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職任命這件事,簡雍隻想著郭勳這位大恩人以及老師盧植身後的勢力能給力點,盡早把事情確認下來。


    不然等到春夏之交的黃巾起義,什麽都晚了,朝廷可能會因為劉備和簡雍有軍功,又有兵馬會火速提拔。


    但那個時候的提拔有鳥用?簡雍想著的就是利用官職在身,哪怕在黃巾起義提前一個月都行,趁著這一個月的空隙,盡一切辦法攫取資源、擴大軍備。


    等到戰時的提拔,能得到的東西不多,也會因為準備不充足,錯失後續更多的東西。


    思來想去,這件事還是不能隻靠著盧植和郭勳。


    他們背後的士人、黨人集團,有時候都自身難保,要將劉備和簡雍這兩個毫無根基的貧民白身提拔到都是兩千石的位置,困難會很大。


    初二的時候,簡雍安排完縣中諸事,去見了一趟溫恕,他在太守位置上已經找到了與涿縣兩位惡霸的相處模式,如今怡然自得,很是自在。


    告知明年恐有戰亂,讓其好生準備糧草物資,一定要好好的剝奪下其他各縣的豪強。


    溫恕見簡雍非常的鄭重,又知簡雍剛剛立下大功,不敢怠慢,決定等待官吏們休假結束,立即做戰備準備。


    溫恕能把戰備做到什麽程度,簡雍對其沒有多大的期待,反正是屬於自己多說一句,溫恕多做一點,也沒有壞處。


    有棗沒棗,先打兩杆再說。


    真正到了戰亂一起,溫恕最後還是得聽自己的。


    初二下午簡雍馬不停蹄,趕往薊縣。


    涿縣到薊縣快馬不過是一日的路程,隻是融雪的緣故,道路泥濘,非常難走,簡雍是初四傍晚才到達的。


    田楷已經派人迎接,他的居所大搖大擺的就在城外的一處莊園,臨山而建,莊園距離薊縣城不過五六裏路。


    這裏是後世的北京,自是跟後世無法比,薊縣城還沒有涿縣城大。


    薊縣作為廣陽郡治所所在,也是幽州刺史部的的治所。


    不過鮮卑多次擾邊,自桓帝時期,幽州刺史就沒有一個固定治所了,幾任幽州刺史裏,有膽小怕事的就跑到涿郡辦公,有敢於殺敵的就在代郡、上穀郡等地辦公。


    廣陽郡是幽州太平道的大本營,薊縣官府內外,幾乎都是太平道的人。


    若是真論實際權柄,田楷比劉備的權勢都大。


    他作為太平道一州的渠帥,一聲令下,從者雲集。


    田楷早已經來迎接,簡雍今日一身便裝,做商賈打扮,身後跟著的十幾名士兵也都做隨從裝扮。


    莊園裏的太平道眾人隻以為是渠帥在與某個商人洽談。


    “玉金,莊園內工坊都一應俱全?”幾步路的功夫,簡雍就看到了鐵匠工坊和冶鐵作坊,大冬天一群人赤著上身熱火朝天的在忙碌著。


    田楷說道:“這樣的鐵匠作坊和冶鐵作坊,在那邊山裏還有八個,另外還有城中的工坊以及廣陽郡其他各縣的工坊都在沒日沒夜的打造武器。除此之外,還有幾個莊園中堆積滿了糧食等物資。”


    田楷降低聲音對簡雍道:“憲和,最近洛陽還有冀州那邊發過來的書信很密集,信中內容多是要求我們籌集糧草物資,看來太平道要起事了。”


    “太平道已經勢頭很大了,看你這裏的囤積,可想而知其他各州太平道囤積隻會更多,他們起事就在今年。這也是我今日來的原因。”


    田楷將簡雍請入密室,屏退左右,隻有簡雍帶來的涿縣士兵把守門外。


    “太平道起事,應在春末夏初這段時間。玉金,你也要做好準備。”兩人坐下後,自是沒有什麽寒暄。


    “如今幽州太平道中的重要人物,都已經換成了我們的人。太平道的武裝隊伍也是我們掌控了。繼續做準備,是指擴大武裝力量?”田楷詢問道。


    簡雍道:“當然是如此,繼續擴軍。日後太平道起事,不要學著其他州的那些人,把平民百姓的性命去填進去。”


    “反正缺什麽問太平道要便是,太平道會給你幫助的。這一支軍隊,你必須要牢牢掌控。太平道起事,會引起波瀾,但不會成功,待張角這些太平道首領頭目伏誅,太平道樹倒猢猻散,幽州太平道這支軍隊就由你來掌控。”


    這是給田楷許諾的好處。


    他要是能把這支太平道的軍隊變成了數萬人,簡雍是巴不得。


    幽州雖然窮,但是隔壁的冀州富庶啊,冀州又是太平道的大本營,那是張角的老家所在,傳聞張角在老家的財富,富可敵國,銅錢萬億。


    田楷在幽州喊窮,太平道肯定會有所表示的。


    至於擔憂不擔憂田楷會不會因為掌控了大量軍隊而反水,這是不用擔心的,一個是相信田楷的人品,二個是黃巾軍想要洗白,隻有投靠官府,要是不想寄人籬下,其結果無外乎如青州黃巾、黑山黃巾,先是寧死不屈的抵抗,後來還是淪為了被招安收編的命運。


    田楷這小子眼中閃過精光:“真能這樣嗎?太平道會給嗎?”


    “玉金,你就這樣說,幽州的涿郡賊子劉備,擁有一支精兵,是一支百戰精銳,尤其是他麾下有關羽、張飛這樣的萬人敵,還有神勇英俊的簡雍作為謀主,是難以對付的大敵。急需要太平道調集冀州資源,擴充幽州太平道的實力。”簡雍如是說道。


    田楷看了一眼簡雍,笑道:“我試試,現在在冀州的是張角的弟弟張寶在冀州中山郡,最近他來了幾封書信詢問幽州太平道軍備如何,他應該是能做主的。”


    “幽州戰略非常重要,南臨冀州,北接遼東,若有幽、冀之地,便可虎視天下,退可虎踞一方,進可中原逐鹿,是成大事之地。相信這一點,張角他們幾兄弟是能看到的。”


    “陳明利害,再說幽州如何窮困,事情大抵可成。事不宜遲,你馬上寫信,我擔憂他們起事就拿不出什麽東西來支援幽州了。”


    反正是打秋風,簡雍能往官府身上打秋風,那怎麽就不能往太平道身上打秋風?


    當然得一視同仁,講個公平了。


    田楷點頭:“馬上就去信。”


    “前幾日我來信,說的那件事,便是等太平道起事後,你立馬要做的,如此以來,不僅補充了你部所需,還清理了幽州的毒瘤,對百姓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簡雍說道。


    田楷已經知道簡雍的詳細計劃了。


    隻不過是讓幽州太平道不幹正事罷了。


    兩人又敲定了一些細則,這一番談話下來便是一個時辰。


    “另外還有一事,需要玉金協助。”簡雍正色說道。


    剛剛的談話,簡雍非常跳脫,時而開幾句玩笑,這下如此正經起來,田楷心道莫非還有比剛剛這件事更加重要的大事?


    “事情是這樣的……”


    田楷聽完之後,用著一種看渣男的眼神看著簡雍。


    “憲和,咱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地道?坑了張角的物資錢財,把他的幽州太平道鳩占鵲巢變成了咱們的,現在還要他幫忙給咱們升官職,這也與去信給張寶說你們是威脅的事情相衝啊。”


    “剛剛誇咱自己的話就不要與張寶說了便是,你隻說幽州戰略地位便可。”簡雍一臉可惜的說道。


    田楷對簡雍忍住笑意說道:“天下間能把大名鼎鼎的大賢良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恐怕就隻有憲和一人了。”


    “隨著即將到來的動亂,將會是英才輩出,正所謂亂世出英雄,玉金,一個大時代即將到來了,我們將會是這個時代的的弄潮兒。逗弄區區張角,不過爾爾,他日將天下那頂尖的人傑踩在腳下,才是自豪之時啊。”


    田楷被這一席話說的熱血沸騰。


    謝絕了田楷安排的酒宴,隻與田楷兩人在房間中喝酒吃飯,又完善了幾個坑太平道的細節,然後給了田楷許多發展太平道的建議,席間談到如今幽州太平道的規模,簡雍也咂舌不已。


    太平道暗中積蓄的實力,已經非常的豐厚了。


    管中窺豹,幽州太平道能積蓄如此龐大的實力,那其他各州的太平道比幽州會更多,實際上幽州太平道並不算太平道的主要經營地。


    其中冀州、荊州、青州是太平道經營的重要區域。


    這也是為什麽,太平道能短時間內就對大漢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這場起義,還是倉促之間發起的,若是再給張角準備時間,說不定真有可能成功。


    酒足飯飽後,田楷對簡雍道:“縣令在護烏桓校尉,現在急需要糧草器械,等朝廷撥付不知道何年何月,而涿縣也不可能給出太多的支持,涿縣也需要擴充軍備。明日我便派人,送去五十萬石糧食和足夠裝備兩萬人的軍備,這樣一來縣令便可在護烏桓校尉放心的擴軍了。”


    “憲和,不用擔心其他問題。幽州太平道已經被我們牢牢掌控,如果再給我一年半載時間,我可以讓現在太平道的這套組織結構給改名了,可以不再以太平道之名了。”


    這種好事簡雍當然不會拒絕,田楷當臥底以來,涿縣投入進來了很多的資源,幫助田楷上位以及掌控幽州太平道。


    現在功成,幽州太平道成了自己人,當然要進行反哺了。


    隻是這個反哺來的有點快,來的也有點多。


    “玄德那裏確實困難。有你這比物資,能幫他很大的忙了。”簡雍說道。


    田楷對簡雍道:“憲和,你說幫忙。這是沒有把我當自己人,今日說實話我心有芥蒂,你與我說的如此多的事情,都很客氣,說到底是沒有把我當成自己人了。”


    簡雍看著已經帶著濃烈醉意的田楷,笑道:“玉金,若是沒有把你當自己人,我與玄德能選你來掌控幽州太平道嗎?這股力量如今可是足以將幽州掀翻的。”


    “我們相信你田玉金的人品,才以重任相托。”


    “我與玉金你客氣,乃是君子相處之道,難道你我一起為玄德做事,我能對你居高臨下,頤氣指使嗎?那你田玉金豈不是要與我拍案而起了。”


    說完這些,簡雍是哭笑不得。


    田楷尋思了一下,醉意愈發上頭,於是不耐道:“不管這些,總之你不用與我客氣。你我起於軍伍,學那些斯文東西作甚。你簡憲和想什麽,要什麽,我田玉金二話不說都給,哪怕是性命。”


    “來來,喝酒喝酒!”


    田楷酒量不行,兩壇黃酒便已經醉了,第三壇喝完,便已經伏案不省人事。


    這廝雖然能力放在漢末三國的人傑輩出的時代,並不算出眾,但是勝在淑質貞亮,是能值得信任的人。


    “來人,將田將軍抬迴去…”


    ……


    翌日一早,田楷睜開眼,揉著自己的還有些疼痛的頭,咧嘴道:“這狗日的黃酒真是醉人,以後不喝了。”


    “你哪次喝醉了說不喝了?昨夜被幾個人給抬著迴來了,你也不嫌丟人。”旁邊傳來了田楷妻子絮絮叨叨的聲音。


    看到妻子端著洗漱用品,才幾歲的兒子艱難的拿著厚實的衣物過來,田楷笑了笑,隨即又想到了什麽,收斂笑容,對妻子道:“今日,你收拾一下,帶著青兒去涿縣居住吧。”


    妻子一愣,問道:“突然如此,這是為何?”


    田楷解釋道:“今年會有戰事,太平道必然要起事的,之後我將久在軍陣,這莊園也即將非是安全之地,你帶著青兒去涿縣,我能放心。那裏將會非常的安全。”


    “再一個,如今我掌握強大的力量,會讓旁人非議,你與青兒去涿縣,一為避難,二為質子。”


    妻子聞言對田楷道:“你素來一直都說劉君弘雅有信義,是難得的仁義君子,現在為何又要讓我們母子去為質?你這是羞辱他,亦是自絕於劉君信任。”


    田楷說道:“我十分折服縣令的仁德,故而願意為其效死命。此非是羞辱他!縣令非常的信任我,憲和亦是如此。但我為人做事,當講問心無愧,也求心安理得,你去涿縣,我無後顧之憂。”


    “這後顧之憂,是你們母子的平安。也是能讓我不會患得患失般想著縣令會不會信任我。”


    田楷妻子紅著眼睛道:“你是好狠的心,將我們母子拋棄了。”


    將妻子抱住,田楷說道:“青兒年幼,需要一個穩定安全的環境成長。縣令以後必然成大事,他今日為縣令,日後亦可能為光武,我當全心輔佐他。”


    簡雍聽到田楷將妻兒相托,讓自己帶著一起往涿縣,簡雍見到田楷,隻對田楷說道:“你這家夥,心裏想太多了。”


    “憲和,我隻求一個心安。”


    “你這真是看不起阿備了。這件事就此作罷,讓你妻兒就跟在你身邊吧,以後不要想這些混賬主意了。他劉玄德要是需要用質子來約束部下,我簡雍就棄他而去了。你有什麽心安不安的,你開這個頭,那以後他的部下為了表忠心,都要安排一個什麽勞什子質子,那他劉玄德也走到頭了,沒有人會願意真心幫助他。那時候你心就徹底安不下了。”


    田楷欲言又止,看簡雍很不高興,心中想著莫非真是自己錯了?


    給了田楷肩頭一拳,簡雍道:“記得寫信給張角、張寶,一切按計劃行事。我要迴涿縣了,那邊還有一大堆事情。”


    “好。我馬上做安排。”田楷說道。


    騎在馬上,簡雍想著田楷之事,不免苦笑,當時田楷被喊來涿縣,就隱晦提出過要把妻兒留在涿縣的事情,被劉備說著你兒子剛剛出生,帶在身邊吧,涿縣可沒人照顧你妻兒。


    那時候,劉備這番話就是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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