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夫人坐在上首,抿了一口熱茶,讚道:“這茶不錯。”


    放下茶碗,環視一圈屋子。


    雖然比她家是比不上,但在村子裏,也算是拔尖的了。


    巧娘不好意思地笑道:“這茶是瑾兒師父給的,說是清心明目。”


    “哦?是白雲觀那位,仙風道骨的王道士嗎?”


    同座的另一位婦人,雙眼亮晶晶地問道。


    巧娘不認識來人,也不好過多攀談,隻微笑著點點頭。


    那婦人和男子對視一眼,心裏又確定了幾分。然後二人,又看向上首的族長夫人。


    隻見族長夫人輕咳一聲,然後表明來意:


    “這兩位,是縣城裏來的李媽媽和趙管家。聽說咱們村出了一位女神醫,特來求請。”


    原來是這樣。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下首的葉瑾涵身上。


    葉瑾涵左眼皮跳了跳,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知是給府上哪位看病?又是哪裏不舒服呢?”


    李媽媽並沒有正麵迴應,而是委婉地道:“葉神醫見麵就知道了。”


    說完又看向族長夫人。


    族長夫人會意,接著道:


    “瑾丫頭放心,趙管家是拿著我家文俊的親筆書信過來的。”


    葉瑾涵點點頭。


    既然是葉縣長親自引薦的,那大可以放心了。


    “什麽時候出發?”葉瑾涵問道。


    一看是答應了,李媽媽忙道:


    “不急,不急。今天葉神醫先收拾,咱們明日一早再趕路,您看可好?”


    “行,那就明日一早出發吧。”


    送走客人後,葉瑾涵繼續該幹啥幹啥。


    反正行醫治病要用的東西,她早就儲備在空間裏了,隨用隨取。


    巧娘卻愁了一天。


    雖然她現在多多少少知道,閨女是個有本事的。


    但到底有多少本事,這一趟能不能治好,心裏卻是沒有底。


    葉二牛勸道:


    “這愁啥咧。治好了人家要感謝瑾兒,治不好,大不了自己迴來。縣長是咱們村的,阿琅也在縣裏當差,怕啥?”


    巧娘一琢磨,也是 ,於是熄燈睡覺。


    都說兒行千裏母擔憂。


    葉瑾涵第一次一個人去縣城,巧娘是一晚上都沒睡好,直到天朦朦亮,才睡踏實了。


    所以等她一覺醒來時,葉瑾涵已經在幾十公裏以外了。


    趙管家在外麵駕著馬車,葉瑾涵和李媽媽坐在馬車裏。


    雖才相識不久,但看李媽媽的行事和做派,葉瑾涵猜測,患者必定不是普通人家。


    作為醫者,當她問起病人的身份和病症時,二人皆諱莫如深。


    尋的又是女大夫,看來十有八九,患者是位沒出閣的千金小姐。


    能讓一府的管家,親自領著穩重的媽媽,一起外出尋醫。


    患者在家中的地位,顯而易見。


    心中略微盤算後,葉瑾涵並不做多想,一切等見到病患後,自然揭曉。


    而且她隱隱有些預感,這是件好事。


    比起牛車來,馬車不僅腳程更快,行駛的更平穩,車廂的空間也更大一些。


    車廂裏不僅有柔軟的棉花坐墊,還有一張小桌子。


    桌上盒子裏,放著幾樣小點心。


    葉瑾涵並不餓。


    她從小竹籃子裏,拿出一本提前備好的遊記,看了起來。


    這還是買房的時候,夫子送給她的。


    遊記的作者不是旁人,正是夫子自己。


    裏麵寫的,是他年輕時進京趕考,路上的所見所聞。


    李媽媽有些詫異:“葉神醫還識字?”


    可是她怎麽聽說,葉瑾涵以前一直都是個傻子呀?


    她聽出了李媽媽話外之音,想著遲早要麵對這個問題。


    於是,葉瑾涵從書中抬起頭來,笑著迴道:


    “從前雖然愚鈍,但我記性好,過目不忘。師父教過一遍,我便記住了。”


    李媽媽點點頭,心裏暗暗佩服:神醫果然是神醫,記性都比普通人要強百倍。


    一本書翻完,葉瑾涵伸了個懶腰,正在考慮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時,馬車停了下來。


    葉瑾涵掀開簾子一角,發現馬車停在一座,高大的城池外。


    城門上方肅然懸著仨個字:清河縣。


    葉瑾涵迴頭問道:“到了麽?”


    李媽媽點點頭:“快了,進城後,再走一柱香,就到了。”


    穿過一片熱鬧的街市,寬敞的街道,可容四輛這樣的馬車,並駕齊驅。


    沿街各種商鋪、攤位井然有序。


    光這一條街道上,短短這一路,她就看到了兩家醫館,三家藥鋪。


    葉瑾涵不禁在想,照這樣看,縣城的大夫也不少呀。


    難道都治不好?


    看樣子也不是急症。


    那隻能是偏症、怪症了。


    馬車又緩慢行駛了一會兒,便遠遠停在了一處高門大院門前:趙府。


    趙管家跳下馬車,來到馬車窗前,穩穩地道:


    “葉神醫,我先迴府稟報,您一會兒跟著李媽媽走,就成。”


    葉瑾涵看向李媽媽。


    李媽媽衝她笑著點點頭。


    於是葉瑾涵在馬車內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聽著趙管家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李媽媽卻穩坐不動。


    葉瑾涵便也不動聲色。


    不一會兒,感覺又有人跳上了馬車。


    葉瑾涵撩起窗簾一角,看著馬車繞過趙府大門,朝一條巷子駛去。


    馬車再次停下,李媽媽才起身下車。


    葉瑾涵拎著小竹籃子,跟著跳了下來。


    原來這裏是趙府的側門。


    “葉神醫,請跟我來。”李媽媽恭敬地在前麵引路。


    葉瑾涵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對照著光影和日頭,判斷著方向,同時在腦海裏畫著趙府的局部地圖。


    趙府很大,光她今天走過的這些地方,就有好幾個葉家祠堂那麽大了。


    李媽媽將她安排在一個偏僻小院裏等候。


    不一會兒,就有丫鬟上茶和點心。


    趕了一路,葉瑾涵也確實餓了,於是每一樣都揀著嚐了一塊。


    味道真不錯。


    迴頭一定得問問,是從哪家買的,她可以買點帶迴去,給她娘嚐嚐。


    李媽媽離開後,便再也沒迴來。


    兩盞茶的功夫後,來了一位秀氣的大丫鬟。


    看樣子,應該是在主人麵前得臉的。


    丫鬟向葉瑾涵行了一禮,然後道:“葉神醫,請跟我來。”


    說完,便要上前去幫葉瑾涵提竹籃子。


    “我自己來就行。”葉瑾涵伸手微微一擋。


    就在這一提一擋之間,雙方都察覺了對方的身手。


    大丫鬟眸光微閃,但看她接下來的反應,也不似那多嘴多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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