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沉默了,風也不搗亂了,就連那調皮的樹葉,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王樂芸的話,像一道悶雷,直直的砸進王樂紋的心裏。


    我要誰?


    這是一道選擇題嗎?這明明就是靈魂的拷問!


    王樂紋一點也不想迴答這個問題,喃喃道:“睡覺。”


    王樂芸隻是想想就覺得自己的腦瓜子不夠用啦,如果真的需要選擇時,那個畫麵絕對不美好。她的精氣神似乎被抽走了,蔫蔫的爬起來,走迴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還在尋思: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封上曹勇的嘴。淩空做了個斬立決的手勢,她才閉眼睡覺。


    夜深沉寂,王樂紋卻失眠了,所有的美好在揭掉遮掩後,事實就是那麽的殘酷。


    我要誰?


    盡管這個問題反反複複的出現在腦海裏,可是她知道這必須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三年相處的點點滴滴浮現在腦海,大姐從出現在她們麵前開始,就拉著她一起前進,一步一步的,她帶給自己的不僅僅是金錢,更多的是無私的傾囊相授。他們不是骨肉親人,卻勝過了無數的血緣親情。她知道大姐愛她,愛這個家,大姐是全心全意的把自己融入了王家。


    放棄周贇嗎?不能,這個她也做不到。沒有體驗過愛情的滋味時,她尚且可以做到狠心的拒絕。可是如今,嚐試了那個懷抱的溫暖,接受了他的寵溺,讓她怎麽舍得放棄。


    我好貪心啊!內心一邊在唾棄著,另一邊卻在掙紮,貪心怎麽了?我都要怎麽了?兩個人我都舍不得啊!


    那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穩,夢裏光怪陸離全是支離破碎的傷心,撕扯著她,讓她不得安眠。


    第二天,全家人都被王樂紋的那兩個大黑眼圈給嚇著了。


    葉新鳳跟丈夫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裏看到的皆是相同的疑惑,她甚至懷疑,自己這大馬哈一般的大女兒莫非是轉性了,這是在羞愧自省昨天的錯誤嗎?


    王凱軍卻是在迴想,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太嚴厲了啊,看把這孩子給嚇得,都失眠囉!


    王樂芸知道原因,難得的也不擠兌她,隻是那同情的小眼神,沒能安撫到王樂紋,倒是將王萍芳搞得一腦門的霧水。好詭異的氣氛哦!


    “今天有豆漿,油條哦!”她還是住在自己的小窩裏,每天給他們帶早餐,已經是她的習慣。


    “好幸福哦!我最喜歡豆漿,”王樂芸誇張的在最後一句話加重語氣:“大姐最好啦!”眼神還若有若無的瞟瞟二姐的方向。


    王樂紋蔫蔫的,對她的暗示無動於衷,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惹得王凱軍又是一陣心痛,他這大閨女平時都大大咧咧的,這樣子太不正常。頃刻間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昨晚對妻子的承諾,關切的問道:“樂紋,你這是怎麽了?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是遇到事情了,還是大事情。王樂紋心裏叨叨著,沉默的開始喝豆漿,大姐買來的豆漿!


    王凱軍著急的準備繼續追問,卻被王樂芸給打斷了:“爸爸,您別擔心,她沒事,昨天晚上吃多了,有點消化不良。”


    你才消化不良呢!王樂紋瞪她,卻沒有反駁。這一幕太奇怪了,王萍芳靜靜的看著姐妹倆的小動作。


    “老王,你安心吃東西吧,孩子們自己會解決的。”葉新鳳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她是看著這倆孩子長大的,見小女兒的神情狀態,也就不擔心了。


    王凱軍自然也是信任這兩姐妹的感情,就關切的又加了一句:“有什麽為難的事情,就跟爸爸說。”


    “說了,你能解決嗎?”葉新鳳沒好氣的說道:“你個村官,一天天的就會待在鄉下,能幹嘛?”


    這是個曆史遺留問題,大清早的王凱軍狡猾的避其鋒芒:“萍芳啊!這豆漿是最適合你們女人喝的了,營養又養顏,以後多給你媽她們買點。”


    “嗯,好的!”王萍芳乖巧的答應著,老媽的埋怨是掛在嘴巴上的,她們姐妹知道,老爸更清楚,說說就說說唄!


    早餐的氣氛被香甜的豆漿給調和了,大家選擇忽略了王樂紋的熊貓眼,愉快的早餐就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今天是周末,可是對於她們三姐妹而言還是要工作的,畢竟急切的九井巷居民們還殷切的期待著。


    一出樓梯間,毫不意外的就看到曹勇那顯眼的身軀,這家夥每天早上都來,就為了跟王樂芸同路一程。可就是從家屬區走到廠門口,短短的幾百米而已。


    沒辦法工地上還隻有個簡陋的工棚,財務總監的辦公室,還是暫時借用在帆間的。王樂芸一看到那個小胖子,幾步就飛奔了過去,低聲的說道:“有話跟你說,跟我來。”


    隨即拉人就跑,直樂得那小胖子屁顛顛的都忘記了自己的肥肉肉,小跑著就跟上去。


    朝著大姐她們相反的方向,跑出好遠,王樂芸迴頭看看,才停下腳步。


    “唿—唿—唿唿”曹勇急促的唿吸著,不等氣喘勻就問道:“樂紋——你——你找我—有一什麽指示。”


    這唿哧帶喘的,居然還貧嘴,王樂芸不屑的看著小胖子,這體格還不如自己呢:“你至於嗎?就這麽幾步路。”她說著還特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好像又胖了哦!”


    這必須是不可能的,曹勇敏捷的將小肚腩收迴去,站的挺直了些:“哪有?我稱了的,沒胖。”


    “那稱肯定有問題。”王樂芸鄙夷道:“你不照鏡子的嗎?”


    “你大清早的,就是來打擊我的嗎?”曹勇很委屈,怎麽一個個的,都懷疑他胖,他的褲腰明明還提得上啊!他隻需要憋一口氣,就可以了。


    “你還用我打擊嗎?”王樂芸下意識的接懟了他一句,才恍然記起自己的目的:“當然不是了,我找你可是有正事的。”


    “什麽正事啊?還用避開她們。”曹勇很好奇,也迴頭看了看,那兩姐妹早就走的沒影了。


    王樂芸還是不放心的左右打量了一下,這邊是家屬區和廠區相隔的圍牆。廠裏停產後,好多的車間都租了出去,就在這邊修了一堵圍牆,將廠區跟家屬區完全的隔離開來。


    圍牆下是一排夾竹桃,粉紅的花跳躍在綠色的枝葉間。大清早的,又是周末,這邊倒是挺安靜的。


    確認了環境,王樂芸才進入正題:“就你昨天說的那個事情,你還跟誰提過?”


    “昨天?”曹勇隻記得自己昨天,被王樂芸給忽略的,散步都沒有完成,難道她這是要懺悔了嗎?


    “周贇。”王樂芸不想跟這個蠢人囉嗦,直接提醒他。


    可惜曹勇跟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那家夥就是個花花公子,就知道獻殷勤。”


    “唉!”王樂芸歎氣:“你這麽蠢,我大姐知道嗎?”


    “我哪裏蠢了?”士可殺不可辱,曹勇奮起反抗。


    王樂芸氣的一巴掌拍他腦門上:“我是說二姐和周贇的事情。”


    “哦!”曹勇摸著自己的腦門,她的小手冰冰涼的,是因為早上的緣故嗎:“樂芸,早上涼,你要不要披個外套啊?”


    我去你的外套,這家夥搞什麽啊?王樂芸一腳踢在他小腿上:“我問你二姐和周贇的事情,你還跟誰說過?”


    小皮涼鞋的威力還是可以的,曹勇那不在線的智商終於迴歸:“我沒說。”


    他怎麽可能告訴別人呢,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有事情第一個就跟她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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