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閉門三日
四大糧商，若論資格最老，底子最厚，那便首推嘉和商號，嘉和陳氏自二十年前，擠掉前任會長周氏，便一直獨占會長之位。
陳敬亭便是在他大伯手下接的這個會長的位置。
從關係上來講，德瑞的創始人原是嘉和一個姓吳的小夥計，後來這個小夥計負氣離開了嘉和，並自創德瑞。
不知是福星高照還是有貴人相幫，德瑞上升速度讓人咂舌，從創辦開始，隻用不到二十年就爬到了與嘉和並肩的地位。
剛才站起了反對嘉和的便是那個姓吳小夥計的長子，吳偉業。
陳敬亭睃了一眼的德瑞長公子，問道：“吳小公子這是代表你父說話？。”
吳偉業卻沒看陳敬亭，“各位，也是趁著這個機會，跟各位叔叔伯伯宣布一個消息，家父最近日感精力不濟，自覺再也無力打理商號生意，便決定將整個德瑞交由侄兒掌管，所以侄兒如今的話就代表德瑞的意思。”
嘶！眾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般年紀輕輕就掌控了四大糧商之一的德瑞，未來前途想必是不可限量。
陳敬亭雖然未親身經曆吳偉業父親與嘉和的恩恩怨怨，但從大伯那裏也知道，德瑞與嘉和的矛盾以成死結，無法調和。
“所以吳東家剛才的意思是？”
“意思很明了，大家夥兒希望換一個會長，”，寶慶的代表出聲應援。
寶慶算是和嘉和同時崛起的商號，兩家關係時合作，時對抗，所以寶慶會應援德瑞，陳敬亭並不意外。
四大商號現在有兩個反對自己，但隻有自己能夠牢牢把住鴻源那一票，二對二，自己便不會倒。
鴻源的二公子上個月才娶了自己的小女兒，雙方關係已經非比尋常牢靠。
陳敬亭冷冷的看著德瑞和寶慶兩家，“你們這是逼宮，想換了我這個會長，你們夠票嗎？”
“我們鴻源也支持換會長，”
陳敬亭一呆，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己這個親家，
他就這樣把自己給賣了？
這是擊倒陳敬亭的最後一槍，其實陳敬亭不知道的是，在他反對商會購買東直門外地皮的那一刻，就已經犯了眾怒。
原來這些人私下早已達成了協議！陳敬亭忽的覺的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下。
“陳會長！”
幾個外圍的夥計趕緊把昏迷不醒的陳敬亭扶了出去。
吳偉業晲了一眼被抬出場外的陳敬亭，油然而生一種大仇得報的暢快感，
“好了各位，咱們現在來議議新會長人選吧。”
......
公館臥房，
往日沾著枕頭就著的卓一凡，昨夜硬是輾轉反側一夜，到天明時分才恍恍惚惚睡了過去。
“掌櫃的，快起床。”臥房外傳來賬房的輕喚聲。
消息來了！
卓一凡一下子坐起，可因動作過於劇烈，腦袋猛的充血，有些發暈。
摸著床邊的一件薄衫，卓一凡披在肩上，搖搖晃晃就去開門。
一開門，就見賬房一臉興奮的站在門外。
“什麽消息？”
賬房抹了一下腦門的汗珠，“掌櫃的，昨夜湖廣商會傳來消息，原來的商會會長陳敬亭倒台了！”
“倒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也有些出乎卓一凡的意料，“新任會長是誰？”
“德瑞的新東家吳偉業！”
“是這小子，”卓一凡想起了這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少東家，“怎麽樣，糧行有沒打算開始出資買地。”
“買了，買了，這個吳偉業想是為了收買人心，一上台就推翻了陳敬亭的主張，”
“現在東直門外地皮漲了多少？”
“剛剛得到的消息，由於糧行的加入，帶動了一大批現金進來，如今咱們的那幾塊地又漲了快三成。”
“三成？”卓一凡心裏預估著漲勢，按這個速度，他的那幾塊地再要幾天就能超過五十萬兩。
“掌櫃的，現在有好幾家錢莊、布號的找上了門來，說是要收購我們手裏的地，咱們賣不賣？”
“隻有錢莊和布號？”
“應該是的。”
“那你就去告訴他們，你家掌櫃的病了，三天內不見外客。”
“這個，”賬房對於卓一凡幹的事情是知道內情的，壓低聲音道：“掌櫃的，我看還是見好就收吧，保不齊哪天這些家夥也從哪裏得到消息，那咱們前麵的籌劃就都落空了。”
卓一凡睃了賬房一眼，“你照我說的辦就是。”
賬房不再多話，撅著屁股退了出去。
打這之後三天，任何人，無論他們借著什麽由頭在來公館拜訪，麵對的都是一道鐵將軍把門。
第四天，一個著一件月白色繡銀絲點素團紋交領長衣的少年公子，領著著一個未須胡須的中年人，來到公館之外。
把門的下人不耐煩的攔在大門口，“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我們掌櫃的身體還未痊愈，最近不見外客。”
少年公子‘唰’的一聲打開一個吊著玉墜的蘇扇，“連我都不見？”
那下人瞥了少年一眼，“哪來那麽多廢話，說了不見就不見。再不走，別怪我們動粗了。”
“放肆！”少年身後的中年男人一步擋在麵前，從腰間掏出一塊玉章，“把這個交給你們卓掌櫃，他自會出來見我們公子。”
那下人本欲發作趕人，卻冷不丁發現麵前這塊玉章，玉質細膩，雕工精細，一打眼就知絕非凡品，一口準備罵人的話最終憋在嗓子眼，
“你們在這等著，”說完關門轉身入了裏屋。
“什麽東西！”
馮保看著那下人離去的背影，淬了一口，躬身對著旁邊的少年公子說道：
“太子爺，您又何必親自跑一趟呢，給這姓卓的下一道手令，不怕他不來。”
朱載壡搖著蘇扇，一臉的閑情自在，“出來一趟，看看市井人情也是不錯。而且這個卓一凡跟本宮保證能賺五十萬兩，我倒要親眼看看，他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正說話間，隻見公館中門大開，卓一凡一陣風似的卷了出來，
不過由於體重太大，邁步過門檻時，拌了個趔趄，差點給朱載壡來個五體伏地大禮。
“參見...”
朱載壡本能想把他扶住，但見這家夥張著大嘴河馬一樣撲過來，知道不是自己這個小身板能夠承受住的，果斷決定閃開。
“咚”的一聲，卓一凡在地上趴成了木字形。
“卓掌櫃，初一見麵，何必行此大禮，”朱載壡抬起卓一凡一條胳膊，在他耳邊輕聲道：“稱唿我公子即可。”
四大糧商，若論資格最老，底子最厚，那便首推嘉和商號，嘉和陳氏自二十年前，擠掉前任會長周氏，便一直獨占會長之位。
陳敬亭便是在他大伯手下接的這個會長的位置。
從關係上來講，德瑞的創始人原是嘉和一個姓吳的小夥計，後來這個小夥計負氣離開了嘉和，並自創德瑞。
不知是福星高照還是有貴人相幫，德瑞上升速度讓人咂舌，從創辦開始，隻用不到二十年就爬到了與嘉和並肩的地位。
剛才站起了反對嘉和的便是那個姓吳小夥計的長子，吳偉業。
陳敬亭睃了一眼的德瑞長公子，問道：“吳小公子這是代表你父說話？。”
吳偉業卻沒看陳敬亭，“各位，也是趁著這個機會，跟各位叔叔伯伯宣布一個消息，家父最近日感精力不濟，自覺再也無力打理商號生意，便決定將整個德瑞交由侄兒掌管，所以侄兒如今的話就代表德瑞的意思。”
嘶！眾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般年紀輕輕就掌控了四大糧商之一的德瑞，未來前途想必是不可限量。
陳敬亭雖然未親身經曆吳偉業父親與嘉和的恩恩怨怨，但從大伯那裏也知道，德瑞與嘉和的矛盾以成死結，無法調和。
“所以吳東家剛才的意思是？”
“意思很明了，大家夥兒希望換一個會長，”，寶慶的代表出聲應援。
寶慶算是和嘉和同時崛起的商號，兩家關係時合作，時對抗，所以寶慶會應援德瑞，陳敬亭並不意外。
四大商號現在有兩個反對自己，但隻有自己能夠牢牢把住鴻源那一票，二對二，自己便不會倒。
鴻源的二公子上個月才娶了自己的小女兒，雙方關係已經非比尋常牢靠。
陳敬亭冷冷的看著德瑞和寶慶兩家，“你們這是逼宮，想換了我這個會長，你們夠票嗎？”
“我們鴻源也支持換會長，”
陳敬亭一呆，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己這個親家，
他就這樣把自己給賣了？
這是擊倒陳敬亭的最後一槍，其實陳敬亭不知道的是，在他反對商會購買東直門外地皮的那一刻，就已經犯了眾怒。
原來這些人私下早已達成了協議！陳敬亭忽的覺的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下。
“陳會長！”
幾個外圍的夥計趕緊把昏迷不醒的陳敬亭扶了出去。
吳偉業晲了一眼被抬出場外的陳敬亭，油然而生一種大仇得報的暢快感，
“好了各位，咱們現在來議議新會長人選吧。”
......
公館臥房，
往日沾著枕頭就著的卓一凡，昨夜硬是輾轉反側一夜，到天明時分才恍恍惚惚睡了過去。
“掌櫃的，快起床。”臥房外傳來賬房的輕喚聲。
消息來了！
卓一凡一下子坐起，可因動作過於劇烈，腦袋猛的充血，有些發暈。
摸著床邊的一件薄衫，卓一凡披在肩上，搖搖晃晃就去開門。
一開門，就見賬房一臉興奮的站在門外。
“什麽消息？”
賬房抹了一下腦門的汗珠，“掌櫃的，昨夜湖廣商會傳來消息，原來的商會會長陳敬亭倒台了！”
“倒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也有些出乎卓一凡的意料，“新任會長是誰？”
“德瑞的新東家吳偉業！”
“是這小子，”卓一凡想起了這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少東家，“怎麽樣，糧行有沒打算開始出資買地。”
“買了，買了，這個吳偉業想是為了收買人心，一上台就推翻了陳敬亭的主張，”
“現在東直門外地皮漲了多少？”
“剛剛得到的消息，由於糧行的加入，帶動了一大批現金進來，如今咱們的那幾塊地又漲了快三成。”
“三成？”卓一凡心裏預估著漲勢，按這個速度，他的那幾塊地再要幾天就能超過五十萬兩。
“掌櫃的，現在有好幾家錢莊、布號的找上了門來，說是要收購我們手裏的地，咱們賣不賣？”
“隻有錢莊和布號？”
“應該是的。”
“那你就去告訴他們，你家掌櫃的病了，三天內不見外客。”
“這個，”賬房對於卓一凡幹的事情是知道內情的，壓低聲音道：“掌櫃的，我看還是見好就收吧，保不齊哪天這些家夥也從哪裏得到消息，那咱們前麵的籌劃就都落空了。”
卓一凡睃了賬房一眼，“你照我說的辦就是。”
賬房不再多話，撅著屁股退了出去。
打這之後三天，任何人，無論他們借著什麽由頭在來公館拜訪，麵對的都是一道鐵將軍把門。
第四天，一個著一件月白色繡銀絲點素團紋交領長衣的少年公子，領著著一個未須胡須的中年人，來到公館之外。
把門的下人不耐煩的攔在大門口，“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我們掌櫃的身體還未痊愈，最近不見外客。”
少年公子‘唰’的一聲打開一個吊著玉墜的蘇扇，“連我都不見？”
那下人瞥了少年一眼，“哪來那麽多廢話，說了不見就不見。再不走，別怪我們動粗了。”
“放肆！”少年身後的中年男人一步擋在麵前，從腰間掏出一塊玉章，“把這個交給你們卓掌櫃，他自會出來見我們公子。”
那下人本欲發作趕人，卻冷不丁發現麵前這塊玉章，玉質細膩，雕工精細，一打眼就知絕非凡品，一口準備罵人的話最終憋在嗓子眼，
“你們在這等著，”說完關門轉身入了裏屋。
“什麽東西！”
馮保看著那下人離去的背影，淬了一口，躬身對著旁邊的少年公子說道：
“太子爺，您又何必親自跑一趟呢，給這姓卓的下一道手令，不怕他不來。”
朱載壡搖著蘇扇，一臉的閑情自在，“出來一趟，看看市井人情也是不錯。而且這個卓一凡跟本宮保證能賺五十萬兩，我倒要親眼看看，他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正說話間，隻見公館中門大開，卓一凡一陣風似的卷了出來，
不過由於體重太大，邁步過門檻時，拌了個趔趄，差點給朱載壡來個五體伏地大禮。
“參見...”
朱載壡本能想把他扶住，但見這家夥張著大嘴河馬一樣撲過來，知道不是自己這個小身板能夠承受住的，果斷決定閃開。
“咚”的一聲，卓一凡在地上趴成了木字形。
“卓掌櫃，初一見麵，何必行此大禮，”朱載壡抬起卓一凡一條胳膊，在他耳邊輕聲道：“稱唿我公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