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涵滿意地接過,一斤上好五花,放進了籃子裏。


    她和林琅倆人,晚飯一斤肉剛剛好。


    若是照著,剛剛豆腐西施那一刀,切下去,少說也有一斤半。


    哎,那精於算計的豬肉西施喔,每次都這樣。


    買多了,一頓用不完,兩頓又不夠。


    況且明天吃,還不新鮮。


    這樣子,剛剛好。


    豬肉西施接過四文錢,撇了撇嘴角。


    然後便開始,自顧自的收拾肉案,不再搭理葉瑾涵。


    葉瑾涵渾不在意,心裏想著的,都是她的春筍炒肉。


    轉身正要往迴走。


    就在這時,一個小孩子,火急火燎的衝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


    豬肉西施,你家王小可的手,被賊人砍斷了!”


    “什麽?”


    豬肉西施一時不敢置信,手中的刀,哐鐺一聲,掉落到地。


    差一點,就砸到腳了。


    市場裏麵安靜了一瞬,接著便炸開了鍋。


    “怎麽迴事?”


    “怎麽迴事?”


    “這孩子,怎麽也不說清楚!”


    豬肉西施,終於反應過來。


    上前,一把用力地捏住,小孩子的肩膀。


    “小可人呢?人在哪裏?”


    那豬肉西施,整個人的臉,都沒了血色。


    “啊疼,在,就在,你家門口!”


    豆腐西施鬆開手,拔腿就往迴跑。


    葉瑾涵想了想,也快步跟了上去。


    遠遠聽到身後傳來,議論的聲音。


    “這要是真的,豬肉西施,可咋活喲!”


    其實大家心裏,已經信了七八分了。


    “可不是,她家王小可,就是她的命,這迴斷了手......以後難咯。”


    葉瑾涵跟著豬肉西施,在小巷胡同裏,左拐右拐。


    終於到了她家門口。


    幸好,距離菜市場並不算遠。


    隻見門口,遠遠地便圍著一小圈人。


    豆腐西施,赫然從人群中,擠出了一條道。


    葉瑾涵趁機,也跟了進去。


    隻見不遠處的牆邊,一個八九歲的少年,正癱坐在血泊中。


    嘴巴張的大大的。


    顫抖著,哀嚎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豆腐西施,踉踉蹌蹌地往少年走去,嘴中呢喃:


    “老天爺,這可怎麽辦……”


    葉瑾涵看清楚情況,立馬快步上前。


    她蹲下的瞬間,也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


    幸好前麵是一堵牆,身後圍觀的人們,看不真切。


    隻見她麵色平靜,動作卻異常迅速。


    斷口的血,不再像剛才那樣,不停地往外冒了。


    “光止血有什麽用?右手都沒了。”


    “唉,要是能接上就好了。”


    “你以為大夫是神仙呢?迴春堂的大夫都辦不到。”


    ......


    圍觀的路人,還在不停地說著。


    豬肉西施,卻已經快瘋了。


    她腳下一軟,跪在了血泊裏。


    渾身抖得厲害。


    她伸出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想要去撿那隻斷手。


    “別動!”


    豆腐西施,立馬被嚇得一哆嗦。


    想要我幫你兒子,把手接上的話,你就最好別動。


    豆腐西施徹底呆住了。


    擴散的瞳孔,又慢慢聚光。


    灰暗的眼底,開始恢複神采。


    她哆哆嗦嗦地道:


    “能能能,能接上嗎?”


    葉瑾涵從隨身荷包裏,掏出了一粒藥丸。


    塞到了王小可嘴裏。


    “止疼的,咽下去。”


    王小可呆呆地望著她,咽了一口口水。


    也不知道,是否聽明白了,


    葉瑾涵將籃子裏的五花肉,扔到了牆角。


    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塊看起來,不知道材質的布,墊在了竹籃子裏。


    接著,她麵不改色的,將斷掉的手,小心拾起,放入了竹籃子內。


    她轉身,對著豬肉西施道:


    “抱起孩子,跟我迴醫館。”


    豬肉西施仰頭,看著眼前這個,仿佛有魔力的小婦人。


    心裏突然就有了底。


    “好!”


    她二話不說,抱起王小可,就跟著走了。


    熱鬧沒了,圍觀的路人,也開始慢慢散去。


    隻剩下兩個人,最後還在那磨磨唧唧,聊著不著邊際的話。


    這時,一條野狗,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


    叼住那一斤五花肉便跑。


    兩個聊天的路人,突然就楞了。


    一臉的肉痛,眼看就要到嘴的,上好五花肉,居然飛了。


    二人對視一眼,均不再說話。


    十分默契地轉身,各迴各家。


    空歡喜一場。


    而守一堂醫館那邊,葉瑾涵指揮著豬肉西施。


    將王小可,放在了屏風後的單床上。


    然後將圍過來,看熱鬧的路人,包括豬肉西施,都請了出去。


    順手將大門栓上了。


    單床就放在窗戶底下,光線正好。


    此時的王小可,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他就這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葉瑾涵。


    隻見她有條不紊地,從醫館的櫃子裏,搬出了一個藥箱。


    然後開始給他,處理右手。


    他的這個手,是齊手腕處,被人一刀砍斷的。


    葉瑾涵察覺到,他好奇、探究的眼神。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感興趣?”


    葉瑾涵拋出了一個問題,然後開始全神貫注地,縫合斷口。


    “我爹也是大夫,他帶我讀過幾本醫書。”


    葉瑾涵並沒有迴話,而是一直專注的縫著。


    直到,打好最後一個結。


    王小可的情緒,有些低落。


    唇色顯得更加蒼白。


    他輕聲輕語地道:


    “我沒有吹牛。”


    葉瑾涵微微皺眉,


    “嗯?我沒有說你吹牛呀?”


    “那你......”


    “我剛剛在接你的斷手,需要集中注意力,不能說話。”


    “噢。”


    原來是這樣。


    一個時辰過去,天都已經黑了一半了。


    葉瑾涵才收拾妥當,將門打開。


    此時醫館外麵,也隻剩下兩個人。


    一個是提心吊膽,幾近魂飛魄散的,豬肉西施。


    還有一個,是剛下值不久的林琅。


    二人一齊走了進來。


    林琅看著,右手包成豬蹄一樣的王小可,問道:


    “怎麽迴事?”


    王小可開始慢慢迴憶。


    “我在家照顧我爹,突然聽到,我房中有動靜。


    於是便起身去看。


    誰知,剛好碰到,一個蒙麵的盜賊,從我屋子裏出來。


    手裏拿著,我家的全部銀子。


    娘掙錢不容易,我上前拽住不肯鬆手。


    他,他便將我的手,砍斷了。”


    豬肉西施,上前抱住她兒子,便開始哭泣。


    “我的傻兒子,他要搶,你就給他。


    錢沒了,娘還能掙。


    這手若是沒了,你讓娘下半輩子,怎麽活喲!”


    林琅開始皺眉,抬頭正好對上了,葉瑾涵的目光。


    這青天白日的清河縣,居然就有人,敢入室搶劫?


    “我迴趟衙門!”


    說完,林琅轉身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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