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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呢喃,夜潤物土,轉眼已是四月,花意漸濃。


    此時正是文人踏青遊玩的好時節,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今日泛舟,明日縱馬,好不快活。


    謝慎嚴因是權貴少爺中的一員,成日裏邀約的帖子雪片似的湧,收的林熙一時弄不清楚,是往日他就這般受歡迎,還是自大伯入了內閣後,那些精於算計的人,已經開始下注了。


    昨日裏,韓大人門下的那票世子們來了興致,鬧著要去郊外的什麽潭觀春,帖子送來後,謝慎嚴雖沒多大興致,但與眾人相交又不能淡了,是以和她打了招唿後便去了,留她在院落裏,自己轉著府中庭院,看著繁花漸起。


    十三姑娘嫁出去後,一時間謝家的風頭無人能比,縱然有心人散播出詆毀言論,但無奈駱駝終究比馬大,流言也沒飄起多少就沒了影兒,尤其是,半個月後,在通往趙家的路口處,那道牌坊一立起來,各處都是褒獎的話,誇人的詞兒了。


    林熙本以為,這事也就這般過去了,畢竟皇後娘娘親提的匾額也在七天後懸掛其上,京城裏大張旗鼓的舉辦了儀式,由京兆尹主持,請了太傅之妻,堂堂的一品誥命夫人許氏從忠孝禮儀說起,將女子的德行操守禮節好生生的一番誇講,十三姑娘一時所得輝煌無比,謝家也是被歌頌的,連林熙這個觀禮的站在一邊,都能覺出一份自豪來,是以她真的以為就此事情算完了,可是……


    可是,就在半個月前,春天剛一臨近。文人墨客們都開始詩詞歌賦的紮堆,結果京城裏的酒肆飯館,甚至風月場所裏,都張貼出了一幅幅詩詞,吟唱起了一段段歌賦,無不是誇那十三姑娘與謝家門楣的,一時間禮讚之風再起,宮裏頭,更是在十天之內。連著三次賞下了物件來:一件是送到趙家府上賞給謝十三的,那是一套四季素服,上好的銀料宮錦所製,再用銀線分別在衣袂,衣襟以及裙裳邊上繡著圖,梅蘭竹菊,一應四季,歌頌著她的品質;兩件是直接送到謝府上的,老侯爺得的是一件羊脂白玉嵌紅寶的坐屛,白玉為底表雪。紅寶顆顆為梅,再以墨玉勾勒出虯枝風骨,實在是稀世珍品、謝家安三爺得的是一副蜀繡貢品,池塘蓮影圖。彩色的絲線繡出的高潔之下,無不是讚頌,但也好不掩蓋的彰顯著宮中那位的歡喜。


    所以當這樣的事情接二連三在林熙麵前出現時,她越發的感覺到,這事兒的背後是有不止一雙手在推波助瀾,而似乎為了驗證她的猜想。前日裏大伯當值迴來時。更帶迴來了一個消息,有禦史上折子,要為十三姑娘請封,更連林熙也點上了,因她昔日以報恩為由,願嫁一失蹤之人,與之定親,更在之後。以十一的年歲衝喜出嫁-這也是知禮重禮的表現,為了表彰十三姑娘。一勺燴了。


    當時林熙完全傻掉了,她不明白怎麽氣勢洶洶的褒獎十三姑娘的事到最後把自己給扯進去了。也不明白,她這個明顯報恩的和十三姑娘的出嫁怎麽能相提並論,但,就是這麽提了,還求給林熙一個封號。


    封號,有高有低,有大有小,但,但凡起封,就意義大為不同,雖然是個虛號,卻恰恰是身份的象征,比如那自古有封的妃子就比同級無封的妃子高一級,比如那有封的散官閑人譜比實權在握的官不遑多讓,甚至有些時候還貴、高一些—因為封代表的承認,更代表著你就此高人一等,所以很多時候,奪封去號,可比降級還叫人接受不了,那意味著巨大的恥辱,所以給封,自也是莫大的殊榮。


    林熙今年也不過十二罷了,她自問離得封這種事,少說也有個二十多年的距離,這還是異常順當的-畢竟,她年歲太輕,更無什麽功德,丈夫二十的年歲,也還在韓大人身後跟著做個幕僚,實際在野,至於孩子更別想了,她可以依仗得封的兩個人正是無指望的時候,誰曾想,稀裏糊塗的好事就這麽來了。


    當然最後批不批的,她不知道的,但隻是有折子裏點了她,為她唱名請封,這就足以叫她自豪與得意,當天晚上她就興奮的在床上翻了大半夜的燒餅,一遍遍念著葉嬤嬤交的喜行不露於色,卻還是收斂不住內心的快樂。


    以至於早上起來,謝慎嚴與她一道用早飯時,瞧見她那黑眼圈,便是搖頭說她沉不住氣,結果隨後帖子一到,他人一臉興致缺缺的應付去了,她卻沒半個人可以分享這種內心充斥的喜悅與擔憂,尤其是再又過了一晚後,她的憂慮卻大於欣喜了,畢竟得失之間不過一年,這般的好事一旦落下,相應要擔負的卻也會更多。


    端著繡棚子,眼盯著其上的抹蓮,她是一針都紮不下去。


    當初針線上人與她言,繡圖時,要以心持針,這樣才能繡出傳神之圖,如今繡的是君子墨蓮,鐵骨錚錚中傲然之姿,此刻她這亂了的心,怎能捏的住針?


    正這般呆著時笑時蹙間,屋外有了花媽媽的聲音:“姑娘,可起了?”


    林熙聽聞在耳中一愣,才驚覺自己的午覺也叫自己給呆黃了去,這邊廂的,門已經推開,夏荷同花媽媽一道進了屋:“姑娘沒叫歇著,我也沒擾,這不還忙著繡呢,隻怕到了月底也能出樣子了!”


    林熙聞言悻悻的把手裏的繡棚子直接塞去了小幾下的竹編籃裏,這幾個月,她是真沒繡出個什麽來,先頭謝慎嚴畫了底樣,她便有心繡的,可是林悠生產在即,她就算什麽都能叫人籌備,但到底親姐妹,又是做孩子姨媽的,自是好歹也得動動手,於是急忙的先給趕製了一副蝙蝠休憩在葫蘆上的繡圖來,而後叫人匆匆打了繈褓出來將才把圖送去,景陽侯府就傳了信兒來。說林悠生了,她之後哪裏敢怠慢,更是緊趕慢趕的親手給做了一身小衣一雙虎頭鞋,這便把一個月的日子耗光了,將才撿起繡棚子,又想起了再有幾個月就是十四姑娘的好日子,她還得繡,立時恨自己分身乏術,恨自己說嫁就嫁。也沒個三四年的時間早把這些一一準備好。


    “姑娘,你前幾日可遞帖子去了景陽侯府的,今個兒您是過還是不過啊?”花媽媽小心問話,她可是等了一早上,眼瞧都這個時候了,姑娘還沒動身的意思,她隻好來問,畢竟再晚些,卻有些不大合適了。


    “過,先前想些雜事。倒把這茬子忘了,快叫人把東西都裝好,這就過去吧,叫小廝先前招唿。”林熙說著立時招唿起來。花媽媽自是去張羅,夏荷也伺候著林熙穿戴規整妝容。


    “誒,這陣子,可有生出什麽事沒?”自打林熙叫夏荷家的男人叫著留底後,一直也沒見夏荷有報過消息,這會兒想起來。自是問起。


    “沒見什麽動靜。原瞧著有些大張旗鼓的樣子,可自打您叫留了底,還簽字畫押的,她們倒沒見有什麽了,隻是每每還是要來,少不得為簽字畫押的事罵罵咧咧說著晦氣,按您早先囑咐的,一應不做理會。念叨了這些日子,我家那口子也不急不惱。她們自己倒懶得念了。”夏荷說著給林熙簪花。


    “她們還是照常來?這丈量還沒完嗎?”林熙微挑了眉。


    “幾天前就丈量完了,到了後麵一個二個沒了先前的衝勁。手腳都慢了,還是我家那口子,一路盯著瞧,這才瞧看著完了。”夏荷說著自己蹙了眉:“不過她們完事也不走,鎮日裏還來,指手劃腳的坐那裏,我家那個陪著耗,實不知她們打什麽算盤,隻因還沒看出眉目來,才沒報您知道。”


    “不過添幾雙筷子的事……”林熙的眼珠子一轉:“去,告訴你家的,平日如何吃喝,就如何吃喝,不必費心著大魚大肉的招待,飯管夠,菜嘛,就那麽迴事,我倒要看看,耗不住了之後,她們到底想做什麽!”


    “是!”


    ……


    林熙帶著辛苦趕工出來的成品,去了景陽侯府。


    昔日兩家就是親近的,不管真親還是假親,總之十分和諧,如今的林悠又給莊家添了個大胖小子,正是歡喜的時候,因著林悠生產之時不算太順暢,直疼了四天才把孩子生下來,莊家怕小家夥有所虧欠,故而不過滿月,過百日,於是這正經滿月的日子,林熙念著林悠那脾氣,自己巴巴的跑來,免得她一肚子的話憋不住那許久,於熱鬧頭上弄出事來,自覺前來“消災”。


    大廳裏拜會了嚴氏,送了一份禮上去,說了幾句自家安好的話,扯了幾句十三姑娘,便自然而然的由林悠跟前的丫頭迎著去了林悠那裏。


    通常奶婆子是不見媳婦子的,怕衝了奶,但林熙這個隻有婚姻名號,還無婚姻事實的人,卻是衝不到奶的,也無那些忌諱,加之她是謝家人,她來,隻能讓兩家親近,自是沒人不樂意的,是以嚴氏笑嘻嘻的與她言語了一些,見林熙要去林悠房裏,還叫著丫頭順道從她那裏端了一小鍋的鴿子湯過去,實打實的表現自己對兒媳婦的厚愛。


    嚴氏如此行徑,林熙豈會不懂?不過她並不想表現自己的懂,她隻想單純的看看姐姐,用自己簡單的行為和簡單的意圖,做到合一,去單純自然的應對那些算計,於是她一臉淡色的應對著,既沒去說嚴氏如此疼愛妹子的話,也沒說點什麽客套的,默然的看著丫頭端湯跟上後,人便自己對著嚴氏行禮告辭,實在是惜字如金。


    林熙一走,嚴氏的眉就微微挑起,繼而迴到內堂,抓著身邊的嬤嬤,略有些緊張伏低似的言語:“裘嬤嬤,賢哥兒的少奶奶就是一根筋,她這妹子不會也一樣吧?我聽著可是個七竅玲瓏的,怎麽……”


    身邊的嬤嬤同她輕言:“太太別奇怪,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這個樣子,不奇怪,大約是被葉嬤嬤帶出來的。怕了那份子盛氣淩人,再來一番風波,倒學了大智若愚,想置身事外了!”


    “這樣啊?”嚴氏瞧著那嬤嬤,一臉小心的模樣:“那我這裏是……”


    “太太不用費心的,娘娘讓我來跟著您,也不過是早些打算,好生鋪路,她到底一個小丫頭。還到不了正席的位置上,隻要您把少奶奶哄好,再從她那裏下手,親親姐妹的言語,橫豎比的過咱們的使勁,您還是把心思先放在其他人那裏吧,眼下她那婆婆才是真正得爭取的人!”


    嚴氏聞言點點頭:“我知道,隻是那徐氏,心眼極多,我怕是拿不住。”


    “別擔心。老身會幫襯著,不叫太太您為難的。”那嬤嬤說著嘴角上勾,唇角邊上的一顆細小紅痣血色正旺。


    ……


    “你可來了,打我知道你來。就扳著指頭數,好生挨到今天,你還叫我眼巴巴等到這個時候!”林熙將進了房門,靠在榻上的林悠就扯著嗓子抱怨起來,這幾日聽慣了細聲細氣說話的林熙聞言一愣,忙是嗔怪著剜了她一眼:“我的好姐姐。我擔心著你悶壞了。急急地來瞧你,可你這嗓子真亮堂,看來好的很,早知你好,我就不來湊了!”


    林悠聞言伸手捂嘴,斜了身邊的丫頭一眼,丫頭自是要退,而這邊跟著來的丫頭則送上了鴿子湯來。


    “這是你婆母瞧著我要過來。叫一並跟著送過來的,這會兒的。你要喝嗎?”林熙柔聲輕問,依然沒說什麽你婆婆待你多好的話。


    林悠的眉頭立時皺起。臉上雖還笑著,但林熙卻明顯看到她痛苦煩躁的情緒。


    “放著吧,等下了喝,這會兒肚子裏沒地兒呢!”林悠一臉笑容說著,擺了手,丫頭們自是退了出去,待房門拉上後,林悠臉上的笑立時就成了厭煩之色,口裏低聲嘟囔起來:“我現在看到這些湯水就頭大,從懷起就喝,如今生了,更是日日的喝,我奶水也不缺,還有兩個奶媽候著,哪裏就喝得了這許多了?你瞧我,整個人圓滾滾的,像什麽!連你姐夫,昨日裏都笑我肥頭大耳的成豬了!”


    林熙見她這般抱怨,自是明白外麵已經沒了外人,當下起身直接坐去了她的身邊,拉著她的手,眼瞧著她眉眼裏的鬱色,輕聲言語:“好姐姐,這些日子可還好吧?”


    林悠眨眨眼,一團水氣就在眼圈裏氤氳起來:“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怎麽?喝湯喝到心情不好了嗎?”林熙說著衝她笑:“我知道四姐是個喜鵲性子,憋不住的,想不到,你竟這般沒出息,這才一個月你就憋的心情不好了?你生時折騰了那麽一頭子,少不得坐個雙月子的,有的憋!”


    “和坐月子沒關係!”林悠說著歎了一口氣:“生孩子時疼死我了,可那個時候,我也不覺得心情不好,相反的,我挺期待的,可是……我費勁的生了孩子下來,全家上下也樂嗬嗬的,我的心情卻反而不好了。”


    “什麽?”林熙一愣:“這是什麽道理?”


    林悠嘴角抽了抽,抓了林熙的胳膊,嘴巴貼得近了些:“我生完孩子人累極了,可偏生太高興睡不著,可那會兒也真沒勁了,就合上眼睛想著休息休息,誰知道,接生的當我累及了睡過去了,與旁的言語全叫我聽見了……”


    “怎麽?”


    “這孩子太大,生下來時,傷了我,那裏崩爛了不說,以後……以後怕是再想懷就難了。”林悠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林熙抬手急忙給她抹去:“別哭,千萬別哭!老話你也知道的,月子裏哭傷眼,何況我那小侄子不好好的嗎?你這般哭,可要折他的!”


    林悠聞言急忙地抹淚,手忙腳亂的樣子,看著林熙心疼,她取了帕子,給林悠擦眼抹臉,口中輕念:“你還年輕,機會還是有的,何況現在你以有個兒子在膝下,也是莊家的嫡長子,與你來說,已經足夠,你這般哭也改變不了什麽,我勸姐姐先別想許多,好生生的坐月子,把身子將養好些,日後再慢慢的醫藥調理,若是有緣,自也有兒孫福,若真就這輩子隻他一個,你細心把他教好也就是了。有嫡長子在你膝下,終歸你腰板直的起來!”


    林熙的話直接的點出了重點,登時林悠使勁的點頭:“對,至少我有他,就算你姐夫弄幾個妾侍,再生也是比不得的!”


    林熙聞言覺出味兒來:“怎麽,姐夫又起心思?”


    “能不起嘛,這大半年裏,通房已有三四個。前些日子,還弄個‘瘦馬’,我當時氣壞了,他要什麽人不成,非碰那種?我當時挺著肚子就在床上躺了兩天,婆母嚇壞了,直接把那瘦馬給發賣了!”


    “姐夫沒尋事兒吧?”林熙對莊明達的脾氣很是頭疼,生怕他發瘋。


    “沒,我原以為他也會鬧一鬧,或者尋我算賬的。可他也沒,隻說了一句可惜,就沒了動靜,後來我生了。先頭幾日倒是每天會來看看小家夥,可後麵遇上孩子哭鬧吃奶,晝夜的吵,他就受不住了,隻嚷著頭疼,轉頭人就去那幾個院子裏窩著去了……說來不怕你笑話。我看他這樣子。隻怕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給那幾個抬姨娘了。”


    林熙聽了這話,一時也不好說什麽。


    林悠已經為莊家生下了嫡長子,通房們誰還會喝避子湯?莊家自也不會為了血統再卡著,何況林悠眼下更被斷了日後難孕,於家族的子嗣相比,自然姨娘妾侍這事兒斷不了的。


    有些事,逃不掉。就隻能麵對,林熙想了想。最終勸言:“把我那小侄子好好教養吧,他是嫡長子。日後是他繼爵的,你莫想太多了,我們就兩隻手,不是什麽都抓的全的,把抓在手裏的抓好抓緊才是正經。”


    林悠使勁點點頭,人靠在了林熙的懷裏:“和你說了這些,我心裏舒坦多了,這些日子,我悶著這些,沒一日是開心的,卻還得強顏歡笑,七妹妹,這會兒我是真真兒明了了大哥的話,什麽叫同氣連枝,也隻有這個時候,我才能和你無顧忌的說著我的苦。”


    “說出來,是為了不鬱結,不憋著自己,很多時候,不是那麽盡如人意的,但還是得向前看,向前走啊!你瞧我那十三姨子,禍福相依的難說,但不管外人怎麽說,她也不是硬著頭皮在往前走?你我和她相比,好了很多,她除了盛名,什麽都沒有,你至少有兒子傍身,我隻少有個活著的夫君不是嗎?”


    當比上不足時,唯有比下,換取欣慰與動力,這便是自足的一種方式,這便是自樂的一種渠道。


    林悠點點頭:“是的,我有兒子,不怕!”說著她深吸一口氣露出笑容來,衝著外麵招唿:“快去催催,抱了小少爺過來!”


    姐倆心裏話說了,自是到了見小家夥的時候,不多時,奶媽從隔壁的房裏抱了小家夥過來。


    紅錦刻絲的繈褓裏,粉嫩的小人兒正在唿唿大睡,那圓圓的臉蛋,有種虎虎生威的感覺,很有莊明達的範兒,而看著繈褓大小,再伸手接過的抱了一迴,林熙咧了嘴:“這小家夥可真重兒!”


    “那是,放籃裏過了重兒的,足足用了九枚十兩製的金錠,我這兒,五斤重呢!”(古代一斤十六兩,孩子的重量等同現在的十斤)


    林熙聽來咋舌,一臉驚色:“怪說不得生了那許久,四天生下來,母子平安的,也算你福氣了!”


    “是,那接生婆都說,往日裏遇上我這樣的,十個有八個都迴不來一個的!”林悠說著抱迴了小家夥,把臉貼在那粉嫩的小臉蛋上輕輕的蹭。


    林熙瞧著她那樣子,出言輕問:“可有乳名了?”


    “生下他那天,他老子迴來瞧著,說有意思,渾叫個乳名叫興兒,之後他不在這邊吧,婆婆覺得這個名字也不錯,就說先這麽叫著,等到周歲了,等著貴妃娘娘給賜個!”林悠說著把孩子交給了身邊的奶媽,一擺手,小家夥就隨著奶媽抱了出去,這邊林悠再次拉了林熙的手:“這一家子,什麽都指著貴妃娘娘呢,張口閉口就是貴妃娘娘,我生產的時候,這貴妃娘娘還從宮裏派了個嬤嬤出來,說是怕我年輕不好帶,支撐著幫忙呢!嘁,那是我兒子,又不是她的,操的什麽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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