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些放貸的不好抓啊,便抓到了,他們也死不承認,這沒有證據,又不好動刑。我看這個事還是要當地差役去辦才好。”


    宴席過後,那些官兒退走,萬長祚就開始抱怨。


    黑澀會的武力值就是個屁,但如何拿到賬本並順利收稅,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萬長祚忙碌了幾日,隻抓了二十幾個小嘍囉。


    “你說的很對,弟兄們再精幹,也終究是外地人,但你就不會買通本地人,充當帶路黨麽?”


    “這個......”萬長祚無言以對,溫吞說道,“那成,我再想想辦法。”


    “世子爺,奴婢為您準備好了!”


    曹化淳拿出一份名單,交給萬長祚,“這幾個都是幫會中人,在府城有些勢力有些人脈,被咱梳攏來,有什麽事,世子爺可問他們,隻是要隱秘。”


    萬長祚大喜,“早給我這個啊,這迴看他們還往哪裏跑!”


    朱常瀛卻搖頭。


    “不要去抓了,徒費人力,便抓到了也摳不出幾兩銀子來,孤之前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這些幫會就像野草一樣,是怎麽也鋤不完的,逼急了他們鬧出人命,反而不美。”


    萬長祚不甘心道,“殿下,我這幾日雖沒有收獲,但從這些小嘍囉口中,也得知這幫玩意放出去的銀子數目不小,你舍得?”


    朱常瀛淡淡一笑。


    “這點小錢算什麽,我準備在漳州泉州福州三府設立銀行,存銀放貸!年利十取一,年餘之後,這些搞放貸的貨色,都將反過來求咱,又何必動用這些人力物力去抓人呢?”


    萬長祚有點懵,思考了一會兒也還是不明白。


    “這銀行我是知道的,北塘有,澎湖也有,但銀行同這些放貸的幫會怎麽扯上關係的?”


    朱常瀛問道,“現下民間的放貸規矩,你知道麽?”


    “這我知道,要麽月利二三分,要麽九出十三歸。”


    “那銀行年利隻有十取一,消息傳出去,你說說,還有人去借高利貸麽,是不是都會來銀行借貸?”


    萬長祚背著手轉了幾圈,凝眉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懂,自然都想來銀行借錢啊,但這樣搞下來,最倒黴的是鄉紳啊,但向幫會借錢的人,好像也從銀行借不出銀子吧,他們拿什麽來抵押?”


    朱常瀛冷冷一笑,“幫會背後的金主是誰?”


    “鄉紳啊!”


    萬長祚猛然驚醒,“殿下是說,這些幫會慢慢也會放棄鄉紳,轉頭來銀行借貸,而後再放貸出去給那些破落戶?”


    “就是這樣!”朱常瀛笑道,“怎麽樣,要不要入股?”


    萬長祚神情一動,“我算算啊,投入萬兩,利息千兩,還要扣除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殿下,這也不怎麽賺錢吧?”


    “你忘了有人存款麽?”


    朱常瀛為老表科普。


    “這銀行的秘訣在於用別人的錢來賺錢,而你我的投入隻不過是個引子。


    我這樣說吧,澎湖銀行有存銀490萬兩,但隻有80萬兩是瀛王府投入的本金。商賈在澎湖存銀,在北塘、琉球、美岸、榮昌便可憑票取銀,手續費為一千取五,看似不多,對吧?但用的都是他們自己的銀子啊。而瀛州幾縣向銀行借款修路,利息為百取四,這又是一筆收入。你說銀行賺不賺錢?”


    萬長祚瘋狂頭腦風暴,額頭的青筋都在跳,朱老七在搶錢啊!


    “你你......你這是拿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


    “你可以這樣理解。”朱常瀛很嚴肅的說道,“所以在鼓浪嶼,也要效仿瀛州銀行成立一家,而在三府設立分支銀行。但與瀛州銀行不同的,鼓浪嶼銀行將開放民間放貸!”


    萬長祚有些泛酸的問道,“為何不瀛州銀行直接來做呢?殿下的銀子都堆成山了吧。”


    “不一樣!瀛州銀行主要經營海外業務,便是將來開放民間放貸,也隻會針對遠洋貿易。


    而鼓浪嶼銀行則對內,針對福建士紳商民,第一年隻開放存取白銀,連接三府,方便行商。若順利,明年便可著手準備放貸。這之後,便躺著收錢!”


    萬長祚不停搓著手,笑嘻嘻道,“跟殿下賺銀子,我還有什麽可說的,殿下就說吧,這銀行是怎樣一個章程,我也好同家裏去說。”


    “這家銀行便稱福建銀行,初始募集白銀80萬兩,我出50萬,剩餘30萬則分30股,你家、大姐姐、老五、老六各自購買2股,剩餘就要留給我瀛州內部一些人,但此事要保密,隻姑父姑母知曉便可,切記!”


    萬長祚鄭重點頭。


    其實,朱老七拉著大家一起賺錢也不是第一次了,北洋商行就有幾家的份子,那個黃金礦業也有幾家的份子,萬長祚最近又在北呂宋買了2千畝地,派幾個家奴去經營甘蔗園。


    秘密太多,也不差這一件。


    朱常瀛拉著老表抵足而眠,商議了半夜。


    第二日,追繳不法錢民的行動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稅吏齊出,分出6隊奔赴龍溪縣境內大型鎮集,就幹一件事,征收車轎通行稅。


    朱老七要求,10日內要將整個龍溪縣清理完畢,而後,則留下三名稅官主持龍溪縣課稅局,主力則轉進南靖縣。


    同樣的命令也傳至海澄、長泰、同安三縣。


    速度要快,不然罰款都不知道要少收入多少。


    目標,年底前將漳州、泉州、興化、福州四府三項稅務清理完成。


    而朱常瀛,則在閔夢得陪同下周遊府城。


    府學對麵,朱常瀛買下一塊地皮;飲馬河旁,又買下一塊;秋元坊風月之地,隨手又買!


    有錢就是任性,閔夢得問瀛王買這些地皮作甚,朱常瀛迴答的很幹脆,在府學對麵開書店,在馬市旁邊設車馬行,在青樓對麵賣鹿皮包。


    閔大知府無語問蒼天,暗歎這位瀛王殿下,真的是將經濟之道運用的通透。


    午時許,朱常瀛請閔大知府在酒樓吃酒。


    席間,朱常瀛就問,“閔府台,府城門攤稅怎麽弄?”


    單單設置特殊稅還是不夠的,雖然......好吧,那隻是從鄉紳富戶手中掏出來的第一筆,這城中的商鋪,就是朱常瀛準備搜刮的第二筆。


    因為要應付這位瀛王殿下,閔夢得著實把商稅詳細了解了一番。


    閔夢得神色變換,暗道終於來了!


    “漳州府城,每家門麵每月出銀3分,以給軍需守夜之用,每柵欄照門麵,每夜倫常支更,鄉宦生員俱各優免。”


    朱常瀛麵色一哂,“鄉宦生員優免,好一個優免,敢問府城內門攤,有一半都是優免吧?那麽被課稅的,也就隻剩那些小本經營,本就生活拮據者。


    窮者欲窮,富者欲富,閔府台,你以為這種優免合理否?”


    閔夢得神色不虞,“國朝優榮士人,是以才有我朝文風鼎盛,人才輩出,國泰民安。殿下言語間對優免多有不恥,臣不敢苟同。”


    “爾有優免,則必有百姓承受其害,孤不信閔知府看不清其中利弊。”


    老貓肉默不作聲了,這令朱常瀛極其失望。


    算了,這門攤稅不動也罷。


    這該死的優免,狗日的讀書人誤國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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