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朱溫)命全軍在亳州休整,自己卻與周岌、時溥等幾位兄弟去青樓快活。


    到了青樓,遠遠就聽到一陣陣歡聲浪語,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姑娘,迎上前來,圍住他們。周岌、時溥等人很快就各自選定了幾位姑娘開房去了。


    朱全忠(朱溫)見一婦人,十分妖冶,頗有姿色,朱全忠(朱溫)甚愛之,即問她:“丫頭,姓什麽,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答道:“奴家姓歸,小名喚作瑤溪。”


    朱全忠(朱溫)笑道:“好名字!人漂亮,名字也好聽!把本帥伺候好了,賞錢絕對虧不了你!”


    瑤溪浪笑道:“大帥這麽健壯,隻怕奴家吃不消呢!”


    朱全忠(朱溫)把她一把摟住......此處省略一萬字......大家都發泄完畢,朱全忠(朱溫)叫人擺酒,即令瑤溪等陪酒。


    喝了一會兒酒,時溥道:“這樣吃悶酒沒意思,不如找人來唱個曲子?”


    眾人皆讚同。


    朱全忠(朱溫)對瑤溪說:“有沒有什麽相好的、會唱曲的?”


    瑤溪嗔道:“給大帥找個唱曲的容易,人家可沒有什麽相好!人家的相好,就隻有大帥你一個!”


    朱全忠(朱溫)摟住她的香肩道:“這話俺愛聽!以後你就隻能做本帥的相好!”


    瑤溪道:“有個叫符存的陳州人,唱曲子唱得好!不過,大帥要快。這人早上被帶出去砍頭了!不知頭砍掉了沒有?”


    朱全忠(朱溫)道:“是不是你的相好?是你相好,砍了便砍了吧!另找別人來唱!”


    瑤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求大帥救他一命!他是奴家的表弟!奴家願意為大帥做牛做馬,報答大帥的救命之恩!”


    朱全忠(朱溫)對朱珍道:“賢弟,你去刑場看一下,務必將這個叫符存的帶迴來!”


    朱珍說:“不知道行刑了沒有?”立即翻身上馬,疾馳而去。到了刑場,遠遠看見一堵矮牆邊,劊子手押著一少年,正要行刑。朱珍高叫:“刀下留人!”


    劊子手大斧正要落下,符存急忙道:“且慢!有人來救我了!”


    劊子手慌忙停手。朱珍已經衝到麵前。


    朱珍將符存帶到宴席旁。瑤溪大喜。原來符存向監斬官要求將自己帶到遠處矮牆邊斬首,這樣耽誤了不少時間,否則,朱珍的馬再快,也來不及救他。這也是他名字起得好,能夠躲過此劫。符存,能在刀斧下存活!


    當即,符存為朱全忠(朱溫)等高歌數曲。其聲慷慨激昂、婉轉動聽。


    朱全忠(朱溫)道:“符存,你可願意追隨本帥迴汴州?”


    符存見他眉目兇惡,不喜,道:“小人家住陳州,許久沒有迴家了,家中尚有老母,心中牽掛,望大帥成全!”


    朱全忠(朱溫)道:“陳州正在打仗。”


    符存道:“小人家在陳州宛丘縣,鄉下,應該沒事。”


    符存謝恩走了。朱全忠(朱溫)遂將歸瑤溪帶迴軍營,令她天天侍寢。一個月後,竟然有了身孕。


    朱全忠(朱溫)又攻瓦子寨,黃巢部將李唐賓被朱全忠(朱溫)打敗,遂降。李唐賓是不打不相識的老熟人了。朱全忠(朱溫)任命他為騎兵將領。


    後來,黃巢親自率軍來攻,朱全忠(朱溫)兵力不足,難以支撐,隻得逃迴汴州,並轉向李克用求救。


    隴西郡王李克用也經曆了崗位變動。


    之前,朝廷因他收複長安的功勞,命他為河東節度使,兼北都留守;又命其父李國昌,任雁門節度使。


    令河東節度使鄭從讜,卸任,返迴朝廷。


    中和三年,公元883年,八月十一日,李克用抵達太原府(晉陽)。河東之前與李克用刀兵相見,鬥了好幾年,一時人人自危。


    李克用派人在河東各地張貼布告,安慰大家說,過去的事情,各為其主,就讓它們過去吧,不要再想多了。大家安居樂業,向前看,我們一起經營河東美好的未來!


    李克用行至榆次,遣使向鄭從讜致禮,修書一封說:“我家父在雁門,且先迴雁門省親。相公徐治行裝,不必著急。”


    鄭從讜接到詔命,即日請監軍使周從寓知兵馬留後事;掌書記劉崇魯知觀察留後事,告誡他們說:“等麵見李公交接後,早日返迴。”


    河東節度使完成和平交接。


    河東道,治太原府,下轄嵐、汾、沁、儀、石州,共六個府州。


    又在代州設代北節度使,下轄蔚、雲、忻、朔州,共五州之地,命李克用父親李國昌為節度使。


    昭義節度使孟方立,本是太行山以東的邢州人氏。因潞州地處山西,形勢險要,民風兇悍好鬥,驕兵悍將屢次篡奪節度使寶座,覺得不如把戰區總部遷往邢州家鄉,也好促進家鄉的經濟發展,又能光宗耀祖,一舉兩得。他還真是敢想敢幹,立即下令,節度使衙門遷往邢州,又令所有大將連同潞州富戶,全家搬遷。潞州人大驚,人心浮動。


    監軍宦官祁審誨,遂派武鄉鎮將安居受,秘密用蠟丸藏書,向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求救。


    十月,李克用派部將賀公雅出兵,攻打潞州,被孟方立擊敗。


    隴西郡王李克用再派其弟李克修親自率兵,攻克潞州,斬刺史李殷銳。又攻陷澤州,遂翻過太行山,攻打邢州。


    昭義軍本有五州,太行山西二州已經歸了隴西郡王,昭義節度使孟方立手裏隻剩下太行山東三州。從此隴西郡王年年派兵爭奪山東三州。三州百姓,一半都被晉軍擒獲,遷往山西。山東三州沃野千裏,不見莊稼。


    卻說兩年前,中和元年,公元881年,十二月,江西大將閔勖,率軍駐防潭州,眼見天下大亂,趁機驅逐湖南觀察使李裕,占據潭州,自稱湖南觀察留後,上奏朝廷,請求任命。


    這時,雷滿的老鄉,陬溪人周嶽,也聚眾造反,襲擊湖南道的衡州,驅逐刺史徐顥。朝廷任命他為衡州刺史。周嶽年輕時跟雷滿一起打過獵,為了爭奪獵物,曾經打過架。他看到雷滿這樣的,斷發文身的蠻子都能發達,當然效仿。


    湖南觀察使駐地潭州,即長沙。下轄衡州、邵州、永州、郴州、道州、連州,共有七州。衡州,位於湖南道的中心位置。從潭州去往其他五州,幾乎都要經過衡州。


    閔勖一直拿周嶽沒有辦法。他這個湖南觀察使,其實基本隻能管轄潭州、邵州兩個州。除了周嶽占據衡州外,叛軍唐世旻據守永州,蔡結據守道州,陳彥謙據守郴州,魯景仁據守連州。


    說到湖南,就不能不說老表江西。唐朝江西道,跟今天江西省版圖幾乎完全一致。江西觀察使駐地洪州,就是南昌。下轄江州、饒州、信州、袁州(宜春)、撫州、吉州、虔州(贛州),共八州。


    唐朝時,江西因為是南來北往的主要通路,比較發達,遭受兵災也比較早。


    從前,柳彥章剽掠江西,攻陷江州。一時江西大亂,各地盜賊四起。很多官吏棄城逃走。高安人鍾傳,聚眾起兵,入保撫州,被朝廷任命為撫州刺史。見第十四迴。


    不久,王重隱又攻陷洪州。江西觀察使高湘逃走。王重隱死後,部將徐唐莒繼續占據洪州。黃巢也率大軍,相繼攻克虔州、吉州、饒州、信州。饒州將領彭幼璋,召集義勇軍,收複饒州。隻有鍾傳保衛撫州,始終沒有被盜賊奪取。黃巢進入兩浙、福建。


    後來,黃巢從嶺南北伐,再次剽掠饒州、信州。江西也亂成一團。


    去年,中和二年,公元882年,五月。鍾傳趁機驅逐江西觀察使高茂卿,入主洪州。


    朝廷因閔勖原來是江西道牙將,特地在江西洪州(南昌)設立鎮南軍,任命閔勖為鎮南節度使,叫他去洪州上任,希望借他的手平叛。閔勖認為這是朝廷的陰謀,要他與占據江西的鍾傳自相殘殺,當然拒絕。


    中和三年,公元883年,七月底。鍾傳賄賂高駢,高駢上奏朝廷,替他表功。


    唐僖宗李儇(李儼)因京城長安剛剛收複,十分高興,大封群臣,朱全忠(朱溫)、李克用先後入主宣武、河東。遂封鍾傳為江西觀察使,同時升湖南道為欽化軍,任命閔勖為節度使,算是承認了他們割據江西、湖南。


    不過,江西南城叛軍首領危全諷,卻趁機占據撫州,他的弟弟危仔倡也襲據信州。


    明年正月,南康人盧光稠也占據虔州,用同鄉譚全播為智囊。江西四分五裂。


    江西觀察使鍾傳的號令,隻能通行江西道八個州中的五個州。


    兩浙一帶也連年征戰。


    中和三年,公元883年三月,劉漢宏再派大軍,分兵三路,進駐蕭山西南的黃嶺、岩下、貞女三鎮。


    錢鏐率杭州八都兵,自富陽出發,攻陷黃嶺。又攻克岩下,生擒守將史弁。不久又攻克貞女,活捉守將楊元宗。


    劉漢宏親自率大軍進駐諸暨,又被錢鏐打敗,劉漢宏退走。


    十月,劉漢宏再次率大軍十萬人,進駐西陵。二十六日,錢鏐再次渡過錢塘江,迎頭痛擊,大破浙東軍,俘虜數萬人。劉漢宏慌不擇路,躲到廚房,見有火頭軍的服裝,趕緊換上,扮成廚師,手拿菜刀就要逃走。


    忽然背後一聲斷喝:“站住!”


    劉漢宏大驚,站住不敢動。兩條腿直打哆嗦。


    那人又道:“迴來,你一個廚師怕什麽,老子不殺你,給老子炒幾個菜再走!”


    劉漢宏迴頭一看,有幾位大將模樣的人,正盯著自己,連忙低下頭,趕緊找食材,炒了幾個菜。幸虧他平時比較喜歡研究美食,做出來的菜還算不錯。


    那幾位大將正在吃飯,忽然有士兵前來報告:“報告兵馬使大人,到處都搜遍了,沒有發現那個劉漢宏。估計是逃遠了。”


    劉漢宏這才知道,自己伺候的正是敵將錢鏐!


    劉漢宏搜集殘兵敗將四萬人,反攻。錢鏐大敗之,斬其弟劉漢容、馬步都虞侯辛約。


    十二月,劉漢宏大肆進貢朝廷,又賄賂田令孜,朝廷升浙東道為義勝軍。升浙東觀察使劉漢宏為義勝軍節度使。


    左驍衛上將軍、都監軍宦官楊複光,滿腔忠義,積勞成疾,在京城長安收複後僅三個月,就去世了。軍營中,大家感念他忠義,又英年早逝,痛哭多天。


    宦官田令孜,一直與宰相爭權,先排擠了王鐸,所以召迴鄭從讜。現在,因鄭畋處處不聽話,要將他再排擠走,乃唆使鳳翔節度使李昌言上奏說:“鳳翔軍心猜忌,恐怕宰相鄭畋報複。皇駕迴京時,最好不要經過鳳翔。”


    鄭畋無奈,隻好上書辭職。唐僖宗李儇(李儼)令其改任太子太保。鄭畋的兒子鄭凝績時任兵部侍郎,也貶斥為彭州刺史,命鄭畋前往彭州投靠兒子養老去。


    田令孜一向忌憚楊複光、楊複恭兄弟,尤其是楊複光,手裏有兵,又有能力。聽說楊複光去世,田令孜大喜,立即將楊複恭貶為飛龍使。這個飛龍使,聽起來很高大上,其實就是管馬廄的,也相當於“弼馬溫”。


    楊複恭聲稱有病,退休返迴藍田家中。


    對忠武軍八都將,也就是楊複光的八個義子楊守亮、鹿晏弘、晉暉、王建、韓建、張造、李師泰、龐從等,田令孜故意忽略,既不表彰,也不安置。


    楊守亮與弟弟楊守信,一起去投奔楊複光的兄弟,另一個宦官頭子楊複恭。


    其他七人,與楊複恭不熟,隻能各率本部兵,自謀出路。


    七人以鹿晏弘為首,王建、韓建、張造、晉暉、李師泰、龐從等,也率眾相從。他們自河中府南下,剽掠襄州、鄧州、金州(今安康)、洋州(今陝西洋縣、西鄉縣),聲稱前往成都救駕去。沿途燒殺搶掠,所到之處雞犬不留。


    年底,鹿晏弘占領興元府(今漢中),自稱山南西道節度使,牛勖逃走。不過,鹿晏弘仍麾眾四擾,不過因鹿晏弘好猜,眾人並不團結。


    卻說隴西郡王、河東節度使李克用,連續接到趙犨、朱全忠(朱溫)告急,請他救援陳州,李克用乃引蕃漢兵五萬南下,派人送信給河陽節度使諸葛爽,要從河陽借到南下。


    諸葛爽大驚,迴信拒絕,說是境內道路、橋梁被大水衝毀,尚未修好,出並兵控製天井關,屯兵萬善,嚴加戒備。


    李克用無奈,隻好繞道河中府南下。


    時已為中和四年,公元884年。四月。


    陳州被圍,已經接近三百天,趙犫兄弟,與黃巢軍大小數百戰,曆經艱苦,一天都不敢鬆懈,神經,已經崩緊到了極致。


    李克用進援,此時,大齊宰相尚讓率軍駐紮在陳州北麵的太康,親王黃鄴率軍駐紮陳州西麵的西華。


    李克用與朱全忠(朱溫)、時溥等鎮聯軍,揮軍進攻,大敗尚讓,斬首萬餘人,尚讓敗退。


    遂進逼西華,黃鄴連戰連敗,登城據守,不敢出戰,隻是每日在城上罵人,一連幾日。


    李克用無奈,對朱全忠(朱溫)說道:“賊將黃鄴固守不出,如何是好?”


    朱全忠(朱溫)道:“賊在城上,大帥是個神箭手,當拿箭射他。”


    當下李克用深吸一口氣,大眼瞪圓,小眼緊閉,拽滿雕弓如滿月,連發數箭不中。連部下十三太保也不能射中。


    朱全忠(朱溫)長子朱友裕,今年才十四歲,初次隨父從軍征戰,隻見他左右踱了幾步,選了一個地方站定,不慌不忙地從身上摘下彎弓,粘起一支雕翎箭,嗖的一聲,一箭正射中黃鄴麵門,一頭栽下城牆,當場斃命身亡。軍中皆大聲喝彩!


    李克用看了,非常喜歡朱友裕,說道:“若非你父親在此,與我同朝為官,我肯定要收你為義子,做我帳下第十四個太保!”於是解下身上寶弓,贈給朱友裕,又贈箭百支,皆是上等好箭。


    黃鄴身死,尚讓退兵五十裏下寨,五月三日,天降暴雨,平地水深三尺。


    大齊軍營寨全部被大水衝走,又有傳言說李克用的大軍馬上就要殺到。


    黃巢始解陳州之圍,撤退到陳州北之故陽裏。


    尚讓且率精兵一萬,攻陷尉氏,轉逼汴州。那尉氏,乃是汴州下屬的一個縣,在汴州正南,離汴州僅百裏。


    朱全忠(朱溫)聽說尉氏失守,慌忙率軍還救汴州。


    尚讓進至汴州南郊的薄台,朱全忠(朱溫)出馬問道:“你我本是故人,何必如此相逼?”


    尚讓怒喝道:“叛徒,無恥小人!都是你突然叛變,壞我大事!”


    朱全忠(朱溫)道:“黃巢殘暴,必不能持久。何不歸降於我?”


    尚讓怒道:“你算什麽東西!我堂堂大齊宰相,焉能降你叛徒?”


    尚讓揮軍出戰,朱全忠(朱溫)遣大將朱珍、張存敬、王虔裕等,全軍出擊。


    王虔裕帶領騎兵三千,擔任前鋒,接連攻克數寨,擒獲萬人。


    朱全忠(朱溫)見自己部下,有兩位小校,都是十分勇猛,其中一人,看起來年齡不大,但見他,抖擻精神,奮勇直前,手握長刀,立殺數十人。原來,此人是京兆人,叫王檀,字眾美。


    另外一位,身高八尺,相貌英俊,儀表堂堂,縱馬飛奔,上下翻飛,所向披靡。隻見他手中使一條長槊,舞得虎虎生風,左右劈砍,前後撩刺,當者立即撲地。他背上還插著兩把短槊,尾端係有鐵鏈,有時候,突然飛出,刺中敵人,他卻將手往迴一拽,長槊又立即飛迴。霎那間,他就在敵營中幾進幾出,如入無人之境。原來,此人是陳留人,叫李思安,字貞臣,這還是上次朱全忠(朱溫)親自給他賜的。


    不久前宣武大閱兵,他二人都比武獲勝,榮升小校。


    戰後,朱全忠(朱溫)親自召見王檀、李思安,擢升二人為踏白軍副將,各率騎兵百人,負責偵查敵情,又可為先鋒迎敵。


    梁軍勉強擊敗尚讓,自己也傷兵滿營。


    尚讓催促黃巢大軍,趕快北上增援,並到汴州向叛徒朱全忠(朱溫)問罪。


    朱全忠(朱溫)聽說黃巢十萬大軍將親至汴梁,嚇得魂飛魄散,再三派人飛馬向李克用求救,請他速援。


    李克用乃自許州北上。


    黃巢大軍剛剛趕至中牟縣北的王滿渡,正在渡河。李克用大軍逆擊中流。


    十三太保李存孝,遠遠望見草軍中軍,一大漢身穿龍袍,料其必是黃巢,遂催動千裏渾,手舞畢燕撾,一路殺將過去。


    草軍中,一員大將拍馬舞刀,迎上前來,大喝一聲:“大將李周在此!你可是十三太保李存孝?”


    李存孝道:“你既然知道俺的名號,還不下馬投降,饒你性命!”


    李周大怒,望李存孝麵目一刀劈下。李存孝一側身,輕舒猿臂,將李周一把抓住,撅著兩段,扔在地上。


    當下惹惱了賊將王濟安,撥馬上前,挺槍便刺。李存孝舞動畢燕撾,一撾將他腦瓜砸得稀碎,屍體跌落馬下。


    賊將陽景彪,手持長刀,砍翻了不少唐兵。


    大太保李嗣源看得真切,催馬上前,手執方天畫戟,刺向陽景彪心窩。陽景彪急忙持刀招架。二人乒乒乓乓,戰在一起,苦鬥十幾個迴合。李嗣源賣個破綻,一戟將他刺死。


    恰好朱全忠(朱溫)與感化節度使時溥也率軍趕到,大殺一陣,殲賊萬餘人。


    大齊國太尉尚讓走投無路,又不甘心投靠朱全忠(朱溫),乃向感化(徐州)節度使時溥歸降。


    吏部尚書張全義投降河陽節度使諸葛爽。


    黃巢將李用、楊景率部眾投降李克用。


    黃巢其餘將領,葛從周,霍存,李讜,楊能,與張歸霸、張歸厚、張歸弁三兄弟等全部率部下降於朱全忠(朱溫)。


    葛從周,字通美,濮州鄄城人。霍存,洺州曲周人。李讜,河中臨晉人。張歸霸兄弟,清河人。


    卻說黃巢越過汴梁,向東北方向逃走,朱全忠(朱溫)令王虔裕率騎兵追擊,一直追到萬勝戍,草軍才剛剛埋鍋造飯,士兵尚未來得及吃飯。王虔裕急忙攻擊,草軍大敗。朱全忠(朱溫)上表朝廷,任命王虔裕遙領義州刺史。


    李克用與時溥馬不停蹄,窮追不舍,至封邱縣,殺賊數千,然後又追到黃巢故鄉冤句縣,黃巢早已逃遠了,俘黃巢幼子及大齊皇帝的乘輿服器等物,並賊所掠男女萬餘名。


    李克用大軍至兗州又殺賊數千,因糧草已盡,乃將所救的萬餘男女遣散,自迴汴梁修整,命時溥率部將李師悅,與尚讓一起,繼續追擊黃巢。


    卻說黃巢殺出兗州,部下僅剩一千來人,望泰山而走,且對眾將道:“喜得一路不曾見飛虎將軍。”


    部將答道:“李存孝不來,君臣尚在一處;李存孝若來,彼此各尋活路。那時顧不得了。”


    言末盡,隻見草坡中,閃出那一支兵馬來。原來卻是尚讓,剛剛投降了感化節度使時溥,與時溥部下大將陳景瑜,率兵追到。


    黃巢對尚讓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尚讓道:“奉我主公時溥命令,緝拿於你。你可早日投降,留你全屍。”


    黃巢哪肯投降?當即策馬而逃。此時,隻有黃巢同侄兒林言等幾十人逃進泰山狼虎穀來。


    黃巢與林言正行間,黃巢在前,林言在後,自思:“我跟著這昏君走,唐軍趕來,連我也是死的,我不如對他後心一槍,將他挑下馬去,取了首級,獻與唐將,將功贖罪,豈不是好!”


    兩匹馬行來,隻見路旁有一石碑,上有兩行大字,寫道:“滅巢峰,狼虎穀,正是黃巢合死處。”


    黃巢對林言說:“這是泰山、滅巢峰、狼虎穀,我命中注定是難逃一死!我本意欲入清君側,洗濯朝廷,事成不退,乃我自誤;昔日項羽自刎烏江,將首級與鄉人呂馬通,今你我本是嫡親,待我自刎後,你可割下我首級,前去獻給唐將,永受富貴。”


    言罷,拔劍在手,仰天長歎數聲,自刎而死。林言乃把黃巢首級砍下,並斬黃巢兄弟妻子,準備去獻給時溥。


    逸狂詩雲:


    滅巢山上鴉兒穀,篡賊應知數已終,自刎難消天下怨,至今啼鳥恨無窮。


    林言取了黃巢首級,正遇十三太保李存孝趕到。林言叫道:“太保饒命,小將特獻黃巢首級。”


    李存孝問:“你是何人?”


    林言答道:“吾是黃巢禦侄林言。”


    說猶未了,隴西郡王李克用人馬已到,李存孝望父王拜曰:“兒從成都出來,不見父王兵馬,聽說父王往東追趕黃巢去了,遂一路往東,趕黃巢到滅巢山、鴉兒穀,見有黃巢侄兒林言,斬了黃巢首級,獻在此處。”


    隴西郡王李克用令人拿黃巢的首級來看,果然麵色金黃,眉橫一字,牙排二齒,鼻生三竅。


    叫周德威問:“這人怎麽生得如此怪相?”


    周德威道:“此人天生如此。十幾年前,黃巢考取武狀元。先帝因嫌他貌醜,將他逐出朝門,黃巢即作了反詩,後來造反,聚下餓夫兵百萬,奪了東西二京。看來,以貌取人,實屬不智。”


    隴西郡王李克用令傳林言來見,問:“黃巢怎麽死的?”


    林言答道:“末將從他背後一槍,刺下馬來,斬了首級,獻與大王,將功折罪。”


    隴西郡王李克用問:“你是什麽官職?”


    林言答道:“黃巢在長安之日,不拘侄兒外甥,都是一字並肩王。”


    隴西郡王李克用問曰:“巢賊在位幾年?。”


    林言道:“在位三年多。”


    隴西郡王李克用道:“這麽說你也受了他三年多的富貴,我手下有十三太保,五十大將,還有一大堆義子,如果都學你這不忠不孝、無恩無義之徒,敗壞人倫,怎麽得了?”


    叫刀斧手:“與我拿去斬首示眾!”林言遂被斬首,其首級和黃巢的首級一起,獻入成都。


    這時,正是中和四年,大齊皇帝黃巢金統五年,公元884年,六月十七日,距黃巢起兵,正好滿九周年,如果從王仙芝起兵開始,就算是十年。距黃巢稱帝,算是第五年,實際剛滿三年半。


    後人有詩歎曰:


    百歲人生草上霜,無端妄覬作君王,龍袍掛體殊尊貴,鴉穀捐身亦慘傷。血水逆流河湧漲,魂靈悲切日無光,早知紫禁居難久,何似東籬樂更長。


    又有詩譏林言曰:


    林言全無叔侄情,忍將巢首獻唐營,忘恩慕祿天難容,隴西郡王李克用斬之大義明。


    後人有詩歎道:


    賊寇連年釀兵災,父老相傳話劫灰。黃巢殺人八百萬,至今追憶有餘哀。


    後人有詞歎曰:


    京都豪氣,明宮佳麗,長安愜意霓裳。雁塔映湖,驪山鎖霧,三宮黛瓦紅牆。垂柳戲曲江。有東內花萼,西市胡商。裏巷街坊,萬民齊頌大唐皇。


    三年北顧蒼茫。正風沙怒卷,滿地冰霜。嬌子血流,豪傑淚灑,英雄寸斷柔腸。當道有豺狼!恨禁宮陷落,燈暗河殤。怎奈難收怨曲,無語話蒼涼。


    黃巢自倡亂至敗亡,共曆十年,其中占據長安三年,南征北戰八萬裏,殺人八百萬,好算是古今第一大浩劫。唐室宗社,雖尚得幸存,也已保全無幾了。


    感化節度使時溥,又派兵搜狼虎穀,搜出黃巢的後宮佳麗幾十人,統統都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出身名門,一個個花容失色,瑟瑟發抖,惹人憐愛,不忍殺害。於是好生照料,派人押往成都。


    黃巢侄兒黃皓,時為驃騎大將軍,率軍七千,輾轉投奔蔡州秦宗權。


    唐僖宗李儇(李儼)聞巨寇已平,隴西郡王李克用獻入黃巢首級,即登臨成都外羅城正南門大玄樓受俘,下令將黃巢一家首級懸示成都各個城門。


    至於時溥獻來的黃巢妃嬪們,跪在樓下,約有二、三十人,唐僖宗低頭望去,統是花容慘澹,玉貌淒惶,美人薄命,天子多情,倒也動起憐香惜玉的意思來了,當下開口宣問道:你們都是勳貴子女,出身名門望族,世受國恩,如何從賊?”


    這句話由上傳下,總道她們必定要磕頭求饒,便好借此開恩,打入冷宮,慢慢兒的召幸。


    誰知跪在前麵第一人,乃是黃巢賢妃,偏她蛾眉不肯讓人,抬頭道:


    “狂賊兇悖,國家動數十萬大軍,不能剿除,竟致失守宗廟,播遷巴蜀,試想陛下君臨宇宙,撫有四海,尚且不能拒賊,乃反責一幹女子,女子有罪當誅,滿朝公卿將相,又應該從何處置?”


    唐僖宗李儇(李儼)聽了,不禁變憐為惱,易愛成怒,即傳令左右,一律處斬,然後氣衝衝地擺駕迴宮。可憐那數十名美人兒,隻為那一念偷生,屈身從賊,終難免刀頭一死。臨刑時,吏役多生憫惜,爭與藥酒,各犯一邊喝酒一邊哭泣,全部昏昏大醉,獨為首的皇後,不飲不泣,毅然就刑。刀光閃處,螓首蛾眉,都成幻影,不必細說,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感化(徐州)節度使時溥,立功受獎,又新得了尚讓的數萬人馬,實力大增,遂有逐鹿天下、問鼎中原之意。


    這一天,時溥不知道吃了什麽,肚子疼,疼得翻來覆去地打滾。有人密報:“判官李凝古,是前任大帥支詳的人,一定是他下毒,欲毒死大帥,為支大帥報仇!”


    這本來是捕風捉影的事情,時溥就當真了,命人將李凝古殺死。李凝古的父親李損,這時在朝廷,為正三品的右散騎常侍,遠在成都。時溥乃厚賂田令孜,上奏朝廷說:“李損勾結李凝古,意圖謀害於我。請求殺了他,為我做主。”


    田令孜令禦史台審問李損。侍禦史王華道:“成都與徐州相隔幾千裏,往返要兩個月,彼父子二人,幾年未見麵,如何合謀?”眾禦史都替李損喊冤。


    田令孜又欲將李損移交神策軍監獄,交給宦官來審問。王華拒絕道:“李大人乃是天子近侍,要殺便殺,怎麽能被宦官侮辱!”


    同平章事蕭遘,進諫僖宗皇帝說:“李凝古下毒一事,查無實據,恐屬捕風捉影。人已被殺,死無對證。李損父子,多年未曾見麵,連書信往來都沒有,這一點,驛站記錄可以作證。時溥依仗討伐黃巢的兵權,無法無天,欺淩朝廷大臣,竟然妄圖殺害天子的近侍。如果滿足他,下一步就要加害宰相,朝廷也將不存在了。”


    唐僖宗李儇(李儼)乃赦免李損,田令孜命將李損,貶斥迴鄉。這時候,王鐸、鄭畋皆已罷免,田令孜隻手遮天,專權跋扈,文武百官都不敢抬頭看他。


    唯有同平章事蕭遘,屢次跟他爭辯,百官仰為柱石。田令孜卻必欲除之而後快。


    加封田令孜的哥哥,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兼侍中,封潁川郡王。


    從此,田令孜隻手遮天。朝廷的命令,不再講究是非曲直,也不再講究法律製度。從此天下變成原始叢林,隻講叢林法則,弱肉強食。


    這一年,關內再次鬧起大饑荒。朝廷遠在成都,無力過問。關內多地,發生人吃人的慘劇!官府無人過問!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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