爽!


    岑知魚,愛死你了!


    “那阿姨也知道,可是陶理跟你不一樣。”


    岑知魚:“?”


    “她頭發比我長幾厘米,她比我早出生幾個月,她身高比我矮一點,然後呢?”


    陶理:“……”


    最後一句大可不必了哈。


    說就說嘛,你怎麽還人身攻擊哦。


    “她是女生,女生畢竟跟你們男的不一樣,讀太多書不好嫁出去,沒人看得上。”老太太“慈眉善目”,循循善誘。


    像是一個對小輩很好的長輩,可說出來的話……


    岑知魚吸了口氣。


    然後,非常好奇地問了句,“你女兒不會叫招娣吧?如果你有女兒的話。”


    老太太明顯被這一句給問傻了,一時間說不出話。


    陶理偷偷在岑知魚耳邊說:“還真是,不過那個表姐成年後自己把名字改了,聽說戶口都給遷出去了。”


    岑知魚深吸口氣,還以為就是個奇葩親戚,沒想到是個奇葩封建老太太。


    對自己女兒那樣也就罷了,怎麽還用這套要求對待別人家女兒?


    吃你家大米了?


    “都2023年了還守著那套封建糟粕當個寶呢?女孩子不讀書讀你家戶口本嗎?而且什麽叫沒人要,難道是我長的太帥了導致你一時間看不出來我是人?再說了,人的成就高低不是由結沒結婚,談沒談過戀愛決定的。


    “單身與否隻看個人意願,關你什麽事?是自己小孩考不上好大學也要拉別人下水麽?真可憐,我是說你家小孩可憐,有你這樣的父母。”


    “你!”老太太被嗆得說不出話。


    “小夥子,別人家的事,你……”


    岑知魚再嗆一句,“什麽別人家,我是她男朋友,注定的一家人,不比你親?”


    老太太……敗下陣來。


    說不出話了。


    陶理:“???”


    ——我靠!


    到底是我喝醉了還是岑知魚喝醉了?


    “走吧。”


    岑知魚牽住陶理繞過老太太。


    等走遠了,他附在陶理耳邊說:“爽吧。”


    “厲害,我第一次見那個老太太被嗆成那樣。”


    “不會有什麽影響吧?”


    “能有什麽影響,我全家都不喜歡她,隻不過是我作為小輩不好說她而已。”


    “那今天我這樣……”


    “沒事,我早就想罵她了,謝謝你,我的嘴替!”


    ……


    ……


    站在門前,猶豫了好一會,聞了聞身上的酒味,散了不少,但也還能聞得到。


    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酒臭味。


    “希望我媽今天鼻炎。”默念了兩句,陶理懷著坎坷的心情,將門推開。


    “汪!”


    對門口動靜十分敏感的邊牧大狗子第一時間發現到她,喊了聲,衝過來。


    剛剛還在和它玩的小麥緊隨其後。


    “姐……唔!”小姑娘剛衝上來抱住她,鼻間便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


    噔噔噔!


    後退好幾步,後退到聞不到味道的位置,還是很熱情地說聲,“姐姐歡迎迴來。”


    “哈哈……”陶理捏了捏衣角。


    完了,被嫌棄了。


    她轉而眼神期待看向邊牧大狗子。


    “嗷嗚……”


    狗子也撲騰開了。


    “嗬嗬”


    麵無表情幹笑兩聲。


    無所謂,早猜到了。


    酒鬼被嫌棄是很正常的。


    “迴來啦。”


    陶母端著個小盤子從廚房走出來,另一隻手上還捏著根小牙簽,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戳了個小蘋果吃。


    “自己做的水果撈,吃不吃?”


    “……”


    “你好臭。”


    剛走近沒兩步,老母親就又退了迴去,滿臉毫不掩飾的嫌棄。


    “有你這麽嫌棄自己女兒的嘛?”陶理抓起領口聞了聞。


    嗯,自我感覺還可以。


    “現在,立刻,馬上,去洗澡,媽給你拿衣服,快去!”陶母一指浴室方向。


    “好好好。”陶理無奈道。


    這個媽媽真的是。


    洗完澡,全身上下連外衣在內的所有衣服都被丟去洗衣機洗去了,媽媽捏著鼻子,作為一個家裏沒人愛喝酒的家庭。


    第一次伺候酒鬼。


    這要不是自己生的,這套衣服高低得丟出去,人都要丟出去。


    頭發還沒吹,隻是包在幹發帽裏陶理就被親媽勾勾手,叫了過去。


    “過來。”


    “欸,好嘞。”


    很慫,長這麽大不敢對親媽說個“不”字。


    叛逆?


    不敢叛逆。


    她乖乖在媽媽旁邊坐好,足足洗了大半個小時,裏裏外外都用沐浴露洗了個遍,那股臭味本身也不算特別濃,這一下全被沐浴露的味道蓋了過去。


    早知道就在包裏帶瓶香水了,再劣質也好過酒味——陶理腹誹。


    “說說,喝了多少?”


    “一點點。”陶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


    “你今天不是出去聚會了嗎?”


    “嗯嗯,跟喻曉她們。”


    “沒喝醉吧?”


    “沒有!絕對沒有!”陶理“保證”道。


    “自己迴來的還是?”


    “喻曉送我迴來的。”


    陶理有些心虛,但這個理由真的很合理,一下子又理直氣壯起來了。


    “那喻曉呢?”媽媽又問。


    “啊?”


    “喻曉誰送迴去的?”


    “她……用百米九秒八三的速度跑迴去的。”


    媽媽:“?”


    “嗯!”陶理點點頭。


    “她沒喝酒,打車迴去的,剛剛才和我報平安。”


    “……”媽媽歎了口氣,“我也不多懷疑你,行了,休息去吧。”


    “好嘞,愛死你了!媽媽再見!”


    陶理“唰”一下站起來,這個頭發再不吹它就要晾幹了!


    “等下。”


    “啊?”


    “喝酒可以,但要少喝,也不要喝醉,保證自己的安全,知道沒有?”


    “好,知道了,保證注意安全!”陶理“嚴肅”樣敬了個禮。


    “對了媽。”


    “嗯?”


    “討厭鬼老太太剛是不是來過?”陶理問道。


    欸,等下。


    那隻要老太太跟我媽說一聲,喻曉送我迴來的這個謊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


    算了,無所謂。


    “來過,碰見了?”


    “嗯。”陶理點頭,“她又來說什麽?”


    “害,那人就是想拿你做人情,把你介紹給別人,就是相親。”


    “……神經病。”


    對於陶理罵長輩這事,媽媽也沒反對,反正是二缺長輩,“確實神經病。”


    開門,進自己房間,看到那張久違了一天的床,陶理剛要撲上去,然後——


    “啊,頭發沒吹。”


    她又灰溜溜跑了出去。


    媽媽正在找有什麽好看的電視劇,見她出來詫異道:“要不我再說兩句?”


    “不要。”陶理戳了個橘子就跑。


    自製水果撈,其實就是家裏沒吃完的酸奶加各種切片的水果。


    不過外麵買的水果撈也差不多是這樣,還貴。


    “記得吹幹——”


    “知道了。”


    對著鏡子,風力開到最大,也沒管什麽發型,反正今天也不出門,吹幹就行。


    她現在隻想趕緊躺床上來一個“曠日持久”的睡眠。


    睡一覺,一覺睡醒今天的事就都是幻覺,錯誤的!


    純純的黑曆史!


    ……


    岑知魚在二倍速刷不喜歡但是最近很火的電影,常年開著視頻網站會員,不看白不看,看完隨大流寫點東西,蹭蹭熱度。


    橘貓在一旁也好奇地看著。


    “去拿根貓條過來。”


    “喵嗚”


    貓貓自己去開櫃子拿了貓條,岑知魚順便還喂起了貓。


    過一會。


    “幫我拿個橘子過來。”


    有時會被叫做橘子的上帝大人:“喵嗚?”


    “客廳茶幾果盤裏那個,吃的。”


    “喵嗚”


    岑知魚吃起了橘子。


    貓貓不吃,但是這樣一來就隻有他自己在吃東西,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岑知魚說:


    “自己去啃點貓草吧,陽台那,我媽種的。”


    貓貓啃了嘴貓草。


    電影接近尾聲,但是有點難看,他的爛片閾值快到極限了,點了下鼠標,暫停下來。


    “要不你幫我把地拖了吧。”


    上帝大人:“?”


    貓貓疑惑。


    “算了,看你笨笨的估計也不會拖。”


    岑知魚看了眼時間,也差不多了,得在爹媽二老迴來之前拖好地,剛好緩緩,迴迴san值。


    上帝大人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


    這隻兩腳獸終於是傻了喵。


    今天的朋友圈格外熱鬧,聚會中的好幾個人都發了條朋友圈,畢竟是久違的聚會。


    隻不過,不是很友善呢。


    喻曉:【許久不見,好友居然變成了酒鬼。】


    配上一張他們之前的合影。


    按照站位,陶理在左邊。


    張妙顏:“注:左二非酒鬼。”


    岑知魚:“首先也不是我。”


    溫穎秀:“嗯……”


    應川:“酒感覺不如橙汁……好喝。”


    喻曉:“那酒鬼到底是誰呢,哎呀,真難猜呢。”


    這一刻,陶理後悔打開朋友圈了。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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