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如何稱唿?”


    不知是否李古青的祈禱起了作用,柳海威似乎並未認出陳守讓,但卻看出了他此刻的臉並非本來麵目。


    “在下蘇救。”陳守讓不卑不亢道,他已經告訴李古青,蘇救並非他本名,太清宗的人查不到這個名字。


    “原來是蘇道友。”柳海威點點頭,眼睛微微眯起,“蘇道友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聽李師弟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既如此,便是我太清宗的貴客。若是有難處,不妨說出來,或許我等能幫上一二。”


    “他的救命恩人?”江暮煙狐疑的看了陳守讓一眼,別人不清楚,她卻一眼就看出,他臉上用來易容的麵具,似乎是自家小白的東西。


    拿小白的私密法寶送人?真不知道李古青這木頭腦袋怎麽想的!馭靈穀一行師姐妹腹誹不已。


    江暮煙卻皺著眉頭另有所思,以李古青的實力,需要眼前這個築基修士去救?難道此人隱藏了修為?


    若真是這樣,那這個蘇救就有些可怕了,竟然連她都看不出深淺。


    “師兄,蘇兄有些難言之隱,不方便以真麵目示人,你就不要勉強了。”李古青替陳守讓解釋道。


    “哦,是嗎?”柳海威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沒再深究。


    之後,幾人商量了一下,繼續前行。


    柳海威領著幾名太清宗弟子在前探路,馭靈穀一行女弟子在中間,李古青和陳守讓落在末尾。


    “小白,你老實告訴師姐,那個蘇救究竟是什麽人?”江暮煙將白溯溪拉到一旁,揮手布下一層隔音屏障,問道。


    “啊?”白溯溪看了看大師姐,朝其他幾位師姐投去求救的目光。


    奈何那幾位師姐似乎對路邊的花花草草興趣更大,興奮議論著從兩人身邊匆匆走過。


    李古青和陳守讓看了看兩人,陳守讓沒什麽反應,李古青皺了皺眉,又不好多說什麽,心中隻能祈禱白溯溪能頂住壓力。


    片刻後,兩女跟上眾人,白溯溪歉意的看了陳守讓一眼,隨後一路低著頭不敢看人。


    李古青心中一沉,看樣子江暮煙已經知道了什麽,也不知道白溯溪究竟說了多少。


    江暮煙倒表現得若無其事,隻是偶爾瞥向陳守讓的目光透著一絲複雜和好奇。


    一路無話,眾人沿著山路向上,登頂後卻發現山頂凹陷了下去,下麵是類似火山口的穀地。


    “這……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怎會有這麽多白骨?”馭靈穀的女弟子嚇了一跳,從未見過這般嚇人的景象。


    火山口某處裂縫形成了入口,道路兩側遍布骸骨。腳下的那條“路”上,本來應該也是鋪滿白骨,隻是不知道被誰走多了,白骨碎成了粉末碎片,形成了一條駭人的骨灰小徑,通向白骨堆積如山處。


    “那是……”柳海威眼睛眯起,看向高高堆起的骨山。


    看樣子,似乎有人打算用這滿地白骨,將山頂的凹陷填平?


    白骨山尖上,插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黑鐵劍,一副破銅爛鐵的模樣。在劍柄位置,有一隻通體黑羽如墨的烏鴉獨腳而立,眼睛中冒著詭異紅光。


    “呱——”


    看到有人到來,烏鴉眼中的紅光閃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刺耳驚魂的難聽叫聲,仿佛有兩片幹澀生鏽的鐵片,在眾人靈魂深處狠狠摩擦。


    眾人齊齊色變,這難聽的鴉叫聲中,竟夾雜著一絲神魂攻擊!


    雖然並不強大,根本無法造成實質性影響,但確實是神魂攻擊無疑。


    “這烏鴉……似乎不是活物,但也不像鬼物。”柳海威不敢大意,目光掃過周圍,卻並未發現其他異常。


    “師姐,你看周圍!”白溯溪突然抓緊江暮煙的手臂,指著四周漸起的灰霧。


    眾人聞言看去,隻見滿地白骨中,不知何時竟冒出絲絲灰白色的煙霧,朦朧之中,傳來淒厲的陰魂鬼嚎之聲。


    “喀嚓——喀嚓——”


    鬼霧糾纏中,鋪了滿地的白骨突然動起來,淩亂散落的骨頭自行組合,形成一具具骨架,骷髏頭眼眶中“唿”的一聲燃起兩團鬼火。


    “這是……魔道招魂術!”江暮煙臉色劇變,轉頭死死盯住站在鐵劍上的烏鴉,滿臉難以置信。


    一隻既不是活物,又不是死物的詭異烏鴉,怎麽可能會使這種魔道秘術?


    而且這和普通的招魂術不同,這隻烏鴉施展的招魂術,竟能將這些殘魂為它所用,為它戰鬥!


    這也是眾人一時間沒有認出招魂術的原因,因為那烏鴉用叫聲所施展的招魂術,與他們往常所見截然不同。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招魂術明顯更加詭異強大!


    頃刻間,鋪滿山穀的累累白骨,形成了一支恐怖的死亡軍團,無數眼眶中燃燒著鬼火,炙熱跳動。


    “呱——”


    烏鴉又叫了一聲,白骨軍團仿佛聽到了衝鋒的指令,悍不畏死的衝了上來。


    太清宗一行弟子並指如劍,背後飛劍出鞘,化作犀利流光,轉眼便將近前的骷髏斬殺散架。


    “什麽嘛,這些鬼物看似嚇人,卻根本不堪一擊。”一名太清宗弟子不屑的撇撇嘴,緊繃的心弦漸漸鬆懈。


    “不可大意!”柳海威皺眉低喝一聲,他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周圍處處都透著詭異。


    那名弟子嘴上稱是,心中卻不以為意,隨手一指,飛劍便將一堆骷髏砍得稀巴爛。


    這些白骨大軍越是不堪一擊,柳海威的眉頭反倒皺得越深,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


    李古青又斬殺一批白骨士兵,召迴飛劍時,眉頭微微一皺。


    陳守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並未發現什麽異常,心裏有些奇怪,小聲問道:“怎麽了?”


    李古青手指在飛劍上輕輕一抹,遞給他看,上麵竟粘了一層細膩的粉末,呈現灰白色。


    “這是……”陳守讓一愣,感覺這顏色看起來有些眼熟,等等,這不是和外麵那些山石草木的顏色一樣嗎?


    “師兄,不能用飛劍……”李古青剛想告訴柳海威,這些白骨大軍身上的粉末能夠腐蝕法寶靈性,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他話音未落,一名弟子的飛劍突然斷了聯係,從空中墜落的那一刻,那名弟子渾身一震,吐出一口血來,尚來不及反應,便被白骨大軍包圍。


    其他弟子正要去救他,卻發現自己的飛劍竟也有些不受控製,一股反噬之力突然從體內發作。


    江暮煙見狀,手掌在乾坤袋上一抹,攤開的掌中多了一枚黃銅鈴鐺,發出一聲“當啷”脆響,飛向空中。


    “當——”


    小小鈴鐺竟發出洪鍾大呂似的巨響,一圈圈古銅色的光暈從鈴鐺上擴散開,一道巨型金鍾虛影浮現,將眾人籠罩在內。


    至於虛影內的白骨士兵,瞬間仿佛千鈞壓身,渾身骨頭“咯咯”作響,隨著江暮煙手指輕點,金鍾虛影內金色漣漪蕩漾,所有骷髏瞬間崩潰成細沙似的骨灰。


    死裏逃生的太清宗弟子紛紛感激道謝,若不是江暮煙及時出手,剛才恐怕要死不少人。


    太清宗的劍術雖然犀利,可弱點也十分明顯,這些低階弟子目前都專修劍術,其他手段十分匱乏,一旦飛劍被毀,隻能眼睜睜等死。


    心弦緊繃的柳海威鬆了口氣,對江暮煙微微一笑,心中十分感激。他和李古青雖然不懼這些白骨大軍,他們的本命飛劍非比尋常,沒那麽容易被腐蝕,可其他弟子卻不一樣。


    若非江暮煙出手,太清宗一行絕對會損失慘重。


    “這些骷髏果然有問題,殺之不盡,還能腐蝕法寶,我這鈴鐺怕是也堅持不了太久。”江暮煙看了看周圍,白骨大軍一圍上來,就會被金鍾蕩開擊潰,可散架的白骨,很快又會站起來,再次發動進攻。


    外人感覺不到,可她作為法寶的操控者,細心感受自然能發現,隨著這些白骨大軍悍不畏死的衝鋒,她的鈴鐺法寶同樣在被漸漸腐蝕。


    在四麵八方的圍攻下,用不了多久,她的鈴鐺就會和太清宗弟子的飛劍一樣,徹底斬斷和她之間的聯係。


    “看我的!”一名馭靈穀的女弟子一拍靈獸袋,一頭氣息兇悍的妖獸被放了出來。


    形似虎狼,兇焰滔天,一出來就發出一聲震懾人心的怒吼。


    “去!”那女弟子纖手一指,兇獸一躍衝出金鍾虛影,撲向脆弱不堪的白骨大軍,如虎入羊群。


    江暮煙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阻止。雖然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可她也想試試看,馭靈穀的禦獸手段,uu看書ww..cm 能否對付這些白骨。


    “嗷嗚——”


    那頭不知名的兇獸不負所望,輕易便橫掃一大片白骨士兵,一盞茶的時間內,竟“擊殺”了近半大軍。


    可就在那名女弟子得意洋洋,其他馭靈穀弟子誇讚“師姐/師妹好厲害”時,兇悍異常,不可一世的兇獸突然僵在那裏不動了。


    “小金,你怎麽了?”


    那名女弟子猛然驚醒,察覺到自己的靈寵似乎有些不對勁。


    “嗷嗚……”


    兇獸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病懨懨的樣子,隨後仿佛被人抽空了骨架,軟塌塌倒了下去。


    直到這時,才有人發現它腳下不知何時燃起了灰白色的火焰,“轟”一聲暴漲,瞬間將其包裹,兇獸甚至沒來得及發出痛嚎,便被燒得隻剩一具猙獰骨架。


    “哢哢……”


    兇獸的骸骨站了起來,眼眶中燃起和身上一樣的灰白火焰,剛才被它擊潰的白骨大軍同樣重組站了起來。


    “小金!”那名馭靈穀的女弟子不敢相信,自己的靈寵怎麽轉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她現在完全感覺不到和小金之間的聯係!


    小金……死了!


    “果然……”江暮煙臉色漸漸難看,看樣子不光是法寶,就連血肉之軀的靈獸,同樣不是這些白骨的對手。


    如果他們和這些白骨交手,會不會也……


    想到自己可能變成白骨的樣子,一行人心底憑空冒出一團寒氣,毛骨悚然!


    若非前後退路皆被阻斷,隻怕早有人拔腿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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