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的巧嘴妙言,聽得葉瑾涵忍不住偷笑。明明都從未見過她喔,全是道聽途說。


    她娘也笑得合不攏嘴。隻剩她爹還在端著,嘴角偶爾也忍不住微微往上翹。


    不一會兒,她便聽出了某人的聲音,還有劉寡婦也在。


    男方明顯是有備而來。媒婆接的,肯定是個肥差,要不然豈能如此賣力氣?


    在媒婆的引導下,雙方很快地交換了庚貼。


    這一天,從客人進屋,到一行人離去,葉瑾涵全程都沒有跨出閨房半步。


    因為她娘,從外邊把門鎖上了。


    自然,葉瑾涵也沒看到,林琅恢複後的模樣。剛定親,更不好意思登門去複診了。


    不過看她爹的反應,應該是恢複如初了。


    入夜,家中人都已經睡了,葉瑾涵穿著裏衣,躺在被窩裏想事情。


    真的要結婚了嗎?可是和他才認識半年呀。


    雖然兩人的心裏年齡都是25歲,可是她現在的身體,才16歲呀。


    會不會太早了?


    越想越睡不著。


    突然,窗外傳來了輕輕的響聲,像是有人在拿手指扣窗戶。


    葉瑾涵坐了起來。


    誰呀?這大晚上的。轉念一想,難道……是某人?


    葉瑾涵披上衣服,穿上鞋。點起煤燈後,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瑾兒,是我。”窗外的人影道。


    竟然真的是他!


    “你大晚上的不睡覺,跑我這來敲窗戶,閑得你。”別看葉瑾涵,嘴上一本正經說著,心裏卻開心地很。


    隻聽窗外傳來了他的輕笑聲。隻見窗外的人,將額頭貼著窗紙,對著她道:“咱們終於定親了,我真開心。”


    聞言,葉瑾涵的臉悄悄紅了。


    想起他的自作主張,讓她措手不及,明明說好了,過兩年再談婚事的呀。隱隱又有些生氣。


    隻聽她軟軟糯糯地埋怨道:“你答應等我兩年的,你說話不算數。”


    林琅趕忙解釋:


    “這可真不賴我。是我娘,知道了我的心意後,想著趕緊定下來,省的得夜長夢多。你自己也清楚,我娘從小就稀罕你,對不。”


    這倒也是。葉瑾涵心裏美美地想著。


    林琅又表明心跡道:“我就是怕你誤會我,所以才特意過來,和你說一聲。”


    “嗯。”葉瑾涵看著窗戶上的人影,輕輕地應到。


    林琅沒有告訴她的是,他為了讓他娘明白自己的心意,背後所做的種種努力。


    隔著一扇窗戶,倆人各自看著對方的影子,又沉默了許久。


    終是林琅先開口。


    他歎了口氣,道:


    “唉!怎麽辦,真想現在就把你娶迴家!怎麽感覺結婚的日子,還遙遙無期呢。”


    葉瑾涵在裏麵捂著嘴樂,剛剛的忐忑不安,通通一掃而光。


    “瑾兒,我想你了……”林琅額頭抵著窗戶紙,輕輕說道。


    葉瑾涵感覺自己的心髒,像被世界上最柔軟的羽毛,拂了一下,又癢癢又舒服。


    隔著一層窗戶紙,照著窗戶紙上的影子,她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額頭,也抵了過去。


    觸碰的一刹那,她感覺一股電流,竄遍全身的經脈,渾身的毛孔瞬間打開。


    仿佛這一瞬間,即是永恆。


    也許,早點成婚,真的不算是一件壞事。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二人嚇得立馬分了開來。


    隻聽房門外,傳來她娘嬌柔迷糊的聲音,“瑾兒,還沒睡麽?”


    葉瑾涵趕緊道:“娘,我馬上就睡。”說完趕緊吹滅了油燈。


    兩人的心,撲通撲通地直跳,仿佛淘氣的孩子們,被家長抓了個正著。


    “嗯,早些睡吧。”隻聽見她娘在房門外又打了個哈欠,腳步聲便越來越遠,最後傳來了輕微的關門聲。


    果然是戀愛讓人無腦麽。


    她娘起夜這麽一連串的響聲,她們倆居然都沒聽見。


    葉瑾涵漸漸恢複了平靜,走迴窗邊,柔聲道:“這麽晚了,林琅哥哥快迴去吧,別凍著了。”


    “嗯,等你躺下我就走。”窗外的林琅說道。


    “好。”葉瑾涵聽話的返迴床邊,悉悉嗦嗦地開始脫鞋、脫衣服,然後鑽進溫暖的被窩。


    側過身,看著窗邊仍在的人影,安穩的閉上雙眼。


    一夜好眠。


    第二天,她與林琅定親的消息,便如這早春的風一般,一夜之間,吹遍了村裏的角落。


    就連一直安心在家,專注於養胎的葉招娣,也聽說了。


    葉瑾涵本來以為,年假這麽長,倆人至少能多約會幾次。即使是一起上山打獵,也好呀。


    可惜,事與願違。


    年前他一直在家敷藥;年後二人居然就定了親。都定親了,自然不好意思再堂而皇之的約會了。


    話說葉招娣,懷孕已經五個多月了。


    出嫁後的她,不用再整日幫家裏幹活,加上多吃少動。現在已經胖成了一個球。


    葉招娣知道,她弟弟二狗子稀罕葉瑾涵。她娘也想將葉瑾涵,聘迴去當媳婦兒的。


    雖然她剛知道這個消息時,表示舉雙手雙腳地不同意。


    可是,也禁不住她弟弟二狗子,三天兩頭的給她送野雞兔子河魚,還有鎮上的各種點心果脯。


    二狗子對她的好,讓她有了娘家的倚仗。就連夫家親戚,都高看她一眼。


    於是,她也慢慢默認了,葉瑾涵是她未來弟媳的事實。從此,也不再上趕著找葉瑾涵的不痛快了。


    如今,她的“未來弟媳”,突然被村頭的刀疤林,捷足先登,搶先了一步。


    依著娘家二狗子的混賬性子,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來呢。


    當她火急火燎地趕迴娘家,卻發現一切如常。


    爹娘都在院中曬太陽。他爹在裝旱煙,她娘在做針線活。


    “爹,娘。二狗子呢?”


    看到她迴來,院中的二狗子爹,停下了裝旱煙的動作。皺著眉頭瞪她道:


    “你弟在祠堂幫忙搭戲台呢。不好好在家養胎,老往娘家跑什麽!”


    說是這麽說,可是抽完旱煙,他還是又向雞舍走去了。


    葉招娣一屁股坐在她爹剛坐的凳子上,著急的問她娘:“娘,我聽說葉瑾涵和刀疤林定親了?”


    她娘撇了她一眼道:“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怎麽還這麽毛毛躁躁。你弟早就知道了,遲早的事。”


    葉招娣滿臉的詫異,道:“難道她們也是……”


    她娘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針線活,站起來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說完,便進了廚房燒水,殺雞要用。


    葉招娣一個人坐在院子裏,雙手抱著肚子,目光閃了又閃。


    好一個葉瑾涵,從前她倒是沒看出來。


    既然如此,都是五十步笑百步,那憑什麽,讓她一人擔著這村裏的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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