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忙道:“我正要尋找碧雲,怎麽會做這種事?”


    柳吟風道:“我相信譚笑不會幹出這樣的事,一定是有人嫁禍。可能有這等武功的人實在不多,譚笑,你果真沒有找到詹姑娘?”


    譚笑在趕往居德莊之前一直在守孝,可做過什麽,又有誰能證明!於是他道:“大家該記得司空俊傑被殺時的情景,各位,我先行一步,到愛晚山莊去查個究竟!”說完就奔了出去,片刻時間就從眾人視線裏消失了。


    大智道:“想不到這小子功力如此了得。”


    柳吟風道:“他已經盡得靈山聖母真傳,如今肯定在我等之上了。”


    慧覺搖頭歎道:“如果他果真是睚眥必報的小人,武林又生出個難纏的魔頭。”


    柳吟風道:“可我還是不相信他會變這樣。如果他還希望和詹姑娘團聚,這一來就徹底破裂了。”


    “問題是他根本沒有希望,美刀王連靈山聖母和葉穀主兩大高人的麵子都不給,還有什麽機會呢?”大智道。


    “可美刀王為什麽要拒絕呢?譚笑的武功能力且不說,還是靈山聖母的弟子,又有碧桃穀的淵源,跟鐵鏡先生還有交情,放眼整個武林,沒有更出色的年輕人了。我倒是想不通。”言正清道。


    柳吟風道:“要說譚笑行兇我不敢相信,不過美刀王是好風雅之人,也許他覺得譚笑雖武功高強,終究是個江湖浪子,和文雅嫻靜的詹姑娘不般配。大宋朝重文輕武,他自己都退出江湖了,不會再看重武功,而注重文才。”


    “也許有些道理,但我還是覺得牽強。”言正清道,“司空俊傑又有什麽文才了?”


    “也難說正是經過慘變,他更加厭倦江湖,決意找個讀書人家呢?”


    幾人議論來議論去,總也找不出個頭緒。


    卻說譚笑奔出一程,從驛站附近弄了匹馬,直向金陵飛馳而去。不過兩天,在傍晚時分便來到了愛晚山莊前的林蔭道。


    一到這裏,就感受到一種陰森淒切的氣氛。林間道上掛滿白幡,一陣風吹過,紙錢從樹上飄落,紛紛揚揚,就如漫天雪花!


    譚笑徒步走去,每隔數步,就要撩開擋在道上的白色帷幔。


    他感覺到有股肅殺之氣向自己逼近!


    譚笑小心地繞過帷幔。突然,一把柳葉刀穿透白幡刺向他咽喉!


    譚笑仰身讓過,借腰部的韌勁,順勢扯下白幡,後麵站著一個全身縞素、白帶束發,臉色陰沉,一臉怨憤的女子——正是他兩年來朝思暮想的詹碧雲!她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目光中充滿無限淒楚,悲憤,怨毒!


    “碧雲,我是譚笑!”


    “就是你,你這惡賊,納命來!”詹碧雲不由他分說,劈頭蓋腦揮刀猛砍過來。


    譚笑隻得邊抵擋邊退卻。他知道,詹碧雲不是等閑之輩,她現在的武功即使沒有超越司空宏圖,也起碼是可與匹敵了。


    然而也許因為太多的悲憤,衝動,她刀法淩亂,甚至不使內力,完全是蠻打。譚笑雖被動避讓,卻可穩站不敗之地。


    這樣膠著纏打了一陣,詹碧雲漸漸力怯,譚笑捕捉到一個破綻,夾住她手腕不讓她掙脫,這才道:“碧雲,你聽我說……”


    詹碧雲邊掙紮邊叫:“我不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你誤會了,你一定認錯了人。”


    “不!你燒成灰我也認得,就是你這惡賊!”


    譚笑心頭大震,別人誤解他不在乎,全天下人誤會也可以置之不理,可詹碧雲怎麽會一口咬定是自己?他惆悵地鬆開手。


    詹碧雲道:“你現在不殺我,可別後悔,這迴打不過你,我還會找機會來殺你!”說罷就鑽進帷幔中不見了。她一身白衣,和這白色的帷幔渾然一色,再難尋找。


    為什麽會成這樣?!譚笑心頭冒出涼意。


    譚笑大略看了看就退出山莊。美刀王和其他死難者已經下葬,莊裏經過清理也看不出案發當時的痕跡。山莊裏活著的人已經不多,而這麽大的莊子,詹碧雲會住在哪裏,不容易找,而且在這樣的對立情緒中,找到了也沒有說話的餘地。


    他不願別人認出他,經過一番改裝,來到金陵城中,探聽消息。他肯定出現了一個貌似自己的人做下血案,嫁禍自己。那這是什麽人?他的目的是什麽?這人真和自己如此酷肖,連詹碧雲也不能辨別?


    他走了幾家茶樓酒肆,有江湖人聚集的地方,都在傳言譚笑消失兩年,出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雪愛晚山莊拒婚之恥。


    譚笑心裏默默道,碧雲,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他忽然想起交手時的情景,不對啊,看這打法,胡打蠻纏,完全不像是詹碧雲的做法,碧雲一貫沉著,又悟性極高,出道以來突飛猛進,經過師父指點後,現在的武功應該堪與幾大高手仿佛了,怎麽會這樣虛浮?他冷靜下來凝神思考,現在出了一個假的譚笑,難道還有一個假的“詹碧雲”?他被自己大膽的假設嚇了一跳!


    但他迅速否定了。因為自己相貌普通,江湖上多數人對自己隻有個大概印象,除非很親近的人才會注意到細節;而詹碧雲則是讓人驚豔,絕對過目不忘的那種,而且天生麗質,不事裝飾,誰能裝得像她?當年毒花傳下的易容術十分高明,但也隻能裝扮普通人,要騙過高手還是做不到,何況自己和她刻骨銘心,曾經形影相隨。


    詹碧雲的冷靜又是世間罕見的。多少次生死關頭,她都沉著鎮定,沒有顯露過一絲慌亂,今天這樣的衝動實在不像她的作為。


    那就隻有一種理解:另有隱情。


    那自己預判她隱藏的地方不會錯,她時常能夠關注到山莊的情況,卻並不住在莊裏,當莊裏發生血案,她迅速趕到,但隻見了兇手的背影和留下的痕跡。自己不應該到莊裏找她,應該去她住的地方。


    譚笑想到這一層,立即動身,返迴山莊附近,卻繞進了後山。詹碧雲說過,她要研究星雲圖,要探索人與宇宙的奧秘,那就隻有一個去處——澹台孔明隱居過的岩洞。


    他確定無人跟蹤,進入洞穴才點起火把。


    走了一程,漸漸接近有燭光照明的沙盤,他熄掉火把,輕輕靠近,果然見詹碧雲正對著沙盤沉思。


    “譚笑,你來了。”詹碧雲頭也沒抬,倒像早知他要來。


    “碧雲,我想你都快想瘋了。”譚笑走近。


    “先不要說話,讓我好好看看你。”詹碧雲站在他對麵端詳著他,“你……你怎麽有白發了?”她手伸上去撫摸一下他鬢角,流下兩行淚水。


    這才是千真萬確的詹碧雲!


    譚笑眼淚奪眶而出,哽咽著叫了聲:“碧雲!”就要上前抱她。


    詹碧雲退後一步:“你沒有照顧好龍姐姐,沒有做好我希望你做的事。”


    “龍君沒過多久就走了,是她自己走的。碧雲,就別再拿這事難為我了好不好,我求你。”


    “龍姐姐走,是因為你沒把她完全放在心裏,哪怕隻分出一點。你知道嗎?如果你聽從我的話,我爹爹也不會慘死,愛晚山莊的血案也許就不會發生。”


    “什麽?”譚笑驚訝地,“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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