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晃悠到宮門,陳矩田義二老正在候著呢,身後站著幾十名小內官。


    田義這老貨,剛剛還說累的快死了,這是吃了迴春大力丸麽?


    牛車不能入宮,不合規矩,就隻能依靠人力來搬運。


    這財物早就清算好了的,賬冊我一本,田義一本,箱子也都貼著封條,田義帶著四個小內官全程監督。


    所以交接在我看來應該十分簡單。


    我指著最後兩輛牛車,“除了那兩架,其他都要搬入內庫,田提督,您那賬本呢,拿過來,咱們各自簽字畫押,這差事便算了結。”


    田義壽眉一挑,“殿下,緣何那兩架牛車中的財物不送入宮中啊?按規矩,這賊贓可是都要充入內庫的!”


    我的耐性已經快被這些老家夥磨沒了,迴程比抄家還要艱難,這一個難關一個難關的,如同西天取經。


    “大公公您這是忘了?搜贓時本王就說了,父皇陛下恩準,這裏邊有一成半是我的賞賜。當初打包財物時便是這樣分配的,這怎的又生變故了?”


    “殿下雖然這樣說,但老奴並未收到陛下明旨,所以這財物還是要先行充入內庫的,若是陛下另有賞賜,再行劃撥也就是了。”


    說話間,田義身後的小內官就要搬東西!


    “等等,我看誰敢!”


    我手中馬鞭子甩起,在空中驚起一聲鞭鳴,“我把話放在這裏,誰敢擅動車上的一根毛,我拿鞭子抽死他!”


    小內官心驚,見我確實要打人,終歸是不敢動了。


    我特麽好歹是皇帝的兒子,怎麽誰逮著誰欺負呢?


    我還就不忍了!


    轉過身,我對田義陳矩一抱拳,“既然事沒弄明白,那車裏的物件誰也別動。我同二老入宮,這就去覲見父皇,若父皇陛下說都要充入內庫,我自然沒有二話,請吧!”


    兩位大公公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我有膽子在宮門前耍橫,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從身後跑來幾人。


    我迴頭仔細看,是內閣三個老頭,


    這是要幹嘛,難道也來搶錢?


    首輔沈一貫氣喘籲籲來在我近前,“殿下,老臣何時上奏要抄陳奉家的?這這......這子虛烏有啊,殿下怎可亂言?”


    我驚訝道,“難道那飛書不是幾位閣老所為?這事鬧的,是本王太過想當然了,這般為國為民的好事,本王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幾位閣老。既然你們說不是,那就不是吧。”


    沈鯉翻了翻眼皮,“殿下慎言,什麽叫我們說不是就不是,老臣確實不曾做過這等事。”


    我就問他們,“幾位閣老難道在為陳奉這狗東西開解?或者說不讚成抄陳奉的家?”


    沈鯉大袖一甩,“自然不是,此等髒心爛肺之徒,早該千刀萬剮!”


    “如此,那為何還要糾結於飛書是誰寫的呢,總之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啊。”


    沈一貫臉上帶著怒氣,“可殿下同蕭大亨言說,是我等三人同田督公合力扳倒的陳奉!”


    他這樣說,田義也把目光看向我,麵色不暢。


    怎地?這是要咬人麽!


    我一臉崇敬的看著他們,“原來當真是幾位在為民請命,本王代天下百姓謝過幾位!”


    “唉!殿下怎可這般無賴!”


    沈一貫急的直搖頭,卻也拿我沒有任何辦法。


    我這樣做也是被他們逼的,非要給我挖坑,要我一個人承受礦使集團的炮火,那就誰也別把自己摘幹淨了,一起鬧唄。


    我這親王的頭銜可比他首輔的位置要穩當,小爺不怕!


    “老臣來此不是為了此事,而是有話要問殿下。”


    我看向沈鯉,“閣老請問。”


    “當真從陳奉處抄到了七十萬兩財物?”


    “咳~咳~”陳矩這個看戲的突然就拚命咳嗽了起來。


    我隻當他真病了,“千真萬確,我這手裏還有賬目,不信你來看!”


    沈鯉當即發怒,“這都是民脂民膏啊,如今國事艱難,處處用錢,怎可全數充入內庫?老臣要麵見陛下,分說則個!”


    亂了!徹底亂了!錢財好弄分贓卻難。


    我弄來了錢,但誰都不肯護著我,那就把水攪渾,大不了這錢我一分也不拿了。


    陳矩拉著我轉身就走。


    “陛下正等著瀛王殿下複命呢,幾位在宮門暫且候著吧。”


    路上,陳矩就開始抱怨,“殿下為何要將錢財數目透露給內閣?如此,這事便麻煩了!”


    我也沒有好臉色,“本王還奇怪呢,原本悄悄的運入宮中任事也不會發生,可為何這消息就如同長了腿一般,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進了啟祥宮,皇帝正等的心急。


    七十萬兩!這對皇帝來說也是一筆大數目!


    “你怎的才入宮,朕的銀子呢?在哪,帶朕去瞧瞧!”


    我跪在地上不作聲,陳矩趴在皇帝耳邊咬耳根。


    也不知陳矩說了什麽,皇帝就怒了,他指著我。


    “老七你要氣死我不成?為何要同臣子們講?”


    我憤懣的說,“兒臣不說他們也都知道,迴京時,這一路上就沒安寧過,先是百姓圍觀,後來又殺出一群貢院舉子,入城時,還有人燃起了鞭炮。入宮門時,田督公又故意刁難兒臣。


    這顯然都是算計好了的,兒臣隻想撈點安家費,可沒想著樹敵啊。既然他們不要兒子好過,兒子自然也不叫他們好過。


    就是......就是這麽一迴事。兒臣辦事不力,請父皇責罰!”


    “你你......你......”皇帝指著我,好半天才說道,“那現在怎麽辦?”


    “此事也好辦!”


    我湊近皇帝說道,“將財物一分為三也就是了,內庫七成,國庫兩成,兒臣一成,然後父皇再發下一道口諭,稱讚幾位閣老為國事操勞,居功至偉,額外賞賜他們幾百兩,這事不就成了?而似陳奉這樣的狗東西雖然是第一個,但卻不會是最後一個,若國庫那邊有一筆進項,朝臣日後非但不會阻攔,還會主動來配合。父皇,舍小利而保大利啊。”


    皇帝想了想,眼神一亮,“這個主意麽,不錯!”


    我看向陳矩。“大公公你都聽到了,咱們這就迴去分贓......不是,是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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