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郭恆來到了鮑叔牙家門口:“鮑將軍,您準備的怎麽樣了?等您準備好,我們就出發了。”鮑叔牙檢查了一遍,該帶的幹糧,地圖,兵符,自己使用的長矛,還有其他物品都已經準備好了,於是他說:“我已經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齊軍從琅琊出發,直衝著州國都城淳於而去,在路上,鮑叔牙緊鎖著眉頭,這次出征,齊軍恐怕又要殺掉很多人了,州國是東夷國家,因為一些曆史原因,齊國對東夷人有著天然的仇恨和鄙視,等到齊軍攻入州國的時候,州國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恐怕都要遭殃。


    想到這,鮑叔牙忍不住對郭恆說:“郭恆老弟,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郭恆拱手道:“將軍,您盡管說。”鮑叔牙說:“攻入淳於城之後,希望你管束一下將士們,告訴他們,不要濫殺無辜!州國雖是蠻夷,但他們的老百姓是無辜的啊,我們隻要消滅他們的軍隊就可以了,對於那些普通百姓,我覺得還是放過為好。”


    郭恆撓了撓頭:“可是,大王當初是要求我們把敢於反抗的人都殺掉,一個不留,我們可不能違抗王命啊!再說,那些家夥也沒什麽好可憐的,根本沒有必要留著他們,與其耗費錢糧去養他們,還不如直接殺掉省事呢!”


    鮑叔牙咬牙切齒地說:“你…!”他想痛罵郭恆一頓,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鮑叔牙知道王命不可違,那些話說了也是白說,於是,他氣唿唿的扭過頭去,不再搭理郭恆了。


    到了淳於城外,鮑叔牙派了一個使者進城去勸降,可是沒一會,使者就狼狽不堪的逃了迴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群憤怒的士兵,那些人高喊著:“滾出我們的國家!滾!”


    郭恆見狀大怒道:“還敢抵抗?給我統統殺光!”齊軍紛紛拔出武器,朝著州國的士兵們殺去,州國的軍隊裝備很差,哪裏是齊軍的對手?不一會,城外的州軍就被消滅的一幹二淨。


    齊軍來到城牆下,用攻城錘轟開了有些破舊的城門,衝入城內,這時候,他們看到了一支身穿黑盔甲的軍隊,領頭的人身材高大,頭上戴著王冠,原來是州國的國君親自帶著王宮衛隊殺出來了。


    國君憤怒地盯著眼前的敵人:“我州國雖是東夷,但現在也向大周臣服了!按照周禮,同為天子藩屬,你們不能攻打我們!你們最好趁現在趕快滾出去!”身披黑甲的將士們個個劍拔弩張,隨時準備著和齊軍拚命。


    郭恆聽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當今之世,誰還稀罕那套舊禮?再說,就算你們臣服於大周,也改變不了你們這些蠻夷的身份!”說罷,他帶著齊軍衝上前去,與王宮衛隊展開廝殺。


    這支衛隊是州國戰鬥力最強的軍隊,不過他們人數很少,隻有六百多人,而齊國這邊有幾萬大軍,除了衝鋒在前的步兵以外,後方還有弓箭手和車兵作為支援,反觀州國方麵隻剩下這幾百名士兵,他們的身後再無援軍了。


    眼看著衛隊落入下風,人群中一個衣著華麗的健壯男子著急了,此人是萊國派駐州國的一位將官,名叫康茂,他對身邊的隨從們說:“州國衛隊要堅持不住了,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弟兄們,跟我一起上吧!”話音剛落,他就帶著隨從們衝上前去,幫助衛隊抵抗齊軍。


    然而,康茂他們隻有十幾個人,根本無法改變戰場的形勢,不一會,州國這邊就隻剩下國君和康茂兩個人了。


    康茂拱手說道:“大王,請您快走,這裏由我來頂著!”國君搖了搖頭:“不,你先走,迴萊國去搬救兵,寡人是一國之君,他們應該不會殺寡人的。”


    郭恆冷哼一聲:“哼,看看你們的身後吧,你們已經走不了了!”兩人一驚,連忙迴頭望去,隻見王宮方向火光衝天,齊軍竟然繞到他們的身後,放火燒了王宮!


    國君腦袋裏轟的一聲,王後和孩子們還在宮裏麵!他大聲質問道:“你們對我的家人做了什麽?!!”郭恆獰笑著說:“他們啊,已經被我們燒死了!”


    國君怒吼道:“你們這群畜牲,我跟你們拚了!”他不顧一切地衝到郭恆麵前,跟對方扭打在一起。康茂也想上去幫忙,但他被齊國士兵用繩子絆倒,摔傷了手肘,兩個齊軍趁他受傷,上前將他摁在了地上。


    州國國君雖然也是習武之人,但他的力量終究不如郭恆,不一會就被打倒在地,郭恆狠狠地用腳踩住了他:“一個亡國之君還想跟我鬥?反正把你帶到臨淄,我們大王也會殺了你,不如現在就把你宰了..”鮑叔牙聞言連忙出手阻攔:“他畢竟是一國之君,我們沒有權力處置他,還是把他帶迴去吧,另外,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宮裏那些人是無辜的,你為什麽要放火燒死他們呢?!這種行為和畜牲有什麽區別?!”鮑叔牙越說越氣,他狠狠地摘下自己的頭盔,丟了出去。


    郭恆聽的一愣一愣的,一時間忘了迴答,州國國君抬頭對鮑叔牙冷笑道:“鮑叔牙,別在這裝腔作勢了,你跟他們都是一夥的吧?你們齊國欺淩弱小,濫殺無辜的名聲,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鮑叔牙聞言大吃一驚:“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國君不屑一顧地說:“何止是你,你們齊國朝堂上的人我都知道!過去我還以為你們是維護周禮的國家,今天一看,你們哪裏是什麽大周的忠臣,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郭恆怒吼道:“閉嘴!再敢多說一句,我就砍了你!”國君用盡最後的力氣站起身來,冷冷地對郭恆說:“不用你動手殺我,我自己來!”康茂聞言,連忙掙脫押著他的士兵,來到國君身旁:“大王,你要活下去,如果要死的話,我願意替你去死!”


    國君無奈的笑了,他說:“州國已經亡了,我活著也沒有意義,康茂啊,你要好好活下去,迴到萊國,將來帶兵打迴來,替我報仇!!!”說完,他縱身一躍,跳進了熊熊燃燒的王宮當中。


    “大王!!”康茂無力的跪在地上失聲痛哭,鮑叔牙沒有下令抓住他,隻是默默地看著。康茂哭過以後,站起身來,指著鮑叔牙和郭恆咆哮道:“你們給我等著,這個仇,我將來一定要報!”說完,他轉身朝著城外跑去,不一會就沒了蹤影。


    一個士兵問鮑叔牙:“將軍,要不要派人抓他迴來?“鮑叔牙歎了口氣:“唉,不用了,讓他走吧,等火滅了以後,你們把州國那些王族的遺體找出來,好生安葬吧。”士兵拱手迴答道:“諾。”


    晚上,所有的齊軍都在州國的各個酒館裏麵喝酒吃肉,慶祝著他們的勝利,隻有鮑叔牙沒有跟其他人待在一起,他一個人來到王宮門前,望著大火過後留下的殘垣斷壁,又想到那些無辜死去的人,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本來就不想再去打仗,這次是為了生計才重新當上將軍,指揮了這場戰爭,以前的他對齊桓公深信不疑,也沒有在意過齊軍的殘暴,但是現在,他的想法已經完全改變了,鮑叔牙默默地坐在門口,一整夜都沒有迴去睡覺,他開始擔憂齊國的未來了,像這樣殘暴冷血的國家,它用殺伐建立起來的霸業,又怎麽可能長久地持續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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