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父聽不懂什麽叫impart,可他深刻地明白,自己被拒絕了。


    無論眼前的全知天使是否嫌棄自己,自己都被拒絕了。


    自己被拒絕了啊…….被拒絕了啊!


    老神父趴在地上,聲嘶力竭:“憑什麽?憑什麽!?


    瀆神者飲用美酒,享受一切繁華,我清淨苦修,秉持戒律從不敢有任何妄念,憑什麽拒絕我?


    教皇?狗屁的教皇!您難道不知道他每日放縱為自己添了多少罪孽?皇室?狗屁的皇室,不是為了贖清靈魂,而是為了享樂殺人也配稱為神聖?他們說神權者聖潔無罪,可我深刻地明白,我們是帶有罪孽的。


    我虔心修行,虔心研讀典籍,我追尋無瑕之光的道路,我尋求靈魂的解脫,我,我……我想要洗清自己,我……


    我做了這麽多,憑什麽我得不到一點迴饋?憑什麽無瑕之光從未青睞於我?!!”


    老神父嘶吼著從地上爬起,抬頭仰望著龐大巨人,略帶顫音:“我知道,我貪婪,我醜陋,我奢求凡人不該奢求的一切,我……可偉大的全知天使啊,您說,我們這些地上螻蟻的一生,生來便背負罪孽的一生,不斷汙濁自己靈魂的一生,到底是什麽呢?


    我想親眼目睹,我真的想親自去看看,去問……”


    “啊這?”陳雲撓頭怒視了一眼縮頭縮腦的屍傀們。


    ……嘛是全知天使啊?那是嘛啊?是說俺嗎?o.0


    ……草了!他媽的你們幹的好事!直接讓他加入impart然後膠裏下毒不就解決了?直腸的吸收效率超高的好不好!


    ……結果現在呢?嗯?麻煩這麽多。


    陳雲看著越來越精神隨時可能失控的老神父有些不爽的撓了撓頭發,傳訊鳳雛:“小鳳雛,你能不能讓他死得完整點不要這麽物理學?你好歹留個屍體啊,不全也行能拚起來就好。”


    鳳雛聞言臉色微沉,傳音答道:“大人,他再弱也是金丹修士,若不一擊建功的話,他恐怕會扭頭攻向您。”


    ……不敢留手嗎,但真的好浪費啊,之前影子裏那個廣東神權者一點灰都沒剩下,根本沒法做成屍傀。


    ……嗯,怎麽辦呢?


    陳雲一邊思索,一邊溝通屍傀們讓他們作為擴音器緩緩開口:“理所當然,你那修得是小乘佛咳!小乘神學,自是困頓無比。”


    已經魔怔的老神父沒想到全知天使竟還會迴應自己,當即滿臉激動的跪伏下去,顫抖著挖開自己胸口掰開肋骨露出一顆熾熱之心:“謝天使解惑,可我世俗庸人,卻想不明白什麽叫小乘神學。”


    ……唉?他怎麽說話成這語氣了?狗子你就這麽翻譯的!?


    【嘻嘻。】


    ……你做的好,你做的極好,下次別這樣了好不好?


    【嘻嘻。】


    ……草!


    陳雲沉吟片刻,低沉道:“所謂,隻求自渡,隻求解脫,求亡者升天,卻是著了相了。


    我且問你何為原罪?”


    神父奧米安聽全知天使考問自己,自是誠心作答,短瞬之間迴顧自己一生所觀所有典籍,迴望自己一生。


    491塊3毛,他永遠記得這個數字。


    生來是妓院的賤民,偷了491塊錢跑去聖光教堂妄圖一朝改命,僥幸至極服用神藥褪了舊軀體,一朝成為神權者。


    不想資質愚鈍,神術不過微光牙簽一柄,好在那時主教垂憐他又生得秀美,便收他入胯下吹簫學習。


    若隻是如此,那便隻是一個神父和小男孩的故事,可他偏偏不認得這命。


    而後,便是數百年掙紮,苦學,求道。


    許是梅花香自苦寒來,數百年間他悄無聲息磨礪神術,增進見識,開闊視野,一日恩澤來,終靠著一縷執念一絲不甘跨入史詩,神術微光也一朝蛻變為神術聖劍,進了教皇冕下視野。


    一朝登高長躍,此後再無枷鎖。


    身上枷鎖褪去,可心中枷鎖長存。


    而後,禮拜,彌撒,救贖幸運羔羊,直至今日。


    一生快速略過,老神父癡喃自語,失落道:“罪,自人心本性,永遠無法真正抹去。”


    “對,卻也不對。”龐大巨人搖搖頭,悄無聲息的走到高台上收起了被老神父奧米安劈成兩半的屍體放入體內,屍傀們手忙腳亂的開始縫合手術。


    屍傀:“不行啊大人,這縫起來也用不了,這都不是趁熱了,這是燙手,她都焦了啊!”


    陳雲鼓勵道:“努努力,不要說不行,要說我可以。”


    “這真不行啊,蛋白質都被破壞了,還丹去擬態烤腦花啊?”


    老神父沒有在乎龐大巨人的自語,低頭思考:“卻也不對?”


    “是極。”陳雲操控巨人之軀緩緩點頭:“你可知命、運之說?”


    “未曾聽聞。”老神父跪在地上,雙手十指交叉抵在正在噴血的胸口上:“求天使教我!”


    龐大巨人一指飛機碑下瑟瑟發抖的獸耳正太:“你且看他,他生來便是山中走獸,這便是他的命。


    可你看他,五百年苦修,五百年修持,終是今日功德圓滿封得人身,這便是他的運。


    命乃先天定數,世人生來或有殘疾,或父母不賢,或幹脆無父無母,這是我們命中定數。


    可自生來那刻,我來自哪裏便已注定。


    可殘疾便活不下去?你且說你,你兒時能想到今日處境?你且看這少年,他生來便知自己有朝一日褪去獸軀能得人形?這便是運。”


    獸耳少年:捏嘛。


    老神父聞言沉思,心念不斷碰撞。


    片刻之後,他激動低頭:“我……我懂了,我懂了!錯了!錯了!我等生來無罪,隻是心中之貪、嗔、癡、疑汙濁了自己,可……可這般境遇又該如何解脫?”


    “癡兒!”龐大巨人物理意義上的當頭棒喝:“談何解脫!?”


    老神父滿臉恭敬地捧起掉在自己臉上還在流血的吉兒:“請天使指教。”


    “吾,有大乘神學一卷,若修持得當,何須自渡?地上便是主的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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