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摸著黑白各占一半的胡子,以為來了個好騙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讓薑茶在他攤前的小板凳上坐下。


    “小姑娘,你先坐,手給我。”老頭把薑茶當成了大冤種,笑容都多了幾分真誠。


    薑茶坐下,把手遞出去,道:“你不是瞎的嗎?能看見?”


    老頭故作深沉,道:“窺視天命,要用的是心眼。”


    他說完,握住薑茶的手,捏了捏,還故意順著生命線事業線那些劃拉了幾下。


    先是歎一口氣,接著神神叨叨道:“姑娘這是天生好命格啊,萬事皆順的命格,隻可惜……”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好讓薑茶緊張。


    薑茶順著老頭的意思,假裝緊張起來,道:“隻可惜什麽?”


    老頭不著急說出來,而是反過來問:“你最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倒黴?做什麽事情都不順利?父母不喜,兄弟姐妹不和,同學也孤立你?”


    他每說一個,薑茶就故意表現得震驚一分。


    她知道老頭在觀察她的反應,順著說下去。


    薑茶便故意引導老頭。


    好讓他以為自己說對了。


    雖然一開始天生好命格這點,被老頭蒙對了。


    但薑茶知道,他並沒有什麽真材實料,全靠蒙騙。


    手上唯一的一本書,還是一本心理學的書,從中學會了怎麽看人的細微表情來推斷事情的準確與否。


    老頭越說越激動,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全部說完後,他鬆開了薑茶的手,摸著胡子,故作深沉,道:“我都說對了吧?”


    薑茶彎唇一笑,道:“你叫李大春,今年68歲,曾祖父曾跟人學過算命,但沒學會,隻會點皮毛,但靠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加上運氣好,蒙對了幾次,被人奉作大師,但因為沒什麽真才實學,到你祖父開始就跟著沒落了,到你爺爺和爸爸這一代,甚至連皮毛都沒曾傳下來,然後你知道自己曾祖父曾靠騙暫下了不菲的家財,雖然後來被敗光了,但你也想走你曾祖父走過的路,所以你拿著自己撿來的一本心理學書,開始了行騙之路。”


    老頭從薑茶說出他名字的時候,就露出了震驚神色,尤其是當薑茶還說準了他的年齡。


    還有後麵的故事,除了他們家裏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這女孩是怎麽知道那麽清楚的?


    “你,你瞎說什麽?”眼看圍觀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李大春怕了,大聲懟了迴去。


    薑茶不怒反笑,道:“你騙人錢財,但也蒙對過幾次,攢了功德,功過相抵,倒是沒犯太大業障。”


    主要這人心不算太壞,騙人也隻是想賺點糊口的錢,加上他本身也有那麽一點點靈氣,隻是沒學好,所以也陰差陽錯幫了一些人。


    李大春被薑茶口中一番話,驚得瞪大了眼睛。


    薑茶走迴到三輪車旁,拉著旗幡,用力一甩,上麵算命二字清清楚楚地顯露出來。


    先前圍觀的人,都吃驚地睜大眼睛看著薑茶。


    “小姑娘這麽小,真的會算命嗎?”


    “喂,她剛才說你的那些,都是準的嗎?”有人問李大春。


    旁人說:“肯定是準的吧,你沒看這老頭臉都憋綠了嗎?要是不準他會這麽安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麽年輕,看著還這麽貌美的女孩,居然能通過麵相算得那麽清楚,還那麽仔細。”


    薑茶笑了一下,把三輪車推進來一點,在李大春的攤位旁邊,支了個位置,然後還立了一張小木牌,上麵用和旗幡上同款的字樣,寫了字。


    【一日三卦,卦金隨緣。】


    李大春:???


    “你,幾歲了?”他震驚不已。


    哪怕剛才薑茶都說對了,他依舊不敢信。


    這麽年輕,看著也就十幾歲的年紀,就會看臉算命了?


    這得多有天賦啊?


    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人吧?


    李大春有意套近乎,也不去想自己剛才還打算坑薑茶的錢,舔著笑湊近些,還熱切地把自己的破攤位往旁挪了挪,給薑茶讓出更大的位置。


    薑茶看了他一眼,“想算命?”


    她用纖細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車上掛著的那塊小木牌,道:“一日三卦,卦金隨緣,你確定要算?”


    李大春摸著胡子,猶豫不決。


    這時,一個燙了卷發,鬼鬼祟祟的中年婦人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進來。


    她從外圍看這邊這麽多人圍著,猜想這邊大師厲害,但當她擠進來,看到薑茶和旁邊的李大春,毫不猶豫地走向留著半白胡子的李大春,熱切道:“大師,您能幫我算一算嗎?”


    李大春若是平時,肯定欣喜不已,摩拳擦掌開始準備行騙。


    但今天,真大師就在旁邊。


    他這個神棍,怎麽也不敢在真大師麵前班門弄斧。


    李大春欲言又止,一直用眼神暗示婦女,旁邊的才是真大師。


    但婦女怎麽都不可能相信那麽年輕還跟花瓶一樣好看的少女會是真大師,所以根本沒看懂李大春的暗示,還以為李大春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大師,你是眼睛不舒服嗎?怎麽一直往那邊看?那邊有什麽嗎?不會是有……有,鬼吧?”婦女腦洞大開,以為李大春那麽緊張的眼神暗示,是指旁邊有髒東西。


    李大春拍了一下腦門,搖搖頭,“這邊才是大事,你有事找她算吧,我今天不出攤了。”


    李大春說完,把自己鋪在地上的布一卷,纏了幾下,弄成一個布袋揣著,然後把自己多出來的那張小板凳放在薑茶的小三輪前麵,供給客人坐,自己照舊坐在小馬紮上,還拉著湊到薑茶那邊去。


    薑茶也不驅趕他。


    婦女聞言,將信將疑地走到小三輪前麵,盯著薑茶,皺著眉打量了一遍又一遍,道:“你,你真是大師?”


    薑茶坐在小三輪上,一隻腳閑散地晃悠著,道:“要算命嗎 ,卦金隨喜。”


    婦女身上穿金戴銀,手腕上的翡翠手鐲價值百萬。


    她摸了摸手鐲,道:“錢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能算準嗎?那你說說看我想算什麽?”


    薑茶彎唇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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