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了搖頭,清空一切負麵情緒。


    隨即進入冥想,釋放精神觸須,去感知能量場,並與之建立牢固的鏈接。


    在這個沒有光明和黑暗,沒有大小,沒有方位的奇異時空中,他仔細體會著蠕動的能量。


    但他有個直覺,這些並不屬於自己,它隨時可能拒絕迴應和驅動,與它的連接再堅不可摧,也是脆弱的,是不堪一擊的。


    瓦裏安第一次感覺,這個方向是錯誤的,因為調動它們所要經曆的程序太冗長了。未來要麵對的,有可能是一揮手就滅掉一座城的巨無霸,就像剛才的死亡之翼,從法術攻擊到物理攻擊,從法術防護到物理防護,毫無破綻,神一般的存在。自己所掌握的這些,連雕蟲小技都算不上。


    前路在哪裏呢?他第一次如此迷茫。


    論實力,死亡之翼在這個世間隻敬佩麥迪文,那是它不敢招惹的存在,但也被洛薩和卡德加合力殺掉了。這種相生相克的關係,值得好好地思考。


    此時,靜定狀態的瓦裏安瞥了一眼精神地圖,並為之渾身一顫,一個明亮的標記闖入一百碼範圍——死亡之翼,它一定在搜索著自己……


    瓦裏安迅速全神貫注地連接能量場,並加強精神力,意念驅使著磅礴的能量,將身體四周的空間撕裂開,並隨時維持著這種空間的裂縫……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個灰色的世界。


    而天空中,死亡之翼那龐大的身軀,那驚人的翼展,像死神般悄無聲息地掠過天空,在草地和湖泊上投下了巨大的陰影。


    還好,沒被發現!瓦裏安心裏瞬間踏實了,並躡手躡腳地前進。


    死亡之翼不同於一般的怪物,它有著最強的魔法,有最強的偵測手段。或許自己這個雕蟲小技在它眼裏隻不過是裸奔一樣,但至少現在,那條黑龍毫無察覺。


    正在前行,死亡之翼又盤旋著飛了迴來,並在剛才瓦裏安停留的水塘上空懸浮著——它發現了草叢被新壓出的痕跡。


    瞬間,它憤怒地低吼著——以一種沉悶古怪的聲音對著大地喊話:


    “凡人!你這隻螞蟻!出來吧!你將榮獲大地之主的赦免!”


    瓦裏安一驚,疾速轉變方向,朝北邊的山脈疾馳而去,他感覺前方平坦的草地不再安全。


    死亡之翼安靜地懸浮了一會兒,耐心終於被消耗殆盡。


    瞬間,天空中烏雲密布,隨即,從雲層中向地麵射出藍白色的閃電。烏雲就像是個龐大的怪獸,向地麵伸展出無數由閃電構成的觸須。


    頃刻間,附近廣闊區城中的迅猛龍,全部哀鳴著倒地掙紮。


    瓦裏安抬頭看到自己也在雷電區域,情急之下連續做了三次閃現術……足足閃出了六十碼,奇怪的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麽實現的。而這個閃電像是能探測到自己,竟然一路追著劈來,還好最後一次閃現跳出了烏雲籠罩的範圍。


    死亡之翼在烏雲的上方,觀察著這個異常的閃電鏈,然後發出震動十方的笑聲,充滿了鄙視、嘲諷和戲弄之意。


    “沒想到你這螞蟻,還有點本事!我還有要事在身,不陪你玩了!到目前為止,我還算滿意,但願以後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烏雲瞬間散去,天空一片晴朗,而死亡之翼龐大的身軀也疾速消失在天際。


    瓦裏安舒了口氣,不敢停留,潛行著向東方疾速進發。


    他一邊急行一邊迴味著黑龍的話。


    死亡之翼應該是去處理克拉蘇斯入侵住宅的事。這個時期的黑龍,已經變成人形,化名普瑞斯托領主,準備打入聯盟權利集團內部。


    就在瓦裏安與紅龍作戰時,克拉蘇斯用精神法術闖入了死亡之翼的宅邸,被黑龍的防護魔法追殺,以腐蝕掉兩個手指的代價才得以逃脫。連紅龍法師克拉蘇斯,麵對黑龍留下的防護結界都沒辦法獲勝,當麵對麵時,勝算可想而知。


    瓦裏安感歎著死亡之翼的強大,大到需要整個世界的人聯合起來才有些獲勝的希望。什麽時候也能像它一樣擁有絕對的力量,而用在正確的用途上,保護需要保護的人,抗衡需要抵禦的人,那就好了。


    他的腦子不停,腳步更沒停止。在這種另類潛行中,永遠隻有虛明的灰色,而看不出白天黑天。


    不知跑了多久,半天?一天還是兩天?瓦裏安感覺累壞了,他決定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否則沒辦法繼續趕路了。


    他觀察著額前地圖,有幾隻迅猛龍以及偶爾路過的蘚皮狼人,哪個都惹不得。忽然,他發現在地圖邊緣一帶,有個方方整整的建築格局,於是朝那裏摸去。


    走到近前,突然失望了,這是個倒塌了一半的墓穴——瓦裏安對墓穴有一種強烈的抵觸情緒。


    他圍繞著這座石頭砌成的墓室轉了一圈,發現旁邊有個矮人的雕像,手裏舉著風暴戰錘,看來是蠻錘矮人的墓地。


    瓦裏安想了想,不清楚這裏有什麽來曆,如果知道名字就好了。


    他觀察著自己的精神地圖,想找找蛛絲馬跡……當他把意識指向這座建築,並加強精神去識別時,腦子裏閃過一個地名——鐵須之墓。


    原來這份地圖,是可以強行讀取地名的,用途又增加了。至於什麽原理,瓦裏安嗬嗬一聲,生死都難保,還管它那個。


    雖然很忌諱墓窖,但出於安全考慮,還是進去休息吧。畢竟自己對蠻錘矮人很有好感,那麽他們的先祖,也不會害自己的吧……至少總比外邊強點,關鍵是,又不是沒在地下墓地待過。


    他躡手躡腳地跨過倒塌的石柱,順著石階往下走去。


    這種潛行狀態,到黑暗之處是非常方便的,根本不需要光就可以看清周圍細節,這確實很奇異。但依然能感受到來自環境的陰冷潮濕,這讓瓦裏安感覺又冷又餓。上次吃飯還是上次,這日子過的,真是淒苦。


    一邊感慨一邊下行,墓室不算複雜,共有兩層,除了地上零星散落著幾塊骨頭,別的就沒什麽了,這裏是座陳年古墓。


    瓦裏安在最底層墓室找到一口棺槨,要是正常的也就算了,它是傾倒著的,於是瓦裏安把骨頭倒了出去,“不好意思哈,借住一夜。”


    人混到這個份上,就不太講究了。瓦裏安脫離潛行態,把棺材蓋板留個縫隙蓋好,蜷縮在裏邊——矮人的棺材實在很短,他美滋滋地開始睡覺。


    他做了一串的夢。


    加爾魯什搖擺著走過,側過臉說,“瓦裏安·烏瑞恩?你的名字聽著真像我的朋友瑞恩。”


    莫洛克威風地騎著獅鷲飛來,“搞到金幣沒有!一個月的麥酒還欠著呢,哈哈……”


    克拉蘇斯皺著蛾子般的雙眉,焦急地說,“瓦裏安!醒醒!危險!”


    正微笑的瓦裏安聽到克拉蘇斯的話,忽地坐起,頭“嘭”地撞到了棺板,原來都是夢境。


    黑暗中,他習慣性地召喚出精神地圖。


    瞬間他震驚地看到,附近移動著大量的紅斑——“殘忍的軟泥怪”。


    墓穴中的怪物們聽到響動,悄無聲息地以一種詭異的移動方式,向棺槨圍攏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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