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塵麵上無瀾,眼神卻陰沉,他微斂眸子,盯著對麵放肆囂張的花月冷。


    片刻。


    目光一沉,花月冷突然就感天空氣壓驀然壓下,他慌雙手橫舉了手中的劍抵擋,卻見他突砰的一聲,單膝被迫跪了地上,手上動作依然竭力抵抗著那無形的壓迫,強大的氣勢壓下,花月冷手中的劍幾乎被逼迫的扛挨到肩上了。


    “螻蟻之輩,也敢來放肆!”


    陌上塵盯著花月冷,悠然的道了句,但不難看出,神色微帶著生氣。


    他的氣壓沒有收迴,花月冷接的辛苦,額頭臉上掛著豆大的汗珠,手上抵抗的劍亦是微微顫抖。


    “把我師父還……來!”


    花月冷一麵努力抗爭,一麵迸出這話,饒是不服輸。


    隨著一聲嘶吼,他手裏的劍奮力一寸一寸反抗起,最終將劍抗起揮了出去。


    隨著一劍被劈開的光刃揮出,那壓迫的氣壓終被劈解。


    天空烏雲驀然揮散。


    見此,陌上塵眯了眸子,眼裏露了幾絲危險來。


    他沉默著,然後一步一步的朝對麵站著,此時已氣喘籲籲的花月冷走近。


    氣氛莫名就窒息壓抑起來。


    蘇子卿此時亦看的緊張。


    陌上塵卻在花月冷麵前幾步處停了步伐。


    他目光複雜,沉默的打量了許麵前莫名其妙卻滿臉怒意的花月冷。


    “你於他,什麽心思?”


    驀然的話不隻花月冷一懵,蘇子卿都懵了懵,疑惑了許。


    花月冷一僵,偏頭疑惑的盯著他。


    “……什麽意思?”


    完全沒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


    陌上塵神色毫無波瀾,深沉的眸色收了幾分,澈亮微清明了許,他的目光依舊在花月冷的麵上打量,仿佛在確定鎖定他即將下來問話的表情。


    “七皇子並未授你任何技藝,可算不上師父,你這拚死守護的行為,可不是你這樣的一個徒弟能表現出來的。”


    “所以,你於他,藏了什麽心思?”


    陌上塵每多說一個字,花月冷的臉色就黑一分,最後滿臉疑惑即莫名其妙。


    他這模樣應是嫉妒了?


    這花月冷突然靈光的腦路。


    於是乎……


    “哼,我師父如此絕色天驕,本公子垂涎他的美貌,不行啊?”


    花月冷突然來了逗趣的心情,扯起嘴角低哼了聲,得意的笑著道了句。


    “月冷,休要胡說!”


    然,他話音剛落,蘇子卿突然低喝了句,阻止他胡謅。


    花月冷微懵,皺了眉頭,不屑的瞟了眼蘇子卿,不理,目光即又瞟著麵前的陌上塵。


    陌上塵因為他的話,眸色又沉了下去,緊盯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須臾。


    “要接人,明日早上——子卿,送客!”


    望著花月冷突然道了句,然後轉身就往書房走。


    意外的,陌上塵竟然沒有爆發。


    花月冷僵愣著一時未反應過來,等到陌上塵走到了門口,他才反應,剛欲追上去堵,蘇子卿則突然一個晃影,擋在了他麵前。


    他望著他輕搖了搖頭,默了片刻道。


    “我家公子不會對葭月公子怎樣,放心吧,明日,你來接便是。”


    “我要如何信你?”


    花月冷冷然問了句,蹙著眉頭,很是倨傲不悅。


    蘇子卿平靜的神色,在他麵上打量了幾眼。


    “若是葭月公子有什麽事,我命交由你處置!”


    蘇子卿望著花月冷眼睛,說的誠摯。


    花月冷目光僵直,落在蘇子卿的臉上,猶豫了許,思起剛才陌上塵不動手時的威壓,牽強的點了點頭。


    “好,若是再像上次那般,就休怪我不客氣!”


    花月冷冷漠的丟下這話,瞟了眼蘇子卿,後冰冷的目光盯了眼門口,後周身黑霧一散,消失了。


    翌日。


    公儀葭月迷迷糊糊的醒來,頭痛欲裂,他一麵揉著太陽穴,左右打量了眼半生熟悉的環境。


    目光剛打量到床邊,那白色頎長的身影擋了自己視線。


    他心一顫,微驚,視線沿著身影一路往上,落在了不知什麽神色心情的陌上塵麵上。


    那人麵色平靜,眼眸深沉,無瀾,沒有怒意,亦沒有歡喜。


    當真看不出他何心態。


    這人,是剛過來?還是在這站了一夜?


    想來是前者吧。


    守自己一夜,那是不可能的!


    正當公儀葭月疑惑,微有謹小慎微的意思時,陌上塵驀然開了口,平靜的道了句。


    “醒了?”


    公儀葭月懵懂點頭,頭點一半。


    “占本尊床一夜,讓本尊在這站了一夜,這帳,如何算?”


    陌上塵突然毫無波瀾的道。


    編謊話編得毫不臉紅。


    ——明明自己就抱著人躺了一夜。


    公儀葭月本奇怪的看著他,他這話一說,不由的臉色烏黑,他倏地爬起坐了床上,卻因為某處的疼痛,嘶了聲,臉色唰的殷紅,然後還不忘迴懟。


    “國師大人,你這會不會有點胡攪蠻纏?——你可以讓月冷接我迴去,還有,我有讓你在那站著嗎?那裏那麽多凳子,你不會坐啊?”


    簡直不可理喻!


    這陌上塵,一失憶,倒當真一直刷新他的世界觀。


    他被氣得哭笑不得,簡直被他氣笑了。


    要是被他知道,花月冷是讓他趕迴去的,說不定他更跳脫,神情更是不得了。


    陌上塵眉梢跳了兩跳,看著活蹦亂跳神情的公儀葭月。


    ——他倒當真活潑。


    他沒有接話。


    公儀葭月一口氣說完,說著就賭氣自己下床。


    結果,雙腳剛落地站起,砰的一聲,雙膝齊齊碰地,朝著陌上塵跪了下去。


    公儀葭月:“……”


    陌上塵:“?”


    兩人奇怪的對視了眼。


    陌上塵盯著羞紅了臉頰的他往旁邊走開了一步,避開了他的跪姿。


    “蛇毒剛解,就不要勉強。”


    似如常清冷的話音,說完,轉身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自己替自己倒了杯茶。


    公儀葭月雙腿發軟,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


    他雙手扒著床沿重新爬迴床上,勉強坐了床沿,臉色極其難看。


    鄙夷的目光盯著冷漠悠閑的陌上塵。


    冷血動物,也不知道扶自己一把。


    “月冷呢?”


    在這裏肯定會被他氣死,他覺得還是迴自己府上好些。


    “你體內中的情絲毒,何人下的?”


    陌上塵呡了口茶,不接他的話,反問。


    公儀葭月一愣,昨晚他們的對話突然記起,因為當時意識被燒的折磨迷糊了,沒放心上。


    他心情沉了幾分,亦顯得認真。


    “這毒,比蛇毒嚴重?”


    所以,那天命月給他的吃丸子,就是這毒?


    陌上塵望著自己手上的茶杯,無聊似的把玩著。


    “蛇毒早已被情絲這毒化解,如此,情絲毒才被觸發。”


    他平靜道,放下手上的茶杯,扭頭望著床上詫異的公儀葭月。


    “這東西,沒有被觸發,自己是不會發作的,但,一旦發作,日後便會不定期的發作……”


    說著,陌上塵意味深長的打量了幾眼公儀葭月,眼神亦多了幾抹複雜之色。


    公儀葭月一時反應不過來。


    以毒藥名字理解,就是一種催情藥,隻是卻跟催情藥不是一個等級,這東西,極其棘手?!


    所以,自己昨夜才會那樣,才會委屈人陌上塵親自替自己抑製?


    “所以,我得馬上娶房妻妾才行?”


    公儀葭月想了想,通透的問了句。


    陌上塵:“……”


    他沒注意,陌上塵的臉色微變了許,目光微沉的打量了他一眼。


    但不過須臾,就是尋常平靜淡漠的表情,他輕長舒了口氣,緩然的道了句。


    “若是隨意能找人抑製,本尊隨意就能解了。”


    他說著一邊替自己添茶,模樣儒雅隨意。


    情絲這毒,本就是專門給他們這些有修為的人研製的,若是普通人用的,他不過動動手指的問題,奈何不是。


    公儀葭月詫異不信的瞟了他眼,目光鄙夷。


    若是能解,他會幫嗎?


    他現在沒精力心情探討這個,抓起被子蓋了身上,順勢躺了床上。


    “讓月冷來接我吧,等下把你床占了,你又不樂意。”


    沒什麽精神的道了句,就縮進了被窩裏。


    一時解決不了的東西,隻會讓他煩惱,與其如此,便隻能拋開了。


    他將自己全裹了被子裏,桌邊的陌上塵隻能看到他露在外麵的長發,平靜的盯了他許,深邃的眼眸裏露了幾絲悵然。


    須臾,陌上塵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輕籲了口氣,後周身煙霧一散,消失在了房內。


    書房門口。


    驀地煙霧一散現,陌上塵站了門口,看到出乎尋常突然這樣出現的陌上塵,守門口的蘇子卿意外的看了眼,即拱手低了頭。


    “等下把早點送進去。”


    陌上塵吩咐了句,便跨下了台階,走了。


    “是!”


    蘇子卿在門口恭敬迴應,意外的看著他出去了。


    公儀葭月感覺他走了,伸出頭看了眼,沒理,繼續睡自己的。


    刑部。


    陌上塵將之初侵化入公儀葭月體內的蛇鱗交給了刑部的人,大袖一揮,當著公儀帛刑部的眾人麵將蛇妖吃人,吸食男子元氣殘忍戲耍的情景全部重現,播放在刑部大院的半空,大眾就像看了一場恐怖的電影。


    看完後,個個冷汗麵青,膽顫驚心,半晌反應不過來。


    此後,怕是那些男子對於自己好色那塊,亦是忌諱收斂了不少。


    而陌上塵在眾人沒反應過來時,早已走了。


    至此,國師的通天本領,大眾亦知佩服,日後亦是眾人皆知。


    這個陪了十來個年輕生命迷霧的血案,就算此結束!


    公儀葭月在蘇子卿的照顧下已經吃過了早餐,等陌上塵迴去,那人已經窩在自己床上睡著了。


    他給他喂了粒丹藥後,給他施了沉睡的法術,便命蘇子卿將人送了迴去。


    午時,公儀葭月才幽幽的醒來。


    這一覺,他睡得極其舒服,睡了覺後,亦是感覺輕鬆了不少,之初的那無力虛弱感仿佛未曾有過。


    他伸了個懶腰,起身下了床,去衣架上拿了衣衫來穿。


    這時,管家從院子口走來,走到房門口,門口樹上的花月冷見了,突的躍下擋在了管家麵前。


    “做什麽?”


    冷不丁的問了句,不想讓他打擾公儀葭月。


    管家一愣,後朝他拱了拱手。


    “小公子,我找殿下有急事——六公主迴來了,欲要見殿下,此時,已在客廳等著了呢。”


    花月冷雖不是主子,但他知道他在七皇子麵前的分位,所以亦是當主子客氣供著。


    花月冷疑惑的打量著管家,考慮著要不要讓他過。


    然,他們的對話,屋裏頭的公儀葭月都聽到了。


    “月冷,讓管家進來。”


    他在屋裏就搭了話。


    如此,花月冷才讓開。


    等管家推門進去,公儀葭月已經穿戴整齊,轉身從屏風後出來,就看到管家同花月冷走了進來,管家走到他麵前,恭敬的低頭拱手稟報。


    “殿下,六公主請見。”


    六公主?……這人的皇姐,他不是去他母妃母家走親去了麽?怎一迴來就見自己?


    公儀葭月微懵了許,期間瞄了眼花月冷。


    “嗯,走吧。”


    說著就往外走。


    他什麽也沒問,管家領路,徑直往前院客廳走。


    花月冷默自的跟在他身後,顯得無聊。


    幾經輾轉來到前院客廳。


    未入廳,就看到一個身著淺清綠紗衣,披著白色大氅的女子端坐在客廳客座上,身後規矩的立著個丫鬟,旁邊的茶案上,管家已讓人送了熱茶,那茶,還正冒著熱氣。


    管家領路帶其入客廳,在六公主麵前恭敬的低垂頭拱著手。


    “六公主,這是我家殿下。”


    介紹自己身邊的公儀葭月。


    沒有他的介紹,他們彼此還真不認識。


    六公主,公儀如月把打量府邸的目光收迴,落在麵前的公儀葭月身上,打量間,木訥的起了身。


    “……七弟?”


    滿眼驚豔驚詫,迴神微笑著點頭喚了聲,不甚端莊賢淑。


    她很是意外,自己的小皇弟,竟長得這般出塵,玉清衿貴,不似人間物一般。


    公儀葭月勾起嘴角,同她溫和的微笑了下,點了下頭,然後繼續走到了主座,坐了下來。


    “皇姐請坐!”


    公儀如月點了下頭,不急優雅的坐了下來。


    管家退守了門口,花月冷沒有進來,他坐迴廊的扶欄上,正無聊的啃著蘋果。


    “皇姐來我府上,可是有事?”


    公儀葭月理了自己的衣衫後,平靜的問了句。


    公儀如月對於他隨口的話很是在意,心尖一跳,猶豫了許。


    “七弟不愧是修行之人,我未曾開口,就知道我是有事而來。”


    她說的平靜,但,亦說的認真儼然,直白。


    平靜的麵色下,卻是心跳如鼓。


    或許是想拉進親切關係,兩人都未曾用身份的自稱。


    公儀葭月一懵,喝茶的動作一僵,奇怪的打量了她幾眼。


    自己不過隨口客氣搭話,還真被自己說中了?


    不會吧?


    不過呢,這隨口的話,亦是問的有原由的。


    ——沒有事,想來他們也不會來登門了。


    公儀如月看他僵怔的神情,亦知唐突,不好意思的垂了眉目。


    “抱歉,我知道我唐突了,不應該一見麵就跟皇弟開口……”


    “沒事,皇姐有事請說,無礙。”


    公儀葭月爛好人性子此時又發揮了。


    花月冷在外聽著啃著蘋果,無奈的搖了搖頭。


    公儀如月詫異的抬起頭來,眼裏竟露了幾絲淚光。


    呆愣著望著正低眸喝茶的公儀葭月猶豫了許,突起身,跪了他麵前。


    “七弟,請幫幫我,我不想和親!”


    懇求道,說著,淚如雨下。


    “啪!”


    公儀葭月被她的行動嚇得抖掉了手裏的茶杯,茶水撒了他衣裾靴子上。,茶杯亦碎成了幾塊。


    這驀然的響聲,不但將屋裏的人嚇得一僵,把扶欄上的花月冷都招了進來。


    看著屋內僵硬的幾人,目光落了公儀葭月腳邊的碎茶杯上。


    “怎麽了?”


    花月冷奇怪的問了句。


    這才,大眾迴神。


    “哦,沒事,月冷,你出去吧。”


    公儀葭月微笑著同微緊張的花月冷道。


    免得公儀如月尷尬,便遣退了他。


    花月冷不悅的白了他眼,倒也聽話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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