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此時的情況著實不算是好,不僅是阿寶和阿貝發熱了,五公主也燒的渾身滾燙,並伴隨著一些痙攣。


    一個孩子還能說是巧合,三個孩子都是這樣的症狀就由不得薑琬不信了。


    “娘娘,劉院使來了。”絲雨匆匆領了劉院使進來。


    薑琬從房間裏走出來,見著劉院使薑琬也顧不得什麽了,拉起劉院使就往屋子裏小跑,“劉院使,您快去給幾個孩子看看。”


    阿寶、阿貝他們兩個被安排在各自的床上,五公主則是被安排在大炕上,隻留了貼身照顧的奴才,其餘人全被薑琬趕了出去,人多嘈雜的,反而妨礙了治療。


    劉院使並不是自己來的,在他身後還跟著四個太醫,溫子瑜,溫泰清赫然在其中,劉院使去給阿寶診脈,溫子瑜和溫泰清去給阿貝診脈,剩下兩名太醫則是去給五公主診脈。


    劉院使伸手搭在阿寶的手腕上,他一手拿著小玩意哄著阿寶,一手仔細的感受著底下的脈搏跳動,他又摸了摸阿寶的腦袋,小手,腋窩,探了探溫度,看了看口鼻眼睛,耳後,半晌他站起身衝薑琬拱手稟告道:“痘症初起,見證大抵與傷寒相似,其候身體發熱,不時驚悸,口鼻氣粗,兩眼發定,唯中指獨冷,耳尻不熱,耳後有紅筋,皆為出痘之形症也,大皇子所有的症狀都符合痘症的初期症狀。”


    溫子瑜他們也診出了相同的結論,幾個孩子都是感染上了痘症!


    薑琬攥緊手心,隻覺的眼前黑了一瞬,她咬了自己的舌尖才讓自己勉強鎮定下來。


    在現代,天花是被消滅了傳染病,人們早已習慣了沒有天花病毒威脅,對它的關注程度甚至都沒有流感高。


    薑琬來到了大晟,為了自己的孩子雖然提早預備了要給孩子接種牛痘預防天花,她雖然知道種牛痘可以預防天花病毒可她總不能大喇喇說出來吧,誰信啊,總得給牛痘一個合理的出現時機。阿寶和阿貝並不僅僅是她的孩子,他們還是大晟朝的唯二的皇子,她要給他們種豆無論是李其琛還是朝臣都是要慎重考慮的,她得叫所有人意識到牛痘是安全可靠且能有效預防天花病毒的東西。


    她叫溫泰清私下裏去做實驗,可這件事情進行的並不順利,時人畏懼痘症,便是薑琬重金下去下,敢做實驗的人也是了了。不過經過他們的努力,這一年半的時間終於有了成效,本是要在巡遊前告訴李其琛的,她也順便給兩個小孩滋養身體等待接種牛痘,誰知這麽一耽擱就出了事。


    想到這裏薑琬有些悔恨,若是她早一年準備呢,若是她不耽擱呢,若是她極端一些,不管不顧的叫人將牛痘帶進宮中她偷偷的給兩個孩子種上呢,是不是她的阿寶和阿貝就可以不必遭受這次的痛苦了。


    可這世間從來都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人也不可能再迴過頭去修正自己的錯誤,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的補救,將傷害降到最小。


    她對著劉院使俯身一拜,“劉院使您醫術高超,我相信以您的醫術定能護我阿寶和阿貝平安的,我的孩子就拜托您了。”


    劉院使慌忙扶起薑琬,“娘娘折煞微臣了,微臣身為太醫院院使,為皇子們治病就醫是微臣的職責,微臣一定盡心盡力幫助他們度過此次難關。”


    他歎了一口氣,繼續道:“溫太醫已經將牛痘之事稟告給微臣了,微臣也查看了實驗的結果,確實如娘娘所說,感染這種毒性較小的牛痘之後便能不再感染痘症。微臣本是要擴大試驗範圍,多找些孩童實驗,若真的安全可靠再上書皇上給皇子皇女們接種的,可惜沒料到竟是有人惡意將痘毒帶進宮廷,致使所有人都陷入這痘症的危險當中。”


    “唉,怪微臣,不該如此憂慮,該當機立斷的。”他同樣自責。


    薑琬卻道:“醫者謹慎,對於新出現的醫療手段總是懷著審慎的態度,更何況兩位皇子的身份,您也是有著一家老小要背負的,我理解您。但如今不是悔恨自責的時候,還得您和眾位太醫立刻響應起來,如何應對此次疫情相信您比我更有經驗。能用的藥還請您速速列出來叫人準備好給他們三個用上,高燒之後應該會出疹子,該怎麽護理您也得多教教我們這些人,樁樁件件都需要您來統籌。”


    劉院使看著薑琬很快的就鎮定下來,不由的心中讚歎,他朝著薑琬作了一揖:“娘娘所言極是,微臣這就安排。”


    薑琬點點頭,太醫這邊有劉院使帶著四個太醫,如今倒是夠用,怕就怕之後還會有其他的病患出現,永壽宮裏人不算多,但也絕對不少,今日當值的就有三四十號人,如今永壽宮的大門封了,所有人都困在了這永壽宮。


    “永壽宮所有人聽令。”她轉身走到正殿的廊簷下大聲道,慌沒有用,如今最要緊的是穩定所有人,隻有心定了,才能做好接下來的事情,才能為她們所有人帶來更多的生機。


    永壽宮的所有宮人都被集結在院子中央,他們都是千挑萬選被送進永壽宮的,即便知道了宮裏可能出現了痘毒麵上都還穩得住,起碼沒有自亂了陣腳。


    “如今宮裏痘症肆虐,兩位皇子和公主也已被確診,為確保安全,本宮將永壽宮暫時封鎖了,有害怕的想出去的,現在你就走出來,離開永壽宮,出了這道門以後就不是永壽宮的人。”


    底下的人互相看了幾眼又重新低下了頭,他們都不願意離開永壽宮,一來自己有沒有感染尚未可知,外麵也不一定比永壽宮安全。二來脫離了永壽宮他們也舍不得,如今宮裏哪個宮最有前途誰都知道,能陪主子共患難的機會可是不多,度過了這個坎兒才是主子的心腹,這個險值得冒。


    想明白的眾人自然是沒有人願意離開。薑琬看著眾人點點頭,“現在熟身的宮人站到左邊,生身的宮人站到右邊。”時人將已出痘之人稱為“熟身”,未出痘之人稱為“生身”,熟身不會被感染,薑琬打算將這些人抽調出來照顧病人。


    宮人們開始站隊,站在右邊的人居多,站在左邊的隻有五個人,五個人也差不多夠用了。


    “現在起將後麵的宮殿收拾出來你們住進去,五個人一間,你們要相互監督若有發熱的人即刻報給太醫。另外我會交映雪給你們一些布料和棉花,你們去縫製口罩,罩衣,手套和裝藥材的香包等物品。”


    “熟身一人跟著一位太醫前去照顧生病的主子,你們照顧的好重重有賞。”薑琬看著左邊的人說道,“至於其他人,隻要你們兢兢業業的幫著本宮共同度過這次難關,本宮也絕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


    “紗布,烈酒、藥材,木材,食物......”她喃喃著所需的物品。


    “吉祥,你帶著幾個小太監將永壽宮四周撒一些石灰消毒,所有的屋子打掃幹淨後用中藥熏一遍,記住一定用布巾掩住口鼻。”


    一波波宮人按著她的吩咐前去幹活,徒留薑琬站在廊簷下呆呆的看著永壽宮緊閉的大門。


    李德海從偏殿走來站在薑琬身後,“娘娘,別怕,咱們大皇子和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受上天庇佑的,定能化險為夷。”這話不知是說給薑琬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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