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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鍾聲打破了夜的寧靜,而在這連綿不絕的鍾聲裏,睡夢中的人紛紛驚醒,臉色大變!


    “這……”林熙一骨碌坐了起來,呆滯的望著身邊臉色凝重的謝慎嚴:“這是……”


    “宮裏出大事了……”謝慎嚴說著一撩被子,跳下床抓著衣服就往身上套,林熙怎敢怠慢,也急急的套著衣裳,待兩口子穿了衣裳,披著發奔出屋時,府中丫頭都已經臉色見白,更有管事的人急急跑來招唿,說著老侯爺急召。


    謝慎嚴立時狂奔而去,林熙也自是跟著,隻是她婦人家,如何追的上?而這邊四喜心細,捉了狐皮鬥篷過來給她套上,可是林熙那裏有時間慢慢穿,立時追著謝慎嚴的背影跑,四喜便抓著鬥篷跟在林熙身後跑。


    氣喘籲籲的奔到了主院,林熙一頭的汗水,剛衝進院落站定,就看到謝府上下之人,除了二房的人以外,無不是披頭散發的喘息在此。


    狐皮鬥篷抱住了林熙的肩頭,她轉頭衝四喜點點頭,低聲說到:“外麵候著。”四喜立時退了出去,林熙便往徐氏的身後去。


    此刻謝慎嚴同其他謝家子弟一樣都是立在院中,林熙瞧著他那單單的罩衣,動手扯了下自己的鬥篷,便想過去把鬥篷給他,結果就看見柳氏扔了一件大氅過去給了謝慎嚴,衝他言語:“去把汗擦擦,莫叫夜風……你沒出汗啊!”


    謝慎嚴頓了一下,淡淡一笑:“這點距離還不至於。”


    柳氏抬手拍了拍謝慎嚴的肩頭:“挺結實,我還以為這些年你跟著三叔一心學文,早荒廢了武藝呢!”


    謝慎嚴淡笑了一下似要言語,而此時四房和五房的人也趕到了。柳氏當下迎了過去,叫著人發衣遞薑湯的驅寒裹暖,林熙瞧著這動靜,多看了二伯母幾眼,不明白她是早知要出事便這麽等著呢,還是日日都備下了東西,候著這事出來。


    正在她胡思亂想見,丫頭招唿說著侯爺出來了,隨即家人依著身份規矩列位。內堂處人影晃動,不多時,老侯爺穿著正兒八經的正裝朝服在前,身後跟著同樣正裝的侯爺夫人,兩人倒是不慌不忙的出來了。


    入了位,大家匆匆行禮,老侯爺一抬手免了,隨即言語:“鍾聲到了此時還未停歇,聽著動靜,怕是要三萬聲了。”


    廳內之人聞言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林熙聽了這話已經明白,能叫寺廟與宮中鳴響三萬鍾聲,必是國喪。而國喪者,也就三個人選:皇上,皇後,以及太後,而眼下這是誰崩了,尚未可知。


    “都不要太過慌張。等著聽宣吧。”老侯爺這話才落下。管家匆匆奔到了門口:“峻大爺來了!”


    隨即一人披著鬥篷帶著風奔了進來,直接跪了地:“祖父,爹爹差我來報信知會,皇上駕崩了!”


    此言一出,老侯爺的雙眸閃過一抹厲色,當即人站了起來:“當真?”


    “當真!爹爹迴到宅子時,已是子時初刻,人還沒歇下。宮裏就來了人急急請爹爹進宮,這個封門時候還能進去。必然是出了大事,爹爹使了錢銀問了黃門。才知道亥時初刻,皇上在儲秀宮昏倒了過去,太後發了懿旨命內閣六臣立時入宮,爹爹去時囑咐我,倘若宮中喪鍾起,便叫我來知會祖父,應是皇上駕崩。”謝峻急急將這些傳達,老侯爺便扶著羅漢塌的邊側坐了下去:“太後懿旨……但願鯤兒能應對的了。”


    老侯爺這有些模糊的話,做為林熙來說,並不是能全然猜透意思的,不過謝慎嚴之前也告訴了她許多,大體來說,她也能明白:皇後和太後一直是一路的,眼下太後傳了懿旨出來,顯然皇上出事後,太後皇後已經掌控了宮闈,然而先前皇上可是召見謝家大爺說了要準備宣告立儲的事,這個節骨眼上皇上卻駕崩了,那到底謝家大爺是尊遺囑立三皇子為儲君繼承大統呢,還是妥協給太後與皇後,立四皇子呢?


    “爹,眼下我們該怎麽辦?”五房的謝尚皺著眉頭相問。


    “還能怎麽辦?等著宣告吧,這會兒宮裏隻怕正波濤洶湧著呢,最後的結果,隻能是看內閣贏還是兩後贏了。”老侯爺說著轉了頭眼掃眾人:“鍾聲不斷,你們這些女眷何必這裏候著?都迴去準備孝衣素服吧!”


    老侯爺發了話,女眷們自是聽話的退了出來,各自迴院張羅,留下爺們兒們在此等著宮中下旨來宣。


    林熙奔迴房中,叫著四喜開庫取布,又叫花媽媽尋了由銀料打造的一套頭麵來,物件備起,立時動手剪裁縫製,她又張羅著叫人把屋中所有喜慶之色的東西全部取下替換,一一收揀入庫。


    正忙活著,就聽見外麵鑼聲混雜在鍾聲裏,隱約而模糊。當下,她使人去門房處打聽,一刻鍾後,五福撒丫子的奔了過來,說著外麵已傳皇上駕崩了!


    林熙歎了口氣,繼續叫著人收拾院落,務必把犯忌諱犯衝的東西都收揀妥當,免得沒事找事,結果才把一個院落收拾出個大概來,門房上卻奔來了人,竟是管家帶著轎子親自來了。


    “謹四奶奶,請您快隨我移步主院。”管家指著轎子一臉急切,林熙當即詫異:“我?”


    她一個婦道人家這個時候竟被接往主院,怎叫她不驚訝,那管家見她一臉訝色,忙解釋到:“林府上有位唐公子到訪說是林府出事了,侯爺叫您速速過去。”


    林熙聞言全然一頭霧水,但內心已是慌了起來,忙是上了轎子,由著轎子一路顛跑的往主院去。


    林府上出事?這個節骨眼上會出什麽事?唐公子不就是渝哥兒嗎?怎麽是他來傳話?


    林熙滿心問著自己,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層出不窮,可她想不出答案來,隻能惴惴的扶著轎壁,在顛簸裏來到了主院。


    轎子直接抬進了主院內。林熙下轎就跟著管家一道進了主廳,此時廳內,除了二房太太柳氏外,其他全是一眾的爺們兒,就是侯爺夫人也不在此。而林熙一入內,謝慎嚴就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與她言語:“別慌!”


    林熙眨眨眼睛,盡力讓自己唿吸平穩些。掃了眼高座上的老侯爺,掃了眼立在柱邊的渝哥兒,她邁步向前向著老侯爺行禮,隻是還未福身下去,老侯爺抬了手:“免了吧!”說完看向渝哥兒:“你告訴她吧!”


    渝哥兒點點頭,應了聲,這才轉向林熙,林熙心中莫名的一片安靜,連心跳似乎都止了一般,她望著渝哥兒。全然盯著他的唇,看著他唇瓣上下:“林府被兵甲圍住,林家老爺已被‘請’入宮。”


    聽著那個重重的“請”字,林熙咽下一口唾沫:“為。為何?”


    渝哥兒皺了眉:“尚未可知。”


    “那你怎麽出來的?”


    “我祖婆留給我一枚令牌,三個月前她寫信於我,說,說如果林府有變,叫我持令牌出府尋你告知情況。”


    “葉嬤嬤?”林熙後退一步,她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嗡的一下轟鳴一片。


    此時她的肩頭一暖。手臂有持,她轉頭,就看到謝慎嚴在她的身側:“別慌。”


    林熙深吸兩口氣,點點頭,再次看向渝哥兒:“嬤嬤可曾於你交代過什麽?”


    渝哥兒搖頭:“沒,她隻是留信叫我如此。”


    “那你在林府可摸清楚什麽情況?”


    渝哥兒捏了捏指頭,看了看謝家的人,立時老侯爺抬手一指廳外:“你們可以在外言語。”


    渝哥兒轉身同老侯爺欠身道了一句謝。人便走了出去,林熙迴頭看了看謝慎嚴。見他點頭後,這才跟著走了出去。


    兩人到了廳外。迎著謝家眾人的目光於一片燈火裏言語。


    “什麽情況?”


    “林府上其實並沒消息,大家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祖婆信上說,如果你問起,隻能告訴你一人兩個字:林佳。”


    “什麽?林家?”


    “佳話的佳。”


    林熙頓在那裏,低著頭努力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會和林佳有關,而就在此時,管家又奔了進來,身後跟著一位公公手捧聖旨,林熙同渝哥兒見狀立刻退避開來,目送著那公公入了廳,繼而眼見廳內人跪了,她同渝哥兒也隻好跪在院中。


    很快,太監宣告了聖旨,隨即交付,老侯爺立時張口招唿了人,隨即便有下人送上了素服麻片,白絹束帶,伺候著老侯爺和五爺換上了。


    而後大家就在跪地的一片痛哭聲裏瞧看著老侯爺同五爺跟著那位公公離開了主廳。


    他們離開後,渝哥兒欠了身:“我話帶到了,先迴去了,萬一再有什麽,我再來和你說吧!”說完衝著林熙比了下揖,便向大廳那邊走了兩步,深鞠一躬,而後轉身走了。


    林熙站在那裏沒有再言語一句,她隻是想著,到底葉嬤嬤叫他告知林佳兩字是個什麽意思?莫非宮裏發生的事,還有林佳在其中嗎?


    她摸不清情況的在此亂想,謝慎嚴則奔了出來徑直走到了林熙身邊,與她言語:“聖旨召百官勳爵入宮,想來是有定論了。眼下你府上這又是……”


    “我不知道。”林熙說著抬頭看著謝慎嚴:“我好亂。”


    謝慎嚴直接將她擁進了懷裏:“隻要嶽父大人沒參合進立儲的事,他就不會有事的。”


    林熙抬了頭:“如果,如果是林佳參合了呢?”


    謝慎嚴一愣:“林家?”


    “我說的是我大伯的女兒,就是麗嬪。”林佳這兩年還是很得皇上喜歡,於年初的時候已經越進九嬪之中。


    謝慎嚴眨眨眼:“她參合?怎麽參合?她膝下無子,有什麽可參合的?”


    的確,倘若她有子嗣,投靠一方還能在宮中混個太妃的銜兒將養終老,而膝下無子的,皇上駕崩,她的餘生便是青燈古佛了。


    “我不知道,按照葉嬤嬤的意思,我爹爹被帶到宮中,就是因為,因為她。”林熙說著伸手摸弄著額頭,此刻她真的很亂,總覺得入墜雲霧中,根本弄不清楚這到底怎麽迴事。


    然而就在她這話說出後,謝慎嚴的眼裏卻閃過一道厲色,隨即,他竟然陰陰的笑了起來:“嗬,高,真是高明!”


    “什麽?你說什麽?”林熙不解的看著謝慎嚴,謝慎嚴看了看林熙,歎息一般的言語著:“看來繼承大統的會是四皇子了,太後和皇後贏了。”


    林熙震驚的望著謝慎嚴:“不是皇上他要立……”


    謝慎嚴伸手按在了她的唇上:“別說了,什麽都別再說,迴去,迴你的院落縫製喪服,收斂器具,就當沒見過渝哥兒,就當不知你娘家被圍,安安心心的等著!還有,與誰都不要再提麗嬪,如果你希望一切太平的話。”


    林熙望著謝慎嚴,她很想問為什麽,但是她忍住了。


    她點點頭,乖乖聽話的離開,哪怕這一路上心就懸吊著,也不敢多言半句。


    迴到了院落裏,花媽媽和四喜上前詢問,林熙抬了手:“什麽都別問,忙你們的事去,讓我一個人靜靜。”說罷她進了屋,關上了門,便在這魚肚白的天色與昏暗的燈光交匯裏,靠著門靜靜的思量。


    ……


    巳時,京城裏百騎奔忙,無不是宣告著皇上駕崩,遺囑留詔於內閣,由內閣首輔照宣詔書,著四皇子繼位。


    林熙在屋中聽到消息時,已經是午時時分,她十分震驚謝慎嚴的斷定,更震驚大伯的妥協―篡改遺詔,到底是什麽能脅迫的他低頭!


    很快她的腦海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而這個猜想讓她顫抖,讓她恐慌,讓她希望這是錯的。


    入夜時分,謝慎嚴終於迴到了院落裏,他推開房門看著蜷縮著把自己抱成一團窩在榻上的林熙時,眉眼裏閃過一抹疼惜。


    他走上前抬手撫慰著她的背脊:“沒事了,你父親已經沒事了,正和我祖父他們一道於宮中治喪。”


    林熙聞言緊閉了雙眼,她的身子顫抖著:“那麗嬪如何?三皇子,如何?”


    謝慎嚴眯縫了眼睛:“麗嬪深得皇上厚愛,得知皇上駕崩後,已,已自請陪葬,至於三皇子,聽聞皇上駕崩,傷心欲絕已臥病不起,此刻正在無極殿中休養。”


    林熙直接倒在了謝慎嚴的懷裏:她猜中了。


    謝慎嚴緊緊地擁住了她:“已經結束了。”


    林熙的眼淚落了下來:“皇後贏了。”


    謝慎嚴點點頭:“沒錯,她贏了,一招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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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娥媚》新鮮完結,書號:2136108――一路相依相伴,為你成為世間最強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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