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頭再說梁山泊兵馬統帥部,被林衝、張清兵馬接應出了高雲龍部隊的圍困,武鬆等人不敢停留,又率兵殺了迴去,很快便被官兵包圍淹沒了。宋江、盧俊義等人看了,不禁流下熱淚,這個武鬆,是拚了命掩護總部突圍啊。


    林衝叫道:“堂主,此地不宜久留,請各位上馬,速速撤退,張清將軍,你打頭陣,向飛龍山方向迂迴前進,堂主及關都統居中,我來斷後!”張清聽了,也不多語,打馬率領本部兵馬,向前殺去。林衝自帶本部人馬,停在路旁,給宋江的宛子城兵馬讓開了一條道路。


    盧俊義好像沒有聽明白,急忙駐馬問道:“林主管,為何要向飛龍山轉移,鄆城呢?”林衝也不多加解釋,說道:“鄆城已經失陷,轉進飛龍山是軍師將令。”盧俊義說道:“什麽,鄆城失守了?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失守了?還傳達什麽軍師將令?林衝,你們到底搞什麽鬼?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林衝冷冷說道:“責任,還是等安定下來再說吧,我的盧大員外,現在最關鍵的,是脫離敵人的追剿。”說完,打馬向後麵走去。宋江說了一聲:“情勢發生了變化,我們且按林衝說的,衝出官兵的包圍圈再說。”


    柴進高叫道:“林衝此舉可疑,是不是要把我們引向官兵的圈套之中?”關勝大叫道:“都給我閉嘴,都到什麽時候了,還在這兒找茬,教頭兩進官兵包圍,救出我等,要是取我等性命,還用什麽圈套?危言聳聽。”眾人聽了,不再多言,急忙跟隨著張清前隊,向前疾走。


    就在這時,西山鄭山虎的部隊和高雲龍的後山部隊合兵一處,緊縮著包圍圈,武鬆等人早已被一層又一層地圍在了裏邊,拚命了大半夜,早已是人人疲憊,個個無力了,武鬆、魯智深殺紅了眼睛,也不分好歹,隻管殺來。但見鬱保四身高力大,隻管赤膊上陣,拳腳交加,他的刀槍不知何時已經被打飛了,身上受了幾處刀傷,向外流著鮮血,就在這時,他猛然看到對方的大旗,便不顧一切地飛奔過去,幾下子打跑了官兵的護旗手,雙手一用力,大旗杆便到了他的手中,如同抱著一根大椽條,掄圓了衝向敵陣,官兵裏怎見過如此威武雄壯之人,一下子便砸倒了一大片,武鬆見了,急忙帶人衝殺過去。


    再看後麵,林衝又率領人馬,殺將過來,官兵急忙迴師來戰林衝,武鬆也不敢迴頭,在鬱保四的開路之下,向牧馬山衝去。就在這時,牧馬山上,殺出一彪人馬來,武鬆一見,大喜,正早阮小二等人,從水裏逃生迴來,前來解救武鬆等人。官兵又分兵來對付阮小二等人,武鬆他們也就殺出了重圍,到了牧馬山下。隻見鬱保四如同一座山般訇然倒地,口鼻出血而亡,原來是累死了。嘿,這個鬱保四啊:江湖人稱險道神,危難時刻不顧身,揮動旗杆如條椽,撥打敵陣一巨人,倒地身亡實可敬,大地敬聽共工魂。


    官兵見武鬆等人退到了山上,正要追趕,鄭山虎的主力部隊趕了過來,大聲命令著,兩支軍隊合兵一處,去追趕賊酋宋江、盧俊義等人。他已經從俘虜的口中得知,前麵逃竄的軍馬中,梁山泊所有的頭頭全在,鄭山虎怎不興奮異常,成功就在眼前,大功在此一舉,揮兵追將過來。


    林衝見敵軍如潮水般湧來,自知官兵已經掉轉兵鋒,武鬆那裏,或可有一線生機,於是急令眾人,乘敵軍掉頭之機,打了一個短促反衝鋒,這才迅速脫離了戰場,向前疾走。鄭山虎看到林衝兵馬,所剩無幾,人困馬乏,便揮動令旗,官兵又如潮水壓了過來。林衝大驚,急令眾人快行,不料前麵傳過話來,張清、關勝部被運糧河阻擋,又無戰船,一時難以通過,命令林衝部務必頂著官兵,至少兩個時辰。


    林衝看了看,四千多人的隊伍,死的死、傷的傷、跑的跑,如今已經不足千人了,而對方卻是懷慶府兵馬全部,一萬餘人和潁川郡兵馬一部約五千餘人,數倍於己的兵力,自己的部隊已經打了快一天的硬仗,水米未沾,疲憊不堪,頂兩個時辰,談何容易?林衝咬緊了牙關,命令道:“為了堂主,弟兄們給他們拚了!”說著,舉起滴血的丈八蛇矛,驅動胯下烏騅馬,殺將迴去,眾將見了,紛紛跟隨著林衝殺了迴去。


    鄭山虎一眼,大叫道:“林教頭,勇氣可嘉,為了保存這點人馬,還是降了吧。”林衝虎目圓睜,高喊道:“林衝縱死,斷無投降之理!”說話間,早已驅馬過來。官兵一時大驚,急忙整理隊形,弓箭手到位,箭矢便如暴雨般射將過來,兵丁紛紛中箭倒地,林衝左擋右避,終是困乏,左臂還是中了一箭。扈三娘見了,拍馬向前,雙刀揮舞,大叫道:“師父,退吧!”林衝還要再戰,韓滔哭出聲音來,叫道:“眾將士,聽我韓滔的,撤!殺頭,老子頂了,撤啊!”


    再看郭玘,大叫著跑到林衝前麵,為林衝遮擋著箭矢,哭叫道:“林教頭,郭玘敬你忠勇,替你擋了這箭矢,快撤吧!”說話之間,箭矢紛紛射向郭玘,不多一時,郭玘已經亂箭穿身,墜馬而亡,這個郭玘:天目戰將終開眼,識得林衝是忠勇,亂箭穿身實可敬,不失水泊好漢名!


    林衝見了,大叫一聲:“撤!”眾將士紛紛護著受了傷的林衝,向後撤去。鄭山虎見了,揮動令旗,叫停了弓箭手,借故整理隊形,放了林衝一馬,這便是鄭山虎對林衝忠勇的尊重。


    林衝等人,率領殘兵敗將二百來人,來到運糧河畔時,早已空無一人,林衝看了,並無大軍過河跡象,而沿著河岸向南,多有腳印、馬蹄印,林衝歎了口氣,說道:“他們自是向南去了,我們向西走,走大道,誘引官兵來追。”眾人聽了,落淚不已,順著大道,向西走去。那真是:夕陽西下,火燒雲霞漫天紅,旌旗又卷西風,人困馬乏走麥城,向何方?漫漫征程尚不知,煙雲籠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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