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趕緊從櫃台後麵跑出來,看是怎麽迴事兒。


    隻見一位瘦弱的婦人,背著一位,早已神色不清的漢子,闖了進來。


    “大姐,這是怎麽了?”


    張順和錢富,趕緊幫著婦人,將人放到屏風後麵的病榻上。


    讓病人躺平。


    這婦人身上,聞著有淡淡的酒香,讓人心生愉悅。


    然而,這病榻上躺著的漢子,卻正好相反,滿身的酒臭,難聞至極。


    從大堂經過時,葉瑾涵隻瞟了一眼,便發現情況不對。


    二話沒說,起身便過去了。


    “讓開。”


    三人紛紛後退一步。


    她快速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的醫藥箱,取出銀針。


    找準幾個穴位,便果斷的紮下去。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剛剛還神色不清的病人,突然悠悠轉醒。


    他一邊撐著病榻坐起來,一邊迷惑地道:


    “我這是在哪裏?


    剛剛我爹,還約我一塊,去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喝瓊漿玉露呢。”


    漢子說完,扶了扶額頭,似乎還有些難受。


    見他醒過來,那瘦弱的女子,似乎才找到主心骨。


    她傷心的哭著道:


    “當家的,你糊塗了!


    爹已經去世好多年了,怎麽還會,約你一塊喝酒呢。”


    錢富見人已救過來。


    為了打破這沉悶的氣氛,開著玩笑道:


    “那就對了!


    再晚點送過來,就真的要去,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喝瓊漿玉露嘍。”


    大家都看了錢富一眼,沒有人搭話。


    錢富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


    心道:


    怎麽都不笑呢?


    真是的,一點的不幽默。


    “昨晚喝了多少酒?”


    葉瑾涵一邊幫漢子把脈,一邊問道。


    那漢子不好意思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王小可大吃一驚:


    “你喝了一斤?”


    你漢子慌忙擺手。


    “不是,不是。”


    王小可這才撫了撫自己的小心髒,嚇他一跳。


    “是一壇,嘿嘿。”


    王小可差點,被他嚇了個仰倒。


    這位瘦弱的婦人,他認識。


    是他們市場後麵,那條巷子裏,釀酒的史家娘子。


    這位漢子,便是史老大。


    夫妻倆,是出了名的能幹。


    史老大對外和氣,對媳婦兒也好。


    唯獨一點,便是嗜酒如命,經常喝的爛醉如泥。


    不過,他和其他酒鬼,有些不一樣。


    首先,他從不約一些狐朋狗友,在外麵喝。


    偶爾會從他們家,買一些鹵豬耳朵和豬下水。


    迴家炒個菜,炸個花生米,坐在自家院子裏喝。


    他喝多了,也從來不打媳婦兒,隻是蒙頭便睡。


    第二天,又跟個沒事人一樣。


    所以他媳婦兒,不僅很少管他,反而時時順著他。


    他要喝酒,媳婦兒便幫著炒菜。


    葉瑾涵把完了脈後,便讓出了位置。


    “你們倆,也看看。”


    張順讓錢富先來。


    錢富斂了斂笑意,恢複正經。


    上前一步,開始把脈。


    “你這肝,不太好呀。”


    史老大訕訕的笑了笑,偷偷的瞄了一眼他媳婦。


    此時他媳婦兒,正沒好氣的看著他。


    葉瑾涵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這不廢話麽,酒鬼的肝,怎麽會好?


    “你再仔細看看?”


    “脈象艱澀,不滑利,脈率不齊……”


    “所以呢?”


    “這要是再繼續喝大酒,怕是神仙也難救啊。”


    葉瑾涵點點頭。


    然後示意張順把脈。


    坐在病榻上的史老大,摸了摸鼻子。


    沒想到,自己就喝了一頓大酒。


    一覺醒來,三個大夫輪流伺候。


    張順的狀態,明顯比錢富要平靜許多。


    他調整唿吸後,左右開弓,同時握住了史老大的兩個脈搏。


    整個過程,因放鬆且嚴謹,使得他此刻看起來,麵無表情。


    半晌後,他鬆開了手。


    “您是不是,市場後巷的史老大?”


    葉瑾涵這才笑著,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迴到了她自己的茶桌前,此時正好水開了。


    剩下的人,不知道這師徒倆,在打什麽啞謎。


    王小可小聲的問道:


    “師兄,您之前,也去史家買過酒嗎?”


    要不然,怎麽會認識呢。


    “未曾。


    我們家,隻喝茶,無人飲酒。”


    “啊?”


    那是怎麽迴事兒……


    張順對著,史老大夫婦道:


    “以後,必須戒酒了。


    我再給開些藥,迴去按時喝。”


    史家娘子感激的道: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取完藥,付完錢,便扶著史老大迴去了。


    醫館內,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錢富悄悄的,湊到張順旁邊,問道:


    “張大夫,您怎麽一把脈,便知道,那是史老大的呀?”


    張順迴頭看了他一眼。


    然後拿出了,櫃台裏麵一本,厚厚的病曆。


    直接翻到了,其中的某一頁。


    病人,史老大。


    上麵將他的性別,年紀,染瘟病的時間,治療過程。


    以及脈相,既往病史,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如果你背過了,你也可以。”


    錢富看著這上麵的記錄,不禁瞠目結舌。


    他有些懷疑地道:


    “整理和背誦這個,真的有用嗎?


    畢竟,每一個病人的病情,都不一樣。”


    張順溫和的看著他道:


    “非常有用。”


    不管錢富信不信,他言盡於此。


    在茶桌這邊,王小可坐在葉瑾涵的斜對麵,正專注地,看著她泡茶。


    “今天換了一種茶,嚐嚐看。”


    葉瑾涵溫柔地笑道。


    “我聞到有花的香味!”王小可驚奇的道。


    接著又淺嚐了一小口。


    “這茶不苦,是清甜的!”


    葉瑾涵笑著點點頭。


    “這是白茶。”


    “這茶,是采的初春第一波嫩芽,經日光下自然萎凋,不揉不炒。”


    “我猜,你肯定會喜歡。”


    王小可靦腆的笑了起來,將小品杯中剩下的茶,也一口一口的飲盡。


    在等待,第二壺水開的時候,王小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師父,史老大究竟得的什麽病?”


    從史老大進門,到師父施針救過來,也不過是刹那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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