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疑惑間,蕭晏高大的身軀微微彎下,一挽手就把林青薇抱起。那雙手十分有力,抱起她來也十分輕鬆的樣子,他轉而便隨意找了個路口穿進去,而後抱著林青薇在黑夜的巷弄中飛馳。衣角拂開他的衣袍和墨發,他卻護得懷中女子極其安穩。


    那些黑影在身後追,並沒有第一時間有什麽行動。就算有行動,也需得他們跟得上蕭晏的腳步才行。


    這夜中巷弄彎彎繞繞,白天不熟悉路的人尚且很容易迷路,更不要說是晚上了。蕭晏抱著林青薇幾乎繞了大半個川中城,把那些個追隨的暗影兜得團團轉,到最後都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


    而此時蕭晏抱著林青薇正站在家門前。


    家裏溢出了溫暖的火光。小齊聽到了動靜,第一時間來打開院門,蕭晏身形極快地閃身入內。


    小齊一見自家主子臉色不對,仿佛臉上還浸著一層如月色般的寒霜,心裏就沉了沉。


    心如也聽到了響動,連忙從屋裏出來。看見林青薇正在蕭晏懷中沒個反應,剛想張口說話,蕭晏便抬頭輕聲道:“你姐姐隻是睡著了。”


    心如放了放心,看著蕭晏把林青薇抱迴房裏。心如動了動鼻子,問:“你讓姐姐喝酒了?”


    蕭晏道:“喝一點小酒無妨。”


    心如也不再多說什麽。且看林青薇麵色紅潤睡得十分香甜,好像喝點酒確實沒什麽大礙,有蕭晏在,他也不會讓林青薇喝得太兇的。


    蕭晏出門之際,小齊正站在門口,看著心如照顧林青薇的背影,僵硬的眼裏有幾許柔意和複雜。


    蕭晏亦站在門口,迴頭看了一眼,低低道:“如此看來,讓她認個義親也不是沒有好處。”說罷眼神流連在林青薇睡著的模樣上,他隱隱皺了皺眉,仿佛先前那個美好的晚上,他和林青薇一起吃飯,一起走在街上,隻是一段短暫的夢境。


    “王爺……”


    蕭晏不再去看,清冷地轉身,朝外麵走去,道:“外麵有殺手,今夜就離開這裏。”


    小齊知道了蕭晏的打算,也知道這種情況下,殺手多半是衝著蕭晏來的,萬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裏,否則就是給林青薇和心如招來殺身之禍。當即也應道:“是。”


    蕭晏腳步頓了頓,微微側身迴頭看著小齊,心中有了牽掛以後,他們都不再像以前那樣,可以無所顧忌地過著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小齊臉上有著百感交集的表情,蕭晏對他道:“走之前,本王允許你跟心如道個別。”


    小齊冷不防抬起頭,眼神亮了幾許。


    漫漫寒夜,心如照顧好林青薇以後就迴房去睡了。她年輕心性,並沒有察覺到蕭晏和小齊有什麽不同尋常。


    隻是將將迴房還來不及去點燈,冷不防身後一聲輕喚“心如”把她給嚇了一跳。嚇過之後,她聽出是小齊的聲音,便穩了穩心神,兇道:“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想嚇死人啊?你跑到我房間裏來幹什麽?”


    小齊黑黢黢地站在心如的麵前,像一堵牆一樣僵。窗外的廊燈的光線絲絲縷縷地照在他身上,總算讓心如隱約看清了他的模樣。


    心如心裏咯噔了一下,繼而有些發悸。她結結巴巴說:“你、你……你吃飽了撐的呀?”


    小齊卻撿了要緊的話說:“今天你義父家的親戚好幾個想要給你說親,你不要聽他們瞎說,也不要答應。”


    心如臉突然灼燒一般地發燙,幸好現在是晚上,小齊看不見,她也不至於太過窘迫。她低下頭去,撇開眼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小齊又板板正正地說:“可能我這個人比較悶,不會說話,會讓你覺得無趣;也有可能你要是以安家二小姐的身份會嫁一門比較好的親事,但……許多時候人都是自私的,感情也是自私的。我知道那樣可能對你更好,可也不想你去那樣做。王爺和你姐姐的那條路,太辛苦麽,我不想走那樣的路。”


    心如心如擂鼓,完全亂了方寸。她萬沒有想到,這番話會從小齊的嘴裏說出來。白天的時候,安家的親戚是見她生得可人,有心要說幾門親事,莫不是小齊被刺激到了?


    她慌亂的同時,心裏又溢出絲絲甜蜜的感覺來。


    這就是喜歡嗎?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心如還是很懵懂,可是她覺得她自己是很喜歡小齊的,是那種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喜歡。


    “心如,你誰也不要嫁,你等我一陣好不好?”小齊問。


    心如鼓起勇氣抬起頭,抑製住心跳,有些迷茫地問:“我等你做什麽呢?你讓我不要嫁人,那你將來會娶我麽?”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心如才覺得事情的嚴重性。她隻是有些喜歡,可並沒有想那麽遠,將來要嫁給小齊。這種事在腦海裏一過,她就感覺自己被扔進了油鍋似的,心口也酥得滾燙。


    小齊不想走她姐姐和王爺的那條路,她更不想。她不想像姐姐那樣,以前在問姐姐將來會不會嫁給王爺為妻的時候,姐姐說不知道。姐姐在不知道不確定的情況下仍然選擇了義無反顧地去喜歡,可結果呢?所以心如不想,不想在什麽都還不確定的時候,就盲目地去等、去答應和承諾。


    小齊大約是沒料到心如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身形愣了一愣。心如又有些失落地道:“你要是覺得這個問題難以迴答那你就不用……”


    “會。”小齊忽而打斷她,堅定地迴答,“你若願意嫁我,我定會努力娶你,除去所有的危險和阻礙,給你一個安穩幸福的家。”


    心如怔了怔,張大了一雙杏眼。


    她眼睜睜地看著小齊踟躕著,又像自己一樣鼓起勇氣著,彎下身來,緩緩朝她靠近。


    那種感覺,快要讓她難以唿吸了。


    心如喘著氣,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一般。小齊在她眼前猶豫了,他木愣得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惹心如生氣,但最後他還是試圖俯下頭去,極為輕輕一下,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心如的嘴唇上。


    心如腦中轟地一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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