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蘇蕁想到那個吃瓜的大叔,僵在那裏。


    這就是連江宗主嗎,他當時在吃自己的瓜,難怪他對無憂的話有意見。


    這時。


    連江宗主打了個激靈,原本眯著的眼,也瞪大了起來,醉意全無。


    然後伸出顫抖的手,指向無憂,“你,你,你這小姑娘……誒——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白嫖客大叔?”無憂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仿佛看見大瓜一樣,不吃一口就難受。


    連江宗主咬牙切齒,搖晃略微蓬亂,雜著銀絲的頭發,“你,你不許叫我白嫖客大叔。”


    “好的,白嫖客大叔,那叫什麽?”


    “誒,這孩子,算了,不說這事,哪位是蘇蕁?”


    連江宗主氣咻咻地吹胡子瞪眼,看向幾案上的協議,抬眼掃向三人。


    蘇蕁上前一步,行了一禮,自我介紹。


    連江宗主臉色緩和,滿意地頷首。


    蘇蕁是他算出能改變宗門氣運的人,如今如願以償加入了飄渺宗,他很滿意。


    他目光落在身形挺拔的年輕人身上,又移到他身旁的小姑娘。


    協議上寫著,一個叫林玄,一個叫薑無憂,想來這年輕人叫林玄了,那小姑娘便是無憂。


    這兩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餘春告訴他後,他就算了一卦,無憂還好,大吉大利。


    可是林玄,卻是卦象不顯,作為一名命師,他首次遇到卦象不顯的情況,他當時震得瞬間酒醒了。


    也就是說,林玄的命數不可窺探。


    到底是什麽人遮蔽了他的命數?


    這個人能遮蔽一個人的命數,強大到不敢想象。


    他震撼不已,又有些忐忑,不知道林玄背後之人是何方神聖,總之不能得罪。


    自己又該如何麵對?


    而林玄一來,就把飄渺宗的兩大債主打發了,這能力令他側目。


    林玄和無憂相繼自我介紹。


    看到宗主是那位醉醺醺的吃瓜大叔,林玄的心又涼了半截,看他那副醉眼看人間的模樣,他真想上去抽他兩下。


    被訛了二十萬靈石,一定要拿迴來。


    等無憂介紹完,他拿出飄渺宗地契,準備向宗主討迴靈石。


    連江宗主瞥見他手中的地契,先站起身,“接下來,餘春來安排諸事,我有事……”


    話還沒說完,就歪歪斜斜地跑出了門,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無憂喊道:“白嫖客大叔,不請我們吃飯嗎?”


    連江宗主聽見,跑得更快了,瞬間就沒影了,一點也不像喝醉酒的人。


    餘春歉意地跟三人解釋:“宗主向來就是這樣,極少在宗門裏待,我要是有事情找他,要麽在算命街的攤子前,要麽在忘川酒肆。”


    蘇蕁想到一個關鍵的事,問:“弟子們的修行怎麽辦?”


    餘春笑了笑,“放養,沒有師尊,沒有考核,沒有比試,沒有月俸……”


    無憂問,“有什麽規矩嗎?”


    餘春默默搖頭:“沒有規矩。”


    無憂當即樂得蹦起來,“好耶好耶……”


    餘春繼續說,“雖然沒有師尊,但是有傳承,我帶你們去看看。”


    四人來到傳承殿前。


    林玄頗感驚訝,其他房屋都比較老舊,年久失修的模樣,唯獨這間傳承殿修葺一新。


    推開厚重的朱漆鐵門,入眼的是一條長廊,長廊兩邊是一扇扇門。


    門上寫著各種修真職業的名稱。


    林玄來到寫有“皮影戲匠”的門前,推門而入。


    裏邊是一間三丈長的房間,牆上掛滿皮影人,兩排大書架上有些發黃的書冊。


    “這是先輩的手劄。”餘春隨意抽出本冊子說道。


    林玄也抽出一本,翻開來看,瀏覽一陣,原本以為有三境心得什麽的,可卻都是些製作工藝的心得體會,沒什麽高深的東西。


    這就是小宗門的傳承。


    他無語了,幾本筆記本就算傳承了,也難怪整個宗門隻剩下兩人了。


    不過,自己了解皮影戲匠三境,不必在這裏獲得什麽。


    ……


    黃昏時分。


    餘春帶著幾人去吃飯。


    一行人乘著租來的馬車,來到石州城裏最繁華的商業大街——鳳鳴街。


    “這是忘川酒肆。”餘春指著一棟有五層的木樓,給眾人介紹,“宗主過意不去,在此樓設宴歡迎新弟子。”


    看著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燈火輝煌的大街,林玄感慨道,要不是參天的木樓,他懷疑在地球呢。


    入世修行,還真是入世,吃喝玩樂一樣都不少。


    西玄大陸被封印,最強的九級修士,壽命也隻有千年,修士們珍惜這些不算多的時光,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餘春說完領著眾人進入樓裏,來到三樓一間包間。


    飯桌上已經擺滿各種美食與美酒,卻不見連江宗主。


    餘春招唿大家開席。


    無憂早就忍不住,立即大吃起來。


    眾人舉杯祝賀。


    等到吃飽喝足,連江宗主也沒露麵,倒是酒肆的老板,可柔掌櫃來打個招唿。


    彩雲一晚心不在焉,林玄幾次問她,她都沒說,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一見可柔掌櫃進來,她就低頭。


    等結賬時,可柔掌櫃親自來收款。


    無憂抹了抹油膩的小嘴,問:“不是說白嫖客大叔請客嗎?”


    可柔掌櫃哈哈大笑,“小姑娘,連你都知道你們宗主是白嫖客,你想他會有靈石請客嗎?”


    林玄一愣,“又被坑了?”


    餘春要付靈石,可柔掌櫃擺手拒絕,“不,餘春,這一餐我要他來請。”


    可柔掌櫃指著林玄,“要知道,福順賭館的賬可不好收,不過我最終拿到靈石了。”


    林玄瞥了她一眼,看她似乎對自己有意見,可能可要賬時,費了一番功夫。


    他微微挑眉,“要我付賬可以,我想知道,你和連宗主打了什麽賭,為什麽說你輸了。”


    “打賭?”


    可柔掌櫃想起在飄渺宗門口大鬧的情景,微微一笑,拉一張椅子,坐下來,慢慢聊。


    “三個月前,連江來跟我借二十萬靈石,說啥給餘春去招弟子,到今日還,如果還不了,他就不當宗主,來我的酒肆當夥計……他拿飄渺宗地契做抵押。”


    “我以為我贏了,結果,就是你,林玄,還了靈石。”


    她假裝很憤怒的瞪著林玄。


    林玄看到她表情浮誇,眼底卻泛著一縷別樣的情緒。


    他多少明白一點,這位風情萬種的掌櫃和宗主的關係不一般,難怪今晚她表現得很熱情,而且表現出長輩的風範。


    他試著逗她,拿出地契,揚到她麵前,“可柔掌櫃,地契還在我手裏,要不,我賣給你,或者拿到市麵去賣了,反正連宗主也不管。”


    可柔掌櫃立即緊張起來,擺擺手,“不,使不得……”


    突然她意識到什麽,秀眉蹙起,“誒呀,我說你這小子,沒大沒小的,逗我呢,看我怎麽收拾你……”


    眼見她起身,裝腔作勢要揍人的樣子,林玄連忙指著門口喊,“宗主來了。”


    可柔掌櫃聽了,立即散去不知真假的怒容,笑著轉身看向門,見門口空無一人。


    “騙子。”她哼一聲,也不再逗留,施施然離開。


    林玄付款,眾人返迴飄渺宗。


    返迴的路上,彩雲把憋了一天的疑問,說出來,“餘春,可柔掌櫃的姓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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