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個好閑兒的,認真看了看陳紅釣箱裏的大鯉魚,點頭稱讚:


    “口如馬蹄,四個鼻孔,四根長胡須,體長背弓身平,金磷紅尾!


    還真是純種野生黃河鯉魚!姑娘,你這兩條鯉魚可不得了,你們看,不但尾巴赤紅,連胸鰭背鰭都很紅!


    體形呈優美的梭長狀,這是黃河的原種鯉魚呀!


    姑娘,這兩條魚你賣不賣,能不能轉讓給我,你要是想賣,我給你個好價格,決對不讓你吃虧。”


    旁邊圍觀的幾位大叔邊看邊議論紛紛,“這兩條魚真漂亮!真正的金鱗赤尾!看看,這尾巴鮮紅鮮紅的。”


    “是呀,這顏色,看著就讓人喜歡!十幾年沒見過這麽純正的野生黃河鯉魚了。


    還真跟老人們說的一樣,簡直跟年畫上胖娃娃懷裏抱著的紅鯉魚一模一樣,看著就喜慶。”


    陳紅趕緊拉下車門,打斷大家的圍觀議論,“對不住各位,這魚我不賣,準備留著自己吃。


    我趕時間迴家接孩子放學,要先走了。各位,大家下次再見!”


    說完就要上車,幾位大爺有些惋惜,都說:“你這魚可不便宜,最少每斤能賣五六十塊錢,一條魚一兩百塊,真拿迴去自己吃呀?”


    “老孫頭,你又多管閑事,你看看這姑娘開的這車,大奔耶,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


    吃條一兩百塊錢的魚咋了?我聽說有錢人吃一頓飯能值十幾萬。這才哪到哪呀,真沒見識!”


    陳紅對這些議論聲充耳不聞,打開車門就上了車,正想啟動車子開走,卻又被那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攔住了。


    “姐妹,你把這兩條鯉魚讓給我吧,我給你出一百塊錢一斤!”


    陳紅從車窗裏伸出頭:“兄弟,不是錢的事,我也很多年沒吃到純正的野生黃河鯉魚了。


    多少錢也不賣,真留著迴家自己吃的,不是等抬價。


    再說我沒時間,也沒帶稱,就不麻煩了。你讓讓,我真著急接孩子!”


    年輕人卻毫不退讓,“姐,我叫你聲姐吧!弟弟我明天訂親,全指望買兩條大鯉魚壯門麵呢!


    姐,一百塊錢你要嫌少,要多少錢你說個數,弟弟我決不還價。


    求求你讓給我吧!這兩條魚可事關弟弟的幸福,麻煩你幫幫忙吧!”


    陳紅:……


    咋還遇到為訂親買鯉魚的了呢?


    旁邊的幾位大叔大爺本來都快散了,聽到小夥子的請求又轉頭迴來了。


    “姑娘,不行你就讓給他唄!人家也不少給你錢!”


    像朱時茂的大叔也勸:“姑娘,你就是少吃一口的事,這小夥子卻是終身大事。


    你行行好,讓給他唄!這也算你成人之美了!


    用這大紅鯉魚做訂親禮,也是一樁美事,顯得多喜慶啊!”


    陳紅歎了口氣,開門下車,從後備箱的儲物箱裏取出兩個大塑料袋,把兩條鯉魚抓進去,遞給帥小夥說:


    “你一說定親,我就知道我這魚保不住了。


    我車上也沒秤,你估摸個數給我吧!我等著走,咱麻利點,我真趕時間。”


    小夥子兩手抓緊塑料袋,有些手足無措,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幾位大叔。


    “大爺們,你們誰帶秤了,能不能幫我秤秤?”


    長的像朱時茂的大爺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接過了塑料袋,右手一提一掂,對眾人說:


    “我其實都不用動手,搭眼一看就知道,這兩條魚大約有六斤八兩到七斤之間。


    誤差絕對不超過二兩,老孫你掂掂。”


    姓孫的大叔擺擺手,“我還掂啥呀,誰不知道你眼神最準了?


    姑娘,小夥子,老朱的眼睛就是杆秤,他說七斤絕對錯不了。


    小夥子,你就按七斤給人家算錢唄!人家姑娘好心讓給你,最多你也就是吃二兩的虧。”


    小夥子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來個牛皮錢包,數了七張大團結,稍一停頓,又數了一張進去。


    最後抽出八張一百元麵值的人民幣遞給陳紅,“姐,我給你八百,多了少了你也別在意。


    我叫薛瑞,在服裝批發城經營個小門頭,專營皮衣皮草,以後有需要去找我,肯定給你個滿意的價格。”


    陳紅收了七百,“行,等天冷了,姐去找你,到時候咱也買件貂穿。


    那你們忙著,我先走了!”


    說完上車就直接開車走了!不快點兒開,她要趕不上接孩子的點兒了!


    薛瑞喜滋滋的提著兩條黃河鯉魚,送走了陳紅,轉身迴車上找桶裝魚。


    他也是有備而來,車上後備箱裏也準備了一隻大塑料桶。


    把魚放進桶裏,兩條鯉魚劈裏啪啦的在桶裏亂跳,勁頭還挺大。


    老孫提醒小夥子,“你趕緊拿盆去河邊打些水來,時間長了,別把魚給幹死了。”


    薛瑞答應一聲,從車裏找了個不鏽鋼盆子,邊往河邊跑,邊對幾位大叔喊:


    “孫大叔,朱大叔,先幫我看一下魚,我去打水!”


    薛瑞個高腿長,話音未落,噌噌的往河邊跑去。


    老孫和老朱幾個老頭,都眼巴巴的蹲在水桶前,扒著水桶看鯉魚。


    老朱:“要不是這小夥子定親用,我真想勻一條迴家。


    多少年沒見過這麽純粹的野生黃河鯉魚了。你們說說,這魚咋這麽好看呢?


    剛才那姑娘運氣可真好,我們幾個都是老釣魚佬了,在黃河邊釣了這麽些年,還從來沒釣到過這麽純的黃河鯉魚呢!”


    老孫歎口氣:“誰說不是呢!咱們這幾年也沒少釣到鯉魚,卻都是串了好幾串的了,都成了雜交鯉魚了。


    你說現在的情況,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有個老頭笑他,“這話咋說的呢?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咋還有這麽多說道呢?要我說,你們知識分子,就是道道多!”


    老孫爭辯:“咋是我們知識分子道道多呢?我這話說的都是實情!


    你們想想,自從政府重視黃河治理,老百姓的覺悟高了是不假。


    知道保護環境,知道捉大放小,也知道保護稀有物種,這是好事。


    但是有些人是好心辦錯事!老愛私自往黃河裏放生鯉魚甲魚烏龜啥的。


    你們想想,有些都是外來物種,能在黃河這樣苛刻的環境下存活下來,都是經過改良的。


    適應能力存活能力,甚至繁殖能力都比原生物種強。


    不說別的,現在黃河裏的黃河鯉魚,品種都雜了,還有多少純正的野生黃河鯉魚?


    長此以往,我真擔心,黃河鯉魚會絕種。以後黃河鯉魚就不是真正的黃河鯉魚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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