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兒也意識到了這點,眯起眼睛盯著陳守讓。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剛才還以為他裝得敢於擔當,原來打了一肚子壞水兒。


    蘇清讓亦見鬼似的看著陳守讓,這還是自己那個老實巴交的傻徒弟?這一肚子壞水兒跟誰學的?


    等等,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似乎……


    蘇清讓若有所思,想起當日在大梁國皇宮時陳守讓的表現,這小子平時看起來挺老實,可關鍵時刻,似乎很會來事兒!


    陳守讓還在指著屍體喋喋不休,似乎那麵具青年做下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說到最後,在場的人心中齊齊“呸”了聲,暗道若不是我們從始至終都站在這裏,還真要被你小子給蒙混過去,說得跟真的一樣!


    薛蠻子早已驚得目瞪口呆,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那徒弟隨隨便便一句挑釁的話,竟能被人說破大天去。


    他腦子有些不太靈光,剛才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難道自己那徒弟真是這意思?


    呸!等等……這小子公然這樣議論厲殺島主,他不怕嗎?


    怕?


    陳守讓當然不怕,厲殺連禁魔壺這種法寶都賜予他了,會因為這種模棱兩可的事情跟他過不去?反正他是不信。


    他敢這樣顛倒黑白,自然是經過仔細觀察和深思熟慮的。他發現,雖然島上這些人平時看起來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可實際上,這些人害怕厲殺已經怕到了骨子裏。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畢竟就算一個人修為再高,似乎也不至於讓人對他這麽恐懼吧?


    他想不明白,但這並不影響他利用這一點。


    如今看來,似乎效果不錯,薛蠻子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就連柳煙兒,談及厲殺的事情,似乎也有些忌憚。


    柳煙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本就對厲殺和他的關係有所懷疑,經此一事,心中更加篤定,這小子絕對和厲殺關係匪淺,否則豈敢這樣放肆?


    “你說夠了沒有?”柳煙兒打斷了喋喋不休的陳守讓。


    “呃……”陳守讓一愣,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訕訕閉嘴。


    蘇清讓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小子這麽能編?這顛倒黑白的本事跟誰學的?她自認是沒這份本事。


    “無論你怎麽狡辯,人是你殺的,這是不爭的事實。至於你說他暗下殺手在先,可有證據?”柳煙兒表情一斂,變得嚴肅起來。


    “他暗中下手,如何證明?”陳守讓反問。柳煙兒突然之間的態度轉變,令他感到一絲不妙。


    “那就是沒有證據。”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羞辱厲殺島主和……”


    “一碼歸一碼,這是兩件事。”柳煙兒快刀斬亂麻,沒了再跟他扯下去的心思。


    陳守讓心中愈發不安,這女人難道真打算懲罰他?


    薛蠻子臉上的笑容漸濃,心中大唿痛快,魔道中人就該如此。扯那麽多沒用的幹啥?殺人償命,就這麽簡單直接!


    柳煙兒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件事,你殺薛蠻子弟子,依律當罰。念在你是島主欽點的秘境人選,本座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柳島主,這不合適吧……”薛蠻子臉上笑容一僵,戴罪立功?還能這麽玩兒?


    “你有意見?”柳煙兒柳眉一豎,嬌軀散發森冷殺意。


    “不敢。”薛蠻子心頭一緊,這才想起這位也是個喜怒無常的女魔頭。


    以前的柳煙兒可是能夠上一刻與人風花雪月,下一刻就血濺五步的狠人,直到來了魔煙島才有所收斂。


    “此次秘境之行,你若能取迴一百顆正道築基修士的人頭,本座就既往不咎,否則依法處置。”


    一百顆人頭!


    薛蠻子瞪大眼睛,隨即心中狂笑,幸災樂禍起來。


    他本以為柳煙兒是在包庇這小子,沒想到竟給了他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若是在外麵,以陳守讓的實力,取一百顆築基修士的人頭不算什麽難事。可能夠進入秘境的築基修士,哪一個不是同等境界的佼佼者?


    讓他殺一百個實力不下於他的築基修士,除非他能夠在裏麵修為暴漲,否則根本不可能。


    “我才築基初期,你這是強人所難。”陳守讓不傻,腦子一轉就明白了,他自然不幹。


    可柳煙兒壓根兒不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一句話就堵死了他後麵的話,“要麽取一百顆人頭迴來,要麽現在償命,不要懷疑我說的話。”


    “……”


    陳守讓看了看蘇清讓,見她點頭,心中微鬆,就打算答應下來。反正有師父在,還能眼睜睜看他去死?


    “必須是你自己憑本事殺的,若有他人協助,則無效。”


    兩人的目光交流沒能瞞過柳煙兒,下一刻她就封死了這種可能。


    這下蘇清讓臉色都變了,柳煙兒這麽做擺明了是要逼死陳守讓。


    “柳煙兒,你……”蘇清讓情急之下直唿柳煙兒名諱,美眸含煞。


    “怎麽,想跟我打一場?”柳煙兒嫣然一笑,表情挑釁而又不屑。


    “我答應你。”陳守讓突然說道。


    “你瘋了!”蘇清讓迴頭瞪著他,這小子難道不知道進入秘境的都是些什麽人?那都是些即將踏入金丹期的高手!


    這樣的人殺一百個談何容易?


    “師父,相信我。”陳守讓堅定道。


    他不想答應,可他怕蘇清讓為了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萬一真和柳煙兒打起來……他寧願答應柳煙兒的條件。


    “還算有點兒骨氣。”柳煙兒笑著點點頭,隨後看向薛蠻子,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件事,你弟子涉嫌羞辱島主,死有餘辜。你這個當師父的管教無方,是否當罰?”


    “……”薛蠻子張了張嘴,滿嘴苦澀,艱難的點點頭,“當罰。”


    他還能說什麽?就算說了有用嗎?事情真鬧大了,對他沒任何好處。


    “那好,此次秘境中,你就斬殺三名修為不下於你的金丹修士贖罪吧。”


    薛蠻子心中鬆了口氣,雖然有些難度,但比起陳守讓無疑好了太多,看樣子柳煙兒還是公平的。


    一場鬧劇,最終以雙方各打一板收尾。可在場的人都看得出,真正被罰的隻有陳守讓一人,罰薛蠻子隻是為了維護厲殺的麵子。


    “此事到此為止,時候不早了,出發吧。”


    柳煙兒纖手一揮,一艘碧玉小船飛上半空,迅速變大,竟是難得一見的飛行法寶。


    陳守讓多看了兩眼,這種飛行法寶目前對他來說,想都不敢想,就算以蘇清讓的身家,也用不起,每一件都是天價。


    “不得進入船上宮殿,其他地方可隨意選擇。”


    一道黃鸝般清脆的聲音從船上傳來,一名身穿黃色宮裝的俏麗女子站在船頭,朝下方眾人說道。


    柳煙兒飛身而起,上船後進入華麗宮殿不見,黃衣女子依舊立於船頭,似乎在監視眾人。


    稍微遲疑了一下,當第一個人小心上船後,前往秘境的修士陸續登船。


    碧玉飛船上寶光流轉,微微一顫,隨後似離弦之箭飛出。


    船上彩旗飄揚,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旗杆下的宮殿門口,那名黃衣女子站得筆直,看起來不像侍女,反倒更像侍衛。


    陳守讓從周圍收迴目光,視線落在那黃衣女子身上,不知為何,他感覺這人有些古怪。


    “怎麽了?”蘇清讓注意到他的目光,隨口問了一句。


    “沒什麽,感覺她怪怪的,身上沒有一絲人氣兒。”陳守讓搖搖頭。


    “她本來就不是人,哪來的人氣兒?”蘇清讓恍然一笑。


    “不是人?”陳守讓瞪大眼睛,又盯著黃衣女子看了半晌,還是難以置信。


    如此俏麗的女子,竟然不是人?那是什麽,鬼還是妖?


    “一具品階稍微高點兒的傀儡罷了,算不得稀奇。”蘇清讓搖搖頭,一副對那黃衣女子看不上眼的樣子。


    “她是傀儡?”陳守讓滿臉狐疑,uu看書 .uukansh.om 又盯著黃衣女子看了看,遲疑道:“傀儡乃金石鐵木所鑄,怎麽會如此栩栩如生?”


    他不是沒見過傀儡,島上的一些商店中就有販賣,有人形傀儡,也有獸類傀儡。可那些傀儡都是木頭或鐵疙瘩的樣子,一看就堅韌無比,哪有像這樣嬌弱的?


    他還記得當初尤剛的那具傀儡,就是由金鐵所造,擁有不亞於築基修士的實力,那才是他印象中的傀儡。


    “你說的那些都是不入流的傀儡,真正的傀儡之道,遠比你能想象到的更加精妙深奧。”蘇清讓指了指黃衣女子,“你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


    陳守讓順著看去,微微一怔,終於明白自己心中的那絲怪異來自何處。


    黃衣女子雖然外表鮮活如常人,眼睛乍一看也沒什麽問題,可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的眼睛雖然明亮水潤,眼神卻很單調,甚至有些呆滯。


    “這……傀儡竟能做得跟活人無異,太不可思議了,怎麽做到的?”陳守讓盯著黃衣女子喃喃道。


    蘇清讓不屑的撇撇嘴,“這算什麽,這種傀儡一眼就看出破綻來了,就是在普通傀儡外麵蒙了層人皮。真正頂級的傀儡,那才叫以假亂真,有血有肉,甚至魂魄俱全,就算與你朝夕相處,你都難以察覺到絲毫異常。”


    陳守讓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但蘇清讓既然這麽說了,想必不會有假。


    真有這樣的傀儡嗎?


    陳守讓心中狐疑,連血肉魂魄都有,那跟人還有什麽區別,還能算是傀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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